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那张很贵的脸极少显出高傲以外的神情,不用想都知道,剧本的事谈崩了,不然也不会把人气成这样。
他早有预料,心性同样高傲的两人,平时多看对方一眼都仿佛自己输了,承总怎么可能接受对段老师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设?
车子平稳启动。
段星野对旁人的异样浑然不觉,望着窗外风景,一会儿无意识摸嘴唇,一会儿低眼看手指甲,秀致的眉峰轻蹙,神色看起来有些烦扰。
最后他“啧”一声,干脆什么都不想,揣起手睡觉。
小戴识趣地一直没吭声,缩在副驾上看微博。
《一路相伴》的官宣上了热搜,评论区里,五分钟才能刷出一条支持的言论,大多数人对选角都持怀疑态度,堪称恋综史上最惨官宣。
其实承渡舟和段星野结婚之初,也曾吸引过大批cp粉,全是冲着颜值去的。
两人站一块儿时,连身高差都充满性张力。
奈何他们领证之后零互动,难得同框还气氛诡谲,很快暴露塑料本质,现在留在超话的活粉不足五万。
小戴能坚持混到18级铁粉,是因为知道承渡舟和段星野从小一块儿长大,于是自行脑补了一番竹马深情、破镜重圆的大戏,沦陷其中磕得不要不要的。
本来承渡舟和段星野营业,小戴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高兴,可还没开始录制呢,网友们先不答应,关键正主连剧本都没谈拢,过几天的预告片想来都没眼看。
小戴愁云惨淡之际,一条实时微博跃上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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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戴一脸懵逼,以为是违规引流小广告,接着便认出视频封面中的人是段星野,于是点击下方的播放键。
他塞着蓝牙耳机,盯着屏幕,很快,眼睛亮了。
突然之间,一声鸡叫。
司机受惊,快速扫了眼旁边。
就见小戴一手捂嘴,抬起双腿,蜷缩身体在座位上左右摇晃,扭成蛆。快乐又激动。
“……”
小戴扭头:“段老师……”
可段星野已经撇着脑袋睡着了。
再看那张美人脸残余的绯色,小戴心态完全变了。
那哪儿是气的?
分明就是春情!
小戴看回手机,眼见相关话题爬上热搜,捂嘴“gie~gie~gie~”怪笑。
冷门cp终于开张啦!!!
***
段星野不小心睡沉了,醒来时,眼睛依旧酸涩,额角还留了片红印。
他抬手拨弄乌发挡住痕迹,很久没这么累过。
要死的承渡舟。公狗腰。不要命地折腾他一宿。
分别前,小戴趴在车窗口,眼睛闪着神秘兴奋的光:“段老师,记得看热搜!”
段星野没放心上,一直到进入电梯,后腰抵住横杆,身体彻底松懈,才闲来无事地摆弄手机。
他知道今晚恋综官宣,爬上微博前,已经猜到网友会不买账。
结果APP一弹开,一条热门推荐送到眼面前。
娱乐阿婆:
承渡舟和段星野表面不和,私下一个眼神就能裤裆着火,一路相伴真有你的,一把子期待住了!#意外好磕#[视频链接]
视频自动播放中,就见段星野拽着承渡舟入镜,又扒下承渡舟后衣领质问背部伤口。
由于是直播间录屏,还能看到滚动中的弹幕。
“什么情况?夫夫吵架实况?”
“好像是段星野单方面火大吧?”
“火大是因为心疼吧,看他的样子,挺在意承渡舟受伤的。”
段星野紧盯屏幕,突然站正身体,双手握住手机,呼吸一抽一抽变得急促。
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终于明白小戴为什么要提醒看热搜……
视频里传出对话。
——“我就问这伤怎么来的?说啊。”
——“……”
——“你是不是该剪手指甲了?”
“轰”的一下。
段星野脸上爆发红潮。
弹幕也由此炸开。
“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
“把后背都挠成网了是有多激烈?”
“段星野人前清心寡欲,人后挠皮小野猫?卧槽!带感!”
“咳咳,证明承总确实猛1,不然段老师不能下手这么狠。”
“嘶……段星野脸红的时候好诱人。”
“还以为他们是协议夫夫,私下相处挺甜的呀。”
“下午才说退坑一路相伴,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等开播了可恶。”
电梯到达楼层,门开了,却许久才见段星野走出来。
他到家门口,按密码锁数字,过程中缺氧似的深深吸上一口气。
冷静。冷静。
优雅。不慌……
——“密码锁错误。”
机械女音打破空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星野跺脚,蹲下。
我怎么知道有摄像头!
当时在承渡舟面前已经巨尴尬了,又被拉出来全网公开处刑!过分!
