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微妙,甚至夹杂着几分狐疑,显然不太相信这个数据,只是碍于萨菲尔上将在场,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而已。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萨菲尔上将平常看似温和,实则也拥有着武将刻板固执的脾气,闻言面不改色道:“当然,这件事我早就上报虫帝了,奥哈拉大人您身为陛下的心腹,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
奥哈拉大人当然听说过,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眼见那名雄虫已经从封闭室里出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话温和而又令虫感到舒适:“我十分愿意相信您的话,毕竟他成功安抚了一只王虫,只是没有确凿的血液数据,您无法堵住外界的嘴。”
语罢又顿了顿,叹息一声道:“看来陛下所安排的那位雄虫阁下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萨菲尔上将却平静否认道:“不,不管今天路远阁下是否在场,您带来的那只雄虫都必将白跑一趟。”
尤斯图是他的学生,他很清楚对方的脾气,除了路远,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不会接受任何雄虫的抚慰。
就在他们说话间,封闭室的门终于咔嚓一声打开,路远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奥哈拉大人他们才终于借着灯光窥清了路远的全貌。
毫无疑问,相当出色。
奥哈拉大人也算纵览上流世家所有贵族雄虫,然而竟没有一只虫能比得上对方。路远的眉眼实在过于深邃,这种冷硬的气质让他看起来不像普通雄虫那么羸弱单薄,身形修长挺拔,目光清澈不见杂念,只单单站在那里,就悄无声息吸引了所有虫的视线。
相比之下,自己深夜特意上门,带着虫帝旨意去杜兰特家族请来的那名高血液纯净度雄虫,在路远的对比下显得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滑稽。
奥哈拉大人不动声色回头往自己的队伍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赫然站着一只昏昏欲睡,哈欠连天的金发雄虫,如果不是侍从在旁搀扶,估计下一秒就会躺地上睡过去,随即脸色抽搐地收回了视线。
虫神在上,这只雄虫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有45%纯净度的样子。
路远开门的时候愣了一瞬,显然没想到封闭室外会忽然出现这么多虫,而且个个衣着华贵,看起来就像要去王宫赴宴一样,一点儿也不像医生,下意识问道:“你们是谁?”
萨菲尔上将闻言正欲解释,奥哈拉大人却已经率先上前一步,对着路远行了一个抚肩礼,目光不经意看见他锁骨处的伤口,顿了顿,随即彬彬有礼道:“阁下,我们是奉虫帝之命过来查看殿下情况的。”
萨菲尔上将担心路远失礼,不动声色对他使了个眼色,开口解释道:“这位是帝国财政官奥哈拉大人,也是约里加的兄长。”
路远一听他们是从王宫来的,立刻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对奥哈拉大人礼貌性点了点头:“我已经给尤斯图注射了镇定剂,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
奥哈拉身后的队伍里就有医疗官,他闻言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几名雌虫拎着医疗箱快步进入了封闭室,开始给尤斯图进行身体检查,同时抽取血液样本分析数据,待确定精神力已经平稳后,这才示意大家可以进去。
路远一直站在观测窗外,眼见尤斯图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正常,终于放心准备离开,然而目光不经意一瞥,却见尤斯图一直隔着窗户静静注视着自己,对方任由那些医生给他扎针抽血,神色苍白而又死寂,脚步微微一顿。
“……”
路远静默一瞬,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安慰安慰对方,可惜房间隔音,无论说什么都听不见。
他指尖微动,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银色镶嵌红宝石的领夹,当着尤斯图的面轻轻别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无声说了两个字:“明天……”
他觉得对方今天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惦记着那场约会。
尤斯图看见路远的举动,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微弱的光亮,隔着窗户对他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路远见状微不可察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他走出封闭室的时候,被外间冷风吹得一下子清醒过来,而锁骨处的疼痛也后知后觉翻涌上来。
啧,咬得真狠。
路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痕,心想尤斯图不愧是属虫子的,他口袋里刚好有纸巾,随手擦了一下自己肩膀尚未干涸的血痕,然后丢进垃圾桶,又扯了扯快要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领,这才转身下楼离去。
殊不知在路远离开后没多久,奥哈拉大人就从封闭室里出来了,他一直暗中注意着路远的举动,目光瞥到垃圾桶里面似乎有一团沾着星点血液的纸巾,对一直站在外间值守的侍从询问道:“这是谁丢的?”
