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辛苦了......你辛若了......你辛苦了......」他哽咽的重覆著这几句说话,右手配合轻拍的举动,抚平了我的情绪。
第二十一章
结果,Brant比我更加激动,他的一双眼一直盯著我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神既怜悯又爱惜。
「Brant,我不需要同情,因为我一点也不可怜,这是我自找的......我没有你想像中的伟大,谢谢你!」我给Brant一抺浅笑,平静得好像没一事儿似的。是的,根本也算不上什麽苦难,人的苦难都是自招的,又可以怪谁怨谁?!
「孩子,你很坚强......你一定能跨过去的......你一定会幸福的......」他像施咒语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我紧紧的拥抱了他,一个陌生人的关怀,他已经做得十分好了,能够在异地结识一位这样的真切的人,实属难得。
然而,「幸福」──这个词语永远只能用在王子和公主身上。
而我,只是一个辅助王子的勇士,王子公主的生活,是没有他的份儿,他只是一段将来跟子孙述说往事的其中一个路人甲。
我的王子,将来可以没有勇士陪他走完人生路,但不能缺少公主陪他同谐白首。
Brant的情绪被等得著急而来寻找他的Fred给抚平了。
Fred还一脸不悦的以为我让Brant受了委屈,无辜的让Brant骂了一顿。
「Brant他怎麽了,看来好像很难过?」子轩比Fred慢了一步,一脸狐疑的看著他们俩打情骂俏。
「没事,我也不清楚怎麽一回事。」Brant好不容易给Fred半拉半推的拖回剧院。
子轩在他们走後也挽起了我的手,离开洗手间。
不知不觉,布幕缓缓在一遍热烈的掌声中拉上,全体演员在华丽的舞台上退场。故事的结局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勇士获分配了一个「美女」,场内爆发连串热烈的掌声,为永恒不变的幸福送上祝福,我也没有例外。
「走吧,去吃点东西,我饿了。」子轩自然的拉著我的手离开。
他拉著我的手,那个姿势,那种握紧的动作,我看过无数次,他也是这样紧紧的把雨雾的手握著,走过了好几个年头。
离开了温暧的室内,晚上的风刮得很更大更烈,飒飒的风从脸面横过,冷得我们只能缩在外套的衣领底,额头贴额头的交谈。
「有想到哪里吃东西吗?」子轩的声音听起来颤颤的,大男人一个竟然怕冷成这个样子,令我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麽......我就是怕冷不行吗?」他胀红了脸,皱眉不悦的抗议。
「是我不对,我请客赔罪。回酒店吃吧,吃完就回房间,不用走来走去,也不用多冷一回。」
他握著我的手也开始变得冷冰冰的,再不回去真的会把他冷坏。
很快,我们坐上了一辆计程车,我拾起他一双冷冰冰的手,包裹在自己手里揉搓,一直到双手渐渐暖和起来。
一抬头,他脉脉的看著我,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放开他双手。
「你好久没给我揉暖双手了,以前多亏你才能在美国过冬......」
「也只是一个冬天而已,其後的几年,有雨雾在你身边。你说过,她的手很温暖,她握著你的时候,你都舍不得放手。」
一阵静默,我知道这时候提起雨雾都会令大家都尴尬得不得了的,但我一定要说,他最不能忘记的人,应该是雨雾才对,该感激的人也是她。
我向後靠在倚背,看著窗外的夜空,维也纳的天空,很迷人──晕黄的街灯;黑漆漆的夜空;银白的上弦月;闪著温柔白光的点点繁星。地灵人杰,这样美丽的环境,怪不得艺术名家辈出。
「为什麽会爱上我?」他问,问得干脆,彷佛已肯定我爱上他。
「没有。」无论他问我多少次,这也是唯一的答案。
「......没有......哈!......什麽叫没有?」他摇头轻笑,平静的问。
「因为没有爱上,所以你问为什麽,也没有答案。」我单手支著头仰望著星河,两道的景物飞快的掠过,唯有星星和月亮一直走在我们的前面,我们只是一直追逐著遥不可及的他们。
他一声不响的从後把我牢牢的抱在怀里,一只手放在我的左胸上,脸庞轻轻的摩沙著我的脸,在我耳畔轻轻的说:
「难道你这里已经没有感觉了吗?你不觉得痛吗?连我都觉得痛得不得了,你不是更痛吗?」他的手在我的胸口上施压,像在告诉我,他的心有多沉重。
可,你不知道,我的心一早给一块铅压在不见天日的最深处,现在多你一分的沉重不会让我心中的那块铅变得更重;少你一分,它也不会觉得轻松很多。相反,你偶然翻一翻铅块的底蕴,然後再压回去,那才是最痛的!所以,我不会让你再去翻动它。
第二十二章
一张餐桌、白桌布、银烛台、闪著柔弱火光的蜡烛和抒情的古典乐,他命侍者准备的浪漫,的确浪漫透了。
我冷眼看著这些浪漫,木然的吃完自己的晚餐,我问我自己,我该高兴还是愤怒?
