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侯————古木

作者:古木  录入:11-30

和自己同龄的教师就算没有结婚也是快结了,三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求婚只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他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一个男人?一定是在等待一个绝色佳丽吧。
联谊会的酒淡得没味,没喝到尽兴,又伙同一帮年轻男老师跑到酒吧里,再个个喝得东倒西歪,过不了多久,这些人的手机什么就响了,拍拍脑袋个个都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赶紧一一撤退,到最后,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光棍,面前堆满了酒瓶。
"没想到你也挺能喝啊,开始还以为你很傲,处下来人还不错。"
张老师跟他碰碰杯,他长相人品也不错,本来今年就要跟谈了五年恋爱的女友结婚,但她却跑出国留学,婚事很快就淡下来。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跟她说要结婚的话,就明年这个时候吧,一定人多很热闹。她还笑话我凑什么热闹,情人节结婚最俗了。你说很俗吗?"
"还好。"
"你一定没谈过恋爱,老弟,听我过来人一句话,打铁千万要趁热,不然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跑掉,我怎么会听她的话?我傻子啊,跟她耗了五年,现在自己年纪一大把,她一个星期也不打个电话。"
给张老师倒满酒,为了煮熟又飞走的鸭子,拍拍他肩。
"喝吧。"
两人又喝了很多,张老师的醉话都是她她她。
他醉了,不说话。
撑着脑袋在吧台上,他数着酒瓶的颜色,想象把它们调和出来的迷幻,开始犯职业病一样。
左手边坐过来人,给动不了手的他倒酒,又是个男人,这又不是GAY吧,看他的眼神都是暗示。
"我好象见过你。"侧着头,看他。
难道是男是女真就逃不出他掌心?
把酒瓶推开,倒了的就俐落砸上男人不及缩的手,他把张老师肩膀撑起来,两人一路唱歌一路回家,不亦乐乎。

"你要记住了,老弟,爱这玩意不能耗,要像拨算盘一样,一颗珠子一颗珠子地打!"
张妈妈早在门旁边等好了,把儿子拖进家里,大骂他没出息,边拉着要走的自己,往手里塞了一包刚下好的热饺子,数落单身汉哪会自个过日子。
摇摇摆摆回家,抱着饺子,乐呵呵走啊走,雪就从树上落下来,落到肩膀上。
情人节的夜晚,果然是有点寂寞。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
停在自家门前。
是谁?是谁,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慢慢等着自己。
世上人这么多,怎么认得出来?就算站在自己面前,要是眨了下眼,不见了也就不见了,这次,还打算眨眼睛吗自己?

34

一直以来,非常开心,可以和大家在一起分享喜悦和伤心,有很多朋友还不认识,但真心希望以后可以认识,怎么说才好,真是舍不得,因为我也很喜欢《守侯》,小志是个很可爱的好孩子,就是脾气拧了点,唉,做妈的教育不好,怪我吧,摸摸~~
想到要结束,就算舍不得,还是要展望明天,我倒~~我那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坑坑!
伪鬼妹妹画了他们俩的画(抱抱~~木木永远爱你!),让我写点字上去,我说,爱一个人,还是对他好一点。所以亲爱的们,呵呵,你们也要对我好一点啊,我也会加倍对你们好的!当然,你们也要多爱惜自己,没有自己,就没有爱了。
写到现在,很感谢恒定的200个人,感谢你们一直点击收看守侯,让我一直幸福地写着自己喜欢的文,也感谢回帖的朋友,fella,宛若,sweven,blur,歌杀,早早,深蓝,凡凡,jess,你们的耐心和温柔使我们这些写东西的人得到无上的光荣和自豪,你们的建议和意见也对我们很有帮助,呵呵,希望自己能写出更好的文,报答大家的厚爱!
下一章就结束了,到那时候,再容我多唠叨两句吧,呵呵不好意思。现在请看文吧。


