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米兰传奇——NINA耶

　　想到卡西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不过就是找了个记者女友，最后就闹成这样了, 他们就很痛苦。
　　而飞速开展新生活的卡西利亚斯却有点没时间伤感。他到了米兰后依然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球迷们都跑在大街上迎接他，他被继续夹在壮汉间带走休息、参观他的新房子（天啊, 这里种着土豆，太美妙了！看到阳光房的他如是说），好好休息, 然后就直接亮相圣西罗了。
　　几万球迷挤得满满当当地来看他。他们已经受够了这几年的低谷，非常渴望贝卢斯科尼还有钱时阔过的日子，现在腰包又鼓起来了，球星们又开始进来了，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啊，这种豪门的滋味！
　　感觉球迷们完全是自己在high并不是真的关心他的卡西：……
　　太怪了太怪了！
　　感觉一切都比想象中还要好。更贴心的是结束后他就见到了大笑着的雷东多，对方揽着他的肩膀分享了一下近况，接着就邀请他去家里吃饭，顺便见见一小部分队友。
　　卡西瞬间就开始紧张了起来。都怪哈维一直在念叨让他一定要打加迪尔，搞得他明明没这个念头，却莫名就开始心虚了。
　　他还很担心加迪尔不太喜欢自己——毕竟他们这两三年里相遇过的次数太多，对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气到原地兔子跳和耍赖打滚（……）
　　但是加迪尔一点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深情地随机发表了欢迎感言，并随机性地差点露馅。
　　“我真开心我把你——”
　　“你把我？”卡西困惑地复述道。他还听不懂意大利语，现在得和加迪尔说西语交流。但是加迪尔说起话来很是有点加泰风味，语法和发音混着西语和加泰语，又糊涂又混乱，搞得他每次都不是非常自信，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加迪尔卡壳了。
　　雷东多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走过来摸了摸加迪尔的脑袋帮他解了围：“啊，加迪尔是想说他很开心能见到你，是不是？”
　　小美人蔫蔫地点头。卡西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笑起来的宠溺表情让他感觉自己像个三年了都说不好西语的笨比似的，可实际他不是啦！他只是一时间没控制住……
　　不过抛开这个小插曲，一切都挺好的。卡西迅速了解了被这只队伍的核心层接纳的标准就是会被邀请来一起干饭（……），他对此受宠若惊。而且因为有雷东多和卡卡这两个情商又高、又和他是前队友的人待在一起，虽然他还不怎么会说意大利语，也依然和大家相处得不错。
　　加迪尔好可爱啊。卡西喝了一点酒后笑着趴在胳膊上看在不远处和内斯塔跳舞、然后不断互相踩脚笑着闹的加迪尔，感觉真是完全不能理解，哈维怎么会觉得这么可爱的加迪尔不好呢？
　　这么年轻、漂亮、有钱的小天才，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的嘛。
　　“嘘，新鲜的1号先生在看你呢。”轮到因扎吉和加迪尔跳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头和他说悄悄话。
　　小美人扭头一看，只看到了一个脸埋在胳膊里的卡西，最多露出个红耳朵吧，一看就是喝多了不省人事那种。
　　“皮波，你又骗我！”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卡西在米兰彻底安顿好后，接到了自己国家队主帅的电话。博斯克犹豫地关心他在米兰过得好不好，卡西给他如实说了一番，不偏不倚地讲了一切，反而搞得博斯克更纠结了。
　　不会吧，这不是太享福了吗，这什么天上人间的生活！
　　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临门一脚的人来了。安切洛蒂休息了几个月，那叫一个神采焕发，笑呵呵地跑到马德里度假来了。最近皇马高层和穆里尼奥有点嫌隙，虽说没有换帅的打算，但是为了容易更换的主帅一不小心赔走了一个正当年的门神队长，这显然是有点太让人肉痛，难免看着这个主帅的眼光就会更为挑剔。对穆里尼奥的反感就导致了群体性的对安切洛蒂这种到哪里哪里开心型主帅的亲切。
