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家石南过来送红鸡蛋那天，程钱氏气的不轻, 连隔壁王家的都有, 全村就她们家没有”
“她能不气吗, 大早上还被你金花婶刺了两句，这下更火大了！”
卫秋想到程钱氏那小心眼的模样, 突然能感觉到她的心塞了，无奈的摇摇头……
“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她要气估计气都气不过来。”
“谁说不是呢！就今儿说是程老太有些不好，还找了赵大夫过去。”
“我估摸着，那老太婆又在作妖了，看着吧！程耀祖还找不到人，还有得闹。”
“不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钱阿么帮着卫秋哄睡孩子。
便急着回去了，卫秋连忙留人“吃了饭再走吧！”
“嗨……吃啥吃就这两步路不麻烦了，我空了再过来。”
外面程石南在晒尿布，听见钱阿么出来也笑着留人吃饭。
被钱阿么拒绝了，只好将人送到院外，转身锁了门进屋。
“饿了没？秋秋！”
卫秋坐在炕上可怜兮兮看着程石南“饿……”
“想吃什么？”程石南坐下抱抱人问。
卫秋额头抵着他脖颈处，砸吧砸吧嘴“我想吃火锅……”
程石南………
“乖啊！在等等，咱不吃这个上火！”
卫秋生无可恋他怎么就忘了，还得有坐月子这一挂，早知道他就把所有忌口的东西。
先海吃一顿再说，卫秋扶了扶额头蹭歪的布巾，无奈道“那喝蹄花汤吧！”
“行，我给你端去！”程石南悄悄松口气，生怕他不吃了。
中午炖的蹄花汤，一直温在炉子上，猪蹄炖的软烂，入口即化软糯的很。
汤里加了红枣，枸杞一点也不油腻，汤色奶白喝上一口，还能尝出点点红枣的甜意。
卫秋吃了一碗猪蹄，还喝了一碗汤，看的程石南高兴不已。
孟奶奶昨天就说，现在刚开始坐月子，趁他现在胃口好，一定多补补让他多吃点。
本来卫秋胃口就细，现在好多都要忌口，就怕他更不爱吃饭了。
“石哥，你也吃！这两天你都没好好吃饭。”卫秋把碗递过去。
让程石南也盛一碗吃，程石南将就卫秋的碗自己也盛了一碗猪蹄。
低头吃了起来，本来想在蘸个酸辣汁的，但怕卫秋看着眼馋就不弄了。
卫秋看他吃的好有食欲，小声说“慢慢吃，吃快了对胃不好，小家伙还在睡呢！”
这两天屋里屋外程石南一手抓，而且哄孩子特别耐心，完全不让卫秋操一点心。
“嗯嗯……好！”程石南点点头。
第二天，天空飘起蒙蒙细雨，一大早铁生过来帮着放了牛，就围着孩子转。
卫秋也乐的轻松，任他逗弄着小崽玩“秋阿么，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嗯，你石大叔还没决定呢！小名嘛！就先叫他崽崽吧！”卫秋想了想，顺口起了个。
“哦～”铁生认真的点点头赞叹“真好听！”
卫秋………
“ 崽啊！别怪爸爸，入乡随俗贱名好养活！”卫秋违心道。
“没办法，谁让程石南都暗戳戳想一年了，还没决定好他宝贝儿子的名字。”
卫秋也不敢问，怕问急了把他爹头发都要愁秃了，前天他还看程石南拿根棍在窗户下比划。
也真是难为他了，就认识那么几个字，还翻来覆去琢磨取啥名好。
卫秋忍着笑转头透过窗户，看水井边正哼哧哼哧洗尿布的大傻子，只觉自己是越来越爱他了！
“秋阿么，弟弟好像要睡了！”铁生看崽崽打了个小哈欠。
“嗯，他今早醒的比较早，这会估计是困了。”
卫秋小声哄着崽崽，小家伙不一会就睡着了，铁生看着奶乖的崽崽喜欢的不行。
“秋阿么，那我先回去了，等弟弟醒了我在过来。”
“好！”卫秋也有些乏了。
“你记得打伞，别淋着雨过来！”
“哎！知道了，秋阿么你也多休息。”铁生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卫秋这段时间身体不好。
卫秋摸摸他头“乖啊！等秋阿么好了，再带你玩。”
“嗯！”
“去吧！”
等铁生走后，卫秋躺着眯了会，就听见外面有人声，奇怪下着雨谁会过来。
而且雨越下越大了，崽崽也不在床上，想来是程石南抱出去了。
卫秋闭着眼翻身仔细听了听是谁的声音，程石南正好聊完抱着崽崽进来。
