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大早盛渊就起了床，盛妄还在他的小木床上熟睡，盛渊瞧着他豪放的睡姿，伸手将他踹下的被子盖上。
兄长的爱护。
下一秒盛妄一蹬，直接把被子蹬掉。
【系统：很叛逆，我喜欢。】
盛渊：……
小小年纪就学到了不识好歹。
但盛渊还是把被子捡起来重新给他裹上。
他走出房间，厨房里乒乒乓乓，盛成功在里面跺肉馅，冯娟在外面用鸡毛掸子扫着电视柜。
盛渊走进厨房：“什么时候包饺子？”
盛成功：“快了，等我弄完肉馅就开始包。”
盛渊走到旁边看面有多少。
盛成功：“够吃，我和了不少。”
是挺多，盛渊：“包完蒸好，我想带走一些。”
“大过年的你要去哪？”
盛渊：“我朋友在校过年，给他带过去点。”
盛成功来精神了，“女朋友？”
盛渊：“男朋友。”
盛成功：……
“我还以为是女同学呢。”盛成功只以为盛渊说着玩，但他不知道盛渊说的是真话。
“这个年纪男生饭量不小，一会把面都包了吧，多给他带过去一些，大过年的在学校过年，现在孩子都努力啊。”
他嘴里感慨着。
肉馅弄好，盛渊洗了手开始包饺子，他模样认真，手指灵活，几下，一个丑饺子就此诞生。
真上进：……
包得丑的要死，但面上却一副熟练模样。
【系统：我以为你会包。】
盛渊：“我什么时候不会了？”
【系统：……】
还对此表示挺满意
【系统：报看。】
盛渊：“不信。”
【系统：真话。】
盛渊把手中的饺子摊在盛妄面前。
“包的好看吗？”
盛妄一个脆声：“好看！”
真上进：……
谁来管管他们兄弟俩
一中今天也算热闹，校外停了不少车，有的家长甚至是昨天夜里坐车过来，高三留在学校过年的学生除了喻左今有将近三十人，大多都是来给孩子送饺子和年夜饭的。
现在中午正热闹，一中学校食堂每天都开着，除了食堂饭菜，还有加热厨房能用，家长带来的东西不怕凉了不能吃。
听着外面的热闹，喻左今坐在桌前做着数学题，很快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408的房门被轻扣两声。
盛渊来了。
喻左今停下笔，从桌前起身大步走到门前，嘴角挂着浅笑，拉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他沙哑的声音扼在喉间。
只见唐静手中抱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前，她的气质成熟温婉，看见喻左今笑着来开门，一双眼睛装满惊讶，面上很快出现笑脸。
“左今。”
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和喻左今差不多高，严肃稳重，看见喻左今后不满消散。
喻左今冷眼看着门外的两人，嘴角的弧度消失。
第88章
喻左今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前, 神色冷漠，没有要让两人进去的意思。
身体将房门挡得严实，他看着两人没有言语, 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抵触和抗议。
显然他不想见到他们。
之前扑空太多次，能见到儿子唐静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左今, 我和你爸爸来看看你。”
喻酆任站在唐静身侧看着喻左今，他不是没偷偷来看过他，每次出差或路过一中的路口, 都会让司机将车停在街角看一会儿。
但父子二人面对面还是这两年多来的第一次。
比离家时长高了很多，甚至比他都要稍高几分，身体看起来很结实, 手臂上劲肃的线条充斥着力量感, 他肩膀宽了很多，腿也长了。
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撅的可怕, 走了就是走了，当真不回来看一眼，过年过节不回来, 唐静生病不回来, 给钱不要给衣服生活用品也不要。
他让人给过喻左今卡和钱，但都被扔了回来, 像个嚣张的犯罪分子将他给出的纸币撒的他整个办公室都是。
父亲指责他不给喻左今生活费，但他物质上能给的都给了, 这小子却丝毫不领情, 他也被惹怒了, 直接停了给喻左今的卡, 他就不信他一个十七八的孩子靠自己能在外面待多久。
但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好像他这一走, 真的和这个家完完全全脱离了关系。