等了多久了。
呼出的白气,心脏缓慢加速。有东西压住自己的背,但倔强地不弯腰。
在雪里,挪动脚步,脚冻麻了,一瘸一拐走的样子会很难看。
等了很久了吧。
耳朵里刮着安静的风声,想着,想着,就快到了。
高个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转过脸,微微笑看他。
步子顿了,这么正经又温和,不是他。
"又见面了。"先伸出手跟自己握。
看着卫烈的这位严肃秘书,他不禁笑话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跟以前,比以前的以前都不一样了。"乔子健说得拗口,但心里却透亮,面前这个青年有从前的默默,却不乏从前的从前的傲气,矛盾的混合体,卫烈到底是品味独特。
他知道他还有话说,他等着。
"我老板下个星期一,对了,就是明天要结婚了,到时候过来吧。"
说今晚有雨加雪一样自如,就看他,还真掏出了一张请柬。
他懵了一下,被冰凉的口袋捂住嘴巴鼻子一样,也没有什么值得难过,实在是早就意料到的事,就是有些突然,有些没有想到,只是没来得及反应而已。
他接过请柬,打开来,忽然不能打开,怕看到上面的金色字体,这么喜气地刺眼。
"恭喜他。"
平静说,转身走。
"偷请柬出来可不是光彩的事。老板没想你知道。"闲闲在背后说。
他自顾走。
"先会去东教堂举行婚礼,新娘是个混血儿,大美人,在欧洲乐团作钢琴师,家世背景顶了尖,这种联姻成了的话,吞并欧洲市场可以少花不少力气,老板一向不做吃亏的买卖。"
看他还走。
"他也是男人,生下来就是人里拔尖,这种人你一次又一次把他踩在脚底下,你当真以为他就是铜墙铁壁?你不找他以为他就一定会来找你?"
停住。
他一定会来找我,难道不是吗?就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来,就因为习惯他一定会来,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去伤害,才可以先不说爱,才可以容忍日又复一日。
直到他再也不来。
"你对他太不公平,高志。他也是人。你离开三年,回国三个月,你还想让他等多久?"
--"他娶他的老婆,跟我有什么相干?"
缓缓吸气,凉得噎到自己喉咙。
"是我要他等吗?是他自己愿意等。这怪得了谁?"
乔子健一滞,是想生气还发不出火来。
"把婚姻当作买卖,就随他。"

饺子吃到一半,胃就疼,久不喝酒,变得孬种。
洗碗洗到一半,盘子掉下碎了,下意识去抓,抓破手指,冲水笼头冲掉一汪的血。
开什么玩笑?自己在。又开谁的玩笑。
恨恨翻找什么能包住手指头的,拉开小橱门,才想起自己拉的是禁门,就是禁止自己拉开的门。里面藏着要埋葬的东西。
拿了出来,蒙上了灰,掀开绒布,是"守侯"。
跪着的身着蓝衣的女子,几笔白色犹如婚纱遮盖不住符号化的乳胸,蒙着眼睛的青年男子手持点燃的蜡烛,就像祭坛上的施主,竖琴师和吹笛手,敲鼓的野人,围绕着,他们中间有欢乐与放荡,有热情与苦恼。
从这个被诅咒的现实中解放出来,需要疯狂的热情和奇迹般的形式。
到底哪里有守侯?
一点不柔和的画,激荡痛苦的外壳,居然会脱口而出这个烂俗的名字,为什么?就当作是一时糊涂一时心软对他的报答也罢,总有自己的一点什么是属于他。
抠掉边角蓝幽的颜色,现出的是用黑碳素笔刻出的完整名字,是他一个人的违禁品。
摸上去,疙疙瘩瘩。
破损的手指,把血抹上去,蹂躏死他!才好。
从来没有好好用心看过他的画吧,就算嘴里怎样都无法直接说出但不是早就已经画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每次每次每次都要逼他到无路可退,这次--随他,关自己什么事!

