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穿越)——弃脂焚椒

作者:弃脂焚椒  录入:05-31

  说完,还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杜太妃,谨言慎行。”太后忍不住蹙眉提醒。
  杜太妃?
  文清辞想了一下才意识过来,雯昭媛本名杜清韵。
  身为四皇子之母的她,废帝死后自动升为太妃。
  而……谢不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仅将他的名字设为国讳。
  甚至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成了国讳之一。
  “雯”字与“文”同音,升为太妃后,她便不能再用此字。
  本就对废帝满是怨恨的杜清韵,索性直接叫“杜太妃”了。
  她世家出身,又是独女,说起话来没什么遮拦。
  “好好,听苏姐姐的!”杜太妃笑道。
  “苏姐姐?”这一回,好奇的人变成了谢孚尹。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人这样称呼过母后。
  “可不是么?”杜太妃俯下身对小公主说,“我与苏姐姐家是世交,从前都是这样称呼她的。况且苏姐姐,对我……还有救命之恩。”
  “哇——”谢孚尹睁大了眼睛,“母后是怎么救太妃娘娘的?”
  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凡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件事不只谢孚尹想知道,文清辞也有些好奇。
  他看到,杜太妃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彼时谁也不知道,殉葬之事究竟何时到来。离开皇宫,摆脱后妃的身份,才是最安全的……”
  杜太妃的母家被抄,而她更是曾没有眼力见地在皇帝面前,向忠安侯世子求情。
  想到这一点,彼时还是兰妃的太后,便立刻借此理由,将杜太妃打发出后宫当尼姑。
  削发之后,断绝尘缘。
  她不再是皇帝的妻妾,更不是后妃,而是一个受佛门庇佑的弟子。
  殉葬之事,便与她没有了关系。
  “这样啊……”谢孚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虽天生聪明,但只有几岁的她,理解这些事还是有些费劲。
  翊山之下,雪越下越大。
  听完故事之后,谢孚尹便立刻转移注意力,改跑来跑去,用手接雪花了。
  今日天气不佳,文清辞一行人眺望过辰陵,也撑着伞向回走了。
  “啊嚏——”冷风吹来,跑在最前面的谢孚尹,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见状,文清辞立刻快步走向前方,俯身将丝帕递到了她手中,接着伸手替谢孚尹系紧了披风:“公主殿下,当心着凉。”
  说完便看到了她脚上那双湿了一半的锦靴。
  “陛下,”停顿几秒,文清辞转身向撑着伞跟在自己背后的谢不逢看去,无比自然地说,“公主殿下的鞋子湿了,您抱着她吧。”
  太后和杜太妃的衣着繁复,在雪地里行走很不方便,兆公公年纪又大。
  看来看去,还是谢不逢这个当哥哥的最合适。
  说话间,正有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在了文清辞的睫毛上。
  他的眼中满是期待与温柔。
  谢不逢的心,在瞬间轻晃了一下。
  “好。”谢不逢分开手臂,将谢孚尹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他的动作标准而娴熟。
  文清辞接过伞,用右手撑起,与他们并肩而行。
  谢孚尹的目光,瞬间兴奋了起来。
  “公主殿下,怎么如此开心?”
  “哥哥好久没有抱孚尹了!”她开心地将手伸出伞外,试图接住雪花,同时眨着那双圆圆的浅琥珀色眼瞳问,“哥哥好高啊,孚尹长大能长这么高吗?”
  “能,”文清辞很是自然地接话道,“只要公主殿下好好吃饭。”
  “好!”谢孚尹的眼睛,瞬间变得更亮,“那孚尹要吃文大人做的饭!”
  文清辞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点头,便见抱着谢孚尹的人蹙眉道:“文先生平日太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此时已是暮冬,正是玉兰花最后盛开的日子。
  可是谢不逢却从不提他要尝玉兰花粥的事。
  文清辞本以为已是皇帝的他,不再对少年时的事物感兴趣。
  万万没有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
  “哥哥会做饭?”谢孚尹搂着谢不逢的脖子,一脸好奇地朝他看去。
  “是啊,”文清辞笑着回答,“陛下很有天赋。”
  “那哥哥下次做的时候,能将我叫去吗?我也想和文大人一起尝尝~”
  “自然,”谢不逢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往后不要叫清辞‘文大人’,听上去太过生疏。”
  在他心中,文清辞和自己早已是一家人。
  谢孚尹再叫文清辞“大人”,实在奇怪。
  “明白了……”谢孚尹忍不住噘起嘴巴,纠结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叫呢?”
  文先生是男孩,自己似乎不能叫嫂嫂。

  那又该怎么称呼?
