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们都是寂寞的罪人,用千年不化的冰泪,洗刷被孤独侵食的灵魂。” 如果悲天悯人是你深重的罪孽,那么,就由我以生命来替你偿还…… 前篇·遇 见
“我们都是寂寞的罪人,用千年不化的冰泪,洗刷被孤独侵食的灵魂。”
当冷寞第N次将自己苍白的面孔向灰色的天空舒展开来时,这句话亦第N次的在他早已麻木却又无比敏感的大脑中浮了上来。
他干裂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冰凉的弧线,在他一片空白的脸上撒出一层薄如轻雾的蓝。寂寞的忧郁。
灰蒙蒙的天空里,隐约地掠过一只冰蓝色的鸟,撞碎了冷寞深邃的眸子中忽明忽暗的光华。他知道,世上只有他的瞳孔被这只鸟捕获——这支没有脚的鸟。
他慢慢得蹲了下去,无力的双手试图拦住即将溃落的泪水,却依旧从十指间滑落透明的液滴。他开始在心底抽泣,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无法停止的呼唤。
“寂……寂……你不是说我们永远无法分开,因为我们的名字连起来是寂寞吗?那么,为什么你还要从我的世界里蒸发?难道你不知道?破碎的寂寞比完整的更加可悲……\"
冷寞又一次向着苍穹仰起了脸,却听到那只冰蓝色的鸟一声凄厉的长鸣,恍如又见到寂坐在高耸入天的梧桐树下,满脸的苍凉,淡淡地说:
“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所以他只有一只飞,直到他呕尽最后一滴鲜血……听来,就像是为我而作的黑色挽歌。”
冰蓝色的鸟影融化在火红火红的太阳里,往事顺着丝丝流动的光宣泄到冷寞空荡荡的心里……
西元二零零三年,中国,武汉,夏。
冷寞从熟睡中醒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又是一夜的噩梦!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明白自己的脑部运动为什么这么发达,每晚每晚噩梦不断,各种各样的死亡、鬼魂还有陌生人在他的梦境中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弄得他晚上比白天还累。
他用力地把自己支撑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洗手间。在洗脸池上的镜子里他看见了自己恶灵一样的面目——说那不是恶灵连他自己都不信!
呜~~~~看来有必要解决一下了,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翘的!这样想过之后,他把头没在整整一池冷水里,直到快要窒息而死。
对于冷寞的这个嗜好,尤夜的说法是,方便想谋杀他的人干事。而冷寞总是嘟囔着说,也只有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尤夜是那种活力四射的女孩儿,拥有所有搞艺术的人全部的神经质的特点,所以,对于她自豪地称自己为BT,冷寞一点也不惊诧。她本来就很BT,否则不会放着那一票对他死缠烂打的帅哥不管成天粘着他这个落魄的流浪写手。
忧郁的吟游诗人,是尤夜对冷寞的定位。姓“冷”的本来就少,偏又叫“寞”,把世界翻个个儿大概也找不到和你重名的。每次尤夜总是轻轻摆弄着冷寞的短发,发出这样的感叹。然后,她就把头枕在冷寞腿上,看他深邃的瞳,说,为什么要叫冷寞呢,真就像深海中永冻得寒冰一样,冷漠的令人无法捉摸。
每当这个时候,冷寞就会莫名的突然想要站起来,但他又不能那样做,否则尤夜一定会摔到地上。即使自己不爱她,也没必要这样糟践她。讲良心话,尤夜真是个百分百的好女孩儿,好到令冷寞为自己不爱她而愧疚。他曾经尝试过不少方法希望自己可以爱上她,包括催眠一类的心理暗示,结果只有一个——失败。大概自己真的很冷漠吧。冷寞不冷漠那简直是一个笑话!
当冷寞打开门准备出去时,尤夜刚刚把奶茶和黄油派端到餐桌上,很有些惊愕:“你不吃早饭就出去吗?”
“不用。”
“等等……把口罩拿上,人多的地方就戴,闹SARS呢!”
“不用。”
“……”
冷寞顺着楼梯走了两步,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停下来,见尤夜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解与失落,受伤的表情。这令他有些无措,于是他是这对她微笑,可惜实在是苍白空洞的可以。“真的不用了!”冷寞只有这样的解释着,有一点狼狈。
“那你自己小心,早点回来。”尤夜的眼睛向黑水晶一样闪着,声音依旧柔和,令人爱怜。她垂下眼帘,转过身去,反手带上了门。
走到一楼,冷寞响亮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人家关心你呀,这么不知好歹!
