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往下听,班主话里也没什么重点。只是一再念叨“仙师”对他们班子的人有恩,若不是有仙师在,他们如今还不知道身在何方。乐善班的所有人定然会听从仙师吩咐做事,还望仙师务要抛却他们。
倒是真显出几分诚心。
白争流想了想,附在梅映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梅映寒思索片刻,点头。
半晌,屋内的班主抬起头,看着眼前供桌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的肉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心头既是遗憾,又是失落……心思正动间,听到窗口处传来长长一声“吱呀”动静。
班主一个激灵,蓦地转头去看。只见窗子外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班主却还是心跳不停。他加快脚步,来到窗前,探出头去左右张望。最后挪动目光,望向本来被自己好好插着的窗锁。
男人舔了舔嘴唇,缓缓收回头来——正当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动。
班主“缓缓”的动作立刻变成迅速。他极快地转身,一眼看到原本摆在供桌上的碗碟落了一地的惨状。班主的瞳仁蓦然缩小,怔怔地、不可思议而惊慌的看着这一幕。而在此刻,旁边忽然多了动静。
“你这孽障。”一道陌生、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十足威严,“竟追随这等邪道害人,堕我戏道名声!”
班主整个人都一哆嗦,蓦地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便见到被供在另一边的老狼神像。
老狼神是戏道祖师爷,开了班子,自然要记得为其续上香火。可今日之前,班主从来没怎么将那张画像当回事儿。毕竟画儿上的人物是假的,给了他戏本子、帮他凑齐一班人马,让他有了今日生活的“仙师”才是真的。
没想到,这竟引了老狼神发怒吗?
班主心脏“怦怦”直跳。一时之间,竟是觉得自己做梦未醒。可不等他有所反应,画像那边已传来新的动静。
对方嗓音忽厉,道:“你若是单单供奉邪道妖人,也还罢了,可你竟又为他在程家女郎房顶画阵,要害人家!你可知罪?!”
“噗通”一声,班主跪了下去。
“老狼神像”——其实是把自己身形藏在画像旁边的柜侧,这会儿压低了嗓子讲话的白争流——见状,哪里不知道自己所想不错。班主自然是被他说中,才有这等心虚的反应。
“祖师爷爷!”班主叫,“是您,真的是您吗?”
“莫要这么喊我。”白争流淡淡说,“你是不是本行之人,自己心头清楚。”
“心头清楚”……班主心头自然是清楚的。
几个月之前,他还只是城外的一个老农。只是身子一直不大好,便不擅于田耕。
日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老妻病逝,与儿女关系又说不上好。原先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没想到一日半夜吃酒,迷迷糊糊间,听到“仙师”指点自己。要他在明日某时赶往某地,到时候,自有差事给他。
第二日,班主酒醒,竟然真看到一身新衣摆在自己面前。认真来算,衣服用的不是顶好的布料。让真有眼光的人看了,定然是要嫌弃的。可对当了一辈子农人的班主而言,那已经足够好。
他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昨夜不是做梦,或说不光只是做梦。真的有一场机缘从天而降,砸在了他头上。
班主立刻下了决心。自己要抓住这场机缘,谁也不能阻拦他!——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甚至不曾给旁人留个口信儿,就这么换好衣服,当日下午便到了一处院子里。
在这儿,他见到了戏班子后面的组成人员们。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茫然里又带着期待。他们面面相觑,猜出彼此都是被“仙师”找来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找来做什么……这时候,一道温润嗓音从风中飘来,一并飘来的,是一本戏。
《寻梦记》。
“仙师”说了,自己写了这本戏之后,总想寻人来唱。只是找了几个戏班子,都不算满意。他们总有叫好叫座的旧戏去唱,对这种从来没见过、听过的本子是半点儿没有兴趣。“仙师”听那些戏班子说完,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做了决定,自己组人来排练唱来。
总归他找到的人也再也没有其他事儿做了。
——后来的日子里,班主才知道,与其他人相比,自己从前的情形已经很不错。
虽然没了老婆,儿女也与他离心,可至少他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什么人,祖宅又在哪里。不像其他成员,他们很多其实是被卖、被拐的。就连听到“景州”这两个字,都要茫然片刻,才慢慢意识到,此地离自己从前的家实在甚远。他们纵然是被“仙师”救下,也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第127章 惩戒