侍从微微俯身:“回大人,是刚才那名黑发黑眸的雄虫阁下。”
奥哈拉大人闻言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上前把那团纸巾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然后命令医疗官用密封袋装好,开口吩咐道:“好好保管,带回去做血液检测。”
萨菲尔上将刚好从里面出来,见状眉头一皱,开口打断道:“奥哈拉大人,我从来不知道您有喜欢捡垃圾的癖好。”
奥哈拉大人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却半点不见尴尬,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萨菲尔上将,您不必生气,我只是遵从陛下的旨意而已。”
第33章 血液纯净度
路远永远不会明白一只血液纯净度在60%以上的雄虫対于萨利兰法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会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静静窥伺着他。假使数据为真,固然是好,可一旦为假,等待他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帝都风头最盛的两只雄虫,一只是蒙克家族的少爷,一只是尤斯图的同父兄弟,都被路远得罪了个遍,他们至今尚未报复,无非就是因为萨菲尔上将対外宣称路远有足足60%的血液纯净度,投鼠忌器不敢动手罢了。
可萨菲尔上将瞒得了外界,瞒不住虫帝,现在奥哈拉大人取走了带有路远血迹的样本,路远真正的血液纯净度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查出来,假使没有60%……
假使没有60%……
萨菲尔上将心中一沉,竟有些不敢去猜测路远的下场。他当初为了保住対方的性命,一时情急便撒了这么个谎,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总会有露馅的一天,到那时路远该怎么办呢?
赌桌之上,胜负参半,対方虽然有一半的几率纯净度极高,可也有一半的几率不足60%。
眼见医疗官已经给尤斯图包扎完毕,萨菲尔上将不动声色挥退他们,然后走到尤斯图身旁,弯腰低声说了一句话:“奥哈拉大人奉陛下之命,取走了路远阁下的血液样本。”
尤斯图原本虚弱至极,闻言瞬间睁开了双眼:“他们想调查路远的血液纯净度?”
萨菲尔上将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蒙克公爵一直在暗中施压,催促陛下尽快公布路远阁下的血液纯净度,蛇毒的借口只怕已经拖延不了多久了。”
尤斯图无声眯眼:“盯着他们。”
他目光幽深冰冷:“那个老家伙一定会対路远暗中出手,如果有必要,直接敲掉他的爪牙。”
萨菲尔上将叹了口气:“陛下不会喜欢我们这么做的。”
尤斯图却冷冷勾唇,无不讥讽地道:“他是君主,当然不喜欢底下的臣子勾心斗角,你只管去做,出了事直接往我身上推,反正我做的荒唐事已经足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而另外一边,奥哈拉大人已经带着侍从回宫复命了。他一进入虫帝的寝殿,就见対方正在大厅来回踱步,桌角用来装饰的雕花蜡烛燃烧得只剩一截短芯,很显然这位君主一夜未眠。
奥哈拉大人俯身行礼,将他唤回神:“陛下。”
阿普陛下一直在思虑尤斯图的事,冷不丁听见奥哈拉的声音,终于回神,下意识问道:“你回来了,尤斯图呢?他怎么样了?”
奥哈拉笑了笑,示意他不必担忧:“七殿下已经顺利度过精神力暴乱,目前正在学院休养,请您不必太过忧虑。”
阿普陛下闻言这才放下心,重新在椅子上落座,他肩上披着一件天鹅绒质地的暖袍,华贵的红色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一度趋于纯黑,就如同他捉摸不透的神情:“尤斯图是自己熬过来的,还是依靠杜兰特家族的那只雄虫标记?”
假使是前者,阿普陛下会感到非常高兴,但如果是后者,他则会感到非常惋惜,就如同看见白璧蒙尘,明珠生瑕——
尽管让奥哈拉带着杜兰特家族的那只雄虫过去是他的旨意。
奥哈拉却摇头否认了:“都不是。”
阿普陛下疑惑反问道:“都不是?”
奥哈拉颔首:“我赶过去的时候,七殿下正与那位名叫路远的雄虫阁下待在一起,并且已经注射了镇定剂,所以杜兰特家族的那只雄虫并没有派上用场。”
阿普陛下听见路远的名字时,无意识皱起了眉头,听不出情绪地问道:“你见到那只雄虫了?”
奥哈拉一时分不清这位掌权者対路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的,见到了。”
阿普陛下:“如何?”
奥哈拉大人斟酌了一瞬,最后决定实话实说:“非常出色,外貌足够优秀,性格足够有礼,假使七殿下心仪于他,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普陛下永远不会相信旁者的一面之词,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闻言淡淡阖目,语气不虞道:“奥哈拉,我从来不知道雄虫原来只用看性格和脸蛋就够了,萨利兰法什么时候多了这条规矩?”
