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愕然，抓着老于肩膀的手一松，轻轻收了回来。
5.12惨案，听何岁说那是病毒大规模爆发之初，也是张博士完美职业生涯当中唯一的污点。
第17章 禁忌
中午，顾念一边吃着研究所提供的盒饭一边垂着头思索。
当初何岁跟他并没有说很多关于5.12惨案的事，只提到了是五年半前，然后潦草带过，语气就像谈论天气那样自然。
顾念可以理解生活在末世中人们的心理，没有积极生活下去的动力，以及看不到尽头的麻木不仁。
研究所里的饭味道一般，没有军部食堂的好吃。
顾念没什么胃口，随意扒拉了几口就停了下来。
上午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老于走过来拉开顾念身旁的椅子，端着个盒饭往上一坐。
顾念起身准备回去工作，却忽然被老于碰了碰。
“？”
老于个子不高，带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标准的宅男相貌。
老于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状似随意地塞了一口饭，“今天上午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你要是实在想看我那资料，你就自己去我位子上拿。”
张博士走后他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后觉得张博士说的话有道理。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以大局为重比较好。
顾念已经不打算看了，但他还是淡声说了一句：“谢谢。”
老于又叫住他，“等等。”
顾念回头。
老于摸了摸本就不太浓密的头发，嘴里慢慢嚼着饭，“以后……少质疑张博士，他不是我们能指指点点的。”
跟着张博士的研究方向走，万一出了错，联盟也不会怎么责怪。可要是他们这些小兵小卒自己另辟蹊径出了错，其中的责任和损失，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顾念聪明，一点就通，知道老于是好意，微微点了点头，再次说了一句：“谢谢。”
一下午，研究所里都忙忙碌碌。
顾念伏案认真记录着今天上午实验中小白鼠的反应，又特地带了手套，把小白鼠的尸体拎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
等思路再次遇到障碍，顾念一抬眼，发现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
研究所里的人走得差不多，隔着一道玻璃窗，剩下几个助手正在打扫实验池，清理着实验垃圾。
在现世中，顾念习惯了独自一人加班到深夜，他还想继续坐在这里安静思考一会儿。可是还没写几个公式，笔尖猝然顿住。
他想起来，昨天好像有某个傻鸟坚持要来接他。
顾念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白纸上的字，笔因为长时间抵在一个地方，渗出一大团墨。
有强迫症的顾念：“……”
他把这张纸叠了三道，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轻舒一口气，顾念沉默地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材料。
算了，还是到家再想吧。
顾念换回自己的衣服，一边理着衣领一边往大门走。
刚出了门，远远就听到路边树下有两人在争吵。
一个是秦纵，还有一个顾念走近才认出是李乐。
“姑奶奶我今天就在这儿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乐你烦不烦，好好待在军营里不行吗？顾念我一人送就行了。”
“不行。”
“人家指名道姓要的我！”
“你送呗，我陪着。”
顾念：“……”
他？
指名道姓要秦纵送？
突然有点后悔这么早出来了。
一阵狂风吹过来，带起一片砂石，顾念眯起眼睛，轻咳了一声。
争吵不休的两人停下，同时看过来。
李乐高兴地打招呼，“嗨！念念！”
秦纵不爽，“你瞎叫唤个屁！”
之前只有小时候被姑妈这么叫过，顾念有些不自在地轻揉了一下耳朵。
他在离秦纵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保证自己可以平视秦纵，“我说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秦纵低头揉了揉脖子，置若罔闻，再度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一抹欠揍的笑容。
但旋即，这笑容一滞。
“你的脸怎么了？”
伤口早就不疼了，顾念早中晚忙得连轴转，已经快忘却被张晓晓捉弄的事，这会儿秦纵冷不丁一问，他没反应过来。
不知为何，秦纵内心深处涌起一股烦躁，他大步上前，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阴影从头顶上方投下，笼罩住顾念，压迫感促使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被秦纵这厮直接捏住了脸。
“这里……”秦纵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语调微微下沉，“怎么弄的？”
顾念面不改色，“……不小心指甲划的。”
指腹的茧十分粗糙，擦过脸颊的时候像砂纸在摩擦。
“喂——”顾念眼镜歪了，视线模糊了一瞬，“干什么？”
秦纵抿着唇，没说话，只是认真端详着顾念脸上的伤。
很细，不是很长，红红的，就像红笔划上去一样。
