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山甚至还打了两个蘸水，一个是泰式酸辣风，一个是川式香辣风。
成嘉澍这一天就吃了一碗面，饿得不行，顿时胃口大开。
正吃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铃响了。
成嘉澍和金如山看向门口。
金如山嘟囔：“谁啊……”
正常情况下他的门铃一年响不到十次。
雷永明和金明月来了都会提前打电话，而且他们都知道密码。
“去看看嘛。”成嘉澍家里常年有人串门，觉得很正常。
金如山过去，从猫眼里看到了雷永明。
他打开门：“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雷永明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确定成嘉澍没有在旁边之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三盒安全套。
“老板，注意安全，加油！”
金老板：喂！当鸭子一晚上都用不到三盒吧！！（重点误）
第28章
“神经病啊！！”金如山大喊。
成嘉澍听到金如山情绪失控, 以为是有什么人找茬捣乱，赶紧放下饭碗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金如山吓得立马把安全套塞进裤兜里，“没什么。”
成嘉澍跑过来, 只看到电梯门刚好关上，里面大约是个男人，但是不知道是谁。
“谁啊？”
金如山：“雷永明。”
“他怎么回来了？”
“回来发神经。”金如山说完觉得自己有些粗鲁，干咳一声之后解释：“有个东西忘了签, 已经弄好了。”
成嘉澍觉得金如山有点奇怪，但是又问不出什么, 他的解释也很合理。
于是回去继续吃饭。
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成嘉澍心满意足，向金如山发射了无数彩虹炮弹。
把金如山吹得晕乎乎。
“我送你。”金如山说。
成嘉澍过来白嫖了一天, 不敢再麻烦他：“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去酒店了，明天早上还要开机。”
金如山坚持：“这边不好打车的, 这么冷。”
这里可是上北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怎么会不好打车？冷就更不用说了, 哪里都冷啊。
“太晚了，金老板。”
金如山：“我反正没事，出去消消食。”
听他这么说，成嘉澍负担感就少了很多，说了谢谢两人就要出去。
结果车开到半路, 成嘉澍想起电脑还在家里，里面有很多资料，明天工作的时候也要用到的。
金如山：“那就回家去取。”
成嘉澍：“太麻烦你了……”
这一通下来至少多开20km, 耽误小半个小时的时间。
成嘉澍心里正愧疚呢, 偷偷转头打量金如山, 没想到他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甚至看上去很高兴，时不时地把左胳膊放到车窗边，跟着车载音乐的旋律晃动。
高兴什么呢……
“你喜欢听什么歌？”金如山问。
成嘉澍：“还好，什么都听一点，你呢？”
金如山觉得又到了展示自己的环节，拿出手机连蓝牙，随手点击了播放。
很快，木吉他三和弦声带出鼓声，熟悉的音乐充斥着整个车厢。
成嘉澍这一代小时候刚好赶上八零年代摇滚乐潮的尾声，顺着尾巴摸到了当时很多出色的摇滚乐队和歌手。
现在放的就是那时候的翘楚之作，窦唯的《明天更漫长》。
在这样的音乐之下，成嘉澍哪里还有心情愧疚尴尬，跟着金如山和旋律摇晃起来。
到了自己能唱的地方也会张嘴唱两句。
成嘉澍看着车外的繁华的夜景，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放假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需要一个可以放松的机会。
成嘉澍时不时转头看金如山。
出门他就在原有的衣服上套了一件来自中年男人三件宝之一的始祖鸟冲锋衣。
想到这个梗，成嘉澍没忍住笑一下。
这时候音乐刚好切到下一首，来自伍佰的《浪人情歌》。
“笑什么……”金如山有点不自信，难道他也觉得喜欢伍佰很土？
金如山不止一次被金明月和年轻员工吐槽过伍佰很土。
成嘉澍笑，稍稍往金如山那边靠，用他水亮有神的眼睛看着金如山：“金老板，你知道男人三件宝吗？”
“……”金如山耳根发烫。
他不知道，但是觉得“男人三件宝”这几个字听起来就很像用来“壮|阳”的。
成嘉澍哈哈笑出声：“就是钓鱼、茅台、始祖鸟。”
金如山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之前好像是有合作伙伴这么说过。