俩人目光相对，程石南轻声说 “醒了啊？饿了没？”
卫秋微笑着摇头“没，就是渴！”
“等着，我给你倒水。”
“外面是谁来了啊？”卫秋好奇。
程石南端着水进来“是宁筝和荣宝他们，他们刚从府城考试回来，特地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考完试啦！中了吗？”
“秋哥，我们中啦！”外面荣宝听见卫秋说话，高兴回答。
卫秋理了理头发衣服，招呼程石南让人进来，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外面俩人高兴的走进来，两个月没见都宁筝和荣宝周身气质都沉稳不少。
但随着他们一开口，这种气质马上便消失不见，卫秋忍笑“恭喜啊！中榜了！”
俩人笑呵呵“同喜，同喜，也恭喜秋哥喜得贵子，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
“我阿奶听说你要生了，准备不少东西让我带来给你多补补。”
卫秋笑着道谢“劳老人家操心了！”
“嗨……小事，我阿奶可高兴呢！”
几人坐下各自聊了聊近况，这次考试俩人都考中秀才，虽然是最后几名。
但两家长辈知道中了都激动不已，也不管什么名次，能中他们就烧高香了！
“本来还想请你们来办宴席的，现在嘛，我们还是上齐珍轩定菜好了！”宁筝语气略有些遗憾。
荣宝也一样“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
卫秋笑着安慰“还有机会，以后等你们更上一层楼，我们一定好好给你们置办几桌大的。”
俩人对视一眼“那借你吉言了！”
“不过，我们这次考的名次垫底，书院里先生建议我们，沉淀两年在继续考。”
卫秋想想“也行啊！听先生的没错！”
俩人在卫秋家吃过午饭，等雨停了在回的镇上，走时毫无意外的又让程石南张罗一车山货。
还有几坛子水泡菜和辣白菜！都是两家人爱吃的，这次卫秋特地买了大点的坛子来泡。
应该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顺带还邀请他们，等宝宝满月宴过来吃饭。
程石南是琢磨要大办一场宴席庆祝下了，卫秋则有些心疼他这段时间太过辛苦。
自己又帮不了他什么，程石南轻松一笑亲亲卫秋嘴角“有你和崽崽我一点也不累。”
这几天等程石南两口子习惯奶孩子了，卫秋也能独自照顾敢上手抱了。
程石南便拖着家里的粮食去了镇上，今年的纳税粮的日子又来到了。
程石南走的时候请林草过来陪着卫秋，怕他在家有个什么忙不过来，也多个人说话。
林草和孟全一起过来的还带着蛋蛋，小家伙像小炮仗一样冲进卫秋房里。
仔细打量研究他的新弟弟“秋秋么么，弟弟叫什么呀？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嗯……叫他崽崽就行，再等会弟弟就醒了！”
“小兔崽子，不许去闹你弟弟。”林草后脚跟进来，小声呵斥蛋蛋。
卫秋笑笑“没事，今早还没喂呢！一会准得醒！”
林草看了屋里“乳果温着吗？别一会忘了！”
“温着呢，石哥一大早就温着了！”
“那行，这两天感觉怎么样？可还乏？”林草细看卫秋的脸色，感觉还是有些憔悴。
“我感觉还行比前天好多了。”
“那就好，还是得多吃饭！我听石南说你这几天吃的少了。”
“哪有！”卫秋无奈。
“他呀！一天恨不得让我吃八顿，一会又问你饿了没，一会又问，也不管你吃的消化没有。”
林草闻言哈哈大笑“跟你孟哥那会一样，傻一根筋。”
卫秋也忍不住笑“反正他这几天，念叨的功力又上涨了，可烦人！”
“我听说崽崽大名还没定呢？你俩打算取个啥呀？”林草好奇。
卫秋笑着摇头“不知道，这事我让他做主，他还在瞎琢磨呢！”
“都一年了！还没决定啊？在等等都要做满月酒了。”
“没呢，我也不敢问，我看他都愁死了。”
“那天镇上宁筝他们过来，他还拉着人在外面问了半天，我感觉好像也没中意的。”
林草笑了半天“不过我看等到了满月酒，他就跑不掉了。”
“我估摸也是，等那天再看吧！”
“秋秋么么，我可以去跟大青玩吗？”蛋蛋听着大人们聊天有些无聊。