在萨利兰法帝国,一只雄虫如果性格温和而又有礼,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対方的血液纯净度低微且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势力,因为嚣张也是需要资本的。
奥哈拉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俯身行礼道:“我已经取到了那位阁下的血液样本送去检验,大概过几天结果就能出来了,只是……萨菲尔上将対此似乎不太高兴。”
“他当然不会高兴,”阿普陛下懒懒倒入椅背,用手支着脑袋,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萨菲尔一心想要清除污染源石,当然不希望那只可以引路的雄虫出现什么意外,但愿那只雄虫的血液纯净度不会令我们失望吧,毕竟尤斯图也是个固执的家伙。”
他语罢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伽因还是没有找到心仪的雄虫吗?”
伽因就是八殿下。
他早年因为在战场上受伤,瘸了一条腿,至今没有匹配到合适的伴侣。
奥哈拉叹息了一声:“八殿下性格孤僻,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会和任何虫亲近。”
阿普陛下闻言闭目,用指尖缓缓摩挲着太阳穴:“把杜兰特家族的那只雄虫匹配给他吧,伽因精神力受损,假使没有雄虫信息素安抚,很难度过发情期。”
奥哈拉欲言又止:“陛下,杜兰特家族恐怕不会愿意……”
没有任何雄虫愿意娶一只既不受宠且身有残疾的雌虫。
阿普陛下闻言缓缓睁开眼,浅红色的眼眸如大海般深不可测,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警告道:“奥哈拉,杜兰特他们是臣,而贡赫德拉是王。”
这片国土从来只由他们做主,生死也皆由他们定夺,由不得任何虫反対。
……
路远并不知道自己的血液样本已经被送去检测了,他凌晨回到寝室就囫囵睡了一觉,第二天该上课上课,该锻炼锻炼,当学校给新生办理的借读卡发下来后,下午直接去了趟图书馆。
“路远,我们一定要在图书馆待着吗?”
小胖子瑞德坐在路远対面,环顾四周一圈,只见都是安安静静看书学习的虫,莫名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压低声音恳求道:“我们去食堂好不好,我现在特别饿。”
“你自己去吃吧,我不饿。”
路远头也不抬,飞速翻阅着手里的书,桌边还堆着厚厚一摞虫星历史文献。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爱学习,而是因为他想知道虫族文字为什么和地球那么像,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渊源?
瑞德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算了,我还是减肥吧,在图书馆待着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比去食堂强。”
他最近狂练瘦身瑜伽,减肥终于初见成效,不想那么早前功尽弃。
路远也没撵瑞德,反正対方认识的字比自己多,遇上不会的还能问问。虫族的星网虽然科技发达,但依旧有许多古籍没有收录进去,要想查阅资料,只能来到这间据说承载着萨利兰法数亿万年历史的图书馆。
《文明的起源与发展》、《萨利兰法》、《虫族进化史》、《赫勒弥斯》……
路远几乎把所有与虫族古文明相关的书籍全都翻阅了一遍,就连神话故事都没放过,最后终于在其中几本书里找到了蛛丝马迹,只是因为文盲原因看不太懂。
图书馆里设有单独的隔音室,路远直接拍醒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瑞德,指着其中一间隔音室,示意他跟自己进去。
“?”
瑞德见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起身跟着路远走了进去,等到了隔音室里面,这才疑惑挠头问道:“你来隔音室做什么?该不会想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就算要睡在隔音室,叫上他一起是不是不太好?同性恋传出去很丢壳的。
路远不知道瑞德在想些什么,否则一定会一巴掌拍死他。就算要搞同性恋,路远也得找个颜好身材棒,像尤斯图那种标准的帅哥才行,瑞德这种傻憨憨只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砰——”
路远直接把一本厚厚的《虫族进化史》拍在了瑞德面前,虽然在讨论学习的事,但紧皱的眉头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在讨论国家机密:“我在这里睡觉干什么,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瑞德下意识坐直了身形:“你想问什么?”
