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彧文在良心不安。他看见唐彧文的心在动摇,因为罪恶感而动摇。
『您觉得我是被强迫的吗...』他低声呢喃,『我一点也不觉得困扰呀...』
『你说什么?!』唐彧文愣愕的看着端木敛,思索着那他话中的意义。
他在说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困扰?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排斥和他上床?是这样吗?他觉得自己没有被强迫?他的意思是他心甘情愿?
难道他...
『还有,唐先生...』端木敛勾起嘴角,对他浅浅一笑,『药效似乎没那么容易退掉喔...』
『什么!』
『我后来拿了其他动物做实验,发现药效会随着服用的量而延长时间...唐先生喝了一整杯的药水,短期内是不会复原的,没发作只是暂时的事...』他垂下眼帘,看起来诚恳万分的说着,『所以,唐先生,您可能还有一阵子的时间必须要见到我...真是不好意思,又要添增您可耻的记忆了...』言毕,慢慢的抬起眼,正好和唐彧文四目相交。
『你!!』唐彧文咬牙,气败坏。
该死的!他确定他刚才在端木敛这个实验狂的眼里看到笑意!
『端木敛!!』他咆哮,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的揪住了他的衣领,将脸凑到他面前,充满胁迫意味的启齿,『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你以为你抓住我的把柄了吗?!』
『晚辈不理解自己抓住了唐先生什么把柄...』他无视于唐彧文的怒气,恭敬谦卑的回应,心里则因为唐彧文近在咫尺的脸而心猿意马,虽然是咬牙切齿,但是那不断吐出温热气息的嘴让他有种想低下头一亲芳泽的冲动。『唐先生是不是非我不可,晚辈不知道,也不敢猜想...』
『你!!』可恶!端木敛温顺有礼的态度为什么在此刻看起来却如此刺眼!?感觉像是在讥讽他一样!
『不过,』平静的脸淡淡得透出一层赧红,『晚辈倒是非唐先生不可...』
『什么?』唐彧文再度愣愕。
这家伙又说了什么?为什么今晚这个实验狂一直说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无法理解又让人心烦意乱的话!
趁着这一瞬间的呆滞。端木敛不着痕迹的闪开了唐彧文的銍锢,向后轻退了一小步。
『抱歉,我还有实验要做,无法招待唐先生入寒舍休憩...』他微微点头示意,『下次唐先生若是又有生理需要的话,晚辈可以帮忙,当然,唐先生若是想另起炉灶、另谋高就的话,晚辈再不愿意...也无权阻止。』
他平静的说着违心之论,但是字句中也间接透露了他对唐彧文的执着,对唐彧文的爱。
『起你个死人头!你当我在炼丹啊!一个男人就够受了,我干嘛去找其他人张扬我的可耻欲望!?』唐彧文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刻意不去在意语句中明显的暗示。
『唐先生说的甚是。』他微笑,得意的微笑,『那么,我先告辞了,不送。』言毕,打开铁门,大步迈入。
『端木敛!!』你敢赶我走!?
『后天就是家兄的婚宴,晚辈代表兄长在此预先恭候您的大驾光临...』进入门前,他停下脚步提醒。
『端木──』
『晚安。』长腿跨入了门中,大门随之掩上。
『混帐!』唐彧文用力的跺脚,愤恨的瞪着门板。
乱了!全部乱了!
他本来是打算潇洒自然的来和端木敛谈判,来斩断两人间混沌不明的诡谲关系。
但是却彻底失败。不仅目标没达成,还被宣告尚未病愈。
天晓得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发作!天晓得他还得要发作多少次!
他以为他体内那颗未爆弹已经解除,谁晓得它只是还没倒数完毕。
乱了。全都乱了。
原本剪不断理还乱的只有两个人的肉体关系。
而端木敛刚才那翻暧昧不明的言辞,害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他不敢确定那个实验狂所说的话是否别有用心。
他不敢猜测那个沉闷男所说的话是否有某方面的暗示。
向来爱玩文字游戏,喜欢在言语上耍暧昧挑逗别人的他,初次感觉到说话条理分明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他终于能体会那些被他含糊不清、欲迎还拒的甜言蜜语给搞得心神不宁的女人的感受了。
另外,除了原先的那颗未爆弹...
