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姥姥皱眉看着又喝醉了的老伴,骂道:“别喝了, 就你这整天喝酒打牌的烂样,谁能让你发财?财神爷还能给你从天上掉金砖不成!”
三舅姥爷样儿八正地一拍大腿,似乎还真觉得老婆这个注意秒,立刻就嚷嚷着要神像给自己掉金砖。
抱着金子和恭喜发财条幅的财神爷像, 从别捏造出来就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在这屋里阴暗的灯光, 和那敲下来的筷子一道道阴影蔽面之下,那笑容竟显得诡怪又恶意十足,映衬着三舅姥爷那张略显蜡黄的枯瘦老脸, 看起来仿佛不在人间。
“丁零当啷——”
三舅姥爷家的门外, 那从凌县消失的货郎鬼坐在货架上坐车经过巷子, 最后停在了三舅姥爷家的门前。
·
“滋滋滋”电动扯线器越扯越快,几乎要把固定线位的线架给扯得冒烟,若这是普通的线,恐怕此时早就在摩擦中断裂了。
元溪看着手上不断被卷动的线和陷阱玻璃瓶,心里不免在想着货郎鬼走到哪里了,是不是真的有按照昙昙说的那样,在不断向他们靠近。
就这么想着想着,忽然元溪感觉眼前视觉猛地涣散,视觉仿佛墙纸一样被融化,就好像做梦般,元溪脑海中似乎真的出现了货郎鬼的身影。
耳边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中,元溪看到一辆堆满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货车,正慢慢悠悠地在乡村小路上转动着车轱辘,和蓝衣女怪姐姐说得一模一样,只是货车上多了一个显出皮囊的货郎鬼。
元溪发现这只货郎鬼,他竟是认识的!
这可不就是那天他和大黄去靥纸街买寿时,遇到的那个奸商吗!?
李昙感觉到元溪气息不对,立刻疑惑地转过头来,“铁头,怎么了?”
“昙昙我好像看到那只货郎鬼了,我在靥纸街见过他!”元溪没敢转头,只一边更加瞪大眼睛集中注意力在自己脑海中的画面上,一边快速地和李昙解释。
元溪不确定这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但是随着他不断集中注意力,他脑海中的画面也跟着越来越清晰,脑海中的场景也随之变得熟悉起来。
“昙昙,他到立隆村了,离我们很近了!”元溪激动道,昙昙的嘴巴就是神奇,果然这货郎鬼在向他们靠近了,不过刚说完,元溪就看到货郎鬼的货车,停在了一户熟悉的房子前。
元溪辨认了一下,发现那竟是他三舅姥爷家:“咦,他好像去我三舅姥爷家了。”
李昙听到元溪这话,立刻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条蓝色丝线,他知道元溪的天眼视觉是能够看到远处的地方,之前他的魂魄和身体分离的时候,元溪就能借由他的魂魄,看到他身体周围发生的事。
“他想干什么?”李昙顿时也来了兴趣,凑近元溪的脸,仿佛想从元溪眼睛的倒影中也跟着看到些什么。
“我看看。”元溪闻言立刻集中精神,想要看清楚货郎鬼手拿着翻动的账本在干什么,不过这时,元溪却忽然被三舅姥爷家的样子吸引了注意。
“咦?”元溪看着脑海中的三舅姥爷家,只发现三舅姥爷身上似乎缠绕着一股股黑气,视线透过三舅姥爷的身体,元溪感觉到,好像有一个满面恶意的鬼怪,仿佛一个婴儿般,盘踞在三舅姥爷的一个挺大的器官上。
那仿佛胚胎一般的鬼怪小小地蜷缩着,印得周围鲜红的脏腑一片漆黑,肝脏上的鬼胎满面恶意地啃咬着它寄生的器官,甚至周围的黑色也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向周围啃噬着,但是并不快速,一点一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映衬着元溪看到的三舅姥爷蜡黄的脸色,元溪总觉得三舅姥爷可能命不久矣。
元溪嘶了一声,眼睛好像没有焦距般,和凑在他身边的研究他眼睛倒影的李昙道,“昙昙,我怀疑我三舅姥爷可能有点麻烦了,他看起来很不好。”
李昙好奇:“怎么不好的?”
