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为我们考虑?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妥协?
不仅仅是在禁堕令上,而是在所有,在一切!
“所有……一切……”
白攸凝望着眼前愈来愈近的目的地,耳边犹如传来了几声孩子的哭声。
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忽然狠命地一抓,嘴唇嗫嚅,好似说了一声“抱歉”,又像是“再见”。
他们下车,抬头只看到一幢老旧的居民楼,散发的气味同小市相差无几,但这里却不是小市,而是宁城的郊区、乡下。
老楼的铁门一打开便会“咯吱”、“咯吱”地响,穿堂的风吹过,明明九月的天气却有刺骨的寒冷。
宋医生带着白攸从一个灰色的小门走进去,接连拐过了几个弯儿。
狭窄昏暗的过道两侧埋着荧光绿的线条才隐隐地散发出一些微光,被踩在脚下的,除了很多烟头就是各种各样的碎纸片了。
宋医生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到这里来,看着只有一条路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他们又下了三四段台阶,不断地往地下走去。一片昏暗中,“咚咚咚”地敲出了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急促的、惊恐的喘息。
一个女人从右侧的暗红色管道旁冲了出来,呼吸声很大,大张着嘴深喘,随着奔出去的脚步声,还有“啪嗒”、“啪嗒”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等她撞开宋医生与白攸,两人低头细细地去看,才看到那掉下来的东西不是其他什么,而是血。
第33章 不甘失败
“他出去了?”
男人的双眼豁然睁大,呆滞的一秒,死死地盯着前来开门的保姆。
空气凝固,冷得像要结冰。
随后,是捧在手中的礼盒掉落的声音——
忧心忡忡。
“查!快去查查他去哪儿了!”
呼吸不紊,靳赫铭骤然回头,神情比上一次在毕县和白攸失联来得更加恐怖。
他有不好的预感。
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司机吓了一跳,僵直身子,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太慢了。
这样实在太慢了。
靳赫铭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在抖。
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即便是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只是单纯觉得枪声太大,震得耳鸣。
心脏跳得几欲崩裂,全身上下的血液慢慢变冷,可是猝然又火热汹涌。
男人抢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有消息,打给我。”
这里是S市!
不是毕县。
靳赫铭的眼神,只此一瞬,便全变了。
他很高兴白攸用这种方式挑战他。
哼。
小聪明。
……
白攸看着滴在地上的血迹,摇摇晃晃地起身,双脚灌铅。
原来是血。
原来是血的味道。
一路走下来,闻到的气味,混浊的气味里原来混着血。
或者说,孩子?
“白攸……”
宋友梅尚且胆颤,更何况是白攸。
白攸吞咽口水,又嗅到了这里混浊的味道。
他回头,说得平静,“走吧。”
昏暗的幽绿光线印在彼此的脸上,使人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白攸手脚冰凉,心里如同缺出了一块。
他这是走在了多少人鲜血淋漓的路上?
从暗红色的管道口向里走,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块闪着亮光的指示牌,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最普通不过的“红十字”。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女人,围着围裙,前面的两个口袋里插放着大小不一的剪子、钳子、刮匙、注射器、短橡皮绳。
白攸注意到了钳子上的一根耻毛和围裙上晕开的血斑,血斑有深有浅,看起来不止来自一个孩子。
老女人侧身让白攸和宋友梅进去,叫他们在露絮的沙发上稍坐片刻,她得先收拾一下刚才乱哄哄的残局。
环顾四周,这里就和外面一样肮脏,气味也更浓。
老女人像是在这里生活,隔开她和白攸的一张桌上堆满了杂物,空出的极小地方放着一个豁口的碗,发黑起斑的馒头下面隐约看到有黑壳的小甲虫在蠕动。
“那是厨房吗?”
宋友梅起身,望着老女人去到的方向,斜对的视野中放着更多的碗。
她看到那个驼背的老女人将一张四脚不稳的八仙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拂到了地上,而后接了一盆水往上泼,用来冲掉上面的血迹。
油腻的毛巾在桌上马马虎虎地擦了几下,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撕了一块透明塑料纸摊在了桌上。她抓起插在围裙口袋里的所有东西,对着水龙头简单地冲洗了一番后,就又重新放了回去。
老女人擦了擦手,做好准备工作,再一次来自了宋友梅和白攸面前。
她问:“是谁要堕.胎?”
“我,”白攸回应她,“是我。”
“哦~”
老女人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意味深长的笑声里夹杂着不大不小的轻蔑,像是在说“又来一个管不好自己肚子的Omega了”。
老女人点头,脸上皱皱巴巴的,不管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全堆在了一起,好似一个被踩扁的气球。
她给了白攸一个数,白攸了然,从包里翻出钱给她看。
老女人转了转围裙口袋里的钳子,没再多说什么废话。
她在前面走,“跟我来吧。”
宋友梅瞧到这一幕,突然拉住了白攸的手腕。
白攸的脚步一定,疑惑地望了一眼宋友梅,听她问起老女人:“你不问孩子几个月了吗?”