他总觉得在某个地方,有另外一颗威力更强的未爆弹在刚才被悄悄的埋下...
05
掩上大门,端木敛无力的长吁了一口气。
唐先生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啊...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拖着步伐缓缓踱回房间。
他要他忘记这一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忘得了?
他忘不了唐彧文在他身下呻吟的样子,忘不了唐彧文炽热的体温,忘不了唐彧文在高潮的时候会紧抱着他,喊着他的名字。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他或许可以忍,一个十年他忍过了,他有自信可以在忍过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
但是因为那瓶药,让本来几乎无所交集的两条线,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让他平静如止水的心起了涟漪,起了波灡。他无法再用冷静的态度去面对唐彧文。
原本他只想守候,但是现在,他想要占有。
不管是唐彧文的身体,还是他的心。他都想要得到。
『彧文哥哥...』他坐在床边,抱着那硬硬的枕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闭上眼,将额头靠在枕头上。鼻子嗅着枕头散发出来的淡淡男性香味。
那是唐彧文上回留下来的。
『我好喜欢你...』
****
端木家二少爷和风家二少爷的喜事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只是时辰选得不太好,挑在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刻。
刚好是唐彧文最容易发作的时刻。
当天早上醒来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一直觉得平静了一个多星期的下半身,很有可能再度发作。
但是好友的婚宴,他不得不到,此外,他也相当好奇端木信会在婚宴上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于是便硬着头皮前往婚宴了。
果不其然,正如他那不祥的第六感所预料的,他在婚宴上发作了。
当他和端木彤闲聊到一半,一股宛如火烧般的灼热感在下腹瞬间点燃。
『呃啊!嗯...』咬着牙,死命忍着发出呻吟的冲动,他努力的展现出从容的态度,但是看起来反而更显得诡异。
『你没事吧?』端木彤发现唐彧文的异状,开口问道,『你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没...事...』他绷着脸,一字一字的将话从牙缝间挤出口,『大...概...是...吃...坏...肚...子...了...』
勉强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掩饰因燥热产生的喘息。
端木敛在哪里?
脑子反射性的想到了端木敛,但随即又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感到懊恼。
他干麻想到那个实验狂?!
好像非端木敛不可似的!好像他的身体是属于端木敛似的!
不过才两次,他竟然就习惯端木敛碰他了?
该死的...可耻至极...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啊?』端木彤看着唐彧文不断渗出汗珠的额,好心的从口袋中拿出钥匙,『那,端木家专用的那个房间现在是空的,可以随意使用...』
『谢...谢...』他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接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拐一拐的离开了宴席。
他知道端木敛在会场上,但是他才不要主动去找他!
他才不要像个发情的狗,低声下气的向端木敛摇尾乞怜。
一路忍受着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唐彧文好不容易的走到了房间。
重重的将房门甩上,冲向床铺,接着向上一倒。
『啊...』
紧绷的身子猛然放松,喉头忍不住逸出了一声呻吟声。
没有了压制,欲火顿时像是打翻的水,一发不可收拾的流满全身。
身上的每个神经像是被蚂蚁啮咬爬窜,每寸肌肤都强烈可望着被抚摸,涨烫的下体前端,早已泌出丝丝的黏液。
一手扯开领带,拉着衣领,将衬衫一把拉开,火热的身躯曝露在空气之中,冷气机送出阵阵冰凉的风,拂在皮肤上,却无法消减半分欲火,反而,助长了火焰。
『嗯啊...』将手伸到下半身,胡乱而急躁的拉扯开裤头,磨蹭抚摸着炽烫的下体。
他像条虫一般的在床铺上蠕动,嘴巴不断的呼出热气。
他在等,他知道端木敛一定有办法找到他,他知道端木敛一定会出现。
这算是...依赖吗?
