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富裕了吧!怪不得这么嚣张!
赵行目光慢慢扫过张升的跟班。
他虽然没说话,可张升却下意识觉得这人只不过是在计算打了他们这群人需要耗费多少悔改值。
张升识趣地后退一步。
赵行朝他点点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哥?咱不弄他?嫂子被截和了啊!”
“你蠢啊!”另一个人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小声说,“那人一看就是练过的,更别提他还有那么多悔改值……”
天哪,怎么会有人一进来就有一百多的悔改值?!他存了这么久也只不过有9.3点而已,说不定一架打完就要被关悔过室了。
“等着吧,这人不一定是个敌人。”张升眯起眼,沉沉开口。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那人看着就和嫂子有旧仇,说不定等他折腾完,嫂子还会上门求庇护,嘿嘿……”
不理会外面那群嗡嗡嗡的苍蝇,赵行扔掉毛巾,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来,看向洛鸣山。
赵行刚刚动手的时候没留多少劲儿,虽说没把人往死里打,可也是冲着发泄怒火去的。
现在怒火也发了,人也差不多冷静了一点儿。
“还记得我吗?”赵行垂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着。
为了照顾烟民群体的心理健康,每个人被允许携带三根烟。
赵行本来准备省着点儿抽的,没想到刚来就心烦意乱想把烟全抽完。
“阿行哥哥……”洛鸣山垂下眼,小声喊道。
阿行哥哥,阿行哥哥。
赵行嗤笑一声。
当时赵行是大半个监狱里犯罪者子女中的孩子王,几乎所有小孩都跟在赵行屁股后面喊赵哥赵哥。
只有洛鸣山喊他“阿行哥哥”,小洛洛又白又小,面团子似的,声音也软乎乎的,一声声“阿行哥哥”喊得赵行心里熨帖,傻逼似的把人当亲弟弟疼。
可是后来呢?
赵行在烟雾缭绕中闭上眼,一道道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洛洛乖,别害怕,告诉阿姨,是谁推的你?”
“阿行哥哥。”
……
“赵行,你为什么要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一百多个阶梯,要不是那小孩命大他早就死了!你差点就杀人了,你知道吗?”
“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推他!”
“啪!”
随着巴掌声落下的,还有母亲失望的声音:
“死性不改!洛鸣山才五岁,他会撒谎吗?赵行,你为什么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
“我是地球人,我是高等生命体,我应该拥有阳光般璀璨的灵魂,我应该牢记地球使命,我不该残害人类同胞,我悔过。”
十二年前。
洛鸣山五岁,赵行七岁。
母亲表现良好,减刑一年,提前释放。
离开前一天,洛鸣山从楼梯上滚落,血流不止,多个部位骨折,差点没抢救过来,醒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认,推他下去的人是赵行。
因为这个变故,赵行的母亲因为监护失职,纵容孩子故意杀人未遂,增刑一年。
在这一年里,她不需要和其他犯人一起活动,只需要教育她的孩子“迷途知返”。
赵行一直记得。
在特供的“儿童教育屋”里,母亲手拿电击戒尺,靠着墙流泪。
声音绝望而又痛苦。
“……都怪我,我不该生下你,他们都说在监狱里出生的小孩儿,将来长大了也是社会败类,还会回到监狱里去,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赵行扯了扯嘴角。
比如说现在,他和洛鸣山真的重回到监狱里来了。
“洛洛,”赵行碾灭烟,转头问他,“当初真的是我推你下去的吗?”
洛鸣山一颤,声音几乎都要破碎了:“阿行哥哥……”
“别他妈这么叫我,快吐了。”赵行制止他。
洛鸣山嘴唇动了动,有些艰涩地喊他:“赵哥。”
赵行直视他的眼睛,再次问道:“是我推你下去的吗?”
世界变得安静了。
这里没有窗,也没有风。
空气中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一片静滞。
“……赵哥,对不起。”
静滞忽然被打破。
洛鸣山脸色惨白,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滑过脸颊,掉落在地上,他小声说:
“梁……梁小胖说,你要走了,走之后就不会有人再罩着我,如果……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会弄死我的……”
梁小胖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又胖又壮,又蠢又坏,却从没打赢过赵行。
赵行将烟蒂揉碎在手心里,滚烫灼热的感觉堪堪让他没有失去理智。
赵行最后一次开口:“所以,是我推你下去的吗?”
“不是。”洛鸣山垂下头,一字一句地说出迟来的真相,“阿行哥哥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故意滚下去的。”
“砰!”