“几个月?”前面的老女人头也不回地传出“咯咯咯”的笑声,她反问:“那种事,重要吗?”
那种事,重要吗?
孩子几个月了?能不能进行人流?
他们都已经找到她这里来了,那么,那些东西重要吗?
老女人这句轻飘飘的反问打消了白攸全部的顾虑,从看到那个慌慌张张冲出来下.体还滴着血的女人,再到这个堕.胎诊所肮脏腥臭的卫生环境,他有过一刹那的犹疑与害怕。
可那些东西,重要吗?
他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只差这最后一步!
而这最后一步,或许就是他和过去告别拥抱崭新人生的第一步!
白攸太希望这个孩子和自己憋在心里的那些混乱、迷惘、痛苦、恐惧一齐被粉碎了。他在靳赫铭面前输了好多次、好多次……那么起码这一次,他要赢!
不管结果是什么,他想赢!
过去的那些,身不由己也好,懦弱偏安也好,他要赢!他想赢!
哪怕只有一次。
重要吗?
当然重要!
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别人面前,对白攸来说,已然不算新鲜。
老女人的目光一动,在看到青年洁白无暇的身体后也禁不住感叹了一声“好漂亮……”
她的手掌在白攸的肚子上按压,随即向下滑,盖在了生殖腔的端口。
“躺上去吧。”老女人这样吩咐白攸。
白攸照做,稍微一抬眼就看到了宋友梅捂住嘴,一脸痛苦的样子。
白攸含笑,安慰她,“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竟然说没事。
她一个产科的医生亲手把自己的病人送到这种地方来,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接受不知危害几何的人流,还反过来被病人安慰说没事?
宋友梅心中不平,抬脚想要出去,却不小心踢到了堆满杂物的桌子的桌脚,发出很大的响声。
老女人正让白攸头向后仰,面对她,分开腿。
巨大的响声使她受了惊,手里的剪子掉在了地上,滚上了上一个女Omega的污血和一些黑灰。
老女人颤颤巍巍地弯下腰将剪子捡起来,就着围裙擦了擦,回身剜了宋友梅一眼。
“出去!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她脾气不好,开口赶宋友梅,转头再一次拿起碎胎剪,低下腰,想要伸进去将白攸肚子里孩子的头颅、四肢分别切下来,以便等一会儿取出。
老女人翕动嘴唇,看出了白攸的大腿肌肉在发抖。
她笑得诡异,用另一只手在白攸的大腿上重重地拍打,宽慰他说:“别怕,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驼背老女人的话音刚落,碎胎剪才探入一个短头,狭窄的过道中就回荡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诊所的门被人踹开,老女人抽出剪子闻声回头,摇晃闪烁的吊灯下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
“靳赫——”
白攸支起身,惊愕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他怎么会、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怎么会……
不待思考,白攸就被靳赫铭从八仙桌上强行掳了下来,撞到怀里发出一声闷哼。
男人双唇微颤,浑身都在发抖。
他用外套包着白攸,捂得严严实实,大掌隔着外套在白攸的背上不安地摩挲着。
“攸攸、攸攸……宝宝……”
“放……唔!”
靳赫铭发疯似地亲上白攸,把人压在那摇摇欲坠,顷刻便会轰然倒塌的八仙桌上吻。
他愤怒、暴躁、难过、痛苦,所有的这些情绪都如同一座活火山般,喷发到了最高点。
宋友梅和老女人都被这个忽然冲进来的男人吓到。
宋友梅迟疑了一秒,很快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想起了白攸身上的那些伤痕,那些怎样都消不掉的淤青。她畏惧施暴者、憎恨施暴者,此时便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想要把靳赫铭从白攸的身上拉开。
老女人跌坐在地,望着面前荒唐的一幕,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以为又是个年纪轻轻就给Alpha岔开腿后来又被扔掉没人要的可怜货色呢,原来不是啊。
“滚!滚开!”
靳赫铭抱着白攸,撞开扑上来的宋友梅就要往外走。
白攸在他的怀里被过大的力道抓得全身的骨头都快碎了,他挣扎着、叫喊着,拼尽全力想要逃脱。他可是赌上了一切来这里的,对他而言,已经再没有退路了!
“放开我!放开我靳赫铭!”
不能被他带走。
不能就此止步。
不能再输。
不能……
“嘶——”
男人的手臂被白攸咬到,这无疑是在火星四溅的灶膛中又添了一把柴。
靳赫铭的目光一定,觉得自己真是纵容他太久、太久了。
白攸,他就是个不打不长记性的贱.货!
