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亢轻笑一声,掀开前摆,欲望直顶在千吉的幽穴处:"马上可是更有味道,小贺还没尝过呢!"
"不--啊--"叫声中,那坏人早就得手,马还在颠仆着往前跑,杵在体内的热根更是得意上顶,被抛上抛下的千吉像飞上了云霄,又像堕入深渊,不知身在何方。
帝君被变相软禁不久,明昔流也拜别英亢准备南去。
他是坐船经由大都到南方固州的运河直放而下,走的时候英、奚、郎、贺四人都去送行。整整二十条大船装载着几万被"解放"的奴隶一起随行,声势浩大。
一队队衣衫褴褛、脸上烙着奴印的幼壮男女被鞭子赶着钻进大船底层,他们要到遥远的南方给新的主人干活,似乎没人觉得他们的地位有什么改变。
秀正骂骂咧咧说:"姓明的龟卵子这回发了,没出一个钱到手几万贱奴。"
"不止!"一庭出神地看着远方,"这还只是第一批,还有三批呢。"
英亢微微撇唇:"这可是废奴壮举,秀正身为帝国议员不能胡说啊!"
千吉则在想那个世所仅有的美人不知过得如何。
不过不用他度想,当日晚上,英亢就带了他和黑旗军最精英的三百人沿运河直追而去,最好的马急赶了一天一夜才在南北分界的觞江前追上。
乘夜,三百蒙面黑衣人偷偷掩上了明昔流的座船。悄无声息就将船上兵士高手一并屠尽。
当英亢带着千吉进到明昔流的憩室,室内人还不知晓整座船已成人间地狱。
明昔流正挥着细长的鞭子抽打趴在榻上红痕累累的雪白肉体,脸上肌肉扭曲,声声咒骂:"传玉是否这么对你,哑了?说话!"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废奴儒商么?
身下的人扭着纤腰,细细呻吟抽气,却不说一句话。
千吉暗叫:"明玉!"一步抢进,便要杀了欺辱明玉的伪善禽兽,舍生取义便是这么取的么?却被英亢拦住。
这时,明昔流已发现不对劲,看到房中多了两个蒙面人,惊恐下正欲大叫,英亢的剑直抵他的喉咙。
一把扯下蒙面,英亢露出白齿朝他灿笑,明昔流脸色灰白,伸出手上的鞭子,刚说出:"骗......"一剑入喉,当场身死。
发生恁大变故,趴在榻上的明玉似乎未有察觉,仍是细吟不断,眼看英亢一剑就要刺向他,千吉一把抓住他的手,露出的眼睛里全是哀恳。
英亢皱了眉,收剑转身而出。
蓦地,趴着的明玉微微扭头,正看到蒙面的千吉,却也没什么惊骇,只是定着看了一会,又垂下头。
千吉轻轻说了声:"保重!"也走了出去。
门外英亢瞪着他:"我们既不能带他走,不杀他便是害他!"
"只要活下去就好。" 千吉回答,"活下去就好了。"
就在英亢赶回的第二天,黑旗双鹰之一的奚一庭向英亢递交辞呈。
秀正暴跳如雷,也阻不住一庭的离去。反倒是英亢似早有所料,没多话就批准了。
一庭默默单膝跪下:"英帅对一庭恩同再造,情同兄弟,一庭此去恐再无相见之日,但是......"一向坚忍的一庭也忍不住哽咽,"但是,小亢永远是一庭的兄长。"
闻讯赶来的千吉听到这话愣在当地。
一庭哥!一庭哥竟要走了么?为什么?
永无相见之日?他不要英亢了,不要秀正了,不要我们了,不要黑旗军的兄弟了么?