“有个小鬼藏在了他……”元溪说不上来这是哪个器官,指指自己胸口下方附近的位置给李昙道,“藏在了他这里。”
元溪对自己这个三舅姥爷是有些阴影的,上一次还是他妈妈带他去三舅姥爷家拜访,结果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恶鬼拦路。
三舅姥爷一喝醉就喜欢敲神像头,看起来就很可怕,元溪虽然在立隆村上学,但因为各种原因,很少能想起来去这个三舅姥爷家里,只偶尔学校附近见到时打声招呼。
元溪上次见到这三舅姥爷,还是在自己的梦里,引诱他的坏人想要害他,用他亲人的模样接近他,好巧不巧就变成了和他不熟的三舅姥爷。
元溪刚说着,就看到那边门外的货郎鬼手中翻动的账本已经停下,上头好像出现了什么文字。
好奇心一起,元溪的视线瞬间回到了货郎鬼身边,正对着货郎鬼手中的那本账本。
“李利民,60岁,原寿命83,鬼怪缠身,月、干……病字头早期?寿命折十七,6年后66岁,在月、干、病多年折磨下,生生痛苦至死。”元溪给李昙复述着他看到的。
李昙想起元溪刚刚指得位置,立刻道:“月、干?是肝脏?”
“啊对对,后面那个字我不认识,有个病字头,下头是,”元溪仔细辨认了一下货郎鬼娟秀古韵的文字,虽然是简体的,写得却和字帖里的,“品和山。”
李昙顿时反应过来:“肝癌早期。”
元溪闻言顿时嘶了一口凉气,虽然不认识癌这个字,但是癌症他还是知道的,毕竟这年头一些偶像剧很喜欢车祸癌症什么的,他跟着壮壮也看了不少,甚至元溪对这个字也是有些熟悉的,毕竟电视字幕看到过几次吧,但是字体复杂他没记住而已,李昙这一提醒,元溪立马就对上了。
“真的是癌症!怎么办啊昙昙,我三舅姥爷要死了吗?”元溪本来对死亡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是前段时间洪大爷的事,和大黄的离去,让他认识到了这个话题的严重性,不免有些愁起来。
李昙虽然不关心三舅姥爷,闻言脑子一转,顿时不太善良地道:“铁头别急,不是说你三舅姥爷是鬼怪缠身得的病吗?马上他和货郎鬼马上会打起来,说不定这俩鬼先死一个,省了我们麻烦。”
嗯?
李昙话音刚落,元溪果见三舅姥爷那边出现了异动。
……
李利民,60岁,原寿命83,鬼怪缠身,肝癌早期,寿命折二三,6年后66岁,在肝癌多年折磨下,生生痛苦至死。
在元溪偷窥账本的时候,货郎鬼也翻看着上面浮现的文字。
“好大的仇怨。”货郎鬼啧了一声,随口评价着李利民身上恶鬼的所为。
这可真的是大仇了,一般恶鬼哪有这种闲工夫,要附在人身上,还不是要人立刻就死,而是零碎受苦,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生命逝去,无能为力,最后要被癌症折磨痛苦上好些年,求生不能到最后活活疼死。
想必这恶鬼是真的恨毒了李利民。
只是……
货郎鬼用骨手挠挠自己的画皮脸,恶鬼想干啥和他没关系,而李利民也不是啥好东西,这种寿命的货色为什么会吸引他过来收货,这种快要烂透的阳寿,收了也多半是砸在手里。
算了,来都来了。
谁叫他还是个奸商呢,砸手里是不可能砸手里的。
货郎鬼随手摇动风筝,顿时,一缕缕因为鬼怪缠身而耗散的灰黑色阳寿,被货郎鬼的风筝线慢慢卷了过来。
谁知货郎鬼刚刚动手,那边李利民身上潜伏的恶鬼忽然就冒了出来,在元溪的视角里,就见黑气腾腾一下从三舅姥爷的屋里翻涌出来。
【滚!】
【滚!】
【滚!】
恶鬼一出现就愤怒地冲着货郎鬼咆哮,就仿佛护食的恶犬一般,上次元溪打门前经过都被它冲了,货郎鬼直接敢动他的猎物,自然也激怒了它。
肝癌鬼威胁道:【多管闲事者死!】