有人因此颓丧,终日郁郁不乐,自然也没参与《寻梦记》的排练。
班主原先不想理他。但念及自己分到的职责,到底多说一句:“仙师找我等来,可不是为了拿银钱吃食白养着咱们。”
这话不是他给“仙师”戴高帽子,而是真真切切的事事。一群人来到这院子后,每日晨起都有人来送菜,隔三差五还有肉吃。
他们把人拦下问过,却没打听出什么。只知道有人事先在他们那儿付了钱,让其每日送约莫够二十人吃的食材过来。
眼看送菜人的目光一点点变得狐疑,班主做主把他放走。
再回想眼下情形,他茫然更多,却到底决定:“仙师待咱们这般好,咱们也要不辜负仙师期待。好好排戏,这便是最要紧的事儿。”
往后日子里,班主果真像是自己说的那样紧盯排练进度。他也尽力去劝那些颓丧的人,有的被劝回来了,觉得班主说得不错。总归回不去家里,不如先找个能活下去的营生。
有的继续闷闷不起,却也没持续。在房中一动不动、只躺在床上的第三天,那人就消失了。
班主是头一个发现这点的人。他有意外,也有隐隐不安。可等其他人来问时,他还是把那点不安压了下去,平静地说:“他既不想吃仙师这碗饭,咱们也不能勉强。仙师已经把人送回去了,咱们余下的人,还是安心排练。”
不知道是不是“送回去”这句没说好,当日之后,竟然又有几个开始撂挑子的。觉得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能回家。
不过,和前面那人一样,他们也没撂挑子多久,就在众人眼中消失了。
约莫是觉得这么一来,戏班子的人手要不够用,“仙师”转天又送了新人过来。
一群人磕磕绊绊地磨合。好在被“仙师”选来的原本就有出身梨园的人。有他们指点,戏总算是排了下去。一日日下来,愈发有了形儿。
有时班主把自己当做观众,其他人在前面唱,他自己就坐在院子里听。听多了,也开始摇头晃脑,跟着小声唱起。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有数个月。终于有一天,“仙师”再度现身,告诉众人,他们该给旁人表演了。
听到这个消息,班里一些人对待了数月的院落依依不舍,另有些人则开始振奋期待。班主脑子里却是另一回事儿,他悄悄琢磨,如果在这个时候违抗了“仙师”,其他人走了,自己却独一个留在院子里,是会安生过下去呢,还是会像前面那几个人一样“消失”?
这念头一出,班主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面儿上不显露,反倒笑道:“我想起来了。从前听戏,那些戏班子总有一个响亮名头。咱们排练了这么久,却是没来得及给班子取名。”
“我从前听说过一个名字,仿佛是叫‘乐善班’的。”有从小被父母卖进戏班,后来又被拐到景州的女郎提议:“不如咱们也直接叫这个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在场其他人听了,都没提出什么意见。如此一来,众人班子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班主像是从前一样,给“仙师”供桌上上了三炷香,喃喃说了一些后续的计划,而后预备上床睡觉。
可是他正要挪动脚步,忽而听到一阵风响。紧接着,烛火被熄灭,“仙师”的声音再度穿了过来。
不像是平素那么和颜悦色,而是沉了许多、冷了许多,问班主:“你怕我?”
那会儿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班主惊诧地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他一定很早就猜到,“仙师”怕是没有表面上那样宽和慈爱,反倒是——
“小人冤枉啊,”男人跪在老狼神像前,又惊又乱,满眼都是慌张,“小人不知那是‘邪道’,祖师爷爷明察!定要明察!”
白争流冷笑,“你不知道那是邪道,你去程家画什么阵?”
班主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仙……啊不,‘邪道妖人’说了,他教我的阵,是为了让程家那女郎喜爱我们的戏。我们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根本没法在景州城站稳脚跟。除非有程家这样的大户,愿意在最开始时拉我们一把。”
“哦?”“老狼神”的语气似乎缓和了很多,“竟是如此吗?”
班主用力磕头,“自然如此!自然如此!若是知道那是邪道,知道那是害人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去做?”
白争流不言。“老狼神”沉默、冷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让后者愈发战栗。
“祖师爷爷明鉴,名鉴啊!”
得不到回应,班主更是惊恐。他额头上都多了血痕,倒是当真用力。
“你若真让我‘明鉴’。”这时候,班主耳畔像是吹过一阵细细的风。他汗毛都炸了起来,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敢动作。正担惊受怕之间,终于等到了“老狼神”的下一句话。
“我便是要知道,”白争流蓦然抬高了嗓音,“到了这种时候,你如何还要说谎?!”
班主:“……”
班主:“……!”