　　所以皇马最近正在和他眉来眼去，于是他到西班牙旅游，顺便见了见博斯克。一见到他就开始笑：“哎呀，老朋友，你怎么消瘦成这样了啊？”
　　博斯克看着荣光换发、浓眉大眼大肚皮的安切洛蒂，心里的情绪更低落了。要是皇马也和他眉来眼去一下的话，博斯克现在就敢直接从国家队辞职等着回皇马重操旧业了，但是弗洛伦蒂诺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忍不住询问安切洛蒂为什么不去带国家队，意大利人惊讶地说：
　　“这火坑我才不跳呢。想工作了就去带俱乐部，不想工作了就休息，这样不好吗？带国家队带赢了没多少功劳，输了全是罪过，运气不好就要遗臭万年，还要和前任无限比较，一点都不公平。”
　　博斯克：……焯，好生气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就算是故意的他也无法控制地生气了，因为他完全被戳中痛点了就是。
　　安切洛蒂哈哈一笑打住话头，让他不要生气了，先一起去吃饭——他此行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呢。
　　博斯克很惊喜地见到了自己昔日的爱徒雷东多，对方现在正在米兰做青年队教练，看起来非常不错。他开始真的心动了。毕竟他一直深根西班牙国内，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爱皇马情结和爱国情结，而是因为扎根国内做西班牙名帅才是他毕生的梦想。但现在既然梦想的苗头不太好，也许换个环境改变一下也不坏，一个并没有太让他走出舒适区的环境。
　　“可是好担心找不到接班人啊！”博斯克叹息，真的想到撂开国家队不管的话，他又开始心疼了。这毕竟是他最在意、最向往的职位，谁知道幻想中很好的一切现在却搞得一地鸡毛呢。
　　“急什么，要是该你带还是你带，还能回来。再待着不走被人挤掉了，反而才尴尬了呢。”安切洛蒂满足地大口咽下烤牛肉说着。
　　博斯克被这个可怕的提示搞得打了个冷战，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安切洛蒂，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检查了桌子沙发都没有窃听器后才问道：“卡尔洛，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安切洛蒂调皮地指了指天花板，博斯克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意思是“上一个”。
　　“他已经退休了！”博斯克的声音都扭曲了。
　　“而你也不年轻了啊，文森特。”安切洛蒂感慨道：“我已经从米兰离开了，短期内都不会再回去了，我虽然爱这家俱乐部，就像爱自己的家一样，但我不会为了它而来给你当说客。我只是想告诉你，西足协里有你的敌人，你要小心啊！……”
　　雷东多安静地低着头吃东西，被良心的火焰烤得坐立不安——安切洛蒂也太会演戏了吧，两老头已经手牵手一起掉眼泪，执手相看泪眼了，博斯克显然沉浸式听进去了安切洛蒂的鬼话，毕竟谁会提防如此好心肠、朋友弟子都遍天下的胖胖意大利人呢。
　　不过西足协和博斯克的矛盾也不是假的，这也不能完全算是撒谎。想到这里，雷东多才终于又能坐得住。
　　“费尔南多，也许你要成为我的助教了。十年前我们开过这个玩笑，但我没想到能成真——而且不是在皇马，是在米兰。”
　　临走时，博斯克握着他的手说。
　　雷东多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恩师，对方真的老了很多，不如以前精神。从前那么高大健壮的一个人，现在却比他还矮了点似的，显然在国家队内不仅没能名利双收地养老、步入教练生涯的完美收官阶段，反而被折腾得心力交瘁。他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也回握住了对方的手，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用力地低声道：
　　“老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切洛蒂坐在车上一边吃偷偷藏好的甜甜圈，一边满意地看着两人点头，感慨自己真是深藏功与名。
　　这边退休人士（？）热心地大打助攻的同时，真·老板加迪尔也在好胜心很强地卖力干活。他正在屋里看瓦拉内的材料，不断地和相关人员沟通。