现在冷门cp终于出圈,却是以正主看了都想疯狂举报的方式。
臊皮!不要脸!
段星野双臂交叠,脸埋在蓬松柔软的羽绒服里滚了半天,迟迟降不了温。
……不行。不能光我一个人尴尬。
段星野抬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把#意外好磕#的热搜连接分享给承渡舟。
这事都赖承渡舟,公共场合乱说话。
好好反省去吧!
段老师又羞又恼又抓狂,气势汹汹地起身,回家。
正当他再次熟练按电子锁时,手机振动。
段星野查看。
承渡舟:【干嘛。自己磕不行还要拉我一起磕。】
承渡舟:【磕自己cp好玩吗段老师。】
“……”
——“密码锁错误。”
狗男人。
拉你磕个铲铲。
***
一夜之间,仿佛被互联网孤立的旅夜书怀超话涨粉五十万。
网友们磕出一丝糖味后,对传闻中的塑料夫夫都有所改观了。
承渡舟和段星野应该只是低调,婚后注重隐私,才会极少营业。
两人都是各自领域的大佬人物,人品和作品都有目共睹,不至于恰烂钱。
同时,大家也对新一季《一路相伴》重拾信心,在官博底下数着日子催预告片。
《一路相伴》本要派团队来盛行大厦进行采访,后来安排变动,改为邀请承、段二人去制作基地的摄影棚,这样录制效果也会更好。
夫夫俩出发那天,余姐和小戴随行,一众人坐的是承渡舟的奔驰定制保姆车。
车内空间宽敞,功能一应俱全,是承渡舟在外拍戏时临场休息的地方。
段星野先上车,直接坐在靠里承渡舟的专属位置,发现车载插座上没连充电器,于是叩开门边的暗格查看。
里面只有一个翻面的相框。
段星野正要拿起,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啪”一下把暗格门阖上。
段星野吓得缩手,看向刚上车的承渡舟。
男人倾着身,手臂撑住门地横在他面前。
“有病?”段星野眉眼染上愠怒,“要把我手手夹掉是吧?”
……跟承渡舟单独呆一块儿时,段星野偶尔会冒出叠词,并非在学小孩子撒娇卖萌,纯粹受方言习惯影响。比如盘盘。碗碗。仙人板板。
承渡舟刚才收着力,不会真夹到他。
“手这么欠呢。动不动翻人东西。”
知道他指的是办公桌上那只兔子装饰品。
本来就是供人观赏的,还不让摸了?
段星野重重靠向椅背,不理人,阴郁着小脸玩手机。
他跟承渡舟一向没有边界感,幼儿园到高中处了十二年,彼此的房间随便进出,找东西也不用征求同意,更别说后来结婚同居,从来不搞社交礼仪那一套。
现在开始跟他划清界限,是想着还有三个月离婚,逐渐拉开距离了是吧?
段星野很轻地嗤一声。
也对,跟承渡舟离婚后,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趁早习惯。
承渡舟这时从别处翻出一条充电器,递给旁边人。
——段老师对电量极度缺乏安全感,上车必找充电装置。
段星野却不看,不动,不要他的东西。
承渡舟弯腰把充电器接上插头,晾在那儿不管了。
余姐和小戴之后才上车,没发现后座两人间的古怪气氛。
等车开在半道,余姐说:“你俩接受采访的时候得注意情绪,别光背剧本,现在给你们排一遍?”
“不用。”“不用。”
段星野看手机,承渡舟翻杂志,两人异口同声。
余姐撇嘴,耸肩。
一路上,车厢里静默无言。
快到地方的时候,小戴突然拍脑袋:“承总和段老师是不是该注意下对彼此的称呼?”
小戴是懂磕cp的,一下子把控到了细节。
“比如不经意间叫对方小名,甜度立马就上来了,观众很吃的。”
“可以啊。”余姐道,“叫什么舟舟,小野。”
小戴来了劲:“还有宝贝,亲爱的!”
段星野放下手机,一边打呵欠,一边嘲讽:“真不嫌肉麻,那叫老公得了。”
段星野打呵欠的时候很优雅,口张得很小,手掩着。
说完,前座立即消了音。
旁边却响起纸张短促的轻扯声。
段星野余光微动,瞄向一旁。承渡舟手握着的一页书角皱了。
对那两个字有反应?
有趣。
段星野挑起眼尾打量承渡舟,有些不正经:“老公?是吗?”