喻左今离家出走的前一天还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当时他架也很少打了，升入高中小半月一切都很平稳的过着。
他和他妈妈也终于得了假期回家，能休上一阵子。
夫妻俩也有半年没见过了，他们一年前就离婚了。
唐静提出来的，喻酆任不想离，却尊重了她的选择。
那一天他们为了孩子重新聚在一起，回了静市区的房子。
两人坐在车里商量着要不要跟喻左今坦白离婚的事情。
思来想去，喻左今有权利知道。
回到家两人将婚姻状况说了出来，矛盾在那一天开始了。
喻左今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了两人许久，久到喻酆任也不记得到底过来多长时间。
当天下午只背了个运动包就走了。
什么也没说，看也未再看夫妻二人一眼，失望至极。
后来在学校里打了老师，找他爷爷帮忙转学，转学后连他爷爷也不见了。
他本以为喻左今离家后会因为社会等各种因素回来，但他从没回来过，一次也没有，他从未回头。
唐静拿着食盒往喻左今眼前送了送：“左今，今天除夕夜，妈给你包了点饺子送过来。”
喻左今低眸看着暗红色的食盒没有接，甚至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唐静脸上的笑容半僵，但很快调整好，忽略到喻左今疏离。
“这不是过年了，妈看前几天送来的新衣服你没收，估计你是不喜欢，我和你爸爸又重新给你挑了几件。”
说着捅了捅身边的喻酆任，他手里拎着袋子上前打开给喻左今看，“我看最近学生都穿这种版型的，就让店员都拿了，你试试，不合适我和你妈再回去退。”
“我不要。”
他开了口，甚至看都不看喻酆任拿出来的衣服。
喻酆任也不恼，“你要都不喜欢，我们再给你买些别的。”
喻左今握着门把手的手攥紧，冷冷地看着他们，“我不要。”
什么东西他都不要。
他们送的，他一件也不会接。
喻酆任试图跟他讲道理，离家这么多年也该回去了，他身上官政气息太重，做什么都像公事公办一样。
“当初你离家出走，我们也想过了，从小到大对你亏欠颇多，是我们不对，你在外面这几年我们也都有反思，一人在外不容易，左今，回家吧。”
喻左今听着眉头都没动一下，看着唐静和喻酆任迫切渴望的神情，他透过他们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左今，等爸爸妈妈忙完就回来陪你。
他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两人分开的消息。
左今，爸爸妈妈离婚了。
他曾经是那么迫切的渴望家庭和感情。
听到喻酆任的话没有一丝犹豫关上了门。
“左今！”
“左今！”
唐静把食盒塞进去，门彻底关上。
喻酆任在外面拍着门。
喻左今走回桌前，他不想跟两人回去，他早就没家了，两人不是夫妻，也不是合格的父母，跟他的想象不沾分毫。
他以为他会很平静，但他还是有了反应，暴躁愤怒的，眼前的数学题也成了心烦的蚂蚁在纸面上爬，他想去洗把脸，起身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唐静塞进来的食盒，他忍无可忍拎起一把摔在门上。
轰隆一声。
像打在天上的巨雷，震得门板都在颤，食盒因为巨大的力道四分五裂，饺子和糕点撒了一地。
就在喻左今还处在暴躁的余韵中，408的门开了。
喻左今双眸一缩，盛渊拿着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再早个五秒，刚才的食盒就会砸到他身上。
喻左今愣神，赶忙将人拉进来，后怕地看着盛渊有没有受伤。
盛渊刚才来见门打不开，以为喻左今不在便拿钥匙开，刚拧动就听门板被猛砸一声，看着地上散落的食物。
盛渊：“你怎么了？”
喻左今神情有些恍惚，眉头皱着，有些说不出话。
见盛渊没事，这才拿着扫除工具把地板打扫干净。
盛渊看得出他的反常。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系统：请你说一些切合实际的事情。】
盛渊：“你目光短浅。”
【系统：……】
喻左今不想说，但盛渊却没给他逃避的机会。
“你跟我说说。”
他拿头顶喻左今的下巴，“跟我说说呗。”
他和喻左今贴的近，看着盛渊那双漂亮的眼睛，喻左今手指伸着盛渊的袖口，安静了几秒，说：“我爸妈来过了。”
这是喻左今第一次跟盛渊提他的父母。
“你和他们有矛盾是吗？”
喻左今点头。
盛渊看着他神伤的模样，心疼地捧住他的脸，“伤心了？”
喻左今点头。
盛渊正打算安慰对方，屁股猝然一紧。
【系统：啊啊啊啊，我瞎了，我怎么看不见了！！】