“呵,你好大的脾气啊。”货郎鬼温和地笑着,颇有一番和气生财的商鬼味道,然而下一刻他笑脸却刷地一变,骷髅头骨仿佛从画皮下渗透出来,冒着比肝癌鬼更凶煞百倍的黑气恶声恶气地道,“一个小小的野鬼,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被激怒的肝癌鬼卷着仿佛发霉的黑风就朝货郎鬼扑上来,但是它扑到一半,“哆——”地一声,一根丝线忽然凭空出现,仿佛箭矢离弦,一下穿透了肝癌鬼的手臂。
【啊!!】肝癌鬼愤怒咆哮出声,刚要挣扎,然而哆哆哆又是几声,再次出现的几根丝线,竟然将它的四肢全部穿透,最后甚至连他的头颅也给穿透。
货郎鬼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十字交叉的线架子,四角坠着的丝线,似乎都连到了恶鬼的四肢上,甚至也连到了恶鬼的头脸上。
“你这没有片瓦遮身,只能偷藏人类家里,借着土石泥像装样的鬼东西,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神明了?算个什么东西也跟我耍横,是恼怒冲昏了你的脑子吗?或者你就没有这种东西?”货郎鬼阴森森地用骨手喀拉啦晃动着手中的提线木架,木架晃动的时候,那厢被丝线穿透的肝癌鬼,手脚和头脸都不由自主仿佛提线木偶似的,不由自主被控制着散乱地走了好几下。
货郎鬼:“笑。”
咆哮愤怒的肝癌鬼脸上仿佛被拉扯一般出现了木偶般的笑,只是眼睛中流露出无尽的愤怒。
货郎鬼:“你刚刚嘴巴长得那么大,是饿了吧?来,把你自己的腿吃掉。”
肝癌鬼被吊起来的手脚动了起来,头九十度弯折下去,开始一口一口啃咬自己的腿。
嘎吱、嘎吱。
很快,它的一条腿真的在货郎鬼的控制下被吃掉了,然后是第二条腿,一边啃食着自己,它的脸上还一边挂着木偶式咧到耳边的笑容,但是此时它眼睛里的愤怒已经变成了恐惧和萎缩。
货郎鬼骷髅脸隐到画皮之下,恢复了笑脸继续道:“然后把你自己的手也吃掉。”
嘎吱、嘎吱。
一条手臂,两条手臂……
这一幕看得那边实时直播的元溪一阵恶寒,幸好鬼怪在他看来都是一堆黑气,不然这一幕还真的有些儿童不宜。
元溪一边看,一边跟身边的小伙伴李昙口述着可怕的鬼怪凶杀现场,还嘶嘶抽着凉气道:“昙昙,货郎鬼好厉害啊,我三舅姥爷身上的肝癌鬼毫无还手之力!”
李昙理解的点点头,毕竟这货郎鬼还是元溪的冤亲债主呢,总不会太弱。
李昙:“看来货郎鬼还是得靠我们。”
那边,已经啃食完手臂的肝癌鬼,脸还仿佛被拉扯般地仍在笑着,但是它雾气腾腾没了四肢的灵体,已经开始了止不住地颤抖,眼睛不停地看向货郎鬼,流露出求饶之色,若不是被控制着,且已经没有了腿,可能已经要给货郎鬼跪下。
货郎鬼却没有丝毫同情,看着肝癌鬼吃了半天,仿佛给他看饿了似的。
货郎鬼于是笑着道:“把你的脑袋摘下来,给我。”
说着,货郎鬼还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原本整齐的人类牙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尖锐的锯齿獠牙,衬着他仿佛沾了血的嘴唇,倒真有几分血盆大口的恶鬼摸样。
肝癌鬼的眼神惊恐极了,然而丝毫没有反抗余地的它,明明已经没有了手脚,却忍让在丝线的控制下,将脑袋弯折了一百八十度,终是咔吧一声折下了自己的脑袋。
肝癌鬼的冒着腾腾黑气的脑袋被丝线拉扯到了货郎鬼面前,远看还是黑团团,近看这肝癌鬼的脑袋仿佛真跟癌细胞似的长得非常清奇。
货郎鬼本来想吃了那肝癌鬼,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就要咬下去了,然而靠近仔细一看那长满了霉点的烂样,颇为讲究的货郎鬼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啪。”货郎鬼冷眼扔掉了手中肝癌鬼的脑袋,连刚刚栓了它的丝线都被他嫌弃地甩了甩,似乎想不通自己刚刚怎么会看这玩意儿看饿了。
莫非中邪了?
