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听了后,本能想要反驳。
但没来得及开口他便意识到……谢不逢说得虽然难听,但表面看上去,好像真是如此。
皇帝想除掉自己,还没有找到好的理由,自己便先“贴心”地自裁了。
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二皇子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瞬间竟然连悲愤都忘记了。
谢不逢随手将剑扔到了一边。
他本应该斩草除根,看着谢观止死才对……
可是今天,竟然跟着文清辞一起来到了这里,并且拦住了谢观止。
忍着本能,藏住了劣性。
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谢观止终于注意到,文清辞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上。
少年不由有些心虚,缓缓将手藏到了背后。
这个时候,文清辞终于开口了:“殿下,您知道‘死’是什么吗?”
他脸上难得没了笑意,语气平静却不似往常温柔,反倒是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谢观止缓缓地攥紧了手心。
这是一个他意料之外的问题。
“死”是什么?
殿内忽然沉默了下来。
谢观止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观止终于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沉默着摇了摇头。
接着,一颗血珠“啪”的一声自他手腕坠在了地上。
……
皇帝或许巴不得谢观止“越狱”,这样他正好可以拿来再做文章。
因此二皇子身边的看守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并不严密。
谢不逢早就已经摸清了行宫守卫轮班的节奏。
一炷香时间过后,天色渐暗。
几道身影,从方才文清辞和谢不逢进院的地方闪了出去。
文清辞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两人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不过一会便到了行宫边缘那座寺庙所在的丘陵脚下。
文清辞并没有带他们上山,而是绕过小丘出了行宫。
一座不起眼的小庙,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这是什么地方……”
方才文清辞简单用丝帕替谢观止包扎住了伤处,此时少年正紧握着手腕,一脸迷茫地问他。
文清辞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谢观止不由小声惊呼。
借着月色他看到,这座不大的小庙里,竟然……躺满了人?
不,是死人。
这里密密麻麻放着几十个木板,上面停满了尸体!
谢观止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见状,就连谢不逢也不由皱眉。
“一般大寺周围,都有这样的佛堂,”文清辞的视线缓缓从这里扫过,他轻声说,“这里是寺庙里僧侣,用来超度无主亡灵的。”
语毕,轻轻地咳了几声。
换而言之,这是他们义务超度的地方。
原主解剖过的一部分无主尸体,就是从这里来的。
谢观止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但碍于面子,他还是站在原地不曾出去。
这些无主的尸体身上都没有覆盖白布。
借着月光,一眼便能看到那些青紫的皮肤。
来自本能的恐惧顷刻间蔓延开来。
文清辞没有说话,他缓步走到其中一个尸体旁,伸出手去替他整理乱掉的发髻。
佛堂内一片寂静。
夜风刮了进来,吹动一个个衣摆。
末了文清辞终于起身环视四周,淡淡地对谢观止说:“殿下,这就是‘死’。”
“死就是失去一切希望,一切可能,喜怒哀乐烟消云散,只能躺在这里,无知无觉。”
文清辞一步步朝谢观止走了过去,最终停在了距少年半米远处。
“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漆黑的眼瞳,朝谢观止看了过去,“若方才大殿下不夺走您手中的剑,那么此时您也和他们一样,无知无觉地躺在某处。”
“这世上没有少了谁就不行,他们死了时间一样向前走。”
“……但往后的一切,都已经与躺在这里的人无关。”
静,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如草木一般寂静。
谢观止还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和这些人一样……谢观止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殿下,您还想自裁吗?”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
文清辞从来不觉得死亡是懦弱的选择。
但是像谢观止这样一时意气,甚至赌气一般的结局,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为了皇帝而死,半点也不值得。
谢观止的牙齿轻颤,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和他不同,谢不逢的视线,始终落在文清辞的身上。
……他从眼前人的话中,听出了无奈,更听出了对生命的浓浓敬畏。
谢不逢忽然想起文清辞曾对自己说——若世上真有‘天命’有神佛存在,或许唯有从医,才能正面与其相争。
少年的心脏,重重地跳了起来。
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文清辞……
他的心底,生出了一股隐秘的愉悦。
能走到这一步,文清辞靠的不仅是表面上对医术的痴爱。
更是对生命的敬畏与珍惜。
藏在医学一切规则背后的最大诱惑,是与天争命……
谢观止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开始是压抑着的,而后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那双继承自慧妃的漂亮狐狸眼,此时变得通红通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好了,走吧。”文清辞远远地看了一眼月色,终于带着少年走出了佛堂。
薄薄的木门,在背后轻阖。
将另一个世界,隔绝在了那头。
夏日的晚风也带着一点暖意。
吹到身上,原本沉重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一点。
文清辞心中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谢观止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能哭?