“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真的是。”
车里伍佰还在激情高歌。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还会装作一切都无所谓——”
伴随着电吉他和鼓点声，现场版的观众一起合唱。
成嘉澍再次转头看向金如山。
“怎么了？”
“金老板，这首歌真好听，好喜欢。”
金如山这才敢微微偏头看一眼成嘉澍，和他交换默契的眼神。
真好啊。
他喜欢我。
的音乐。
回家拿了电脑，又开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在酒店门口碰到了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他们气色和心情都很好。
成嘉澍也是。
两人在楼下告别，说一点今天看电影吃饭很开心之类的闲话。
金如山把钥匙放进裤兜里：“回去就休息吧，好好休息。”
成嘉澍说好。
“上去吧。”
“我在这里看你走。”成嘉澍说。
他觉得这是别人送自己的礼仪，但是金如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过分甜蜜。
“好。”金如山说着，伸手去裤兜里那车钥匙。
他忙着看成嘉澍，没有注意钥匙把裤兜里的东西勾了出来。
一盒安全套哐啷落地。
成嘉澍还想着帮他捡，没想到弯腰一看，居然是一盒安全套。
“金老板……”成嘉澍捡起来，看向金如山。
这下金如山真的慌乱到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装作镇定，伸手接过来。
“谢谢。”
金如山狼狈上车，手里的安全套被捏扁随手在车里一扔。
雷永明我操你大爷！
“再见金老板！”成嘉澍冲着他的车尾挥手。
没想到啊，金老板真是个体面人，体力真好，忙了一天送自己回来，后面还要继续奋斗。
成嘉澍这么想完心情没来由的失落，只好挠挠头，上楼休息去了。
次日剧组开机，成嘉澍剧组的主创们开了个会，确认了拍摄的风格。
“我决定放弃之前的一些运用强技巧的镜头，包括复杂的视角……《合奏团》的故事本身不复杂，是我之前太过焦虑，走错了方向。”
成嘉澍说完自己这两天总结的东西，再次强调了拍摄的风格和剧本的核心。
“很抱歉。”
成嘉澍站起来，对主创们鞠了一个躬。
各组的负责人以及主演们都有点错愕。
以往拍电影，在剧组的时候导演就是老大，不管对错，没有见过导演鞠躬道歉的。
最多就是演员大牌到导演惹不起的时候，导演会狗腿一点。
但是成嘉澍这样的完全没有见过。
他手握巨额投资，还没有制片和投资人的压力，可以说是完全自由的一个拍摄状态。
剧组还几乎都是新人，没有大牌。
他完全不用这样做的。
“好！”见场面沉默，剧组大哥大罗凡站起来活跃气氛，“成导说得非常好！《合奏团》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见状大家都鼓掌。
后面的半个月都是紧张又平淡的拍摄，行外人可能会以为拍电影是很好玩的事情。
但其实现场并不总是轻松愉快的。
受天气影响，受演员状态影响，受器材影响，总有不顺利的时候。
《合奏团》的夜戏偏多，大家的工作时间也日夜颠倒。
每天的工作也都大同小异，异的那部分还一定是出了不同的问题。
今晚还是拍夜戏。
搞得全剧组最有活力的金明月同学都忍不住哀嚎。
“道具狗真的不是谁都能当的。”金明月摊在一堆尼龙袋子里。
里面装的是一些备用的服饰，还算软和。
成嘉澍刚去给小演员讲戏回来，他们剧组根本就没有副导演这个角色，都是成嘉澍一个人来主导，加上罗凡帮忙。
说了半个多小时，口干舌燥地从马甲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水。
“明月姐怎么也说累了。”
成嘉澍太久没有出去剪头发，现在长长了只好找了个皮筋扎个小揪揪。
金明月抬眼看他：“又累又饿，今天的晚饭怎么还没有来啊？”
成嘉澍往后看了看，确实没有来。
“姜薇那里有小面包，给你拿点儿？”
“算了，不顶饿。”千金大小姐金明月现在吃东西最在乎的居然是能不能顶饿。
成嘉澍投去同情的眼光。
成嘉澍其实也饿了，但是并没有太期待盒饭，因为盒饭真的不太好吃。
最近也有工作人员反应这个问题，已经换了两家供应吃食的店，但是效果都不好。
其实就算是饭菜味道不好，热乎着大家也能吃，但是这里位置偏僻，送过来基本都半冷了。
“成嘉澍。”金明月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喜欢叫他名字。
成嘉澍也在旁边坐下来：“什么。”
金明月：“你半个月没有出剧组了吧。”
成嘉澍：“嗯，我家又没人，我爸妈说今年直接在四川那边过年不回来了。”
“那你怎么办？”
“我就过去呗，过完年再回来。”
金明月往后一倒，“我们能在过年之前拍完吗？”
成嘉澍的计划是能拍完的，年后再去临风补拍一点远景和做剪辑的工作。