理智再次崩盘。
赵行站起来一脚将铁桌踹倒,发出轰隆一声响。
赵行发了狠,拉着洛鸣山的衣领把他拽过来,按着他的头就往墙上撞。
……原来不是我推的啊。
赵行简直想笑。
一年的“教育生涯”。
三百六十五天的“悔过”。
千千万万遍的“妈妈我错了”。
数不清的“问题儿童行为矫正治疗”。
到后面,连赵行自己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推人了。
难道真的是我推的吗?是我推完人之后忘了吗?
毕竟妈妈说我是一个坏小孩。
七岁的赵行想这些问题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想破。
可现在洛鸣山说——
“阿行哥哥没有推我。”
……
好大一个笑话。
“滴!”
周铭刷了卡进宿舍,一打开门,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1502宿舍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摆件和日用品呼啦啦被扫在地上。
而不久前刚一脚把他踢到跪下的赵行,正凶狠地抓着一个人柔顺光亮的长发,把那人的头往墙上撞。
猩红的血顺着赵行的指缝流下来,施暴者抬眸看向门外,眼里戾气横生,令人胆寒。
周铭心脏停了一瞬,然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把门砰的一声关上,远远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妈呀。
怎么这么倒霉,和那个凶神在一个宿舍?!
那个暴力狂刚到宿舍就开始欺负新舍友了,那下一个被揍得血肉模糊的会不会就是他周铭?!
周铭都快哭了。
六神无主之下,他惊慌失措地拉了个路人询问:“哥们儿,你知道怎么换宿舍吗?”
周铭出去后,赵行就没再继续打洛鸣山。
一是因为他已经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没睡觉,有点困,也打得有点儿累了。
二是因为他今天在洛鸣山身上花费的悔改值超预算了。
刚刚砸洛鸣山头的行为被宿舍的监控忠实记录,由人工智能计算后又减去了赵行20点悔过值。
亏了,刚刚应该去卫生间打的。
赵行停下手后,洛鸣山就晕过去了。
软绵绵地靠着墙滑落在地上,不省人事,绸缎般的黑发披在他的身上,将他沾血的苍白脸庞衬得绝望而又靡丽。
几乎所有人看到这副场面都要忍不住失神,并满怀怜惜。
只有赵行嫌弃他挡住了路。
赵行皱着眉把人踢到墙角,打开行李箱,去洗手间洗漱。
简单洗完,赵行就又困又累,打着哈欠往床位走。
他的床位是4号,床褥都是收拾好的,但看起来不怎么干净,闻起来也一股霉味儿。
与他的床对比明显的是他对头的3号床,床褥看起来干净,蓬松,像是刚在太阳广场晒过。
赵行走到3号床一瞧,上面的名牌果然写着洛鸣山的名字。
赵行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的床,在干净的皂香里陷入了酣眠。
赵行是被吵醒的。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洛鸣山压低声音在与人争执。
“……张升,请你离开,这里不是你的宿舍。”
“我用悔改值和你们宿舍那个姓周的小子换宿舍了,你赶不走我……等等,你又被那姓赵的打了?看这脑袋破的……那赵行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下得去手,来,让张哥给你揉揉……”
“滚!别碰我!”洛鸣山压抑着恐惧,尾音都是发颤的。
“操你妈的,那姓赵的那么打你你都一声不吭,怎么老子碰你一下你他妈就要拿着玻璃装得跟贞洁烈妇似的?!”
“你……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阿行哥哥比?”洛鸣山咬着牙说。
“操!老子今天非得弄了你不成!”
只听一声怒喝,噼里啪啦的桌椅倒地声连续响起,最后是肢体碰撞声和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
这动静太大了。
赵行不能再装睡下去了,再睡下去这他妈就不是入眠,而是入棺了。
“吵什么?”
赵行从床上坐起,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他看向争执的二人,目光淡淡的,却莫名威慑得张升一顿。
洛鸣山就找准这个时机抽出被张升紧握的手腕,惊慌失措地跑到赵行床边。
他神情慌张,清澈的眼睛里瞳光摇晃,像是一头受惊的,寻求庇护的小鹿。
“阿行哥……赵哥。”他讷讷地喊。
赵行简直要笑出声来:“想让我帮你?”
洛鸣山没说话,可睫毛却颤了颤,脚也像是生根似的扎在赵行床边不动弹。
几缕长发有些凌乱地沾在他瓷白的脸颊,显得他愈发楚楚可怜。
赵行伸出手,指尖掠过洛鸣山头上渗血的纱布,然后从他额头青紫的伤痕处划下来。
相比洛鸣山细腻滑嫩的皮肤,赵行略带薄茧的手指都算得上是粗糙了,带茧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反复按压着伤口,令人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
赵行失笑。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天真啊,我把你打成这样,你也不长记性,竟然还以为我会像小时候一样护着你么?”