“轱辘辘。”没管那肝癌鬼糟烂的脑袋快速滚回了屋子里,瞬间就躲回到李利民的身体里,货郎鬼飞快摇动了线轴卷走了李利民折损的阳寿,下一刻就消失在李利民家门外,仿佛融入了夕阳的碎金中。
……
元溪见到这变化顿时急道:“啊昙昙,肝癌鬼没死全!”
“它脑袋被货郎鬼扔掉了。”
“它又回我三舅姥爷身上藏着了!”元溪一句一句紧张地实时直播着。
李昙闻言就要再诅咒货郎鬼一句:“别急铁头,我们让货郎鬼把肝癌鬼杀掉再走。”
然而现场变化发生太快,没等李昙说完,那厢感觉到不对劲的货郎鬼,已经飞速地在元溪的视觉中溜没影了。
元溪可惜地摇头:“不行啊昙昙,货郎鬼早走了一步。”
李昙:“那他应该是继续向着我们过来了,先看看他之后到哪里。”
元溪点点头,看着手上的那条线,仔细地集中注意力,然而下一刻,却发现货郎鬼的货车,出现在了落金国。
元溪爸爸在的那个蚂蚁世界。
元溪顿时又倒抽一口凉气,赶忙给身边的小伙伴实时播报,“昙昙昙昙,货郎鬼跑到我爸那里去了。”
李昙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元溪说得是在哪里了。
蚂蚁世界。
想想落金国所在的那个位置,确实是比立隆村离他们又近了很多,已经离他们似水村不到几里地了。
只是李昙也没想到,引诱货郎鬼进来陷阱的几个诱饵,竟然都和元溪有关系。
……
货郎鬼驾着车消失后再出现,就到了已经被枯萎树叶掩埋的一个蚂蚁世界,落金国。
来到了蚂蚁世界的货郎鬼,连同他的货车车架一起,已经如李昙所愿般变小,完美地融入到蚂蚁世界这如人世般的幻境之中。
货郎鬼不止是收受人类的阳寿,他的店铺里,各种动物甚至花草植物的寿命都有,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他的药柜中,元溪当初去采买时也看到过,所以突然逛到蚂蚁王国来,货郎鬼也不觉奇怪。
只是货郎鬼有一点不解,他明明感觉到,吸引他前来的那流逝的阳寿,是属于人类的……莫非这个蚂蚁王国里,还藏了活人不成?
“丁零当啷——”
堆满箱柜和小玩意的货车,在蚂蚁王国的街巷中慢悠悠前行,似慢实快,走向城中心的宫殿。
第147章 货郎号丧
元溪的视线, 也随着货郎鬼,来到了落金国的国都。
冬至过后这段时间元溪事情比较多,又要准备考试又要写作业又要修炼又还有其他一大堆事情要做, 所以都没怎么关注他这远在蚂蚁世界里潇洒的爹,元溪比货郎鬼快了一步找到他爹后, 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起码快要300斤的胖胖是谁?
哦, 是他爹。
从那层叠的下巴和圆润外凸成鸭梨型的脸, 还是能看出往日清秀俊俏小生的影子,但是再一晃眼,那俊俏小生的影子就成了幻影。
李昙见元溪都不给自己实时直播现场了, 就在那倒吸凉气满脸震惊,不禁拉扯了两下元溪的衣服, “铁头, 你看到什么了?”
元溪看着那个胳膊腿快有水桶粗,肚子上厚厚的肉像轮胎一样的中年男人, 不禁咽了口口水,“昙昙,我爸变了。”
李昙来了兴致:“哪里变了?变心了?”
“不是,变成了这样式。”元溪用手比划了个非常宽大的水缸型, 眼神里还在止不住地震撼。
李昙也有点惊讶:“我们上次下雪时才去看过你爹,这才过去几天, 是不是蚂蚁们动了什么手脚?”
是啊,元溪也很不解,怎么会这样的?