　　瓦拉内现在正在纠结，皇马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并不热烈，穆里尼奥不是很看好他这种小年轻，法国小将自己也担心自己在皇马得不到首发的机会。话又说回来，他觉得最奇怪的事情就是皇马怎么会看上他呢？真诡异。
　　他其实心里最想去的是曼联，因为偶像费迪南德在那里。但是正因为费迪南德在那里，所以曼联并不需要他，现在追求他最热烈的是米兰和阿森纳，红魔只是礼貌性地照例抬一手价，以示尊重。没有被曼联抬过价的球员在市场上都是不体面的，瓦拉内人虽然年轻，体面倒是已经有了。
　　现在米兰和阿森纳各有优劣，米兰方面，意甲大环境适合后卫成长，队内有他偶像费迪南德的偶像马尔蒂尼，还有大卫·席尔瓦和内斯塔这样的靠谱名后卫，而且去了就能给他一个首发的机会，拿高薪合同；缺点是队伍正在重建，阵容和成绩都不稳定。主帅还正在传绯闻博斯克，无论是意大利语还是西班牙语瓦拉内都得从头学起。他担心自己的球风既不讨意大利人喜欢，也不得西班牙人青眼，那往米兰一去岂不是就成笑话了。
　　阿森纳方面，球队成绩稳定英超绝对豪门，温格教练是法国人，能力超群，又爱重呵护年轻球员，和他的几次沟通都情真意切，让他很受触动。而且他可以正好申请伦敦的几所名校试试，半工半读。缺点是他去了可能要从板凳坐起，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得到首发机会。
　　要是让大部分球员来选，首发和薪资显然是最重要的，别的再好也免谈。但是瓦拉内显然不是一般人。
　　他的不一般，就提现在他是真的谦虚，真的爱读书，真的觉得自己很普通。所以他是认真偏向阿森纳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该学习成长的地方多得是呢，去豪门了坐替补席才是正常的，不应该想着一步登天独当一面拿大合同，而是因为稳扎稳打慢慢进步。
　　而且同在英超就能碰到费迪南德了，虽然这种想法有点幼稚，但他真的很期待这一点。
　　加迪尔可真是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都是自己的俱乐部，竟然还有资源分配不了的情况。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手心的肉就是更多，加迪尔果断偏心米兰，决定珍贵的后卫还是先输送到紧缺的地方去吧。
　　“阿尔塞纳，sorry，我爱你。”忽然接到加迪尔短信的温格：？
　　小美人决心要动用核武器，于是他打电话给了费迪南德。
　　“里奥，你劝劝这种头脑发昏的笨蛋粉丝。让他到米兰来踢球。”
　　英格兰队队霸·加迪尔开门见山地说。
　　“哪个？”费迪南德很沉稳地问。
　　“法甲的那个，叫瓦拉内，米兰昨天报价的。”
　　“哦，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加迪尔？他本来想去哪来着？”
　　费迪南德倒也没奇怪，他知道米兰最近正追求这小球员呢，加迪尔作为狂热米兰分子疯狂帮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可问题是他只在新闻上认识瓦拉内，现实里和他压根没接触啊。
　　“阿森纳。”
　　“给我电话，今晚就给你劝明白了。哦对了，绝对不准让温格教练知道是我干的，绝对不能哦。”
　　费迪南德立刻改口。
　　但是夸下海口、成功让加迪尔陛下龙颜大悦的大臣费迪南德很不幸地在第一步就折戟沉沙了。
　　“你好，我是里奥·费迪南德，曼联的那个。是拉斐尔·瓦拉内吗？是这样，我……”
　　他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遇到骗子了。”
　　瓦拉内麻溜地把对方的号码拉黑，向女朋友说道。他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现在却难得不爽地皱着眉头，感觉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会有人敢冒充他的偶像啊！
　　电话那头的费迪南德：……
　　焯，这是我粉丝？啊？粉丝？骗谁呢？
　　第二天从米兰的一个小高管那里得知这真的是费迪南德，是他们给了对方他的电话，想他一个惊喜的瓦拉内：……
　　他的表情一度扭曲到让这个高管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他干不成这桩老板看好的转会了，他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第二天瓦拉内就签了合同。