这一年的夏季特别反常,阴冷阴冷的,风雨不断。冷寞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欣赏他们各种各样的口罩,突然有一种悲壮的快感觉得自己英勇极了。
然后,他遇见了寂。free
偶然而又必然的,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在这一天的这一时刻进到那家名为“完罪•残念”的占卜屋。使他下定决心进去的,便是这个冷得使他不禁一颤的店名。
完罪……残念……冷寞小心的品着,向小屋古朴的雕花木门伸出了手。
手与门相触的一刹那,仿佛闪电一般无数的意识流入了他的脑海,他“啊”的一声,缩回了手。
门也就这样开了。里面黑漆漆的,隐隐闪着幽幽的蓝光,像极了鬼屋。
进到屋内,冷寞随手关上了门——竟管他不太想这样做。事实证明他确实不该这样做。关上门后的五分钟内,他被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搞得什么鬼!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不敢出声。一片死寂。
事实上,小屋里是有人的。在冷寞进来之前,主人就一直在里面。冷寞后来也知道了,因为,主人正在黑暗中和他说话。
“这位客人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您老是作恶梦吗?怎么不说话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一件恐怖的事,而冷寞也绝不是那种胆大到麻木的人,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声音非常吸引他,而且有七分像他喜欢的声优崛川亮。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呃……既然我还没说你就已经知道了,那就请讲吧。”冷寞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他并不觉得热,相反觉得很冷,冷得直冒汗。
“因为你有星见的血统,那是你在星星的轨道最清晰的时候,无意间窥见的未来。”这个声音非常缥缈,感觉上竟像是直接传递到脑中的。
冷寞不禁对这个主人产生了兴趣。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为什么要呆在黑暗里面?我可以看看他的脸吗?
“如果您这么希望的话,您可以进来。”
这……这家伙真可以接受脑电波吗?冷寞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中的环境,他看见面前一片朦胧的蓝色大约是幔帐之类,其间依稀可见的人影只有用神秘来形容。他又一次擦了擦渗出的汗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客气什么?
进到幔帐里面,冷寞着实吃了一惊,呆了半晌,头脑里只有一个词,貌美不可方物!是……是女人?他为自己刚才听到他的声音想到崛川桑而愧疚起来——真对不起崛川大人啊!
他有些尴尬,觉得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傻头傻脑的丢出一句:“你的声音很好听。”
“如果说这句话,你大可不必等看到我的脸以后罢。”主人的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似笑非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又清纯异常,冷寞觉得,那是一种HEAVEN BLUE。
“请坐吧!顺便再解答你一个疑问——我是男的。”
嗫~~~~~~~~!!!!冷寞不好意思的滴下一滴汗:“为什么你总知道……”
“因为我是占卜师啊!”
“对……对不起……”
主人淡淡的一笑。冷寞觉得他的微笑真的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他不禁为自己把这样的形容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这家伙真的是男人吗?长这么美!!!冷寞开始有些悲哀地想,和他比自己是什么歪瓜烂枣啊……
“不要这样想,其实你并不难看啊……长成我这样也未必是好事。”
冷寞又出了一身冷汗,他绝望的张了张嘴:“拜……拜托,别再直接从我大脑里读取信息了,很恐怖啊!”
主人依旧是浅浅的微笑,深如天幕的瞳漾着蓝色的水波。
冷寞终于确定了自己是真的有点不正常,因为他这次想到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啊……看这世道乱的……
“呃……我……我想知道得都问完了……谢谢了……不过……请问……这个……”冷寞有些语无伦次了,莫名其妙的紧张。
“不用付钱的。”
“……??”
“我是说……我不是在出卖什么,只是帮忙你而已。”
“啊……”冷寞惊讶的张大了嘴。从来都是别人说他难以捉摸,不想现在终于轮到他无法参透一个人了!
“那……我走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辞行,只得这么干巴巴的说了,心里觉得自己像个呆头鹤,哪里还是什么写手什么诗人,真是逊毙了!
在冷寞走到门口时,他又听到了那个几乎令他神魂颠倒的声音。
“你还会再来的。我们永远无法分开,因为我们的名字连起来是,寂寞。”
“名字……你叫……”
“寂!”