"一庭哥!"千吉过去牵住他的手。
一庭眼中已无泪,轻拍千吉说:"我明日就要返回西南奚家,有空小贺来送我吧!"说完竟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呆在一边的秀正两眼赤红,脸色铁青随之离去。
千吉正要问英亢,却见他站到窗口,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一瞬间,千吉觉得他想一个人呆一会,便也不说话地陪他。
半晌,英亢嘶哑着声音说:"十年前,帝国竞武大赛,我和一庭、秀正相识。我虽贵为英族大世子,但生母早逝也不及几个兄弟得父亲钟爱,没人看得起我。是一庭第一个跟我说,今后会随我征战天下,救我古斯百姓于水火。十年了,怎料想,他却是第一个离我而去的呢?"
看他雄壮的背影轻轻发颤,千吉不由心疼。
其实英亢和他一样,什么苦痛都放到心里,从不现于人外。
"那英亢为什么不留住他?"
英亢不回答,突地转头,细长眼睛里明明有泪,却向千吉展颜:"小乖,过来给英郎抱抱。"一把抱住千吉急奔而至的身躯:"小贺,你不会离开英亢对不对?你会永远呆在英亢身边对不对?"
千吉闷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点头,只要英亢要小贺,小贺便一辈子陪英亢。
第二日,秀正都没去送一庭。
一庭也没跟黑旗军的部下说,只带了两个长随两担行李轻装远行。
千吉忍不住想哭。
一庭笑着逗他:"把你弄哭了,小亢不会饶过我哦。"
千吉更忍不住,鼻子都熬红了:"一庭哥你为什么走呢,英亢......英帅他虽没留你,昨天却伤心了一夜......"
"此时走,仍是兄弟,若不走,怕是兄弟也做不成。"一庭轻说。
"啊?"
一庭拍拍千吉的肩膀:"小贺还要历练啊,看不出来么,一庭从来都是支持废奴的!"
千吉浑身一颤:"所以一庭会和明昔流交好?你是否怪我们杀了明......"
"不,明昔流才不是废奴者,龌龊伪善小人而已。"若不是小亢要他虚与委蛇,他又岂会睬那等小人?不过这些也不用跟千吉讲。
一庭只是轻叹,"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没有主奴贵贱之分的流西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始终觉得古斯兴旺只有废奴。却不知要靠谁来做这事......"话声渐无,神态落寞。
千吉无语,他这曾为奴隶的倒还没这么想过,为何一庭......
"千吉定是疑惑一庭为何如此执着,"一庭笑笑,转脸望向他处,声音也变得遥远,"我幼时很喜欢我们家的管家,只这管家是父亲特例从奴隶中提拔上来,他也特别喜欢我,终有一日我们行了性事,结果被父亲发现,那个管家被剥了全身的皮活活痛死在我眼前,我向父亲争辩,家中不也是很多人和奴隶通奸,为何偏偏罚我,父亲关了我三月紧闭。我小时真傻呢,怎么同呢,管家是上面那个我是下面那个啊。"
这等事千吉还从没听过。
一庭见他发怔,笑出声来:"我已知道那时的感情不是真正的情爱,可是却害死了喜欢自己的人,所以就想,要是世上没有主奴之分就好了。"
"可惜小亢天纵英才,却认死了废奴是逆天而行,这也是他家族背景注定。我和他生死之交,不想兄弟相残,因此决定退避西南,再不问天下纷争了。"
一庭用力抱了下千吉,在他耳边轻问:"你呢,小贺,你同不同意废奴?"
问完也不等回答,便行了出去。
看着一庭远去的背影,千吉才说出一句:"我不会离开英亢。"
14
朗月疏星,城外半山坡,千吉舒服地靠在英亢怀里,看天上数不清的亮星星。
"只当秀正莽撞,却是个痴情种子!"英亢轻轻叹着。
千吉嘻嘻地笑:"昨日的信里还信誓旦旦说一庭哥不回来他也不回来呢!"
原来,一庭前脚刚走,秀正就请了长假随他而去,说是一定要将他从西南老家劝回来,不过按照昨日刚接到的信看,希望渺茫。
一庭对他不假辞色不算,还不招待食宿,他走得匆忙没带够盘缠,在西南过得相当窘迫,都沦落到给酒馆跑堂的地步。唉,一庭定是故意整他了!