这傻鸟哑巴了吗？
顾念默默地想、他讨厌被控制住的感觉，眼中渐渐浮上愠怒，“你——”
“李乐，有创可贴吗？”秦纵忽然出声，把顾念的眼镜推上脑门，卡着额前碎发，露出了整张精致的脸。
李乐刚刚站在一边看呆了，被秦纵一喊才猛然惊醒，她低头翻了翻口袋，然而里面除了一个打火机，别的啥也没有。
秦纵沉声，“我左边口袋有，你帮我拿一下。”
“哟。”李乐眉毛一扬，边掏兜边稀奇道，“你居然还会随身带这玩意儿。”
秦纵：“少废话。”
他用牙撕开包装，随手将垃圾一丢。
顾念的脸被捏着，被迫抬头看着秦纵略显粗鲁强悍的动作，心中隐隐产生一丝害怕。
这家伙这么糙，会贴创可贴吗？万一把黏胶的地方贴在伤口上怎么办？
不过几秒后，顾念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秦纵的手很稳，尽管周围有风，他依然能单手拿住创可贴，仔细贴好。
顾念心中讶异，堪堪稳住情绪。
“行了。”秦纵满意地看着杰作，余光无声地瞟了一眼顾念的手。
指甲光滑圆润，修剪整齐，根本划不伤脸，顾念明显是在撒谎。
不过告不告诉真相秦纵也无所谓，他懒得跟老头老奶奶一样追着人打听。
回去的路上，秦纵和李乐都想挨着顾念，只好一人一边，把顾念夹在中间。
时不时有路人好奇地朝这边看。
两个穿着军装的联盟兵腰板挺得笔直，脸上神情严肃，像是在押送犯人。
顾念硬着头皮走了一段路，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能不能走旁边？”
李乐：“行啊，走我这边。”
秦纵：“不行，你就走中间。”
“……”
顾念刚对秦纵升起一点零星的好感一下子全没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创可贴，念在秦纵刚刚还算温柔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那个，我想问一件事。”顾念敛着眼，瞧着脚下坑坑洼洼的路。
反正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问点关于5.12惨案的具体情况。
秦纵偏头看顾念，唇角一勾，“什么事连顾教授都不知道，居然要来问我们。”
顾念：“你们知道5.12惨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当初病毒爆发在哪个城市？离这里远吗？”
不知是不是顾念的错觉，秦纵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就冷了下来，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陷入了尴尬。
半晌，秦纵语气听不出情绪，道：“不是很清楚。”
顾念审视的目光扫过去，狐疑地看着秦纵绷紧的下颚线。
李乐在另一侧偷偷拽了拽顾念的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念抿了抿唇，识趣地没再问。
天色渐晚，安全区里电力有限，晚上是没有路灯的，因此路就极不好走。
好几次，顾念差点扭到脚踝，秦纵眼疾手快地撑住，才没有倒下去。
秦纵身高腿长，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脚步，与后面的两人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李乐心中了然，抓住机会，压低了声音对顾念说：“5.12惨案是病毒爆发的第一天，地点在H市中心研究院，离这里有上百公里远。”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别怪秦纵，他父母都在那天死了，这日子就成了咱们队里最禁忌的话题。”
顾念簌地抬眼，定在秦纵高大宽阔的背影上。
第18章 糖果
快到顾念家的时候要经过一个黑黢黢的巷子，巷子自北向南，除了正午，其余时分天光一点都照不进去。
秦纵一个人闷头在前面走着，身后时不时传来李乐低低的说话声，具体内容听不真切。
巷子窄长，被两栋楼夹着，狭管效应使得风冰冷又急促，发出一声声悲沉的哀鸣。
秦纵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前方的巷口，虚空之中，仿佛有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手里拿着几张A4纸，朝他看过来。
女人脸上有些许疲倦，但仍然眉眼弯弯，微微一笑。
出了巷子就是稍微宽阔些的街道。
没有路灯，一个矮小到秦纵几乎看不见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忽然动了一下。
那身影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秦纵动态视力特别好，可能就直接忽略过去了。
“喂。”秦纵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身影，眉心紧紧皱起，“你是谁家小孩？天黑了还跑出来干什么？”
小小地身影一抖，抬起了埋在臂弯里的头。
顾念和李乐正好跟了上来，顾念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不由得脱口而出，“是你？”
秦纵偏头，“你们认识？”
顾念颔首，对墙角的小孩伸出了手，一如他来到安全区第一天一样。
秦纵眼皮一跳，也想起来了。这小男孩好像就是顾念从一群大孩子手里救的那个，最后还分了食物给他。
小男孩见到顾念，瘦小的身体因为高兴而颤抖起来，他紧紧握住顾念的手站起来，几个人才终于看清，原来他蜷缩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在给怀里的吃的保温。