“不曾,小人不曾啊!”班主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整个人抖若筛糠。想要为自己证明,偏偏他越是这样,白、梅越是能够看出他的心虚。
如此听班主翻来覆去说了许久“不曾”。白争流叹口气,把最后一句炸了下去。
“你说着‘不曾’,却连血肉生祭的事儿都能做出。我们戏行当中,是容不下你。”
班主如遭雷劈,“不,不。”
白争流冷漠地说:“限你于今日之内,去程家阐明事实,而后听他们处置。”
——其实原本是想让班主去官府的。但白争流转念一想,又觉得以班长所作所为,去了官府,反倒是让人为难。
毕竟他还真没亲手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要说在程窈娘的屋顶上画阵,他只是画了那么一下,后续的事儿,却都是与班主无干的。至于买生肉供奉“邪道妖人”,但凡不从头开始解释,府衙那边定然是听得一头雾水。要是真从头解释了,白、梅少不得又是一番耽搁。
既然这样,倒不如让程家来做决定。他们是受害人家,程老爷、程夫人又都是在清正同时不失果断之人。白争流认为,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说完,再侧过目光,去看身前犹自恍惚着的中年男人。
白争流补充:“若有那与你一样,明知那邪道妖人身上有异,偏偏还要佯作不知害人的,自然要一起去。”一顿,记起什么,掌心朝上摊平,其中浮现一点灵光。
白争流有意让灵光聚拢,再轻轻一振掌心,光芒点点飞出。
班主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能入眼,却摸不着的亮点儿没入自己身体。
客观来说,这对他的身体只有好处。但班主不知道这个啊!他仅觉得身上一热,紧接着五脏六腑都宛若被放在火架上烤。难受至极,痛苦至极。偏偏都这样子了,自己依然手脚冰凉。
“若是不去。”最后,“老狼神”半是威胁,半是随意地开口,“你不妨试试,日后逃在天涯海角时,我能不能找到你。”
有这句话,班主一下子泄气。他茫然、恍惚地跪坐在地面上,过了许久,终于低下头、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梅趁着他哭的时候,从屋中离开。
人是走了,可白争流手上还拿着一样东西。梅映寒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银子。
察觉梅映寒的目光,白争流主动解释:“纵然我那么与他说了,可要是他真就不怕、不信呢?别看他那会儿哭个不停,一副十分受惊的样子。可等到哭完了,没准儿就要觉得,自己早早跑走,‘老狼神’奈何不了他。”
梅映寒笑道:“所以你拿了一样能找到他的东西。”
“嗯哼。”白争流抬了抬下巴,“咱们见君家兄弟时就知道了,一枚铜钱也能认出主人,那银子定然也行。唔,其实我原本也是想拿点别的东西,可时间紧,便不曾找到。”
梅映寒:“我觉得银子就挺好。”
白争流笑了:“是吧,我也觉得。”
梅映寒:“若说常家老鬼是吃人的虎,这戏班班主,多少也算一个害人的伥。”
白争流坦白:“我原先最担心的,是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一来,不罚他,我心里难受。真罚了他,我心里也难受。如今这样,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低头,看一眼从班主那里拿来的银两,“希望咱们别用上这玩意儿。”
梅映寒:“也是。”
白争流又道:“那班主一边哭,一边喊的时候,是不是提到他们那边很多人是被拐来的?”
梅映寒:“是说过。”
白争流默然半晌,喃喃道:“这世道,说来太平,实则却还是不太平啊。”
梅映寒默然无言,心中对这句话十分赞同。
站在大面儿上说,如今百姓的日子,自然比百年前、数十年前好上不知多少。没有战乱,朝廷征税并不严苛,皇帝也没什么到处杀人的“爱好”。
他们知道这点。却也同样知道,繁华之下仍有苦难,而于宏观角度来说微不足道的“苦难”一旦落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便是一座沉重的高山。
这个念头,让江湖客们无力、无奈——可在这之后,还是得打起精神。
他们愿意去做那移山之人。纵然辛苦了些、操劳了些,甚至“徒劳无功”了些。可多一次出手,就多一人远离苦难。
……
……
离开戏班子,两人直接出城,纵马赶赴杜村。
既然《寻梦记》的本子是常老鬼直接给戏班子的,白争流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在“恒生是否真的存在”一问题上打一个大大的叉号。
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恒者,常也……
常家老鬼虽然掩盖着自己的身份,可掩盖得并不尽心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28章 苦战之后
三日之后,白、梅来到杜村。
因宋家的状况,抵达之前,白、梅待自己会在杜村见到的场面颇为忧心。
不是怕他们遇到麻烦,而是就想到“宋家之下满是尸骨,那这村子呢?既然能被常老鬼选中布置陷阱,怕是也不是什么太平地界”。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话是对的,但又只对了一半儿。
到了杜村,白、梅并没有直接看到阴气。光是这点,就让他们心神安定几分。
但问题也来了。既然“恒生”就是常家老鬼,眼前村落中又没有阴气引路,他们要怎样才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白争流与梅映寒面面相觑片刻,选择找村民问话。
白争流先问:“咱们村子里,近来可有什么怪事?”