不过郎将秀正硬是撑过来了。信中他说:"郎将我不信一庭那小子能够看我受苦受足一百天!"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呢!
这么段日子,帝国内情势又有大变。
在刚进入南方的第一天,明昔流和他众多随从侍卫就被发现陈尸船上,死因神秘,凶手何人各方猜测不休。明氏是南方势力最大最富有的家族,而明昔流是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他这么一死,家族纷争顿起,明家势颓是可以预见的了。
而明昔流死后,帝国承诺他的另三批奴隶再没运到南方,本来这些奴隶都已被各家富商预定,这么一来,各方富豪和明家的矛盾又是可以预见的了。
可以说,至少五年内,一盘散沙的南方已不成气候。
幽禁在深宫内的传玉身体越来越不好,御医说,薨逝只是旦夕间的事情。
于是,英亢成了帝国真正的领导者。
他一纸令下,解散了徒有虚名的议会,收回先前的立宪废奴的成命。
帝国仍是原先的帝国。
不过,他也拟定下达一系列不准虐奴、不准主仆行奸和让部分奴隶读书习武的指令。
英亢在古斯本就是神话般的英雄人物,英族对奴隶的宽待也是天下皆知,因此他取传玉而代之,古斯民众莫不拍手称快。
两三月经营下来,古斯竟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进入了史称"黑鹰盛世"的时期。
千吉也被委任为黑旗军最年轻的将军,成了天下闻名的新贵。
他和英亢也过着神仙般的恩爱日子。
就好像此时,一起出城看星星,或者约了去温泉泡澡,到剧院看戏,哪怕等着一起吃餐饭都好像夫妻一般温馨和谐。
尽管知道英亢还有妻室,可是千吉知道在英亢心里,他是最特别的人。
一日亲热完毕,他问英亢:"我有什么好的呢?"为什么偏偏钟情我呢,喜欢我什么呢?
英亢坐起将他从头看到脚,咂嘴:"确实没什么好的!英亢做什么看上你啊!"
小家伙听了不依,鼻子气得通红,赢来一阵大笑,一把被情郎抱住,粗硬的指头刮着红透的鼻头:"你都没什么好了,我还神魂颠倒的,要还有什么格外好的地方,你英郎我的魂魄怕不早飞上九天去了?!"
千吉听得心里甜甜,脸上泛出羞色,拿牙轻咬英亢的肩膀。
英亢大手端起小家伙俊脸:"知道么,小贺,当日看见你,还是个小小人儿,眼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这段脖子啊......"拇指在白皙的颈上轻摩,"就像只小白鹤,经过苦难却还扇着翅膀想飞的小白鹤。"大头颅埋到千吉的颈边,喃喃说着,"英亢从小至大都没想这么亲近一个人,本来急着要去寿平却也耽搁下来,一耽搁就是十几天。我就想天天看到小贺,哪怕看着也觉得很高兴。我知道自己欢喜小贺了,可也想不到会像今天这么再离不开你。建立那么多功勋有什么用呢,有个人分享才更有趣。一庭倒是好,说走就走,到那天古斯安定下来,小贺也跟英亢四处游玩过神仙般日子好不好?"
这是英亢说过最动人的情话,也是千吉听过最好听的话,自己怎么这么好运呢?
向往着那神仙般的日子,他问:"什么时候帝国才能安定?是不是把南方的想废奴的都杀掉呢?"