真上进在屏蔽中摸瞎。
好好的煽情青春疼痛画面突然就被背刺了。
盛渊侧头看着捏着他辟谷的那只大手。
对方好像也不太需要安慰。
盛渊伸手把他的爪子摘下来，“没关系，吃了饺子就不伤心了。”
喻左今却站在那不动。
“怎么？”
喻左今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伤心。”
看不出来啊。
盛渊：“那怎么办？”
“没关系，摸了辟谷就不伤心了。”
盛渊：……
虎狼之词。
你小子！别太猖狂了！
盛渊从袋子里拿出他带来的不锈钢饭桶，大号，装的食物也多，除了饺子，年夜饭也带过来了。
盛渊还不忘提醒：“给你带的饺子，可都是我包的。”
喻左今乖乖坐在桌前，打算一会开饭最先吃盛渊给他包的饺子。
盛渊把菜品一一拿出来，直到最后米饭出场。
喻左今坐在那里没动。
盛渊也拿了双筷子准备干饭，见喻左今不动筷。
“怎么了？”
喻左今欲言又止，哑声问：“饺子呢？”
盛渊：……
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系统：嚯哈哈哈哈哈。】
盛渊：“你笑声过于豪放了。”
他指着放在喻左今左手边的食盘，“这个就是。”
喻左今看着那盘形状千奇百怪的石头，也就颜色像饺子。
喻左今饭量不小，一顿下来把盛渊带来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怪不得长这么高，是真能吃。
盛渊拿纸蹭了他嘴角的油，他凑过来亲了盛渊一口。
盛渊：……
他的脸也油了。
【系统：别擦了，给你自己擦擦吧。】
两人吃完饭，盛渊也没急着走，喻左今在旁边学习，他拿着手机查东西，开学后再过几天就到三月了，三月百日誓师，他得准备准备。
到时候他的保送通知书应该也下来了，但他不会提前离校，盛渊看了眼在一旁写数学题的喻左今。
留下来早恋。
【系统：看出来了，你个恋爱脑。】
盛渊：“哥是智性恋。”
真上进夹着嗓子阴阳怪气。
【系统：哥是智性恋～】
盛渊：“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太猖狂了？”
【系统：我可是坏孩子系统，统儿本色。】
盛渊怪里怪气：“求求了，求求你把任务做了吧～～”
【系统：……】
翻旧账就是吧！
一人一统闹了一通。
之前盛渊还要跟人分手，现在大过年和人黏在一起不回家。
【系统：你对你这个男朋友好像还挺满意的。】
盛渊：“也就个一百分吧。”
【系统：你真看上他心灵的真善美了？】
“不然？”
【系统：就没有点什么其他因素吗？就比如……】
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
盛渊灵光一闪：“还有一点。”
真上进：哦吼！
【系统：哪一点？哪一点？】
盛渊：“喻左今挺聪明的。”
真上进扭头去看。
此时喻左今皱着眉看着一道数学题犯了难，随后伸手一只手掰手指，一二三……
真上进：……
他最好是真聪明。
作者有话说：
喻吧啦：他爱我。
真上进（捂耳朵）
第89章
真上进看着喻左今陷入沉默, 头一次理解了互补的两个人能很好在一起这个道理。
盛渊脑子聪明，找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是他应得的。
毕竟这世上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喻左今用着他熟练的幼儿园算法将难题迎刃而解，两人在宿舍待了一下午, 盛渊看时间差不多了，穿上羽绒服准备回家。
喻左今起身跟着他, 走哪跟哪，跟条即将被抛弃的大狗一样。
一双眼睛盯着盛渊，嘴巴抿动, 没说出想让盛渊留下来的话，毕竟对方还要回家陪家人过年。
那么吓人的一个不良头目，真上进居然在他身上看出了眼巴巴的可怜感, 想起第一次见喻左今打架, 毫不手软，跟要人命的活阎王似的, 和现在判若两人, 虽然也只是在盛渊面前装装，但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宿舍过，凄凄惨惨戚戚。
真上进有些不忍心。
【系统：你不再陪他多待会？】
盛渊：“冯娟女士喊我回家。”
【系统：借口。】
盛渊挑眉。
【系统：你再陪他待会能怎么样？】
盛渊：“我明天还来。”
【系统：……】
【系统：走吧, 回家吃饭。】
明天还来也不差这一会。
高三放假7天, 盛渊光陪喻左今就陪了六天，过年期间天天都往外面跑。
盛成功看着背着书包打算去上学的盛渊。
“你是不是谈朋友？”
盛渊穿好鞋：“是？”