靳赫铭狠狠地捏住白攸的脸,将他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而后可以想见的一巴掌飞快地扇了下来。
“啪”地一声,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力道强劲。
白攸被打得撞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头发就被抓作一团,迫使他向后仰去。
青年皱眉,半张脸全红了,火辣辣的钝痛如同滚过一道铁板。白攸的嘴角挂下细长的血线,头脑昏昏沉沉,被抓着头发,像个耗尽电力的机械娃娃,随着靳赫铭的动作左右摆动。
迷迷蒙蒙间,白攸的双手抛了下来,听到靳赫铭在他的耳边恶狠狠地说:“你没有资格伤害我们的孩子!”
白攸的手指动了动,脸上疼得面部肌肉抽搐。
他嗤笑着,在双眼将开将合之际反问靳赫铭:“那你就有资格伤害我吗?”
靳赫铭,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
第34章 喜欢攸攸
靳赫铭抱着白攸,站在咯吱作响的铁门前没等多久,就远远地看到有一队车开了过来。
由铁丝网围出来的老楼,近处有一个很大的篮球场。尽管已经破败,荒草丛生。而方才白攸看到的那个下.体滴着血冲出来的女人就正在那掀起塑胶皮的篮球场上茫然若失地走着。
靳赫铭一到这里,就和那个女Omega撞了个满怀,从她的口中得知了这里的地下有一个秘密的堕.胎诊所。
哼,堕.胎。
他敢!
靳赫铭在毕县偷偷做了洗掉标记的手术,白攸在S市的乡下找到秘密的堕.胎诊所,男人并不觉得是什么风水轮流转,只觉得白攸在想方设法地触怒他。
他以为他近来对白攸已经够好了!
他关心他、陪伴他、照顾他,忍受着他的脾气、他的冷漠、他的谩骂。
结果呢?
他又是怎样回报他的?
他伙同一个该死的产科医生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来堕.胎?
白攸拒绝他的信号非常强烈了。一瞬间,就在此刻,靳赫铭有种被白攸抛弃的感觉。他被太多人抛弃了——爸爸、妈妈、姐姐、妹妹、靳叔叔……
现在,还有白攸。
怎么连白攸也要抛弃他!
他不准!他不准!
白攸昏死在靳赫铭的怀里,脸上挨了不少的巴掌。他一口血喷在了靳赫铭的领.口,现下靳赫铭站在旷野里吹着邪风,白攸的血都要吹干涸了。
一队车在靳赫铭的面前停下,男人抱着怀里的人上车,抹去了他下巴上的血迹。
可他不称心。
他盯着手指上的血迹,忽然发疯一样地塞进了嘴里。他舔完手指上的白攸的血,又低头去舔白攸嘴角、下巴上的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攸的血甜丝丝的,有股奶味儿,他咂起嘴巴,还能尝出那之中的玫瑰花的味道。
他的攸攸……
他的攸攸!
白攸昏迷不醒,裸身就被靳赫铭放平在后座上。男人跪着亲吻白攸的身体,脸靠在上面,安静地触碰着白攸的体温,聆听着白攸的心跳。
尤其是被碎胎剪进到一个小头的地方,男人的舌头在周围打了几个圈,掰开来看,水光泽泽。
“攸攸……”靳赫铭扶起白攸软趴趴的手,展平他的手掌贴在了自己脸上,他疑惑,“攸攸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呢?”
他想不通。
他认为他对白攸的心意早就很好地传达给他了,他也保证了他会好好对他的。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不识相呢?
明明他是需要我的啊!
Alpha肯定是不理解Omega在倔强什么的,他们通常将那概括为:矫情。
在喝了二两马尿后,对Omega动手动脚,觉得自己稍微散发一下信息素,只要叉开腿,就有漂亮的小O前赴后继地爬过来给他舔的Alpha,在这个社会上,大有人在。
如果是他们看上的O倔强了,哦哦,应该说是矫情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才对,那么Alpha可能会抓着“矫情”们的头发打了。
很难想象啊,在呼吁六性平等致力于解决任何性别对立问题的男Omega总理上台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呢。
附属品、所有权、物化……这样纷至沓来的畸形关系中简直是男爹与女爹滋蛆的温床。
“先生,”有人打断了男人的神圣亲吻,“先生,那里,我们要怎么办?那个诊所。”
靳赫铭的目光一冷,“烧了吧。”
他平淡地吩咐完,很快就改了主意。
“等那个女医生出来,离开,再去烧。对了,那个发了疯,在外面闲逛的女Omega找人控制起来。”
“想必人们会更喜欢这样的故事:一个看似兢兢业业辛苦勤勉的医生,为了大笔的钱财牟利,违法给人堕.胎,将人弄到发疯。”
“你觉得呢?”