　　法国人后来在自传里写道，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也最幸福的一天，痛苦的事情是发现了自己竟然把偶像的电话拉黑，幸福的是他再次打过去时费迪南德不计前嫌地温柔接起（在加迪尔的威胁下），还认真地帮助了他泽清迷茫的人生道路（不准来阿森纳不准来阿森纳）……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偶像。”瓦拉内深情款款地写道。
 
 
第269章 
　　巴萨球迷在这个夏天原本是应该比较玉玉的, 毕竟加迪尔跑了，这是一件创伤很深的事情。待了三年的小宝贝宁愿不要钱回去给米兰打白工，都不想留在富足美丽的巴塞罗那, 宛如过去三年的感情都是一场梦，连新鲜出炉的金球奖都没能留下他, 这谁能受得了啊。
　　不过加迪尔的舆论倒是还好。主要是他在过去三年里孜孜不倦的PUA显然成效显著，巴萨球迷天天反思天反思地, 反思是哪里让加迪尔不满意，就是没有想过也许对方就是个并不爱他们的渣男这种可能性。
　　“不可能的, 我不听我不听。”十个巴萨球迷里会有十一个出现这样的症状, 表现为虚弱地摇着头、宛如琼瑶剧女主角一般伤春悲秋：“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最近他们的状态倒是好了起来，一个个眼泪就不抹了, 加迪尔也不思念了，美好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脸上了，原因非常的简单，隔壁的皇马倒大霉了。
　　要说皇家马德里和AC米兰，那是没有什么仇恨的, 互相之间球员往来不少, 在大赛里也没有总是碰到彼此，上演利物浦和米兰之间伊斯坦布尔之夜那种动人心魄的戏码。但是俗话说得好，常在足坛混，迟早变前任, 两队在这个夏天摩擦不断, 火药味十足，俨然已经有了要结仇的情绪。
　　首先是队长卡西被米兰天天勾引、最后挖走，接着是原本谈得好好的瓦拉内被横刀夺爱，就连已经眉来眼去一会儿的内马尔也忽然大转口风、天天嚷嚷着要追随加迪尔的脚步, 准备着和巴萨签约了……最后是他们的名宿、名帅博斯克，赫赫有名的纯白血统，竟然也“投奔敌营”，和早就在那里生根发芽的爱徒雷东多一起搞热热闹闹的传帮带去了。
　　这都是什么剧情啊！
　　“皇马，人称小米兰。”中国球迷在网上热闹地开玩笑，把国内的皇马球迷也成功气得半死。大伙都开始议论纷纷，认为米兰再把劳尔和古蒂搞去再就业就齐活了，成功复辟银河战舰前皇马王朝，成立海外反弗洛伦蒂诺基地（bushi）。
　　但是要说，球迷们开的玩笑和脑洞也不能说毫无根据，现实真的很抓马和精彩。
　　加迪尔和阿尔伯特面面相觑，重复了一遍问题：“什么，古铁雷斯，皇马那个古蒂吗？他想来米兰踢球？真的假的。”
　　老实说加迪尔对古蒂的印象不是非常深——他租借去巴萨的那一年，还和古蒂在比赛里碰过两三次，后来穆里尼奥来了，古蒂坐一年板凳就人没了，听说放着好多想要他的豪门球队和西甲别的队伍不去，硬是流浪土耳其去了。
　　一般来说这种自我放逐海外联赛的行为，不都是想要退役了吗？
　　加迪尔对他的足球能力的印象只有他踢球很凶，剩下的全是他的雷东多的狂热粉。
　　不会是费尔介绍他来下岗再就业的吧？加迪尔陷入沉思。
　　“真的。”阿尔伯特显然也有点迷茫，但是他从加迪尔的表情里迅速解读出了不对的地方，解释道：“雷东多先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博斯克先生提议的。古铁雷斯先生显然不想让恩师给自己走关系，就坚持让他自己的经纪人来联系足球总监了。”
　　足球总监先生依然是之前兼职的那个球探总管——在面对这个“古蒂事件”时，他的心态更崩溃了，直接往上头一甩，拒绝自己当家做主，以防得罪新来的西班牙教练。
　　“我受够了！找个人来干这个总监，我干不下去了！”他崩溃地表示。
　　而加迪尔现在面对着这份自己找上门来的请求，倒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古蒂今年34岁，还已经在土耳其联赛踢了两年球了。就算是在皇马的时候，他的高光时间也算不上多，漫长的板凳席时间让外界一直评估不清他的价值——一个死活都不愿意离开皇马的球员，外人就算把他看出花来也没有用啊。

　　“博斯克先生是怎么想的？”加迪尔若有所思。
　　“反正古铁雷斯先生的合同也到期了，这是一笔免签，他也说了哪怕没工资也可以，也做好了做替补的准备，所以……”
　　昔日的好徒弟都卑微到这种地步了，主帅不同意才是丧尽天良啊。