"今年画赛的前期准备已经到位,只剩下作品的选拔还没定下来,请在座每位老师选出三幅,再送到我这来,集体汇总一下......"
窗户外面雪停了,几个学生在湖旁边写生,对着一株红梅花,高志坐在最角落,靠着窗户,天气预报上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地上还留着。
--没有可以永远留住的东西,遗憾,死去的活着的,还能对他笑的笑容已经消失掉的,分别的再也不能见的,结婚了的去娶女人了。
就遗憾吧,没有遗憾就不是人了。--
"高老师,高老师......高志。"
回神,校长很有耐心地对他微笑,四周的同事也都看着他。
看他面无表情发呆。回过神来,也是面无表情,眼神阴霾,好似不悦。
太狂了吧,这小子!
校长还稳得住:
"你最近有什么新画吗?可以做开幕式的......"
--是什么时候这么想回国?什么时候才想起来?
躺在高级公寓的床上,突然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又回到那个小车子,他们拥抱着,雨水湿淋淋的,车窗上纷纷打着水滴,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心里也在拥抱一样。
醒过来,已经有些忘记了的面容,一下子鲜活,生动又醒目,霸道和猖狂的人,伸出手指,在黑暗里,再怎么也摸不到。
成功了。终于可以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
蠕动着嘴,是想笑,没有成功,但想见他。
想见到,就明白了。--
突然站起来,被针扎了一样,兀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对不起,我有事,我要出去。"
推开椅子,竟就走。
"高老师?"坐他旁边的张老师愣愣看他,"出什么事了?"
他一笑,终于有了些阳春白雪的反光,灿灿蜇眼。
--"你说得对,耗到自己年纪一大把,要是飞了就太便宜他了,"
众人似懂非懂。
他走得却快。
校长沉下脸,大喊:
"高志,你给我回来!"
他打开门,侧面有精致冷洌的弧度,高高举起手,挥挥,跟自己的老校长:
"我休完婚假、度完蜜月一定回来报到。"
关上门,拍拍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表,已经过九点,自己也不是早上八九点的朝阳了,二十八岁,老到嚼不动,还有人愿意嚼?
还不明白很多事,还没做好任何大的决定,爱上他,谁说的?但至少让他再看那人一眼,才想得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舍下浮华浪漫的巴黎,那里有美人等着,那里有名画等着,那里有光辉灿烂的前程等着,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跑回国,为什么好东西都不想要了不想看了,为什么可以缩在画院安心当个教书匠,为什么还是倔强地不肯先弯下腰?
坚持了这么久,把骄傲自尊都赢回来,没发觉的时候,就快要把那人都忘记了,只是一个遥远的蓝色的模糊的人,抽着烟,往自己脸上吹了口烟,说什么一见钟情,却非要冷酷地傲慢地慢慢地等待自己的回忆。
为什么人总到失去才发现,啊!不行,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他还想再看他一眼。
一眼就知道了。〖秋〗