承渡舟长了张霸总脸,禁欲斯文,凌厉的眉眼又难掩进攻性,靠脸去演爱情文艺片都能发家致富,此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很能唬人。
一般人已经不敢造次了,但段星野不一般,他是祖宗。
再说,他发现承渡舟耳朵红了,在阳光下薄透充血。
段星野心情大好,好像在承渡舟严防死守的城墙角下凿穿几块砖,得以窥其弱点。
喜欢听人叫老公。
什么直男癌癖好。
“老公,说话呢。”
段星野翘着二郎腿,绷起脚尖碰了碰承渡舟的裤管。
余姐和小戴没回头,但听得出。
段星野第一声老公是试探,这一声明显是戏弄。
有挑衅嫌疑了。
承渡舟视线落在段星野碰他的脚上。
今天段星野穿了双绑带的白色皮鞋,一尘不染。
他却透过鞋面回忆起下方雪净的足背,绷直时,曲面柔和。
承渡舟眸色寡淡,阖上杂志,根本不搭理段星野。
就在这个时候。
车子到了地方,于街边停下,一旁还有疾驰的电动车穿梭。
承渡舟拉开车门。
段星野眼角微弯,憋着一肚子坏水,故意嗓音奶气地提醒:“老公,注意后方车辆~”
“唉。”这回,承渡舟竟然应了,他一脚步下车,偏头看段星野,“媳妇儿嘴真甜。”
段星野瞬间挂起脸:“……”
别逼我把年夜饭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承总:媳妇儿别闹。
第6章
006
“扑哧——”
余姐措手不及,喷了。
小戴紧紧抿起上下唇,肩膀一颤一颤。
叫声老公,回声媳妇儿,虽然两人明显较着劲儿,但cp粉狂喜。
承渡舟下车。
段星野眼风横扫向前座,多少带点迁怒的意思。
余姐火速收敛表情,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小戴头上:“笑什么笑?”
……
一行人进入基地后,直奔休息室。
段星野畏寒,没脱长款羽绒服,但敞着怀,可见底下考究的西装,收腰处掐成窄窄一把。
里面是亮白的衬衫,扣子系到顶端,对开领子上横别一枚长针,两端牵着铂金链条,针尾有一朵玫瑰宝石,跟唇色相得益彰。
他不仅是发丝、穿衣、再到领针这类细节都无可挑剔,那张脸还雪白细腻到能直接上镜。
节目组配备了化妆师,面对段星野这么精致漂亮的男人,也只能站一旁干搓手,显得无所事事。
他发自内心感叹:“明星里多几个你这样的,我都得失业。”
“不会。”段星野偏头看他,确定道,“就我一个。”
“……”
化妆师表情有点混乱。
承渡舟简单吹个发型后,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人,引领嘉宾们前往录影棚。
棚里的补光灯打得很亮,场景简单,白幕前只放两把高脚椅。
负责这次采访的是制作组总编剧,人已经在屋里候着了。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干练强势,不苟言笑,看到两人进屋,牵强似的动了动嘴角。
摄像机运行,采访开始了。
总编剧坐在嘉宾对面的暗处,切入正题:“描述下对彼此的心动瞬间。”
在手握剧本的情况下,这样的采访就是走个过场。
段星野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踩在高脚椅下方的架子上,坐姿松而不散,面容淡然地朝承渡舟递了个眼神。
承渡舟入戏很快,一手扶了下腕表,嗓音不疾不徐:“我跟他很小就认识——”
“很小是几岁?”总编剧突然打断。
夫夫俩双双沉默一下。
承渡舟回答:“五岁。”
“原来你们是一块儿长大的,难怪……”
总编剧腿上压着写字板,身体前倾,有了自己的想法。
“观众们听腻了成年人的邂逅爱情,缺乏青梅竹马相伴成长的体验,竹马变爱人的主题挺有意思的……你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记得吧?”
“……”
“……”
一时间无人应答。
总编剧看向段星野。
“抱歉。”段星野手指扣住膝盖,面不改色,“ 太久了,记不清。”
拒绝回答剧本之外的问题,以他和承渡舟的默契,不出意外一定会出意外。
“那承总呢?”
总编剧目光犀利,遇上想要深挖的话题,就会盘根问底,绝不让人轻易蒙混。
终于。
承渡舟垂下视线,不顾一旁投来的警告眼神,道:“第一次见面,我把他弄哭了。”
段星野倒憋气。
提它干嘛你个焖噔儿!
***
零四年夏日里的某一天。
渝市,青阳区,一座独栋小楼前。
“报告长官!发现坏蛋!……开火!突突突突突!……”
一个男孩操纵玩具士兵小人对着空气开枪,撅起水红的小嘴儿“突”个不停。
他面颊上热出两团红坨坨,乌黑发丝被汗浸成一缕一缕贴在额上,一双明亮的中式水墨画描绘出的翘稍大眼,身上穿着吸汗的背心短裤,露出的小胳膊小腿像藕节一样粉白,仿佛女娲用雪捏成的。
——正是五岁的段星野。
“快!拯救花花!”