我爱恋著他,他为我做的一切,我该感动,终於金石为开。
他的未婚妻我的好朋友,我看著他愉快的偷情,我该愤怒的指责他的错。
我是他的朋友,我看著好友走向一条错误的路,我该尽一切的能力把他拉回正轨。
我做了些什麽?
我只是木然的感动,木然的看著他偷情,然後木然的让他走错路。
我以为,我够坚强,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把一切拉回正轨;奈何,我竟然脆弱得令人生气!
饭後,我故然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电视,他去洗澡出来时,我已经装著倦极而睡。
我以为他只会拿一张被子出来盖著我,但他竟然抱起我,然後轻轻的放回床上,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我们的距离远了那麽多,是他变得强壮,还是我变得瘦弱?
「明天我们出去玩一天。」他小声的在我耳畔嘀咕,他不再像昨天那样强悍,他只是轻手轻脚的搂著我轻吻我的唇,然後静静的入睡。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我知道他也累了,该睡著了。
我悄悄的掀起眼皮,看看他的眉眼,看看他的鼻子,看看他的唇;睡相很安稳,很自然,这会让我以为,我们本来就是一对的。
幸福的感觉胀满了胸怀,差点就让自私的掩盖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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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病了。
一大早,他精神抖擞的把我吻醒,还没开口说什麽,我便跟他说:「胃很痛......」。
这两年一直食无定时,又把酒当作水一样的喝,胃早给我搞坏了,不时都会叫嚣向我抗议,他也见怪不怪。
他明显的脸色一沉,轻轻的一叹,但也没再说什麽,下床去打电话吩咐侍者把东西送上房间。
我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假寐,他挂上电话後钻进被窝,面对面的把我搂进怀里。
「很难受吗?」他问,他的唇贴在我的额际,给我测体温。
「嗯......」我闭上眼,轻轻的回答。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他迅速下床去开门,让侍者把东西推进门後,付过小费後让侍者离开,然後推著餐车到床沿。
「宇......起来吃过东西和药才睡......」他把我从床上扶起来,用枕头塾在背後,让我舒服的靠著,他把药和水交到我手上。
「记得要把药先咬碎才吞进肚子里。」我刚把药抛进口里,他立刻忙不迭的叮咛,他记得我最喜欢忘了把胃药咬碎就吞进肚子里,其实胃药并不苦涩,但谁也不会喜欢那种味道吧。
朋友来说,他是一个很有良心的朋友,至少住在宿舍的时候,他也曾经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过我。不过後来,他有了雨雾,事事都向她报告的他,一定会告诉她,然後雨雾也会过来照顾我。之後,我也很少生病了,即使病了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无谓因为我阻碍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那种感觉,老实说不会特别凄凉,而且病也会快点好,总之一切习惯了就会变得很容易过去,是很容易的。
我勉强吃了点东西,因为也没什麽胃口,吃过了就懒洋洋的躺下,我看著他风风火火的吃过东西,然後吩咐侍者收拾东西。
他送走了侍者回到床上拥著我:「原本我打算今天出去好好的玩一天,高兴一下,现在唯有等明天罗......」
明天?明天我们还是不会出去的,与其让快乐的回忆折磨将来的自己,我宁愿吃那些不苦涩但味道不好的药,最少,那不会让我觉得苦涩。而那些所谓的快乐,将来会变得很苦很苦。