靳赫铭亲吻白攸的手掌,低语着,“攸攸,我会扫清我们之间的一切障碍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你,我,孩子,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
白攸从靳赫铭的口中听到了宋医生锒铛入狱的下场后,偏过头一言不发。
他在被下攥紧双拳,咳嗽了几声,嗓子干得发疼。
“根本不是那样的!我可以替她作证!她没有、她没有!”
靳赫铭坐在床边欣赏起白攸发火,他这副样子可比死气沉沉冷若冰霜的时候好太多了。
男人俯身,笑容更大。他的手掌在白攸的肚子上上上下下地抚摸,几个月下来,白攸的肚子已然略有弧度了。小小的,圆圆的,他好喜欢。
隔着那层薄薄的肚皮,他时常能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呼吸声,那种由他与白攸的延续凝结出的“爱情”结晶使男人欢呼雀跃。
他亲吻白攸的肚皮,揉他快速发育的胸口。
爱不释手。
“她当然没有,但你又做得了什么?”
“攸攸,早点儿认清现实,对我们都好。”
男人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就像在下最后通牒。
白攸越来越看不懂靳赫铭了。
他不懂为什么靳赫铭这么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新的不费吹灰之力的虐待他的手段?
早点儿认清现实?什么现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现实!
主人和宠物?债主和奴工?施暴者和受害者?疯子和……
他得救宋医生!他得找机会说出这一切,他不希望所有接近他、愿意对他好的人都被靳赫铭用尽手段折磨、摧毁。
他得逃出去!
还钱?他要还什么钱!
事到如今才认识到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对像靳赫铭这样无耻暴虐的家伙,他竟然真的会乖乖地替他赚两年多的钱,希望能还清债务离开他?
他怎么会让他还清啊!
从前的自己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天真单纯了吧。
“啊~攸攸张嘴,这个蛋糕很好吃的。”靳赫铭献宝似地挖了一勺奶油蛋糕送到了白攸的嘴边,“如果不是那天攸攸闹着要出去做傻事,我是想带攸攸出去玩儿,开心一下的。”
他给白攸买了一套漂亮的西装,希望能重新将他打扮成那个不染半点尘埃的清纯小少爷。他订了餐厅、蛋糕、玫瑰花、酒店……他以为那天晚上他终于可以拥着白攸说出藏在他心里好久好久的喜欢,再告诉他,他们是怎样的命运邂逅。
可是他要去堕.胎。
背着他,机关算尽,用着像乞讨一样得来的钱,他的钱!和一个卑鄙的医生去到那么远的郊区,躲在一间肮脏昏暗的地下诊所里,再一次赤身裸体地躺在别人面前,岔着腿,执着地想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极优Omega是很难受孕的,所以他为什么不学会珍惜呢!
白攸还在想别的心思。
男人在今天忽然提出要给他补生日,做任何事都满是随心所欲的时候,白攸的嘴角就只剩下冷笑了。
他实在不明白靳赫铭是怎样做到自由切换的,他的脸。好像爱他爱得不得了,对他好一些,就能将那些拳打脚踢忘掉吗?
“靳赫铭,你为什么要给我过生日?我的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忘记了,我只是一个欠你很多钱怎么努力都还不上的破产小少爷,一个为了还钱只能卖身抵债做你情人的可怜虫,一个不小心怀上你的孩子避免麻烦千方百计要违法堕.胎的Omega。”
“我们的关系也并不复杂,你犯得着这样委屈自己,假惺惺地对我好,何必呢靳赫铭,何必呢?”
白攸算是看厌了男人的惺惺作态、自我感动,他一语就戳破了靳赫铭的粉红幻想,蹙紧眉头,眼里对他是说不出的嫌恶。
但不知为何,在明明接收到了白攸这样那样的拒绝、厌恶之后,男人仍然不知疲倦。
他放下挖蛋糕的勺子,环着坐在他腿上的白攸的腰,凑到他耳边说:“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攸攸,想要攸攸能接受我。”
“喜欢?”
喜欢?
靳赫铭说喜欢?他说喜欢我?
他摔到哪里摔坏了脑子吗?
他有病吗?
白攸的神色一僵,仿佛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他有病吗?
他有病是不是?
他打我、骂我、挖掉我的腺体烫坏我的嗓子、逼我还钱逼我到下三滥的地方给人摸屁股、洗掉标记叫一群人到酒店上我看我像狗一样求他、砸我父母的碑送走姐姐、拿孩子折磨我害宋医生……
他说喜欢我?
他疯了!
靳赫铭肯定是疯了!
“喜欢……”
白攸喃喃地重复这个词。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那么美好的一个词语,但凡从靳赫铭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就觉得那么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