二皇子用手捂着眼睛,努力控制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文清辞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取出一张没有用过的丝帕,给谢观止递了过去。
“谢……咳咳,谢谢……”少年将丝帕接了过来。
就在文清辞递完丝帕想要退回去的那一刻,谢观止忽然伸出手,本能地想要攥住文清辞的衣袖。
文清辞不由一愣。
在脆弱的时刻,少年忍不住想起了儿时伏在母妃肩上哭泣的记忆。
可还没等谢观止想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一直站在文清辞身边的谢不逢,忽然向前一言不发地上前拦住他,并将他攥着文清辞衣袖的手指掰了开来。
谢观止下意识抬头。
接着他便看到,此时谢不逢正笑着看向自己——目光却冰冷得吓人。
“走吧二殿下,”谢不逢略带嘲讽地提醒道,“再不走也不必自裁了,您父皇大概会直接将您送到这里来。”
谢观止不由一愣。
这一刻他竟然从谢不逢眼中看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刺眼敌意。
奇怪……
自己明明已经落魄,他怎么反在这个时候敌视起了自己?
第38章
二皇子哭了一路, 直到被谢不逢重新押回侧殿,才算消停了下来。
他路上几次想同自小就被送往肃州,早早认清了皇帝本质的哥哥搭个话, 却都被谢不逢冷冷地瞥了回去。
瞧谢观止这架势,应该是不会再自裁了。
文清辞不由松了一口气。
两人明明只差不到一岁, 可是文清辞却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叫做“代沟”的东西。
皇帝彻查京兆尹的命令,已经发了下去。
直到开船至松修府, 谢观止和慧妃,都被软禁在船舱内,连门都不能出。
殷川大运河登诚府至松修府这一段, 河道宽阔, 不需要纤夫也可以日行千里。
再加此行正好顺流而下,一行人只花了短短一日便到达了松修府。
清晨天刚蒙蒙亮, 文清辞就披着大氅, 走到了甲板上。
他本来就浅眠,睡得不怎么安稳,船上又有水声摇晃, 一路便在半梦半醒间到达了这里。
清醒之后, 他本想再睡个回笼觉。
但一想到松修府是原主的老家,文清辞便有些好奇地早早走了出来, 想要先远看一眼这座城镇。
一出船舱门,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宽阔河面。
猛地看去, 倒像是一片湖泊。
文清辞忍不住扶着栏杆, 向远处繁华的城镇看去。
除了一片青砖黛瓦外, 隐约还能瞧见栽满了垂柳的长长堤坝。
松修府地处江南腹地, 这里水道纵横交错, 深浅也不一致,虽说水量充沛了,但是河道的建造却更加复杂。
为了使运河深浅保持一致,运河上分段筑坝,拦截河水调蓄水位——文清辞刚刚看到的那个,便是其中一段堤坝。
一阵清风吹来,文清辞忍不住拢了拢衣领。
觉察到寒意,他便打算进船舱。
可刚一转身,背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文太医,您快些带上药箱过来!”贤公公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来看看陛下。”顾不了那么多,他略微着急地对文清辞说。
皇帝出事了?
