他们平日穿着的衣裳都是在云仙宗时专门定做的,因为燕安淮喜欢宽松些,大多都是广袖,不方便骑马之类的活动。
君长清对此没有异议:“那你到里面看看吧,我先去旁边买点别的东西,很快就回来。”
君长清能够感知到附近这一片都没有修士,虽说此时燕安淮修为被禁锢,但仍有各种可以使用的法器,独自一人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燕安淮便自己先到了成衣铺去量尺寸,与店内店主商议好布料与款式,又确认下取衣服的时间。
一系列流程都走完之后,君长清似乎还没买完他要买的东西。
燕安淮走到成衣铺门口又站了会儿,只看到周围各色铺子林立,也不知君长清到底在哪里。
他干脆拿联络木牌与君长清说了声,他在成衣铺的附近再走走。
君长清很快回了他一个“好”,解释了一下他在挑东西,所以慢了些,再过会儿就来找他。
见状,燕安淮便放下心,闲适地往前走了一段。
北陵国京城内的许多地方与修仙界和人界世家的城镇不太一样,燕安淮全程看得新奇,在路过一个有许多人的地方还驻足多看了几眼。
“春风苑……?”
他念了一下招牌上的名字,目露困惑。
他猜测这是个酒楼或者客栈,可是又见里边热情迎客的基本都是女子,进去的人则大多是男子,门口也有一些与寻常酒楼客栈不太一样的香。
还是说北陵国的酒楼都是这样的?
燕安淮没弄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一名站在门口的丰腴女子留意到驻足的他,笑着走到他面前:“小公子在此处已站了许久,可是有兴趣到我们春风苑中玩上一玩?
“我们这儿的漂亮姑娘可多了,任公子选择,绝对让公子流连忘返哦~”
“漂亮姑娘?”
燕安淮歪了下头,还没想明白酒楼和漂亮姑娘有什么关联,就感觉到手腕被突然抓住,整个人都被往后拉了一下,险些踉跄着摔倒。
君长清扶稳他,黑着脸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走了。”
说完,他便不容置喙地一把拉走了燕安淮,动作比往日粗鲁许多。
之前搭话的那名女子还在身后对他说欢迎下次再来,燕安淮出于礼节回了她一句“谢谢”。
结果君长清攥他的力气变得更大,燕安淮被攥得有些疼,但还不明白君长清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直到走出小段距离后,燕安淮实在适应不了君长清快步走的节奏,皱着眉小声开口:“师尊,手疼。”
他把语气放软,听起来楚楚可怜。
君长清最吃的就是他这一套,终于停下脚步,稍稍松了点对燕安淮手腕的禁锢,但没完全放开。
不过燕安淮没想到他会停得那么突然,没来得及收住自己的脚步,直直往君长清身上撞了一下。
“嘶——”
他另一只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眼尾泛起些生理性的红意,单纯又无辜,看起来楚楚可怜。
君长清到底还是对他心软了,松开手,问:“很疼吗?”
“好疼。”燕安淮可怜兮兮地回答,还把被攥红的手腕抬起来,“都勒红了。”
君长清重新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控制住力道。”
他摩挲着燕安淮细嫩的皮肤,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微沉,又补充一句:“不过确实得让你长点记性,不要乱去那些不该去的地方。”
燕安淮回了他一个茫然又委屈的眼神:“我没去哪里啊?”
君长清看着他,难得地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叮嘱他:“你身为修士,方才那般的烟花之地就是最不该去的地方。修士虽不至完全清心寡欲,但过度沉溺与寻欢作乐当中,也无异于自甘堕落,自毁前程。”
燕安淮听着君长清的教育,还是不太懂:“烟花之地是什么?”
见他确实单纯天真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君长清抿了下唇,没有太细致解释:“总之,你只要记得方才那样的地方不能去就行。”
“……喔。”
燕安淮乖乖地应了一声,还是很好奇“烟花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既然师尊不同他解释,那他就只好再去问问旁人了。
燕安淮在君长清没注意到的时候拿出联络木牌,在唯二可以联络到的人当中徘徊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种事情问慕子怡可能会得到一些奇离古怪的东西,想了想还是选中了方远。
他用指环内存储的灵力联系起方远,向他发出疑问:“师哥,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烟花之地是什么地方啊?师尊叫我日后不要乱去这种地方。”
方远那边很快就发来一串回应:“……”
燕安淮总觉得他从方远的回应当中看出了几分复杂的思绪。
心绪复杂的方远没过多久又发来一句回答:“烟花之地,俗称妓.院,也就是男女寻欢笙歌之处。当然,也有的会提供男男或女女的途径。
“阿弥陀佛。色字当头一把刀,回头是岸啊施主。”
燕安淮:“……!!!”
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经验的燕安淮一下涨红脸颊:“我不是我没有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我只是问问!”
方远见他反应属实纯情,也不再逗他:“师弟自然不是这种人。不过产生欲望本身就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对心仪之人,哪怕是修士有时也在所难免。”
燕安淮看着方远输送过来的回应,视线停留在了“尤其是对心仪之人”那句上。
对师尊产生欲望吗……?
燕安淮抬眸悄悄看了眼君长清。
好、好像也确实会有点……
作者有话说:
燕·持续开窍中·安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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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重感冒变成低烧了,状态有点不太好(瘫)换季时节一定要记得保重身体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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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未完待续】x8的营养液mua!