英亢深深叹口气,闷闷说:"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为什么一定不能废奴?"千吉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英亢很久都没回答,嘴抿得紧紧,半天才拉着千吉躺到他的肩窝,慢慢说:"换了别人我早就发火......我们古斯北面的大顺朝一直把我们当块大肥肉,帝国一直安定,都是北方的氏族牺牲了不知多少子弟赢来的。他们这么奋力,也多半冲着大批奴隶和土地。一旦废奴,他们所失巨大,怎还愿为帝国卖命,一旦内乱,大顺的大军南下,古斯倾亡是片刻的事情啊。"
"小贺想废奴么?"英亢紧盯着千吉的眼睛问道。
千吉顿时想到一庭临走前的问题,这些日子他总是想啊想,可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要一直和英亢在一起。"他回答。
英亢笑着一下压到他身上:"由得你不要么?"大手一把揪住千吉的欲望揉捏起来。
再敏感不过的小家伙浑身瘫软,没两下丢兵弃甲,长腿绕上了英亢熊腰,秘所迎进了奋力杀来的热铁......
两人默契已深,也不多话,开始心醉神迷的旅程。
英亢在高潮那刻,紧紧搂着心爱的人,心想着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也不能没有小贺。
他自幼因亲娘的关系不受父亲宠爱,顶着大世子的名衔,却处处遭人白眼挤兑,只仗了天赋异禀、志存高远,又个性坚毅,才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过,一个孩子苦苦支撑这多年,期间的寂寞孤独是可想见的。
到十四岁时,与一庭、秀正结识,共建黑旗,整整十年相伴,也是上下级的情分多过兄弟情谊。在朝中,位高权重,众人只敢仰视不敢论交;家里虽说妻妾成群,却无一人知己。如今,连两个生死兄弟都相继离开......
英亢,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有时,他不禁感慨,老天还是眷顾,能让他先得了这只小鹤,填补他一生人所有的孤独与寂寞。总觉得前世的孽缘一般,看了一眼便怎么也放不开,且相处越长,越觉得这白鹤般的青年就似长在心头的一块肉,是一世最珍贵的东西。
接下去数月,千吉在军营领兵渐入佳境,部下开始真心服从和尊敬这个看似文静却坚韧不下一庭的年轻将领。
英亢上朝听奏批阅公文还要兼顾军务,忙得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两人见面的时间只剩下在床上了。
这天,云雨过后,英亢似是刚想起问身边窝着的小家伙:"明日你要去西梁查看田产?"
累极的千吉"嗯"了一声。
"早去早回,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好久没一起吃了。"
"嗯......"
"想吃什么?"
"嗯......"
"喂!"轻拍着千吉的面颊,小家伙竟是睡去了,英亢失笑,抱着他不一会也睡了过去。
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翌日,千吉醒来,英亢已经上朝,他想着晚上那顿饭,忙起床招呼侍卫起程,在西梁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往回赶。
在回英府的路上,碰上现在英府当差的老相识桓福,桓福朝他作了揖,还是嬉皮笑脸的老油子模样:"如今二十七可是不同了,老福我这礼可得行得再虔诚些!"
"滚你的!"看见老朋友千吉也开心。
千吉刚想走,被桓福叫住:"啊,贺将,忘了好事告诉您!"
千吉望他。
"你还记得,以前坑你的那个二十三盗不是才死了二十二个,漏掉那个霍老四今儿给逮着了,当初兄弟们可给他害惨了,一个月没出营门......二十七你咋了?"桓福顿住声音,心想这回可说错话了,二十三盗还不是眼前俊美少年的心头痛么。
千吉听着"霍老四"三字,眼前一阵晕眩,勉强定下心神:"他被关在哪里?"
"好像就在府里,大伙等着你去处置呢。"
"英帅有没回来?"
"他老人家一大早出门就没见回来过。"
"嗯......"
桓福还是觉得贺将千吉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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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得太好了,宣永元死了便以为危险都没有了。
霍老四。
那张龌龊的脸都快忘光了。
也不过是不到两年前的事。
我是被贺家在外地隐匿的家将从宣永元那里救出,那战之惨烈,今日想起来尤是心悸。四十多个一等高手竟只剩下了三个。可是我还是被救出来了。他们没一个后悔这么做。也许贺盛川确实有过人之处,否则哪来这些多给他尽忠的下属呢?
那三个人历尽千辛万苦将我送到帝国边境一处村庄,那里住着贺千吉的乳母。可那是贺千吉的乳母,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