盛成功好奇：“长什么样, 你们学校的女生？”
盛渊将书包背在右肩：“男朋友。”
盛成功以为是他不说，又拿这副说辞糊弄他。
“走了。”
“去吧, 看着点车。”
冯娟走过来：“你们父子俩聊什么呢？”
“问问他有没有谈对象。”
“说了吗？”
冯娟其实也这么觉得。
“没说, 估计是不好意思。”
冯娟跟着笑起来, “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怪让人好奇的。
时间已经步入初春, 气温相较于之前暖和不少, 高三在独自上了半个月学后，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开始在三月一日这个有哭有笑的日子返校。
今天校门口车流不小，像多米诺骨牌摆了一连串，望不到头，都是家长来送孩子返校。
盛渊穿过林荫大道，经过漫长的冬季，终于又再一次响起风吹叶动的声音，他一路骑车来到学校，少年身姿清逸，校门口也算热闹。
人流不小，骑车不安全，盛渊干脆下来推着往前走。
周围都是跟家长告别的学生。
“快进去吧，妈会想你的。”
一个男生托着大行李箱，“妈，我不想回去。”
他皱巴着脸，一脸抗拒模样，显然还没从假期的美梦中醒来，怎么就开学了，好像放假走出校门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进去吧。”学生家长半捂着脸，她家孩子住校，一住就是一学期，虽然周末能回家。
学生不舍家长和假期，走进学校一步三回头。
直到孩子身影彻底看不见，瞬息间学生母亲神伤情绪荡然无存，晃着车钥匙美美转身，“可算送走了。”
刚才差点就笑出声了，还好把嘴捂上了。
盛渊：……
真上进：……
【系统：你们人类情感还挺复杂的。】
盛渊：“只是善于伪装。”
【系统：那你平时怎么不装装？】
盛渊：“哥只装逼。”
真上进：……
盛渊背着书包一路来到高三教学楼西楼，楼门前支着一块数米长的白板，虽然突然出现有些违和，但和对面的灌木小道还挺匹配。
盛渊过去瞧了一眼。
高考勇士签到处。
盛渊：……
一开学就玩尬的是吧。
昨天他去铁头办公室弄誓师大会的流程，就看见了这张巨大无比的白板，问了铁头也不说，一副神秘模样，但没想到是这个用处。
学生背着书包成群结伴陆陆续续停在白板前，一边说老套一边签字，还未完全高升太阳的金灿光束穿过树木新生出的枝叶照在他们身上，也许在校园里每一秒都是青春。
盛渊迈步走过拿起一只签字笔，也准备签字，重在参与。
夏之奇在他身后突然出现。
“盛哥！早上好！”
盛渊回头瞧他：“早上好。”
夏之奇见他要签字，伸手一指，“盛哥，你签这。”
左上角上第一个的位置。
盛渊签哪里无所谓，见没人签打算动笔，谁知半路有伸出一只拿着签字笔的手。
盛渊：……
禇卫天：……
四目相对。
这名原先签哪里都无所谓，但现在不同了。
盛渊、禇卫天：我的名必须的签这！！！
盛渊扭头看向夏之奇：“把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夏之奇：“盛哥，你签这。”
“上一句。”
“盛哥，早上好。”
盛渊看着禇卫天：“早上不好。”
禇卫天：……
你别太过分。
两人一同去签，你挤我我挤你。
盛渊：“看什么，我要签这。”
禇卫天：“你要签我就让你签？！”
盛渊：“你让开！”
禇卫天：“你躲了！”
双方争执不下，如果现在不把两人拉开，接下来很可能再现当初枫叶树下揪头花之战。
那一战两人元气大伤，看见对方就犯恶心。
现在唯一有胆子能将两人拉开的就只有夏之奇！
真上进看向他。
夏之奇一个抬臂：“盛哥淦翻他！”
真上进：……
你小子！有些话想好再说！
果不其然，两个对头很快就开始动手动脚，但过了一年长大一岁，两人都有所收敛，你踩我一脚，我绊你一下。
直到禇卫天脸上被溅到了签字笔的水，盛渊脸上也有一道。
盛渊：……
禇卫天：……
只见双方一愣，大战一触即发。
“盛渊！我今天不淦死你！！”
“你是不知道爸爸怎么叫了是吧！”
头发一拽，禇卫天后脚不稳扑通倒地，手死死揪着盛渊，盛渊被拽倒一下砸在了他身上。
禇卫天差点没一口气被压没。
很快一道阴影将两人笼罩，一双鞋子出现在视线跟前，叠在一起的盛渊和禇卫天一起抬头。
喻左今站在两人身边，低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时郑子路和郭刚飘过。
郑子路指着一草一木，天真烂漫，“这春天就是不一样，该绿的都绿了。”
盛渊：……
禇卫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