“应该是可以的，年前结束大家都好回去过年。”
“嗯……”金明月回应了一下，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听着呼啸的北风睡了过去。
成嘉澍找了一件军大衣给她盖上。
原本白皙细嫩的脸庞天天在剧组吹冷风都有点过敏了，脸上有点粗糙，还泛着红血丝。
心里觉得感激，又很愧疚。
愧疚没几分钟，也在旁边睡着了。
另一边厂区门口，金如山又在和保安battle。
“我是你们导演的朋友。”金如山解释。
看大门的保安是轮值的，今天这个又没有见过金如山，他从保安亭里探出个头来：“你的车牌号没有登记过，叫人来接你吧。”
金如山：“……我都来过好几次了！”
“没登记过！”保安非常严格，他是大学生寒假兼职，主打的就是一个耿直敬业。
金如山没办法，拿出手机给金明月打电话。
“大山，这就是你说的唯一投资人，崇高的金主待遇？”副驾驶的男人开口了。
金如山白他一眼：“这保安怎么老换！”
坐在他副驾驶的是多年的好友杨恩，两人在中学时候认识的，当时金如山是煤二代，杨恩家里是做新能源回收的。
现在说起来这两个行业没有什么，但是十几年前他们刚转学过去都说他们是挖煤的和收破烂的。
两人一开始也不对付，但是和很多青春剧集一样，他们不打不相识，冤家变好友。
那些因为都有钱而一起玩的有钱同学早已经不联系，他们两个还有事没事联系聊天。
尽管两人所处的领域不同，也不耽误他们的感情。
杨恩前些日子出差，刚回到上北市，来找金如山吹牛喝酒，发现金如山郁郁寡欢。
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
然后莫名其妙问自己有没有看过别人怎么拍戏。
接着就把对拍戏完全不感兴趣的杨恩带过来了，美名其曰让他见见世面。
金明月的电话没有人接，但是路过一个场务，看到了金如山，说明这个是金主大老板，他们终于进来了。
场务小妹妹带着金如山进去。
“你们导演呢？”金如山停好车，拉着杨恩一起下车。
场务妹妹左看右看：“不知道呢，刚刚好像看见在那边。”
她指向片场的两个帐篷。
金如山说了谢谢。
转头跟杨恩说：“走吧。”
“不是，大山，这里会不会太破了一点。”杨恩全身上下都是高定，身上散发着牛郎香，怎么看都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你家那个大小姐真能在这里工作？”
金如山抬眼望去，这里的环境是不好，但是他天然的觉得这就和以前的洗煤厂一样。
“还好吧。”
杨恩：“方圆百里连一家饭店都没有。”
金如山：“这有什么难的？请几个厨师过来做饭不就好了。”
“供暖呢？现在上北市可是零下。”杨恩一眼看过去，这里不像有暖气的样子。
金如山沉默了一下。
“你操心那些干嘛？叫你来见世面，不是来指点江山的。”
但是他这个大老粗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他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问题就去解决，手里有钱，没什么不能做的。
他平日里也会去工厂巡视，去产地看，什么环境都呆过。
“不至于连热乎饭菜都没有吧，我给了不少钱。”他强行挽尊。
杨恩只觉得金如山很奇怪，撇嘴不再说话了。
两人往帐篷那边走，刚好看见一辆货车拉着剧组的盒饭过来，金如山侧身让车。
金如山开始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自己给了那么多钱他们就每天吃盒饭吗？
直到他们看见了在帐篷门口烂衣服堆里的成嘉澍和金明月。
金如山：“……”
杨恩：“变形计。”
金如山没有理会杨恩的调侃，只是走上前去在成嘉澍和金明月面前蹲下。
这么吵闹寒冷的片场，他们都能原地睡着，该是有多累。
金如山注视着成嘉澍的脸庞，半个月没有见面比之前更憔悴了。
发型变了，军大衣也脏了。
他浓密的眼睫毛时不时颤抖两下，不知道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这时候罗凡过来，看见了金大老板来了，赶紧上来狗腿：“金老板怎么来了，我叫醒他们。”
金如山抬起手臂阻挡，示意不用，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你过来。”
罗凡走过去：“怎么了？”
金如山：“你们工作强度很大吗？”
罗凡：“还可以，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
说的倒是真的，那种三四个组一起开机的大剧组，强度比他们要大很多。
“具体一点。”金如山是资深资本家，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都是炸弹。
罗凡：“休息时间是充足的，只是因为拍摄需要，熬夜比较多。”
金如山：“晚上这么冷，有供暖吗？”