后来每次冷寞向寂提起这初次的邂逅时总会说他那时以为寂一定是个幻觉而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事实上,自那次后冷寞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取而代之的,是寂一直一直地出现在他的梦里,甚至白天也满心满脑都是他的影子。他以他为主角原型写的小说使文坛上多了一颗新星名叫完罪。关于这个笔名,冷寞本来是想用寂寞的,可临到末了,完罪两个字却突兀地跳了出来,鬼使神差。而冷寞搬去和寂住在一起则是他们认识整整一年后的事。这一年间,冷寞几乎天天都得往“完罪•残念”跑,他丝毫不否认自己离不开寂就像一个重症吸毒者离不开毒品。
冷寞走的那天除了衣服和移动PC外什么都没拿。尤夜拽着他的胳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冷寞你说话啊!!”
“……尤夜,忘了吧!我是不值得你爱的。你就当我是个没良心的大混蛋已经死了。”
“可你不是呀!你有苦衷的是不是?”
“……没有……是我不好,我从来都没用爱过你却拖累你那么久。”
“呵……冷寞你……你这算什么呢?利用我?功成名就了就一脚踢开?这根本就不像你!!”
“就算我腐化变质了罢。尤夜,没有我你可以更幸福的,找个爱你的男人照顾你吧。”
“幸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没有你我还可以幸福?”
“你可以的……相信我最后一次……”
“我不相信!!冷寞别想用这些陈词滥调来搪塞我!给我理由!!我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没有理由。”
“没有?那我问你,你每天跑去什么地方了?说啊!”
“……”
“冷寞,清醒一点啊!你怎么会……怎么会相信那种东西??鬼迷心窍被催眠了吗?”
“……”看着尤夜涨得通红的脸,冷寞有些无所适从,他很想说,催眠术之类的对我不管用,我早试过了。他也很想和她解释,可这么对这么多事情又要从何说起?所以,他只有沉默,心里默默念着,尤夜,你骂吧,是我不好,你说我什么我都听着。
可是,紧接着他竟扇了尤夜的耳光!!因为尤夜急疯了,说:“那家伙根本就是个下三烂的骗子!”
这句话猛地在冷寞心里扎了一下,痛得他向被捕兽夹钳住的狮子一样暴怒起来,想也没想上去就是一巴掌。这一下用力太猛了打得尤夜连惨叫的机会都没用就撞倒在门口的悬关上,她跌坐在地上,散乱青丝,不敢相信地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冷寞,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不许你这样说他!!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但是不可以这样说他!!!他是我心中,唯一的圣地。”一字一句地说这些话时,冷寞脸上几乎找不到表情,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全不管尤夜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在寂的房间里,冷寞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从进来起就一直这样了。
寂坐在他旁边,用自己深邃的眸子凝视冷寞深邃的眸子,忧伤的叹了一口气:“你打她了?没想到你也可以这么狠心呢?”
“哈……都是我的错我还真荣幸!我是不该打她,可她也说得太损了,和你又没有关系。”
“寞……她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个下三烂的骗子。”寂干净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悲凉的笑容。
冷寞的心猛地被抽了一下。他有些讶异的看着寂,竟发现寂的眼眸中眩惑的冰蓝波光下泛着点点黑潮。“你怎么会是!”他伸手把寂拉过来,很温柔的吻他的眉心,他的唇,他的颈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这样说你也不要紧,只要我知道你不是就够了。”
寂苦笑着,把手放在冷寞的脸上。冷寞突然觉得他修长的手指冰凉冰凉的,于是把这只精致的手印在唇上想以此温暖他。
“她那么爱你你却……寞,我好怕呢,怕你有一天也会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我……你知道,我无力占卜我自己的未来……”
“不会的,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爱你!”冷寞搂着寂,嗅着他发丝间淡淡的清香,用尽全身的气力去吻他,突然又松开,怔怔的望着他,“到是你,我总觉得,你会丢下我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说。”
“啊……也许吧,我不知道……”寂似乎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你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冷寞浑身一颤,惊恐地抓住寂的肩膀,弄得寂痛得皱起了眉。看到寂很痛的样子,冷寞顿悟了般松开了手:“对不起!弄疼你了。”
寂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他摄人心魄的微笑。他把头无力的靠在冷寞的胸口上:“我会尽力的……尽力永远都不离开你……寞,抱我好吗?我觉得……心口好痛……”
冷寞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恨不能和他融为一体般疯狂的吻他雪白的肌肤。不知为什么,每次碰触到寂的身体,一种强大的悲伤就会传导过来,弥漫冷寞的心头,令他窒息,这种感觉,比他把头没在冷水里时要强烈的多痛苦的多。
“寂,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来世吗?那太遥远了……我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