他已经习惯依赖端木敛了吗?
『喀啦。』
房间的门再次发出细微的声响,再次被打开。
出现在门后的,是意料中的人,也是他在等待的人...
那人轻轻的将门关上,慢条斯理的走向床边,看着他,用那总是谦恭有礼的嗓音淡淡开口。
『唐先生...您又发作了...』
端木敛坐在床沿,宽衣解带,一手抚上了唐彧文的颈窝,从指尖感觉到唐彧文体内的烈火。
『让我来帮您解脱吧。』
他爬上床,将唐彧文火烫的身子压在自己下方,嘴唇相当自然的贴上了那不断呵出热气的嘴。
『唔嗯...』
两条舌头在口腔中交缠翻动,端木敛生涩而不纯熟的吻,引起唐彧文的快感,让他有飘在云端、意识蒙胧。
他任由着端木敛亲吻着他的唇,唐彧文轻轻闭上双眼,像是放弃领土的国君一样,任凭这个温柔的侵略者进攻侵占。
这是习惯?还是依赖?
或者是另一种他不想承认的情感...
端木敛吻着他,不断轻柔的吻着他。边吻他边触摸他的身体,边吻他边进入他温热的后方。
『唔...』快感带来的欢愉使唐彧文闭上了眼,双腿反射性的夹紧了端木敛的腰,彷佛在渴望更深入的侵略。
『唐先生...』
端木敛的手停止在唐彧文的身上游移,两双手臂沿着唐彧文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贴紧的肌肤传来的温热体温,让唐彧文微微失神。
『唐先生...』将脸埋入唐彧文的颈边,醇厚的嗓音不断的低喊着他的敬称。
不知道为何,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悦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不要叫我唐先生...』
『唐先生?』
『我难道没有名字吗...』像是在喃喃自语似的抱怨,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端木敛称呼他的方式,不知道为什么想听见端木敛叫他的名字。
他盯着不发一语的端木敛,再度愣愕。
端木敛的脸上露出了像是得到礼物的孩子一般的笑容,明显而深切的笑容,了无心机,尽是欣喜,充满...
充满爱意?
他有看错吗?
『唐...彧...文...』削薄有型的嘴唇,轻轻吐出三个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像是不习惯这样的称唤,有如受了恩泽的下臣,诚惶诚恐的喊着主子的名讳。
端木敛再次笑了,他开心的喊着唐彧文的名字,将脸贴在精瘦的胸前,像小狗一样用脸颊磨蹭着平滑的胸膛。
唐彧文倒抽了口气,心脏狂烈的鼓噪,强烈的抨击,猛烈的悸动。
糟糕!
他直觉的双手一捧,将端木敛贴在胸前的头颅端起。
『唐...彧文?』语气中充满不解,眼神里充满疑惑。
『你...你...』他怎么解释他的行为?他怎能说他是怕端木敛听见他响得像春雷的心悸,狂烈的像在演奏将军令。
『唐...』
『闭嘴!』他大手一扯,用了最直接的物理性方式堵住了端木敛欲言又止的嘴。
四片湿热的唇瓣交缠在一起,他老练而纯熟的蛇吻着对方,双手狂乱的抚摸着端木敛的脸。
不管了!他不管了!
就这样放纵自己吧!