作者有话说:
攻天性本恶,做过错事,不洗白。
但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确信)
人外:非人类种族。
第3章
赵行亲眼看见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洛鸣山眼里的最后一束光熄了下来。
“兄弟!不管闲事是对的,是个聪明人!”张升嘿嘿笑着,布满文身的粗壮胳膊揽上洛鸣山的肩。
洛鸣山却没有再挣扎,他呆呆地看着赵行,眼睛黑蒙蒙的,透不进光,好似变成了一具漂亮玩偶。
张升粗粝的手在洛鸣山胳膊上滑动,喉间发出狎昵的笑声。
看起来十分辣眼睛。
赵行移开视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弄,别吵我睡觉。”
“当然当然。”张升拖着洛鸣山就往外走。
洛鸣山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开始无用地挣扎起来。
他死死扒着门框,几乎是绝望地喊:“阿行哥哥,阿行哥哥救我——”
张升捂住他的嘴,强横地把人拖走了。
赵行重新躺到床上,蒙着被子继续睡。
出了1502号房,张升手下这个美丽得像是精灵一样的长发少年,表情忽然就淡漠了下来。
步子都带上了一些散漫。
不过张升并没有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他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美妙事情,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洛鸣山是前天才进来的,张升一眼就迷上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前天张升分明觉得这个少年好像站在又高又远,令人触不可及的地方,可是今天……他却像是突然从高处掉了下来。
一想到马上就要拥有这个尤物,张升心脏顿时怦怦地跳,手心也冒了汗。
他咧着嘴美滋滋地把人推进了楼梯拐角一个有些许昏暗的,无人监控的,隐蔽的杂货间。
洛鸣山低着头,顺从地走了进去。
“啪嗒。”洛鸣山帮张升落了锁。
张升忽然感觉有点古怪。
杂货间里是没有灯的,但门上有一块不大的磨砂玻璃,隐隐令外面的灯光透了进来,让整个杂货室变得昏暗而暧昧。
“你来早了。”
一道冷冽如碎冰般的声音缓慢响起,听不出喜怒,却莫名让人心脏都跟着收缩了。
张升几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话竟然是洛鸣山说的。
他在一瞬间同时感到了困惑和惊恐。
……洛鸣山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张升感到莫名危险,想要逃离。
昏暗的灯光落在长发男人的背后,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微光,他微微垂着头,优雅而斯文地戴上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套,神情冷漠,给人的感觉像是高不可攀的神明。
张升第一次发现这人似乎并不是一个羸弱的少年——他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简直和那个凶残的赵行一般高了。
可因为他美丽的脸庞,脆弱的气场,他的体形似乎被所有人忽略了。
可如今,这比他高半个头的身高几乎压得张升喘不过来气。
张升忍不住往后退,可他刚退了一步,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就捏上了他的脖颈,并把他提了起来。
那只手套很奇怪,冰凉得令人心底发寒,似乎贴了金属。
洛鸣山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应该晚几天再来找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和阿行哥哥培养感情,你就来找我了,所以阿行哥哥才不救我,都怪你。”
他声音散漫而又冷漠,手指收紧时还沾染上了一些嗜血的残暴,可嘴里却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地念着“阿行哥哥”,说着“都怪你”,蛮不讲理地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张升身上,显得有些诡异森寒。
张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清晰地感知到除了脖颈处传来的挤压感,还有一种奇异的电流导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发冷,发疼,一点点失去力气。
他眼睛惊恐地瞪大,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里,如同邂逅死神。
就在张升眼前发黑,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时候,洛鸣山忽然一愣,松开了手。
张升见这人忽然变得愉悦了起来,脸上也一点点绽放出灿烂的笑意,艳丽到不可方物。
可张升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他的美丽,他无力地往下滑,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洛鸣山与他调换了个位置,然后飞快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扯了一下衣领。
然后他轻轻在张升的额心点了一下,瞬间,一股蓬勃的力量忽然涌进张升的身体,与刚刚要夺走他生命的电流一般诡异。
张升甚至感觉自己的脸庞都生机勃勃地涨红了起来,浑身也有了力气。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各器官都从濒临死亡的绝境里被拯救了,随即,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是马丁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嗒,嗒,嗒,很有节奏感。
张升抬头一看,发现刚刚还如死神降临般的洛鸣山已经摘掉了那副诡异的电击手套,正发丝凌乱,安静又脆弱地跪坐在地上,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他甚至还揉了揉眼,眼角瓷白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一层薄红,好像是刚哭过一样。
张升:“……”
要不要脸啊。
“啪!”