小男孩脸上绽出一抹红晕，献宝似的将怀里的东西递给顾念，“大哥哥，这是我妈妈包的饺子，让我送给你吃。”
他把吃的塞进顾念手里，有些扭捏地低下头，“之前……谢谢你帮助我。”
顾念垂眸，轻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秦纵一手撑在墙上，不服，“喂，小鬼，最后赶走那群小混混的人是我，他这么弱不禁风，差点就跟你一起挨揍了。”
小男孩吓得一哆嗦，不敢吱声地抬头仰视着秦纵。
李乐家里有个弟弟，跟小男孩差不多大，她一把推开秦纵，“去去去，别吓到人家。”
李乐蹲下来看着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我叫默默。”
“默默啊，真是个独特的名字呢。”平时跟战友狂飙脏话的李乐脸上挂起笑容，自认为温柔友善，实际上露出八颗牙齿，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吃小孩。
默默慌张地摆手，求助地看向顾念，“不用了，我、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家就隔了两条街。”
顾念无奈地点了点李乐的肩。
这两人真是……
对自己浑身的气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李乐抬头，“怎么了念念？”
秦纵杵在一边，盯着顾念。
月光打在顾念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将明暗区分开来，让他和这清冷的夜色浑然成景。
“他不愿意就算了。”顾念微微勾唇，对默默笑了一下，“谢谢你妈妈包的饺子。”
“不用谢！妈妈还在家等我，我要早点回去了，再见！”得到解围，小男孩兴高采烈地蹦起来，朝着顾念他们三人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顺着墙角跑没影了。
“我去跟着他。”李乐双手叉腰，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使劲锤了秦纵胸口一拳，“念念交给你，便宜你小子了。”
秦纵：“滚，搞得好像你跟顾念是一家子一样。”
李乐竖起中指，随后便快速朝着默默消失的街角跑去。
秦纵“尽职尽责”地把顾念送到家。
一路上，顾念始终和秦纵错开一个身位，不远不近地跟着，观察着秦纵的背影。
他原以为秦纵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并且有点一根筋，任何心情都写在脸上，活脱脱就是一个二百五。
如今却发现这傻鸟也挺会掩藏自己的，甚至让顾念都有点分不清他平日里那么大大咧咧是装的还是真的傻。
走上二楼，有微光从何岁的窗户里透出来，把窗户上扣着的千纸鹤影子印在地上。
秦纵全程不说话，突然变安静让顾念还有些不习惯。
但顾念也没打扰他，毕竟失去父母的滋味顾念也曾尝过，他也能理解秦纵现在的心境。
秦纵站在门口，扣了两下门板，“我走了。”
顾念微怔，凝视着秦纵的背影两秒，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匹孤傲的独狼，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什么事都自己消化。
“你……”顾念职业病犯了，习惯性想要把人拉过来开导几句，不过冰凉的冷风钻进房间，他囫囵了一下，话在嘴里拐了个弯，“等一下。”
秦纵停下脚步，剑眉上扬，站在原地望着顾念回身打开柜子，拿了个东西攥在手里。
“这是什么？”
“糖果。”
秦纵：“……”
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糖，这不是小女生爱吃的东西吗？
顾念看着秦纵嫌弃的眼神，不紧不慢道：“这是何岁之前给我的，给你吃吧。糖分有利于人脑产生多巴胺，能够让心情变好。”
秦纵：“。”
顾念继续说：“甜食也能促进胰岛素的分泌，会让酪氨酸和——”
秦纵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一把抓过顾念手里的糖，“知道了，走了。”
被打断的顾念推了下眼镜，把一大堆原理解释咽了下去。
秦纵大步下楼，觉得自己真是无聊。
明明一点都不感兴趣，最终还是接受了。
不过这不能怪他，谁让顾念露出那种表情，那种温柔的、示好的、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表情。
小小的糖果在手心里安静待着，轻轻一捏就能捏碎。
秦纵一边走，一边把它举到眼前，然后两指一搓，搓开了糖纸，把糖果扔进嘴里嚼着。
甜甜腻腻，跟想象中一样，不是很好吃。
但也不讨厌。
而且真的像顾念所说的那样，心情似乎变好了点。
第二天，精英一队像往常一样在安全区外围进行清扫。
张非站在车顶，拿着一个望远镜朝远处的树林望，“秦队，李队，你们觉不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啊。”
李乐掏出腰间的手枪，干脆利落地打死一只悄悄靠近的活死人，“是有点奇怪，今天活死人怎么感觉数量少了很多，难道我们前两天清得太勤了？”
“不可能。”秦纵舔了舔牙，昨晚吃了一颗糖，到现在都感觉嘴里有一丝甜味儿，“其他队来回来清理过那么多次，也没见得少多少。”
李乐点头，不禁疑惑，“那是为什么呢……”
话音未落，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了一阵刺耳响亮的警报声，惊起一片飞鸟。
“这是——”一队众人皆愣在原地。
秦纵率先反应过来，果断下令，“安全区S级警报，所有人立刻上车撤回安全区！”
他把枪往脖子上一挂，单手撑在卡车上整个人飞身一跃而上。