文清辞赶忙点头,快步回到屋里将药箱提了出来,接着和贤公公一道,向皇帝的卧房而去。
刚一进门,文清辞又嗅到了那股浓浓的香气。
相比起行宫后殿,船舱里的空间要狭小许多。
纵然如此,这里还是摆满了七个大小不一的香炉。
远看烟雾缭绕,像是着了火一样。
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边走——”贤公公拨开珠帘,对文清辞说。
“是。”
在来的路上,文清辞也在思考皇帝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虽然心里上已经有了些准备,可是绕过屏风后看到的一幕,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身着明黄色睡袍的皇帝,蹙眉躺在榻上。
他的表情好像是被梦魇住,带着几分惊恐和不安。
过了一会儿又缓缓地笑了起来,嘴里面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皇帝居住的船舱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什么水声。
在这片寂静之中,突兀的笑意便显得愈发惊悚。
贤公公的身上,都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文清辞将手搭在了皇帝的手腕上。
同时下意识向船舱角落看去——那里摆着一个和文清辞在行宫里见到的差不多的玉质香炉。
见文清辞把脉,贤公公忙在一边小声补充道:“今早陛下怎么叫也叫不醒,看上去状态实在不佳。诸位大人过上半个时辰,就要来这里见陛下了,没有办法,只好将您叫来……”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
贤公公看到,文清辞诊脉没多久,脸上惯有的笑意便消失不见,眉毛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严肃。
沉默片刻,他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文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芙旋花丹治疗的向来只是头疼,而不是重金属中毒。
不过作为一种止痛药,它也可以适当减轻疼痛引起的恐慌与焦虑。
皇帝勉强能借着它,保持清醒和冷静。
然而现在因为超量服药,芙旋花丹已经被皇帝吃光了。
断药之后,此前被强压着的症状,一起暴露了出来。
头痛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精神方面的问题,似乎也被放大了许多。
“文太医?”见他不说话,贤公公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重金属中毒导致的精神异常。
——答案已经到了嘴边,但是文清辞怎么也说不出来。
哪怕是现代人,都对精神疾病讳莫如深,更别说是古代。
如果自己直接说一个皇帝精神出现问题,哪怕是会惹上大麻烦。
文清辞轻轻摇了摇头,他将手收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隐晦地说:“陛下过度操劳,应好好休息。”
贤公公不疑有他。
最近一段时间皇帝的确非常劳累。
谢观止被软禁了起来,船只调度的事情,也落到了皇帝自己的头上。
除此之外,例行公务与边关问题,也成了他头疼的事。
和前阵子的轻松不同,最近一段时间,皇帝几乎日日都要工作到半夜。
“那文先生可知道陛下何时能醒?”
“我先施针试试。”文清辞说完便转身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轻轻地刺在了皇帝的额上。
实际上皇帝最近忙得这些事,有很大一部分都可以分给大臣们来做。
但是文清辞发现,他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肯相信。
这或许是出于敏感多疑的天性,又或许是……他做过什么不忠不义之事,导致自己过分心虚。
比如当年走邪门歪道,窃来皇位。
几针下去,皇帝紧锁着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嘴里也不再念叨什么了。
贤公公赶忙去吩咐人做早膳。
而就在文清辞打算收针写药方的时候,皇帝竟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红彤彤一片,如同传说里的恶鬼……
他直勾勾地瞪着屋顶,突然吐出一句:“…瑜昭……你,是你吗?”
声音嘶哑中带着难言的恐惧。
下一秒,又沉沉地阖上了眼眸。
文清辞:!!!
皇帝这一眼,着实将文清辞吓了一跳。
皇帝方才的状态,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在去找文清辞之前,贤公公就已经将左右屏退。
方才那一幕,只有文清辞一个人看到。
他深吸一口气,赶忙收拾好药箱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离开船舱,被晨间的冷风吹拂,总算缓过来一点神的文清辞,终于忍不住想——皇帝刚才念的那个名字,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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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辞走后不多久,皇帝就清醒了过来。
他似乎将自己半梦半醒间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如没事人一样,和朝臣们讨论起了边关的事务。
与这几年因运河发展起来的登诚府不一样,松修府自百年前就是江南重镇,医药产业发达,百姓也很富庶。
这里没有多余空地修建行宫。
皇帝到了松修府后,便和十七年前第一次南巡那样,住在了当地的几个官员府中。
相比起行宫,府邸的规模要小不少。
住下已经很困难,更别说一直待在里面不出去。
因此作为随同人员的文清辞,在忙完之后,也可以自由出府,去街道游玩。