段星野往前一扑,趴倒在草地上,朝着前方一朵蓝紫色的小花匍匐前进。
——蓝花亚麻,幼儿园发的种子,段星野把它种在草坪中央,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每天浇水,悉心照顾,看着它发芽、长高、开花,可把他了不得了。
下一秒。
“啪叽!”
一只帆布鞋落下。
小花摧折,趴倒在地。
段星野愣住,仰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面庞清秀,眼睛深黑。
承渡舟后知后觉,低头,抬起脚尖。
鞋底一朵惨遭碾压的野花。
他接着抬眼。
就见地上雪白雪白的小朋友浅浅蹙起眉心,乌黑的眼瞳盯着他的鞋子看,先是眼尾泛起一小片粉色,然后慢慢的,眼眶红了一圈,两边唇角瘪起,高速颤动,终于,包不住地张开嘴,爆发嘹亮哭喊:“你!——赔!——”
“……”
承渡舟耳膜被穿透,一阵刺痛。
很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来五个保姆,她们团团围住段星野,搂他,抱他,哄他。怎么样都不管用。
段星野两只小拳头捶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要花花,我要我的花花噻!”
承渡舟被他哭得窘迫,想道歉,又插不上嘴。
承贤是段家的司机,示意儿子先进屋避一避。
承渡舟刚动一下。
段星野却一骨碌从地上蹿起来,跑到门口,张开双臂阻挡:“这是我家!不许你进!”
小孩子的娇纵是无法无天的,而段星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承渡舟初来乍到,陌生环境本就让他不安,此时也难免感到委屈,瘪了嘴,身体靠在大人腿侧,翻起湿漉漉的眼睛朝上看爸爸。
承贤无奈,牵着承渡舟离开。
可就算这样,段星野还不罢休,跺脚,甩手:“我不走!他一会儿又回来了,我看着!”
保姆们:“……”
承渡舟当然没走,只是绕到后门进屋了。
他在一楼房间里,拉开窗帘缝隙,悄悄往外看。
那个小朋友把花朵从土里扒拉出来,又回到门口蹲着,用手指戳了戳软塌塌的小花,哭得脸通红。
在承渡舟看过的连环画里,黛玉葬花都没有他伤心。
那天下午,段星野在门口蹲守,谁劝都不走,唯恐讨人厌的小朋友趁他进屋的时候返回。
而在他气消之前,大家都不敢把承渡舟已经进屋的事实告诉他。
于是段星野从半下午一直守到天擦黑,最后哭得都累了,睡着了,才被人抱回家。
……
段星野听完,闷不作声。
小时候的蠢事都给曝出来了,他不要面子的?
总编剧低着头记录,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问承渡舟:“所以你对段老师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段星野斜睨身旁男人,希望他把握机会,好好说话。
承渡舟想了想,道:“难搞。像追着人咬的兔子。”
说完,察觉到段星野投来的视线。
承渡舟偏过脸:“干什么。”
段星野看他一会儿,下地,把高脚椅往另一边拖开些距离,重新落座。
“……”
***
采访进行了近半小时。
有工作人员进来,远远地给总编剧打手势,表示这一组嘉宾超时,下一组该上场了。
总编剧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但也只能表示今天到这儿了。
一收工,段星野起身,不等承渡舟地走出录影棚。
承渡舟察觉到什么,看向段星野的背影。
总编剧快速核对台本,突然皱眉,暗叫糟糕:“关键一题漏了。”
她连忙叫住还没出门的承渡舟,道:“承总,麻烦留步,能不能帮忙补录一条?”
承渡舟停下,指了下门口。
意思是段星野已经走了。
“没事。”总编剧道,“你一个人回答就行。”
承渡舟只好重新坐下。
总编剧说:“描述下你对段老师的心动瞬间。”
正是采访开始时没聊完的第一题。
承渡舟却不如开始时那般游刃有余,低下头,修长匀净的双手交握。
场地内一时间陷入寂静,因此显得白炽灯的运作声响都有些吵闹。
刚刚来提醒时间的工作人员悄悄打开门,溜出去,转身时,听到里面低磁沉静的声线响起。
“是十六岁那年的校庆晚会,我在台下,看他在台上……”
门阖上,将声音关入其中。
……
段星野回到休息室。
“结束啦?”余姐往他身后看,问,“承总呢?”
“不知道。”段星野言简意赅,“叫个车,走人。”
余姐“啊?”一声:“不坐承总的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