『唔嗯...』
唐彧文霍地弓起背,突然的剧烈动作使得端木敛停留在他体内的硬物向更深处探刺。
『啊...』端木敛眉头一蹙,环着唐彧文的手臂猛然一收,接着,在那温暖柔韧的幽穴内喷洒出浓稠的爱液。
『呼...呼...』
摊软的身子压盖在唐彧文的身上,端木敛气喘嘘嘘的靠在他的怀里,双手仍紧抱着他的胸膛。
『唐...彧文...』靠在怀前的头颅小小声的发出低喃,额上的汗水滴落,和胸前的清汗混融在一起。
『唐彧文...』
『嗯...』
『彧文哥哥...』他像小狗一样,嗅着唐彧文独特的男人味,满足的闭上眼。
看着胸前那颗毛戎戎的黑色头颅,唐彧文无奈的轻叹。
不妙。
心动了。
***
高耸的帝唐集团,黑色调的玻璃帷幕建筑,被阴雨冲洗,水淋淋的发出晶亮的光,像颗昂然矗立的巨型黑曜石柱一般。
『合约没通过?』唐彧文不悦的瞪着眼前向他报告的男子。『为什么?』
『日本方面嫌我们这里没有专业的技术人员...』身为西官的司马玄度冷静的转述对方的要求。『他们说,除非帝唐有让他们满意的研究人员,否则他们不愿意和帝唐合作。』
『该死!』朝桌面重鎚了一记,『现在是在刁难人吗!是要我们派人去和番才满意吗!』
『这倒不必...』司马玄度冷静的分析,『其实他们的要求不会很困难,只是有点麻烦,只要我们聘请到让他们满意的生科人员就可以了...』
『要是他们都不满意呢?』唐彧文冷冷的质问,同时顺手按掉了不断作响的电话铃,『总之,先叫人事部和海外营业部的人多和日向集团的人交涉,看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至少拖延一下时间...』
『我明白了。』司马玄度淡淡的回应。
冷淡平静的态度,让唐彧文连想到了端木敛。
不,不一样。
端木敛是平淡,纯真天然的平淡,是空灵的平静。
司马玄度,则是冷厉,浑身散发让人不敢靠近的凛冽气息。
比较起来,还是端木敛那种近呼憨直的平淡讨人喜欢...
慢着,他干嘛没事去分析端木敛啊!干嘛没事在心里帮端木敛打分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紧闭的门扉豪无预警的被打开。
『司徒阳谷,进门前请记得敲门。』司马玄度头也不回的冷然开口。『别让人家以为唐门专出没礼貌的手下...』
『司马玄度,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请看着对方的脸。』司徒阳谷笑着反唇相讥,『别让人家以为唐门专收盲胞当手下...』
『唐门连智障都收了,视障根本不足挂齿...』
『你说谁是智障?』
『拜托你们不要把唐门说的像特教机构...』唐彧文出声制止两人的唇枪舌剑,无力的揉按着太阳穴。『东官,有事吗?』
『有,』司徒阳谷将注意力转回主子唐彧文,『上次向您报告过,有些鼠辈因为蜜雪莉雅拍卖会事件和唐门结了梁子...』
『嗯哼,然后?』
『他们最近展开报复行动了...』
『喔?』唐彧文一手支颐,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挑眉开口,『他们做了什么呢?』
应该说,他们能做什么呢?
唐门能在各方帮派,各路组织间毅力不摇,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有它的背景,有它的能耐...
这些低等的杂鱼,对唐门根本分毫不构成威胁。
『还能做什么呢?』东官轻嗤了声,『只能耍些低下的技俩罢了。门里有几个高层干部最近受到些不明人士的突击,虽然没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也没能逮住那些攻击者...』
『逃窜是鼠辈的唯一专长...』西官冷笑。
『虽然不造成威胁,但是一直被骚扰也是很麻烦的事,...副总,您任为现在的情况,该如何行事呢?』
唐彧文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公布下去,要门里的所有人戒备,东官,你去查出主使的集团是谁,还有他们的据点,人数...』
『副总的意思是?』
『敢来惹唐门,就要灭亡有的觉悟。』支在手上的脸凛然一肃,露出严峻冷酷的笑容。
这就是唐门的下任龙王,唐彧文,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着精敏骠悍的决策能力。
『知道了。』司徒阳谷恭敬的点头,『那么,属下就先告退了。』
『告退。』司马玄度微微颔首,与东官一前一后的步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