一向紧跟在文清辞身边的谢不逢,也跟他一起出了府。
大概因为这里是商业重镇,松修府虽然地处江南,行人的口音却各不一样。
南腔北调听上去格外热闹。
街道上摩肩接踵,但文清辞身边,却形成了一道真空。
——一身黑衣的少年,走在文清辞的身边,不时向四周想靠近的人看去。
他的目光如鹰鹫般锐利,且略带杀意。
只一眼就让文清辞身旁的人自觉散开。
不过正仔细观察周围的文清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上一世的他虽然也出生于南方,但无论是福利院,还是养父母家中,讲的都是普通话,他是半句方言也听不懂的。
然而到松修府之后文清辞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听懂这街上小半的方言。
这可能是来自原主身体的本能。
文清辞一边耐心又新奇地观察着周围,一边尝试着凭借本能,向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不久前太医令禹冠林,写信托文清辞买药。
因此他的目的地便是与神医谷有联系的医馆。
穿过长长的街巷,一间不起眼的药房,出现在了文清辞的眼前。
看到这间药房的同时,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阵浓浓的熟悉感。
“殿下,这便是我要来的地方,”文清辞带着谢不逢一起走了进去,“您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老板问问有没有明兴蕨。”他回头朝少年说。
禹冠林要的这个名叫“明兴蕨”的珍奇药材,有温中散寒的效果。
整个卫朝,只有松修府才产。
药馆外间有一条长椅,文清辞示意谢不逢坐在这里等他。
他的眉眼依旧温柔,可是话语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谢不逢本能地想要跟上去,却又因害怕惊扰到文清辞而退了回来。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最终如对方说得那样坐了下来。
这一刻,文清辞竟然从谢不逢的身上读出了一个名叫“乖”的字来。
走进内间之后,一身月白的太医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按照他的了解,神医谷就在松修府不远处。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一间深埋在原主记忆里的医馆,应当就是与神医谷联系最为紧密的几家之一。
替禹冠林拿药,只是一个借口。
文清辞必须要在这里联系到原主的师兄,让他帮助自己未来假死离开皇宫。
这一路文清辞都在紧张,幸亏谢不逢不曾察觉。
……
见文清辞进来,原本低头看书的医馆老板不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文先生!快请进,快请进,”说着便拉起竹帘,将文清辞带到了后面的小院去,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前一阵子就听说今天南巡的船只要到松修府,我就猜到您会来这里,没料想到竟这么快!”
说着就已经将一盏茶送到了文清辞的手中。
将茶接来还没来得及细品它的滋味,文清辞的耳旁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清辞果然早早来了。”
文清辞下意识抬眸,接着看到,一个身穿青衣,眸色深灰的男人,正笑着看向自己。
来人五官柔和,发色也偏浅,只有一双眼睛看上去格外的冷。
像是初春里未化的雪,透着一股寒气。
医馆的老板也回头看了一眼:“幸亏谷主早早就等在了这里,不然怕是要错过了。”
……谷主?
所以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原主的师兄,神医谷谷主宋君然!
老板又端上一盏茶,接着便退了下去,将这里留给了文清辞与宋君然。
四下安静之后,文清辞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虽然穿来有段时间,他也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
但是遇到原主的熟人,文清辞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位谷主,好像并没有发现文清辞的异样。
宋君然反倒和他开玩笑:“怎么清辞,许久未饮,想松修府的新茶了吗?我就知道你住不惯雍都。”
还好还好。
听到这里,文清辞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来原主和他师兄的相处模式,与一般的师兄弟差不多。
文清辞放下手中茶盏,朝宋君然笑了一下说:“的确还是松修府好。”
“哈哈哈你每回同我这么客气,定是有事要我帮忙,”比起文清辞的小心翼翼,宋君然的反应要自然许多,“我知道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直接说便好,不用卖关子了。”
不得不说,眼前这位谷主,真的非常符合文清辞对江湖人士的刻板印象。
他谈笑潇洒,不拘小节,和太殊宫里的人完全不同。
如果文清辞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宋君然绝对知道原主进宫的真正意图。
时间紧迫,文清辞也就不卖关子了。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望向对面人的灰眸,接着轻声说:“我想要师兄帮我脱身……”
对面的男人轻轻挑了挑眉,似乎对文清辞的要求并不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当年离开神医谷的时候,就与师兄说过这件事。
文清辞和宋君然的沟通无比顺畅,三言两语便将后面的事安排了下来。
熏香之风,在卫朝无比盛行。
大部分人虽然不像皇帝那样狂热,但家里的角角落落,仍会摆上一两盏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