第103章
燕安淮走在君长清的后边, 很快又收回了自己悄悄看去的视线。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性子清冷的师尊,以这种想法去看师尊的话, 总感觉对师尊更加不敬了……
燕安淮稍稍攥了下手,抿着唇垂下眼帘, 遮掩眸间的某些思绪。
而在这时,方远那边又发来了一些内容。
“其实师弟不必对这些事情太过忌讳。修士的一生比寻常人要漫长,完全的清心寡欲是无情道与我们佛修的事情, 像师弟你这样情绪充沛的修士,会有心仪之人,会想与心仪之人深入交流是再正常不过的。
“深入交流的过程往往也是一种情感的表达与释放, 是在感情渐深的后期自然而然会达到的一种状态, 无须因此而觉得冒犯或是歉疚。”
“顺其自然就好。”
某片树林间,方远靠在粗壮的树干前, 将最后六个字传输给燕安淮。
【“顺其自然就好啦。”】
许久以前燕安淮曾无数次对他说的这句话再次浮现在方远脑海当中,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他来对燕安淮这么说。
方远看着联络木牌上燕安淮发来的最后那一句着急否认,小会儿后才把手放下。
若是当初他能听燕安淮的话早点放下, 若是当初他也能早些察觉燕安淮的不对, 能够早点反过来安慰他,是不是也不至于让燕安淮走到那一步上?
方远深吸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如今好不容易燕安淮回到他们的身边, 鲜活地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即便燕安淮已经遗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也一定不能再让燕安淮经受曾经那样的痛苦。
他缓缓将那口气吐出来, 看了眼燕安淮又传输来的那条讯息。
“那我大概明白了, 谢谢师哥。”
“不客气。若是有何烦恼, 也欢迎师弟随时来联系我。”
“好哦。师哥应当还在赶路吧?那我就不打扰师哥了,我们晚点见。”
“嗯,晚点见。”
和方远聊完,燕安淮的心情又放松一些。
或许因为方远是佛修,连方远都这么说了,燕安淮那些才升起的负面情绪消散不少。
他把联络木牌收好,重新看向心情还是不太好的君长清,加快了一点脚步,走到君长清身边伸手轻轻攥住他的袖角。
君长清过了会儿才注意到袖角多了个轻微的力道,回眸看他:“怎么了?”
他把不开心的情绪收敛起来,面对燕安淮时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燕安淮拉着他的袖角,小声道歉:“对不起师尊,我方才真的没反应过来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假若我当时就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到那边去看的,你别生气了。”
他再次把语调放软,因为终于认识到君长清生气的缘由,语气也诚恳许多,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巧模样。
君长清叹息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手心:“我没有生你气。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也怪我当时过于急切,忘了你应当还不懂这些,反而伤到了你,是我不好。”
燕安淮也回握住他的手心,弯了弯眼:“我知道师尊也是关心我。这种事情……我也确实到了该了解的年纪,总会去明白的。我会爱惜好自己的,不管是在什么方面,所以师尊也可以放心。”
听着他的话,君长清的情绪也总算真正恢复些,揉一下他的脑袋:“无妨,你年纪也还小,不着急这些。”
“也不小了,再过一年多都该及冠了。”燕安淮难得反驳了一次君长清对他年龄的评价。
不过很快他又扯开话题:“说起来,那我及冠的时候,师尊会给我取字吗?”
他看着君长清,眼底浸入期待。
“……嗯。”
君长清小会儿后才轻声回答:“当然会,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燕安淮没在意他的小小停顿,笑得更为明艳:“谢谢师尊。”
两人间只存在了片刻的异样氛围径直消散,君长清也终于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小纸袋子:“差点忘了,这是之前买给你的。”
燕安淮好奇地接过纸袋子,打开就发现里边装的是满满当当的琥珀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是琥珀糖!我好久没吃到过了!”
君长清眼中也蕴出些浅笑:“找你的路上看见了一家糖果铺,正巧有琥珀糖,便给你带了些。也记得不要一次吃太多。”
“谢谢师尊,我会注意的。”燕安淮欢喜道谢,拿了一颗琥珀糖,任由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说着,他还不忘再拿起一颗递到君长清面前:“师尊要不要也试试?我觉得真的挺好吃的。”
燕安淮笑得温和,眉眼间褪去了不少初时的活泼稚气,个子也比才还魂回来时的往上蹿了一些。
明明上一次接受他投喂时,他还是那样天真烂漫的性子。
君长清恍惚一下,突然意识到燕安淮确实已经比之前要成长许多了。
也越来越像还魂前,那个十八九岁就能肩挑重任,协助阮游一同管理云仙宗的燕安淮。
君长清愣神的时间有些长,燕安淮以为他是不爱吃甜食,稍稍收了些手:“师尊是不爱吃糖吗?”
君长清回过神来:“也不是。只是想起上次你与我分享吃食时,你还完全是小孩般的性子,如今确实长大了不少。”
“啊……”听君长清提及那之前的事情,燕安淮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时确实是什么都不懂,只一味地靠着师尊。
“现在不说保护师尊,至少我希望能够和师尊并肩,偶尔也能被师尊需要一下,而不是……单纯的师尊保护徒弟的关系。”
“嗯……就是更亲近一些,或者说,更平等一些的……关系。师尊会介意吗?”
他回眸看向君长清,因为还含了颗糖,有的字音听起来比较含糊,表达出来的意思似乎也变得模棱两可。
这样的话已经超出一般师徒之间的范围,但因为燕安淮的刻意模糊,又似乎仍是合理范围内的理所应当。
君长清没敢往太好的方向去设想,但燕安淮能有这样的反应,也说明燕安淮应当已经不单只是把他作为师尊来对待了。
这对于君长清来说本身就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情,柔和下神色9回答:“当然不介意。”
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两人间逸散,只是他们仍在小心地试探着,谁都不敢真正掀起间隔在他们中间最后的那层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