温暖的气息包围著我,我再次沉沉的睡去。
下午的时候,他又叫醒我一次,要我吃午餐和吃药。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的把我摇醒,我睁开眼睛看看窗外,天色已经一片昏暗,我朦胧的让他喂食,食不知味的迫著喝完了一碗热汤,然後他轻声的问:「胃还痛吗?」
「痛......还有一点点刺痛。」我皱眉表示自己的疼痛,他再交给我一颗药丸和一杯水。
我刚想把药抛进嘴里,他的大手按在我嘴上,药丸撞上他的手然後滑进被子里。
我疑惑的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没有病,为什麽要吃药?」他眼神尖锐的看著我。
「我......」我想说我胃痛,但被他不容反抗的打断了。
「你从来都不会喊胃痛的,每次都是你痛得直不起腰板才让人发现的。」他犀利的眼神直盯著我的眼眸,像要从我眼里一点一滴的挖出更多的证据。
我没有回答他,放下杯子再钻进被子里,背对著他。他竟然会读我了,我的演技有退步得那麽厉害吗?
第二十三章
我闭上眼,将头完全埋进被窝里;他用蛮力强行将被子拉开,迫我面对他;我执意把双眼闭得紧紧的。他没有理会我明显抗拒的举动,把脸贴上我的脸,连呼吸声都清清楚楚的喷在我脸上,,我没有睁开眼睛去看他,标准的鸵鸟态度。
「我知道你爱我,可能比我想像中的更爱我。但我......我不知要怎麽做......我可以做些什麽......你教我......你教我......」他哽咽的说著。
你要我帮你决定吗?我不明白,子轩你,究竟为什麽还要犹豫?
好!你要我帮你选,我便帮你一把,帮你作出决定。
决定的一刻,我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睁开眼,伸长手臂搂过他的肩,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什麽也没说便低头吻他。
他瞪著愕然的眼睛接受我的吻,我吻得激烈,深深的让他陷进情欲的网。
他意乱情迷,我放开他的唇,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痞子似的轻挑:「你无非为了这些,你想要这身体,直接说就可以了,没必要那麽煽情?!朋友一场,我没有不奉陪的道理......」
「你......」我把他从云端重重的摔下去,气得他七窍生烟,把我从他身上推开了。
「怎样?你不喜欢这个体位吗?你想要......」我继续轻挑的说著,但他没有让我说完,一掌掴在我脸上。
哈......你要我帮你选择,我一定会让你选最好的......
我一声不响的翻身下床,抓过自己的行李,旋风似的跑进了浴室。
换过衣服後匆匆整理好自己,准备好闯离这个可怕的房间。
他站在浴室门外等著我出来,看到我风风火火的越过向门外走去,他强拉著我的一条手臂,恶狠狠的问:「去哪?......你想去哪......」
「去找男人......你没兴趣我就去找别的男人......」我也恶狠狠的瞪著他,挣扎著他的钳制。
「不准去!不准去!我不准你去找男人......」
「哈......你有资格说这些吗?你少自大了......」
「我有!」
「你没有!没有!」他双手施力按在我的肩上,我知道他又想把我压倒。
我俐落的一个转身,拉住他的一条手臂。
呯~~
我给了他一个乾脆俐落的过肩摔。
他预料不到我会给他重重的一撃,没有防备的重重倒在地上,五官都因为疼痛全皱在一块。
「你不是每次都可以压倒我的......」挽著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宇......回来......」他狼狈不堪的从地上挣扎著起来。
凭我们不相伯仲的身手,他追不上我是预料中事。
下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我顺便煞有介事的知会了经理要子轩结帐,利用一班人阻碍了他追过来的时间,结果顺利登上了一辆早停在酒店门外的计程车直奔机场,我从车子的後镜还可以看到他喘著气跑在後面的身影。
後来渐渐隐没在黑夜中。
一开始,我就应该这样做,现在还不算太迟吧?!