守侯 35end
新娘走在红色地毯上,搭着父亲的臂弯,缓缓走着。美丽不可方物。
新郎在等着她。
隆重的庄严的时刻,序曲声中,数百名出席的宾客都在心里称羡这对佳偶。
只要回答完愿意与不愿意,他们就是一体。
寂静里,神父说完前面一长串祷告,终于面向男方,问出关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生老病死--"
毫无异议。
多美丽的新娘,对英俊的新郎。天生一对。
"吱嘎"响了,教堂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迟到的人不被获准进入。
"无论贫穷富贵--"
后排的人不由转头望,是哪个糊涂虫,到婚礼结束才过来报到?--
穿着绿色的礼服,挺拔的身材,精致又优雅的人物,从铁门中间出现,渐渐合上门,就停在那,面无表情,光看着前面的俪人,眼神如谜。
明星一样的风采,俊美、年轻、微微冷淡、光看着就养眼的舒服。
嗡嗡地低声的议论和非议像波浪,一浪接着一浪,从后排涌到前面,一个两个,百个都回头看,蔓延的议论和非议。
新郎和新郎也知道了。
"一生照顾她--"
神父没有停顿,他继续庄重,他的一生中主持了无数次婚礼,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在遭遇突发事件的时候,冷静处理全局,即便隐隐头疼,即便已经预感到逃婚事件眼看就要发生!
怜悯地,他看了眼还不知情的新郎。
嘈杂越来越大,人人都盯着他看,或兴奋或无措或保持着认出他来的惊喜,人人想,现在是他冲上去的时候了?现在只差几句话了!
还差个"我愿意"。
他就停在那,微微地呼吸,看那对男女的背影,远远地,暗沉光下,并不清晰,但此刻男人的背影和旁边的女人肩并肩,看上去真是搭调又和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难看的惨不忍睹。
那就惨不忍睹吧,反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那个人心里都是放不下他。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
纹丝不动的沉着冷静,他居然靠在铁门上,什么都不想的样子,只是平凡的观礼客一样,眉棱眼角疏离冷淡,漫不经心往上衣口袋里拿着东西。
是戒指还是匕首?后排人纷纷勾头--却看到他掏出一匣烟!
--要烟干什么?不是来抢婚的吗?不是来抢新娘的吗?--
他晃晃烟匣,把嘴凑近,叼出一支,一手拢了,拿银色的打火机点上,火焰橘红,一闪即灭,他微微扬起头,是把烟味初次吸收如肺腔,是苦涩,是干燥,是上瘾上得一塌糊涂。
教堂里的烛,合着风琴,彩色的玻璃窗刻着圣母的慈悲。
就对他发发慈悲吧!
"追随她--"
橘红的燃点,在微微发抖,指头尖凉阴阴,手心在出汗,肺腔慢慢缩起来。
但他仍在抽烟,平静地什么都无所谓地,看上去无比潇洒和倜傥的,归国的成功画家,世界著名艺术家,突然出现在新人婚典结束的差差前刻,太明显的企图了!却为什么不跑上前面,为什么还什么都不上去做?只要抓住他的手,让他跟他走就可以了。
但他就靠在厚重的铁门上,就像被吸附上一样不动,什么都不去做做,就是光看着几十米外黑礼服的新郎,就是一脸悠闲镇静地烟雾缭绕。
绿色的礼服,非常合身,仔细,把他的气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给他选衣服的人的确对他仔细。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在场的人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嘈杂渐止。
"与她相伴--?"
最后一个问。
神父问的是新郎。
最后的高潮,俱静。
他在听,貌似平静无恙,实则心潮澎湃,盯着那个阔别三年的男人,前程往事一切如烟,伤害、忍耐、痛苦、争吵,不停地挣扎、无休止地唾弃,爱与不爱,等和不等,只需要现在这个答案。
--做个决定吧,卫烈,我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了。--
--你会选我相伴。我知道。--
--我在等你,过来吧!--
高志的骄傲只允许他止步于此,但让他稳稳扎实站在这里的,却是已经不需要骄傲的爱情。
终于还是承认了。
从还是个喜欢女人的穷学生,沦落到男人的泄欲对象,突然说到什么被守侯,到恨极憎极逃开,到又被逮住,到躲在大雨天的车里接吻,到一遍遍地温柔地去做爱,到那只放在枕头边上的小盒子,就到了那天,太阳很好,他认真不屑恶毒对卫烈说爱上他只是耍弄。
那天早上,在他枕头上放了那个绒缎盒的时候,男人吻了他的额头,在他耳朵边上慢慢说的是--
"不要抛弃我,我的爱。"
沉沉地暗淡地已经有了预感的困顿。
现在才想起来,竟然是这句,大傻瓜,他才不会相信,他才不会不抛弃他,他才不是他的什么爱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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