  就在谢孚尹苦苦思索的时候,站在一边撑伞的文清辞忽然笑着开口道:“公主殿下小臣二十余岁,自是要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陛下忽然转身,看着那双墨黑的眼瞳,打断了那句还没说完的话:“清辞这是在故意长辈分,占我便宜吗?”
  文清辞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心虚地低下了头。
  而谢不逢则转身朝妹妹叮嘱:“叫他清辞哥哥。”
  “哈哈哈哈好!清辞哥哥!”谢孚尹的笑声格外清脆,像只小小的银质铃铛,在空旷的雪原上回响。
  撑着伞的文清辞也被带着笑了起来,并抬头道:“陛下不如也随着公主一道,这样叫臣吧?”
  他发誓,自己方才是没有占谢不逢便宜的意思的。
  但皇帝陛下一说,文清辞便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文清辞的声音,还是惯有的温柔与清润。
  可语调却是鲜少的轻松。
  “好啊,”不料,谢不逢还真的应了下来,他侧眸深深地朝文清辞看去,沉声说,“朕在私下里便这样称呼爱卿,如何?”
  他的语气与往常一样平静。
  但略为上扬的语调,却似什么暗示似的,扰乱了文清辞的心神。
  并叫身边人的脸颊,于瞬间泛起了红。
  文清辞轻咳两声,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看向雪原,去欣赏风景了。
  绘着玉兰的纸伞并不大,勉强能够站下两人。
  此时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伞下。
  并随着步伐,而轻轻碰撞。
  谢不逢的唇边,不由漾起一抹笑意。
  身上的凶煞之气,也在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身高腿长,走路向来大步流星。
  但是今日,却不由得慢了一点,又慢了一点……
  虽然有的时候会怕哥哥,但谢孚尹毕竟是个小孩,不像大人们那样顾忌很多。
  见谢不逢笑,被他抱在怀中的谢孚尹终于忍不住伸手,偷偷从伞面上抓了一把雪在手中。
  不等哥哥反应,便抹在了他的脸上。
  谢不逢的脸颊,如被抹了蛋糕一般,瞬间白了一片。
  他当下便停在了原地。
  鹅毛大雪自天空飘落,眼前的一切都藏在了茫茫雪雾之下。
  谢不逢下意识蹙眉,伸手想要将脸上的白雪弄掉。
  ——不知道现在这模样,会不会毁了自己在文清辞心中的形象?
  他本能地朝文清辞看去。
  看到他严肃的表情,谢孚尹终于想起哥哥的身份,并愣在这里,无比忐忑地将手收了回来。
  “呃……陛下,我,我……”
  完蛋,自己会不会惹他生气了?
  就在谢孚尹酝酿着想要道歉的时候,站在一边的文清辞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突然学谢孚尹那样,从伞面上抓起一点雪,趁其不备,抹在了谢不逢的另一边脸颊上。
  就在文清辞打算故技重施时,谢不逢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幽深。
  像是要将文清辞吞噬一般。
  “……陛,陛下?”感受到危险,文清辞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站在了雨伞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谢不逢的手指却慢慢地从文清辞的掌心滑了过去。
  细弱的痒意,瞬间自掌心传至四肢百骸。
  文清辞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颤了一下。
  “哎呀!”被谢不逢抱在怀中的谢孚尹捂住了眼睛。
  而谢不逢则在下一刻,将方才从文清辞掌心蹭来的白雪,轻轻地抹回了他的鼻尖。
  末了把文清辞拉回伞下,将唇贴在他的耳边,悄悄道:“当心着凉,哥哥。”
 
 
第101章 正-版-晋-江
  文清辞的耳边“嗡嗡”响了起来。
  刹那间, 风雪好像都按下了休止键,停在了半空,不再飘荡。
  只剩下鼻尖上凉丝丝的感觉, 一点点散开。
  见两人站在这里半晌都没动,谢孚尹终于忍不住偷偷从指缝向外瞄去。
  还没等她看到什么, 下一秒,文清辞忽然将鼻尖的雪花,轻轻地蹭回了谢不逢的肩上, 接着立刻转身,撑着伞向前而去。
  谢不逢的唇边,扬起一点浅浅的弧度。
  “走了。”
  “哦, 哦……好!”小姑娘紧紧地趴在哥哥肩上, 一会儿抬头看看哥哥,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瞄一边的文清辞。
  清辞哥哥的脸, 怎么有点红?