不过两人再一想, 蚂蚁世界的时间流速一直很快, 实际算来的话, 元溪上次下雪去看元辰的时候,元辰已经在蚂蚁世界过了7年,那时候虽然元溪没有细看,但是元辰也是有点变老了,而元溪最近忙于考试复习的这20多天,元辰在蚂蚁世界又渡过了2年。
元溪和李昙这样掰着手指计算分析了一番,总算是稍微接受了现实,可能并不是蚂蚁们对元辰做了什么,而是元辰待得太潇洒快活,已经开始中年发福了。
如今元辰已经在蚂蚁世界待了整整九年,于人间短短几个月时间,在蚂蚁世界从31岁迈入了40岁大关。
这种诡异的生命流速,也是吸引来货郎鬼的关键。
“丁零当啷——”
货郎鬼的货车穿过了宫殿的大门,停在了元辰客厅外的长廊上。
屋内的元辰刚又从游轮派对上大玩了一个月回来,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正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被一群仆人伺候着一口帝王蟹一口大龙虾,一边看着私人影院里的巨幕电影,一边借着仆人的手和狐朋狗友通着电话。
电话里的友人和元辰约着要下次去哪里耍,同时调笑着他怎么还这么惧内云云。
元溪通过天眼紧张地关注着货郎鬼,却见货郎鬼只是停在元辰房子外,半天没有动静。
“原来如此。”货郎鬼似乎已经明白了元辰处在一个什么状态,元辰并不是真的阳寿在流逝,而是在蚂蚁世界做一场梦罢了。
吸引他过来的,不过是梦中那虚假的生命流逝罢了,而这里的蚂蚁妖怪竟然也没有吸取男子的寿命,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溢散的阳寿可取。
货郎鬼皱眉,来都来了,莫非让他白跑一趟?
货郎鬼手中的风筝线轴动了动,眼看着就要从元辰身上强取阳寿,也不知是否感觉到了元溪那边紧迫盯人的视线,货郎鬼心中忽地莫名有些压力,仿佛有种被债主在上方看着的感觉……
“嘶。”货郎鬼还是收起了线轴,一下消失在了元辰门外,速度快地就仿佛从这里逃走一般。
元溪本以为货郎鬼要动手,正紧张地差点要站起来,却见货郎鬼突然放过他爸消失了。
元溪心中微松,赶忙和小伙伴汇报:“昙昙昙昙,货郎鬼不见了,他从我爸那里离开了。”
李昙闻言精神一振:“铁头准备好,他要到我们这来了!货郎鬼离我们非常近,马上他就会自己走到我们的瓶子里来。”
“来了来了。”李昙仿佛念经似的盯着眼前的玻璃瓶子。
元溪听着李昙这么念叨,也激动起来,盯着眼前被他们一番改装的大玻璃瓶,也陪着着李昙一起念经呼唤货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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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鬼本想直接打道回府,但是离开落金国后,他忽然又感觉到前方有更加吸引自己的东西。
货郎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收完这一笔再走,事不过三,若是这次过去还是各种不对劲,那他立马就走,然后一段时间不出来收货。
“丁零当啷——”
鬼货车晃晃悠悠很快来到似水村外,到了这里后,货郎鬼却‘咦’了一声,被一道结界挡在了外头。
货郎鬼看着这似水村外的结界,这结界似乎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看上去非常脆弱,还有不少细小的漏洞,能容纳一些小妖小怪偷摸进去。
货郎鬼这种大怪虽然被拦,但是以这结界现在的强度,还真没办法挡住他,区别只在于在手持利器的强盗小偷面前,多装了道破旧没上锁的木门。
货郎鬼发现有阻拦,原本有些警惕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下来,更加好奇结界后吸引他的是什么东西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我来这。”货郎鬼摇动了自己的另一卷风筝线轴,线轴快速滚动起来后,一条条丝线似乎从挡住他去路的结界上被飞快地抽离出来,仿佛一件破旧的毛衣被抽了线。
咕噜噜噜没一会儿,结界上就开了个大洞。
货郎鬼直接大摇大摆进了似水村。
下一刻,货郎鬼架着车,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仿佛是一个落金国那样的小空间。
一进到这里,货郎鬼脑海中那根危险的天线就再次疯狂警示起来,下意识地,货郎鬼就想要调头离开。
……
元溪和李昙板凳都踢到一边了,都蹲在墙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那装了管道和电线大玻璃瓶。
玻璃瓶瓶口正对着墙壁,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穿过玻璃瓶,被还在不停地被电动扯线器扯得嘶嘶作响。
“咔哒!”电动扯线器仿佛终于扯到头了,猛地一停。
来了!
元溪和李昙顿时眼前一亮,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抓到他了,铁头放水!”李昙一下扑上去,眼疾手快地先把瓶口塞一把塞住,塞子上还有元溪画的封镇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