村民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再看两人一身江湖客打扮,登时紧张,问:“两位大侠!可是村中出了什么案子?”
他一脸谨慎,倒是看得白、梅哭笑不得。仔细想想,如果常老爷真的来过,他这话也不算错。但是……
白争流道:“你先答来,我们再看要不要细说。”
村民听了这话,垂眼思索。
白、梅颇有期待地看他。可惜半晌过去,村民缓缓点头,遗憾道:“一时想不起什么怪事。”
刀客剑客听了这话,略有失望。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常老鬼都能给两人指出这地方了,还能让他们找不到重点吗?
只是他们问错了。
意识到这点,白争流果断改口,“那,可有一个会写话本子、戏本子的书生?”
村民一愣,像是不太明白前后两个问题有什么关联。但细细想过之后,他给了白、梅一个让他们惊喜的答案。
“倒是有,”村民道,“不过……”
白、梅:“不过?”
村民叹道:“那娃子已经失踪了好几年。咦,你们是如何知道他?”
白、梅对视一眼,心中不说惊涛骇浪,也有实实在在的诧异愕然。
难道他们又想错了?“恒生”真是常家老鬼之外的角色?
白争流心情一沉,口上倒还能解释:“从前行路时曾遇到,与其结交。如今从贵地路过,特地过来拜访。”
“哦,”村民点点头,“那便的确是老刘家的三郎了,他早年是曾去赶考。”
白、梅道:“正是!敢问他家是哪一户?……还有,他为何会失踪?”
杜村人道:“他啊,虽然去赶考,却不曾考上。回来之后,便日日颓废地把自己关在家中。到后面,仿佛又立了什么决心,说自己定要苦读,于是在山中起了一栋屋子。他家里人最开始还愿意听他的,一天三顿去屋子送饭。可时间一长,便开始觉得山路难走。于是与他商量,日后可否每旬送一次食材。”
白、梅细细听着,心中千头万绪。嘴巴上,却只是叹道:“原来还有这等事。”
“不只呢!”村民立刻说,“那以后,老刘家与他们的三郎关系便日渐生疏起来。要我说,便是因为他家两位兄长都娶了婆娘。当婆娘的,供着一个迟早能出人头地的弟弟倒也算心甘情愿。可供着这么一个折腾人、又看不到什么考中希望的,嗐!”
白争流问:“阿叔这么说,莫非后面又有什么状况?”
村民点头:“正是。有一回啊,他们足足一个月都没给三郎送吃食。还是有猎户从三郎那屋子经过,想着过去看看,才发现里面的三郎已经奄奄一息,好悬才把人救了下来。可怜,可恨呐!”
前一句是说刘三郎,后一句则是说他的两个嫂嫂。
白、梅听出来了。白争流略有无语,想:“一个有手有脚的大人,家里人不来送吃的,难道他不能自己去寻?又不是不便行动的老人孩子。
“再有,不送吃的又关他们嫂嫂什么事?纵然是她们不耐烦供养,若是没有刘家三郎的亲兄长点头,她们能打上把人家弟弟饿死的主意吗?”
愈是往下琢磨,刀客愈是眼皮直跳。最后干巴巴地开口,问:“那阿叔,你前面说的‘失踪’,又是怎么一回事?”
村民同情,说:“那次猎户救了人,他家的事儿才算让村里大伙儿都知道。那两个嫂嫂下不来台,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可几个月后,他们就故态复萌。这一次,却没有猎户帮忙了。
“等咱们发现刘三郎那边情况不对,已经哪里都找不到人了。当时闹得大着呢,还报了官。官府人来了,在山上、山下找了足足一个月,一点儿刘三郎的影子都没有啊。
“你们既是三郎的朋友,去看看他,也是好事。
“那时候,我们人人都在猜,三郎是落在某个地方了,还是干脆被狼吞了?谁也不知道答案,只有一点,他没了之后,那栋山里的小屋子就没人去过了。偶尔有年轻娃娃路过,还说他们里面听到声响。嚯,你们说这吓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