「小姐,麻烦你,我要一张最快起飞航班的机票,什麽地方和等级都可以。」一刻也不想停留在维也纳,只要能够即时离开他,什麽地方都可以。
「好的,先生!有一班飞机将在三十分钟後飞往新加坡,但只剩商务客位,你要吗?」
「要!就要这个。」新加坡更好,他没那麽快找到我。
「先生,你要班次SA0930客机,商务客位一个连一般税项合计4000美元,并请把旅游证件交给我办理手续。」
「好的。麻烦等一下,我要找一下证件。」我手忙脚乱的从袋子里摸索所有证件。
没有?!我应该放在左边的位置......
右边也没有?!
最後我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找了二遍还是没有找到。
看来,子轩早有准备把我的证件都藏起来了,我怎会那麽大意?!
很抱歉的谢过了服务员,我提著那一袋乱七八糟的行李,步出机场,仰望维也纳的天空。
我不能留在机场,他预先藏起了我的证件就知道我一定会去机场,我不能让他找到我,更加不能留在维也纳和他一直犯错,我还可以去哪里?
「喂,谁?」手机另一端传来霍斯的声音。
「是我。」迫於无奈只有找上霍斯这个大靠山。
「唷......甜心,你不是在维也纳吗?打电话给我是想我吗?」
「子轩他把我的证件都藏起来了,我在维也纳机场但不能离境,你帮我想办法好吗?」这样说的话不用向他解释都知道发生什麽事了。
「这样......我只能叫欧洲的分公司找人过去维也纳帮忙,我公司没有在维也纳的办事处,大概需要四小时左右才能赶过去......你先找地方避开四小时......」他也知道事情变严重後的复杂性,声音也难得的正经八百。
「四小时太慢了,他不用两个小时就找到我了......」霍斯公司没有办事处,但子轩有。以他的人脉关系,一个小时可能已能锁定我在那一间房子了。
况且,我在这里一个朋友也没有,甚至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我可以躲去哪?
「......」
霍斯也沉默的思索著,要求他遥控一个陌生的环境实在很伤脑筋。
「没办法了,你现在怎样也不能留在机场等,他很快会找到你,先找地方躲起来,能躲得躲。」霍斯无奈的说。
「嗯......也只好这样了......」希望躲得过四小时。
挂断了电话,我摆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先生,要去哪里?」司机看我上车一阵子了还没有说目的地,忍不住催促著。
「先在附近绕一圈吧,让我想一下目的地......」总不能要司机陪我停在原地发呆,只好先驶离机场才打算。
酒店的话要登记住客资料,一下子就会给他找到......究竟应该躲去哪?
咦?什麽东西在口袋里,摸出来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靠著车上微弱的光线,上面写著 Brant 和 Fred 的电话和住址,我将地址告诉了司机。
私人地方的话就没那麽容易找到了,希望他们可以借个地方给我躲一下。
第二十四章
我在车上已拨了通电话给他们,Brant欣喜若狂的说要亲自出来迎接我,他的热情令我感动......
车子一直开往远离城市的地区,高速的行驶了将近一小时,才渐渐见到几幢人烟稀少的古旧房子,就像那些童话故事里的别墅行宫。
当一幢古堡似的房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终於了解为什麽我把地址交给司机的时候,他的态度明显变得殷勤的原因。
住在这里的人,即使不是贵族,也绝对不是平凡的人,看来我找他们帮忙是不错的决定。
计程车在高高的铁门前被拦了下来,铁门後停了一辆黑色的房车,二个西装毕挺的保全人员礼貌的打开门请我下车,并主动为我付了车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