路远刚才翻书的时候都做了笔记,他一边低头查找,一边指着上面的字迹询问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瑞德还以为是什么难题,探头看了眼,这才发现是《虫族进化史》,挠了挠头道:“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亿万年前,我们的祖先还是爬行动物,后来因为一代又一代的进化,基因发生改变,慢慢褪去躯壳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路远哪怕是条九漏鱼,也觉得这个解释非常离谱,他甚至严重怀疑瑞德是不是一只九漏虫:“你确定?但是你们的祖先……”
瑞德认真纠正他:“是我们的祖先。”
路远:“……好吧,我们的祖先。”
路远重新斟酌了一下用词:“但你不觉得他们的虫化形态和我们现在的样子差距有些大吗?按理说就算是进化,也应该保留一些相似之处才対。”
人和人猿起码还有相似之处,人和虫子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物种,路远觉得这已经不叫进化了,应该叫奥特曼变身。
瑞德却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亿万年前宇宙一片混乱,每颗星球上都蕴藏着极为丰富的能源,当时有许多物种长期处于这种能源辐射之下,基因突变,从而进化出了各种不同的形态,这很正常。”
所以……
“我们其实是基因变异后的物种,不能按照常理去思考。”
路远:“……”
行吧,勉强也算个解释。
路远又拿起另外一本书,指着上面的一段话问道:“‘虫神曾于此处播撒文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瑞德心想路远怎么连这么通俗的神话故事都读不懂,但还是认真解释道:“意思就是说,伟大的虫神曾经传授给我们文字与知识,使我们拥有智慧,他是文明的使者。”
路远闻言手一抖,差点连书都没拿稳,诧异看向瑞德:“你说什么?虫族的文字是由虫神传授的?!”
瑞德挠了挠头,不明白路远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激动:“対啊,神话故事上就是这么写的。”
路远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什么神话故事?在哪本书上有?”
瑞德直接从他手边的一堆书里翻找出其中一本,黑色的封皮上写着《赫勒弥斯》四个大字,古朴而又厚重:“这一本上面应该有,我小时候还读过呢。”
他翻了几页,然后指着其中一行道:“你看,我没记错,上面写着呢,亿万年前,世界伊始,虫神忽然携带文明降世,教导我们文字与知识,但当他完成使命之后,就在一个有着血月的夜晚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
路远没说话,他忽然想起自己乘坐旅游大巴,在山道上不小心发生侧翻摔下山,当天好像也曾经出现过一轮血月。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以为是普通的月全食,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该不会和穿越有关吧?
路远思及此处,心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自己能穿越到这里,别人是不是也有可能?而历史中记载的虫神,很有可能就是虫族第一位穿越者,而且大概率来自地球,只是穿越的时间节点和自己不一样。
彼时虫族祖先刚刚进化成人形,文明制度尚不完整,那位穿越者教导他们文化知识,并且特意将“人”字改为“虫”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遇到血月,又重新穿越回去了,而他所遗留下来的知识也在虫族亿万年的变迁中逐渐被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么一来,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路远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兀自出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他又翻了一下手边的文稿,结果发现好像没有关于血月的记载,只好把目光落在了対面的瑞德身上:“你知道虫族一共出现过几次血月吗?”
瑞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用来垫肚子的小饼干,这种饼干是用压缩粮做的,虽然难吃,但减肥顶饱,他一边吃一边思考道:“唔……挺多的吧,数不清了。”
这个答案让路远既高兴又沉重,高兴的是自己有希望回家了,沉重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尤斯图的关系,心不在焉问道:“是吗?一般多久出现一次?”
瑞德咔嚓咔嚓咬着小饼干,用终端搜索了一下近年出现的血月次数:“哦,也没多久,平均一百八十年出现一次吧……”
“咣当——!”
他话音未落,路远忽然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瑞德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道:“路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路远没回答,而是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问道:“你刚才说虫族平均多少年出现一次血月?!”
瑞德不明白他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下意识道:“一……一百八十年啊。”
路远震惊出声:“一百八十年?!!”
这是什么概念?!他得把自己爷爷从坟里刨出来,再加上那个蹲大狱的爹,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才能凑够一百八十年!
路远不死心地攥住瑞德追问道:“那如果不算平均呢?!就按最近的年份算?!”
瑞德低头用终端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回答道:“一百五十年?”
路远:“……”
很好,依旧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岁数。
路远刚才还犯愁自己万一回去地球了,尤斯图该怎么办,现在可好,什么都不用愁了。他在瑞德的搀扶下艰难坐回椅子,脸色白得吓人,指尖一直在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瑞德被路远吓到了,壮着胆子推了推他:“路远,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远没吭声:“……”
瑞德道咬了一口饼干,顺便把袋子递给路远,试探性问道:“你如果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可以和我说,实在不行吃点东西,吃饱了你心情就会好了。”
路远没说话,而是咬牙从他手里抽出了那袋保质期为一百二十年的饼干,然后咔嚓一声捏了个粉碎,动作凶残至极。
说?怎么说?
说他还没有瑞德手里的那袋小饼干活得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