杂货间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高大英俊的青年逆光而立,他打开手电筒,扫视着这里的场景,最后,他目光定在面色涨红,一脸兴奋,但明显受到些惊吓的张升身上。
他眯起眼,神色中充斥着暴躁和不耐烦。
是赵行。
赵行本来不准备来的。
他又不是犯贱,凭什么过来救洛鸣山。
洛鸣山曾经害惨了他,现在却毫无抵抗能力地被人抓去凌辱。
简直是大快人心。
可赵行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也好像能听见洛鸣山的哭喊,闭上眼睛也好像能看见洛鸣山哭泣的脸庞。
朦朦胧胧间,他好像又想到了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小洛洛从小就长得好看,粉雕玉琢的,皮肤又白,眼睛又大,细软的头发有些过长,第一眼会让人分不清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比影片中的洋娃娃还要可爱,很是招人。
有一回赵行带着他去“探险”,意外在男罪犯的区域里遇到了个有恋童癖的死变态。
赵行蹲在地上玩儿泥巴的工夫,洛鸣山就吃了那猥琐男人给的糖,还大声喊赵行:“阿行哥哥,这个叔叔说前面的小屋子里还有很多糖,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那男罪犯这才看见赵行。
小赵行剃着寸头,浑身泥点子,看起来又脏又顽劣,皱着眉,眼神像小狼一样充满警惕,远没有洛鸣山干净可爱。
男罪犯虽对他没兴趣,却还是挤着一脸笑说:“好,你也跟叔叔一起去拿糖。”
赵行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是因为猥亵儿童进来的。
可即便他当时什么也不懂,也知道不能跟他走。
因为他母亲兰妍曾无数次说——
“这个监狱里关的都是垃圾,是烂货,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能信的。”
而且这个男的笑起来很猥琐,特别是对洛鸣山笑的时候。
特别恶心。
因此赵行走过去拉洛鸣山:“洛洛,跟哥哥走,该回去了。”
那男罪犯当然不愿放人。
最后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是七岁的赵行死死地咬着那个变态的胳膊,被一巴掌打出去,然后又一遍一遍地扑过来,咬着牙流着血,大声嚷着“着火了着火了”,最后才趁乱带着洛鸣山逃走了。
直到逃回安全的地方,洛鸣山好像才回过神来,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死死抱着赵行不松手,哭着说:“阿行哥哥不要死阿行哥哥不要死……”
赵行疼得龇牙咧嘴,还要哄他,血淋淋的手擦着他的眼泪,小声保证说:“哥哥才不会死呢,哥哥还要保护洛洛呢!”
…………
转眼过去十二年。
十二年前,他拼死保护洛鸣山。
十二年后,他亲眼看着洛鸣山哭着喊着被人拖走。
……操。
赵行睁开眼。
一种愤怒,烦躁又不甘的情绪充斥心头,他从床上坐起来,一脚踹翻了床边的凳子。
他黑着脸,离开宿舍。
赵行想——
我不是犯贱,不是想救他。
主要是这事儿太他妈恶心了。
如果洛鸣山不是被拖走干那种事儿,而是被人拖走暴打一顿,我铁定不去掺和,还要站在一旁鼓掌叫好。
而且……我现在要是不管他,那我12年前不是白被人揍了吗?
妈的,洛鸣山是有什么毛病吗?怎么那么容易招惹变态?
赵行冷眼看着杂货间角落的洛鸣山。
他衣着凌乱,跪坐在地上,仰脸看他,眼中盈盈地闪着泪光。
额头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一滴鲜红的血流了下来,挂在眼角,像是血泪,为他如雪般的面庞掺了几分艳色。
绝望和希望混合在一起,出现在他宛如艺术品一般的精致的脸庞上,如同一枝扎根在淤泥和血污里,却生得纤尘不染的纯白玫瑰花。
真的是……美丽极了。
赵行眯起眼。
刚刚的恼怒和烦躁缓缓交织成了一种古怪的情绪。
他怎么不哭呢?
那些泪光缀在眼底,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要是彻底哭出来,会不会更好看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赵行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他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他承认自己变了。
曾经,他若看见洛鸣山哭泣,便忍不住想为他擦掉眼泪。
如今,他见到洛鸣山的泪眼,却忍不住想让他哭得更惨一些。
很好。
他不是心软,也不是犯贱,也根本不会像蠢货一样原谅洛鸣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