弟弟又没醒干脆找别的东西玩了，卫秋瞅了眼外面“铁生哥哥应该快过来了，你等铁生哥哥来了一起去玩吧！”
“好，那我去找铁生哥哥！”蛋蛋闲不住跳下炕，准备跑去找人。
林草也没拦他反正坐不住，叮嘱道“好好跟铁生说话，不许吵架！”
“知道啦！”蛋蛋远远留下一句话，疯跑出去找人了。
卫秋和林草又聊了会琐事，铁生便带着蛋蛋一起过来了。
“秋阿么，我能和蛋蛋一起去放牛吗？”铁生进来看了眼摇篮里的崽崽。
有些遗憾崽崽还没醒，便小声问卫秋可不可以，卫秋笑着点点头“去吧！”
等俩人欢天喜地拉着大青出去，林草顺着窗户看了眼铁生的小背影感叹！
“村里人都说你都快把铁生当自家孩子了！又是给做衣服，又是送东西！”
卫秋闻言不在意的笑笑“举手之劳，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呀！就是心太好！”林草无奈。
“那孩子也不容易。”一想着那么瘦小的身体，小小年纪在这世间，就要什么苦难都要经历，早早就饱受人情冷暖，受尽冷眼卫秋在心疼的同时。
内心触动也无法自拔的，带入了他和程石南的影子，像是看到他们的小时候。
虽然有私心但卫秋也是真的心疼小家伙，这个世界其实每个人都活的不易。
他帮不了太多人，只能在保证自己一家人的时候，不在给别人增加生存难度。
今天突然聊到这，卫秋想起什么也随口向林草问了句“你知道铁生他们外祖家是怎么样的吗？”
林草看了眼院外，叹口气“我就知道你得问这个。”
毕竟割稻谷那天，他也知道铁生去了外祖母家，而且回来也是一身狼狈……
第72章
“那天本来就想和你提一句的, 但那会你正怀着孩子，就不好在跟你扯这些了！”
“怎么？他们家对铁生不好吗？”卫秋皱眉。
林草眼睛一瞪“何止不好啊！那简直就是丧良心！”
卫秋被林草反应吓了一跳，上次见他这么生气还是前年说程家的时候。
林草回忆了下接着说道“铁生他阿娘是个很温柔的人干活也利索。”
“据说和铁生阿爹还是娃娃亲, 他外祖母那边穷, 以前还没成亲就靠着铁生他阿爹做工贴补着。”
“他们家铁生娘是老大, 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我听说岁数相差也大，中间为了要儿子还送了两个闺女出去。”
卫秋皱眉“送孩子？”
“嗯！”林草点点头“明面上说是送给别人，但那会年景不好, 谁会要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丢后山了。”
“真他妈缺德！”卫秋对于这种只管生不管养的人, 真的恨到骨子里, 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谁说不是呢！”林草赞同。
“铁生他娘自记事以来，就开始啥活都干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时候, 不干就是往死里打。”
“后来跟顾家结了娃娃亲才打的少点，也不知道那老太婆从哪听说把铁生娘相出去，找个命格好的夫家就会带子回来。”
“反正我看是那老太婆想儿子想的疯魔了啥都敢干！”林草瘪瘪嘴，不屑一顾。
“不过话说回来, 后来确实跟顾家结亲的第二年就生了儿子, 等了一年又生了一个。”
“这下那老太婆是高兴了, 不过铁生娘就更受罪了，家里里里外外活计更多。”
“而且那两个畜生从小，就不把这个一把屎一把尿带他们长大的姐姐当人看, 反而变本加厉欺负她。”
”不止压榨铁生娘让她去问顾家要银子贴补, 而且最后发现铁生爹供不起他们的开销后。”
“两个畜生甚至为了赌钱, 把亲姐姐差点卖进窑子里。”
“什么？”卫秋瞪大眼睛，震惊道。
林草也咬牙切齿的说“当时就差一点点, 铁生娘就被窑子里来的人给带走了！”
“不过幸好，她们同村有个小夫郎跟铁生娘关系不错，看着情况不对连忙赶过来找顾家。”
“后来还是铁生爹带着村里一帮汉子，帮着把人抢回来的，不过奈何那俩畜生跟窑子里是签了字画了押。”
“白字黑纸立了卖身契的，而且那俩狗东西还拿了银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事就是拿到官府也不好说。”