“是！”
—
顾念正伏在桌子上午休，他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今天格外困倦。
然而，他趴在桌子上都能续上昨晚的梦，五岁的记忆如同魔鬼的双手，攥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顾念！顾念——！”
哭泣着，向他伸出来自地狱的爪牙。
“顾念！快醒醒！”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梦境之外刺了进来，将顾念刺醒。
他的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如负释重地把头埋在臂弯蹭了蹭，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什么事？”顾念戴好眼镜，这才发现研究所里乱成一团。
老于怀里抱着自己的一堆资料，额头上急得都是汗，“快走！安全区S级警报响了，有活死人进来了，必须立刻全员撤离！”
第19章 矛盾
顾念瞳孔一缩，巨大的震惊让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干什么。
研究所里纸张满天飞，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慌。
老于吼道：“愣着干嘛，快带上自己的资料跑啊！”
顾念回神。
他忙低下头，胡乱地抓起自己桌面上写好的一堆实验方案，在短短几秒内，脑海中电流一般闪过无数疑问。
安全区为什么会进活死人？
不是每天都有联盟兵在外围巡视吗？
难道是因为活死人太狡猾？
那秦纵呢？
顾念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骤然飞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秦纵。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卷起各种图纸文稿，然后跟着混乱的人群一起向外跑。
实验室外面早就不复往日的宁静，安全区里的居民被死亡的恐慌笼罩，全都朝着联盟军部的方向逃窜。
顾念抱着一堆东西，一出门，就看到一只泛着让人作呕的腐烂气味的活死人张开流着哈喇子的嘴将一个男人脸上的肉咬了下来。
刹那间，鲜血喷溅，映在顾念褐色的眸子里。
浑身血液凝固住，顾念扭头朝东边看去，源源不断的活死人从撕开一道豁口的防护网挤了进来，鲜血的味道让它们变得疯狂，肆无忌惮地袭击街上手无寸铁的居民。
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被咬到血肉模糊的居民僵硬地爬起来，脖颈处的青筋发紫，也变成了活死人。
顾念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奔跑。
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加上现世不是坐在教室里就是坐在工办公室里，缺少运动，跑了没多远就开始剧烈喘息。
“救命！救命！”
猛地，一个大声求救的男人拽住顾念的胳膊向后一拉，顾念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男人自己则借力跑到了前面。
“嘶……”一阵刺痛从脚踝处传来，顾念额角沁出冷汗，咬紧牙关，死死攥紧了手里的资料。
在末世里，求生是本能，很多人只要自己能活，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
顾念无法置身道德高点去指责刚刚的男人，白色的工作服沾上尘土，他吃力地站起来，强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向前。
人群推搡着。
活死人低沉的咆哮声越来越近，顾念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多。
在他身后五米处，一个小伙子回头看着即将扑上来的活死人发出一声大叫，然后一把抓住旁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的女人，将她往后一拽，直直塞进了活死人怀里。
“啊啊啊啊！”
女人被当成挡箭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怀里两三岁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但下一秒就被一拥而上的活死人淹没。
“妈的。别怪我，不能怪我！”小伙子双腿一软差点坐倒，他连滚带爬地朝前跑，“是你自己跑得慢，是你自己找死……”
女人的尸体拖延了活死人一段时间，等女人变异，其他活下来的人已经往前跑了很远。
就连顾念，也被迫成为了女人牺牲的受贿者。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血腥味，顾念忍着心头的恶心和心理上的不适，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面。
一只活死人从两栋居民楼中间蹿了出来，咆哮着扑向顾念。
顾念咽下嗓子眼里的血沫，抽身一让，活死人扑了个空。
他迅速扫视四周，然而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自保的工具。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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