  荒原上的雪又大了起来。
  为万物披上了白纱。
  被抱在怀中的谢孚尹, 只知道此时哥哥换单手将自己抱在怀中。
  并不知道的谢不逢的另一只手,正与文清辞十指相扣。
  将寒冷与风雪,隔在了另一边。
  指尖只剩下了彼此的体温。
  *
  社日节, 翊山。
  昨晚了整整一夜的雪, 今晨终于放了晴。
  巨大的翊山,如一座汉白玉雕, 静静矗立在天边。
  卫朝文武百官,宫眷、命妇, 皆着华服立于山脚之下。
  与几年前来祭天的时候不一样。
  如今, 世家贵族大部分都已被废帝“处理”。
  谢不逢称帝之后, 又不断改制革新, 冗官现象逐渐消解, 此时翊山脚下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个人。
  但他们个个全容光焕发,与从前有着壤之别。
  司礼官敲响巨大的编钟。
  钟声一遍遍回荡在翊山的云与雪之间,如仙乐一般缥缈。
  朝臣百官也在此刻,朝着翊山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
  文清辞与谢不逢一道,踏着长阶,向翊山上的高台而去。
  在路过谢孚尹的时候,小姑娘还忘偷偷抬头,朝两人轻轻地招了招手。
  石上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与“湿、滑”二字没有半点关系。
  但谢不逢仍不放心地将文清辞的手,紧紧地将他牵在掌心,直到站上高台都不曾放开。
  头顶的天空,如宝石般通透、湛蓝。
  阳光自翊山另一边照来,刹那间彩彻区明。
  文清辞忍不住向长阶另一边看去。
  上一回他是以太医的身份来翊山的,一直待在山脚之下。
  因此直到这个时候文清辞才知道。
  原来踏上长阶,便能将整个雍都的风景收入眼帘。
  阳光自翊山的另一边照下,化作金箔,洒满了雍都。
  更远一点的殷川大运河,也泛着磷光。
  如一条锦金色丝带,缠绕着整座那座城市。
  文清辞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觉察到这一点,谢不逢缓缓转身问:“在想什么,清辞?”
  谢不逢的个子,早在不知不觉中高了文清辞一头。
  现在文清辞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向他眼瞳。
  编钟声仍未散去。
  司礼的官员,还正在下方高唱着什么。
  然而落在文清辞和谢不逢的耳边,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一点声响。
  甚至下方众人,也化为了一颗颗小小黑点,看不清面容。
  他们的世界里,真真切切的只剩下了彼此。
  文清辞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臣只是忽然觉得……陛下长大了。”
  他的声音就如今日穿过风雪而来的阳光一样温柔,带着淡淡的感慨。
  几年前的那个社日节,同样下着大雪。
  尚是个少年的谢不逢抱着小羊,静静地跪在雪地之中。
  ——那是彼时的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如今他却已富有四海。
  那日,似乎也是文清辞第一次意识到,谢不逢不只是《扶明堂》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大BOSS,更不是什么纸片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有血有肉。
  谢不逢眯了眯眼睛,手指缓缓从文清辞发间撩过。
  翊山上的寒风,将那股熟悉的苦香,吹到了他的鼻尖。
  谢不逢和文清辞一样,都在此刻想起了那年的社日节。
  “清辞还记得那年的社日节吗?”谢不逢轻声问。
  今日文清辞难得穿了华服。
  月白色的锦缎层层相叠,绣满了暗纹,在日光下散发着柔柔光亮。
  头顶的玉冠下,也缀满了珠玉。
  小小的晴蓝色玉串,随着谢不逢的动作从文清辞的眼睫边轻晃过去,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自然。”他答道。
  谢不逢的手,轻轻地贴在了文清辞的颊边,从他的眼角蹭了过去。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暮光也有一刻失焦:“我那天晚上,做了一场梦。”谢不逢说。
  “陛下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回到了肃州,又在陵邑外的小溪边,捡到了一只小羊。”
  哪怕过去多年,当日的梦境仍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谢不逢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文清辞也顺着他的话,想起了那只总被谢不逢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家伙。
  “后来呢?”他忍不住问。
  “后来……”谢不逢的手,缓缓从文清辞的脸颊边滑过。
  他说:“后来梦醒了,我才发现自己找到的,并不是什么小羊。而是你……”
  谢不逢发了一整晚烧,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昏沉间竟然一直紧握着文清辞的手腕不曾松开。
  而对方也就这样,陪着自己静静地在地上坐了一整晚。
  这一幕,对彼时的他而言,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将小羊弄丢。”
  但最后,文清辞竟还是在自己的怀中,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单单是想到这里,谢不逢的心脏便泛起了刺痛。
  那曾是他的梦魇。
  ……将自己看作那只小羊?