“铁生爹只能硬着头皮四处借钱，还卖了家里良田，凑够银子给铁生娘赎了身。”
说道这林草也不禁叹口气“好人不长命啊！本以为把人赎了回来，俩人能和美过上好日子。”
“结果，唉……铁生娘这一辈子就最后那两年在顾家过了几天好日子，自从生了铁生后亏了身子，本来她就体弱，做姑娘家的时候就没养好身体。”
现在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一趟，亏了血气在补也补不回来的，而且那会顾家也穷，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吃。”
“最后哪怕铁生爹拼尽全力挣钱，给她看病也没留住她多少日子，她去了不久后铁生爹没出一年得急症也去了。”
“就留下顾家一老一小，白发人送黑发人，苦啊！”
卫秋听完后久久沉默，心口堵的慌！
林草叹口气索性一口气说完了“铁生爹娘走的时候，顾家真的是一穷二白，还欠了不少账。”
“丧事都是村里帮着收敛的，我那会刚嫁过来，刚好遇上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直到这两年顾大爷才把账都还清了，这不知道他们日子能过得走了。”
“那边可有劲作妖了，这两年那老太婆遭报应，听说是瘫在炕上没人管。”
“两个儿媳妇也不伺候，实在受不了就把铁生接过去，跟他说说好话让他照顾。”
“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照顾老人，她们家人是死绝了吗？”卫秋赌咒。
“更气的不是这个，她们让铁生过去，自己一家吃好的，让铁生啃窝头就咸菜。”
“她们家那几个小王八蛋，还扒铁生衣服抢他东西，所以你看上次铁生都穿旧衣服去，不敢穿你买的衣服去。”
“要是去了指定穿不回来。”林草恨恨道。
卫秋气的额角突突跳“真的好久没遇到这么极品的一家人了。”
“我看比起那家有过之无不及。”林草向村尾那家努努嘴。
卫秋点点头，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那个小家伙身世这么可怜。
“行啦！今天跟你说这么多你心里有数就行，我看铁生也是真的喜欢你。”
“我听孟全说，那天你生产的时候小家伙蹲在院门外，抹了好久的眼泪也不敢进来。”
“不敢进为什么？”卫秋疑惑。
“忘了，他娘是怎么走的了？那小家伙自己就感觉自己不详，他觉得是害死他娘的，以前也被人这么骂过。”
“所以他心里其实也特别计较这个，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觉得他不进来，还是怕你会跟他……一样。”
“后来去叫赵大夫更是吓着他了，等众人反应过来见孩子平安出生，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卫秋深深的叹口气“这小傻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小傻子已经为他做这么多了。
“虽然村里也有不少人羡慕你对他好，但大家也都是善意的，他们家也不容易，顾大爷年纪越来越大，也不能不为铁生多考虑一点。”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顾家和他外祖家是靠不了的，还不如卫秋两口子来的稳当。
“铁生应该没跟你说过这些是吧？”林草语气迟疑道。
“没 ”卫秋摇摇头。
“那孩子嘴严着呢！哪怕在他外祖家受了虐回来也不多说一个字，就怕他阿爷担心，气着他阿爷。”
“顾大爷呢！最开始没拒绝他们家得要求，其实也是想着孝字当头，他阿娘不在了理应回去看看，也想着等他死了，是不是给孩子多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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