　　加迪尔：？这是送上门来给米兰纯白嫖的意思吗，这图什么哇！
　　“他想继续踢球？”
　　“也许做助教也可以——你知道的，就像雷东多先生一开始那样，先跟在主帅身边学习，考考教练证，以后去带青训队……”
　　加迪尔有点纠结地扭起了眉头。要是他自己拍板做决定的话，人现在就已经能捞到米兰来安家了。但是俱乐部不是这么儿戏的事情，加迪尔乐意给全天下的人一个温暖的大房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房子是不是做这门生意的啊。
　　他想要最起码搞清楚原因，和免费背后的筹码。
　　毕竟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正因为加迪尔很笨比，所以他反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雷东多在这个夏夜悄无声息地走出家门。他的院子里种满了加迪尔曾经给他送过的那种白色的大花朵，它们一年四季享受着太阳灯的供养，就连火热的夏天都不例外，长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堪称炽热的芳香。这种浓烈的香气和花朵清纯无辜的雪白相貌似乎并不相配，但雷东多已经习惯和它们同在了。
　　来访的古蒂却是打了个大喷嚏——他几年前来过时这些花还没有这么夸张，雷东多从大门里开车出来的样子也还不像是从白雪中钻出来似的。
　　“上车吧何塞。”他温和地探出头来比了比后座。古蒂走神了一刻钟，月光下的雷东多过于皎洁和潇洒，愈发从容。他看起来像是永远不会老似的，似乎还是十年前那个在皇马一身白衣、意气风发的伯纳乌王子。也许岁月稍微带走了一点他那时的骄傲，但又千百倍地弥补了他。
　　在雷东多面前，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青涩莽撞的愣头青，这和对方对待他的态度没关系，纯粹是他自己完全走不出的一种状态。
　　像是被困在了时间里。
　　但可悲的是显然只有他自己困在了时间里。
　　雷东多带着他去了一家顶楼露天的花园小餐厅吃饭，晚风拂面，一切都优美，但是古蒂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一样，米兰是夏天，而他在南极的寒冬里瑟瑟发抖。
　　“别强迫自己来米兰了，何塞。”雷东多撑着下巴扭头看下面辉煌的城市，轻声说着。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清瘦的手掌骨节分明，很好看地撑在脸侧，手腕上环着一个皮质带机械表，正在稳定地发出细微的走针声。古蒂看过新闻，那是加迪尔某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雷东多在采访里笑着表示这是他比较喜欢的手表之一，体面又温和。但是古蒂留意过，他再也没有换过别的表了，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各种小报的偷拍上。
　　又或是现在这个两人正单独坐着的时刻。
　　“我并没有——”古蒂听到自己的喉咙里挤出这样的声音。
　　“你爱皇马，所有人都知道，你自己的心里更明白。”雷东多转过视线来温和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小长辈式的宽和：“我了解到皇马那边明明在联系你去带青训队，为什么不考虑呢？”
　　“哦，上帝啊，费尔南多，拜托别用这副特别了解我的语气说话，无意冒犯——我又不是疯子，也不是你的脑残粉，追着你到处跑的，费尔南多。”古蒂的神情满不在乎：“我只是想在博斯克先生身边学习，仅此而已。我不要求米兰给我任何东西，也不会在以后留在这里。”
　　“像你一样。”
　　雷东多从这句“像你一样”中听出了对方对“你这个马德里叛徒”的微秒控诉感，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古蒂就像一只大狗一样，认定了家就再也不会离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何况皇马本身就是金窝银窝。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很令人喜爱和敬佩的高光品质。他没有再继续说了，确定对方不是一时冲动的话，那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