罗凡：“有很多小太阳。”
“小太阳？”
罗凡点头，指向不远处正在擦拭镜头的姜薇脚边的取暖器：“就是那种，非常方便。”
金如山小时候还没有那种东西，长大之居住环境很好，也用不着。
“看起来不是很暖。”
“剧组都是这样的，金老板。”罗凡有点搞不懂金如山的诉求是什么。
金如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问：“吃什么呢？”
“啊？”
“你们在剧组吃什么？”
罗凡：“盒饭，在一家餐馆定的。”
金如山转头看看，正好餐车到了，正在准备分发。
“你们今晚什么时候开始拍？”
罗凡一头雾水，不知道金如山想要干嘛，但是对方是金主，自己也不敢问。
“大概八点半这样子。”
金如山：“你跟剧组的成员说一下，一个小时后有热乎的自助餐送过来，不是太饿的可以等一等。”
说完又补充：“以后也是，每天都有。”
罗凡愣住，说了声好，然后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成嘉澍和金明月，不知道他是因为哪个。
“让他们再睡会儿。”金如山提醒。
罗凡说好，然后就看到金如山拿出手机边走边打电话去了。
成嘉澍饿着肚子睡着，梦里梦到剧组杀青，杀青宴上好多好吃的。
真实得不得了，尤其是那一锅红烧肉，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真实得好像就在面前。
然后就被人摇醒了。
成嘉澍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金如山和熟悉的皮大衣，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想闭上眼睛。
“成大导演，该起床啦。”金如山笑着说。
刚刚还觉得他很憔悴，但是每次一睁开眼睛，看到他闪着光一般的眼睛，就觉得生活真好。
能见到他真开心。
成嘉澍懵了，没有说话，直到饭菜的香味传来：“金老板？”
“嗯，起来吃饭。”金如山伸手去拉他。
成嘉澍掀开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又转头去看旁边：“明月呢？”
金如山看他迷糊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她去吃饭去了，快起来，有好吃的。”
他已经陷入了成嘉澍的眼睛里，眼神都在成嘉澍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杨恩的眼神。
杨恩等不到金如山主动介绍，便自己上前去，“hi！这就是传说中的成嘉澍成导演吧。”
成嘉澍点点头：“我是。”
咕噜噜……
“这是我朋友杨恩。”金如山倍数介绍完，就拉着饿肚子的成嘉澍赶紧去吃饭。
成嘉澍问他：“你带朋友过来啦，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我要不要先去跟他……”
话还没有说完，成嘉澍就站在了餐车面前。
“哇……这么多吃的。”
成嘉澍往周围看看，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捧着饭盒大快朵颐，而面前的餐车上主菜那一筐还剩下很多红烧肉。
“拿个饭盒。”金如山伸手跟打饭的员工要餐具。
很快，成嘉澍手里多了一个饭盒，左边是饭右边是菜，菜有红烧肉，虾仁炒蛋和一只小鸡腿一个炒时蔬。
“筷子。”金如山把拆好的一次性筷子递给成嘉澍，“我再给你要一碗汤。”
“不是……怎么回事啊金老板。”成嘉澍手里拿着好吃的确没有动嘴吃。
这难道是什么最后的晚餐吗？金老板为什么突然带着餐车空降剧组？那个看起来跟发情的孔雀一样的朋友又是来干什么的？！
金如山：“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说。”
好像无法拒绝。
主要是他空荡荡的肚子没办法拒绝。
成嘉澍在旁边找了张桌子，在金如山的注视下开始吃饭。
“红烧肉好好吃，到底要去哪里买这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啊。”
“虾仁不会是新鲜的吧？”
“热菜热饭真的太好吃了。”
另一边金明月凑在杨恩旁边喝汤，“杨恩哥哥，看出什么来了？”
杨恩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你哥认的干儿子？”
“何出此言？”金明月心想这年龄差也不至于吧，虽然自家哥哥的气质和打扮看起来是有点老成。
杨恩认真分析道：“你看他那个眼神，那种……那种关爱的感觉，那种鞍前马后的狗腿感，那个看到对方吃饭很香的时候嘴角洋溢的慈爱笑容。”
“嘶……”金明月都有点被带跑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