  文清辞的手指,也随之一颤。
  就在这个时候,司礼的官员终于念完了提前备好的词句。
  编钟声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剩一点回音,还在山涧中徘徊,久久不愿散开。
  谢不逢终于将手,从文清辞的脸颊边放了下来。
  “陛下,”就在谢不逢打算转身,向翊山下看去那一刻,文清辞忽然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您并不是捡到了一只小羊。”
  谢不逢微微蹙眉,向文清辞看去。
  对方先是垂眸笑了一下,接着忽然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您是被这只小羊,捡回了家。”
  说完,便握住了谢不逢垂在一边的手。
  文清辞的眼睛弯弯的,阳光落在眼底,照得眼波轻轻摇晃。
  像是日出时分,有人朝深潭中丢了一颗石子后,泛起的阵阵涟漪。
  文清辞的语气,还是那样的轻柔。
  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在刹那间乱了谢不逢的心神。
  ……家?
  这曾是谢不逢最陌生的两个字。
  但当它从文清辞口中说出的那一刻,谢不逢却觉得……自己在顷刻之间,拥有了一切。
  是啊,社日节那晚,并不是自己捡到了文清辞。
  而是文清辞将无家可归的自己,捡了回去。
  太医署的那座小院,在巨大的太殊宫内,是那么的小那么的不起眼。
  但它却是谢不逢的全部世界。
  翊山脚下,又响起了阵阵钟声。
  见谢不逢还愣在这里,文清辞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说:“陛下,快别发呆了,吉时已到。”
  语毕,终于松开谢不逢的手,缓缓将放在一边的香,自金盘上拿了起来。
  “好。”
  终于缓过神来的谢不逢,也与文清辞一样,从金盘上取来三炷香,郑重地握在了手中。
  接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将香抵在额间。
  社日节是帝王祭祀天地、社稷的日子。
  伴随着山脚下的阵阵钟声,谢不逢如历代帝王一样,轻声念出了祭词。
  山河安泰、五谷丰登。
  钟声每响一下,谢不逢就轻轻念出一句。
  翊山脚下的巨大铜钟,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重一吨有余。
  相传这口名叫“伽翊”的巨钟的声响,能通达天地,直诉神明。
  这钟每响一下,便对应一句祭词。
  文清辞也和谢不逢一起,将三炷香抵在额间,随着谢不逢还有山脚下众人一道,默默在心底里念着祭词。
  伽翊的声响,回荡在翊山之间。
  伴随着钟声,文清辞的心脏竟也轻轻震颤了起来。
  文清辞记得,祭词共有五句。
  可是等他所知道的那五句说完后,巨大的铜钟,竟又隆隆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社日节大典筹备数月,怎么会在这一刻犯错。
  翊山下众人顿了一下,纷纷跟着钟声一道高喊起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清辞则下意识地朝谢不逢看去。
  ——一身玄衣的帝王,仍未放下手中的香。
  谢不逢将它抵在额间,竟也与山脚下众人一道,和着能通达天地的钟声继续轻声说:“六愿文清辞身体安泰,无病无灾。”
  “……与朕,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生死不离。”
  他的声音无比郑重。
  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
  像是唯恐上天听错,漏掉自己的祈愿似的。
  三炷长香,在谢不逢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燃至指尖。

  但是他仍将这香紧紧攥在手中,哪怕被烫到也无知无觉,直至伽翊钟的钟声彻底消散在消散于天际。
  谢不逢这才睁开眼,无比郑重地将香插入了炉中。
  将他的心愿,永远永远留在了翊山之上。
  春风吹过翊山,把不知从哪里带来的细雪,洒落在地。
  恍惚间,文清辞好像嗅到了冲天的玉兰花香……
  它飘过整座雍都,落在了自己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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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都的长街扫洒一新,官道上落满了花瓣。
  百姓也全都抛下手中的事,聚在街道两边,迎着回宫的队伍。
  见此情形,谢不逢刻意令队伍放慢了速度。
  直至傍晚,一行人才回到太殊宫。
  文清辞在宫里调养了半年,但身体仍不算好。
  他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便咳血,但还是要比常人更加容易疲惫。
  马车上点了安神的熏香。
  回太殊宫的路上,文清辞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最后迷迷糊糊地被谢不逢抱回了住处。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陛下?”见身边无人,文清辞顿了几刻,便起身缓缓地拉开了床幔。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从华服,换成了普通的棉质长衫。
  太医署的卧房里,暖炉烧得正好。
  文清辞和谢不逢都不喜欢身边有人。
  因此这间卧房,也不像太殊宫的其他宫室一样,由太监或宫女来收整。
  窗边的书案上,文清辞前天没有看完的医书,还摊开放在那里。
  书案边的红泥小炉中,煨着一壶放了桂花蜜的米酒。
  那酒几乎没有什么度数,但香味却渗满了整间卧房。
  入冬之后,谢不逢命人在木质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毯。
  因此方才从睡梦中苏醒的文清辞并没有穿上鞋袜,而是赤着脚踏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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