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经过山路上的疯狂颠簸後,终於从绳索中挣脱出来,只是手腕被绳子磨得破了皮,红红肿肿的,疼得差点掉了两滴英雄泪。
绿湖又恢复了在人前的谦谦君子样,不但扶柳柳下车,还当著那两人的面帮他整理了乱掉的衣裳和头发。
盈儿观察了许久,转头问凌云,"古月对柳柳真好,他们是不是情人啊?"
"怎麽可能!"凌云一口否决,天狗可是他们狐狸的宿敌,柳柳若是敢跟这只狗有什麽他第一个把他掐死,嗯,柳柳现在一定是因为脖上被套著项圈,才不得不对绿湖顺从的。
盈儿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凌云,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待山贼大军一到,四人二话不说缴械投降,山贼们怀疑有诈,迟迟不敢上前来拿他们的兵器。凌云干脆拿起四人的配剑,双手捧到山贼头子面前。
"大王你看我的眼睛。"
"你眼睛怎麽了?有眼屎吗?"
"没有!"凌云大怒,又想到自己的计策少不得忍下来,"你看我的眼睛多麽漂亮......呃,是多麽地有诚意,您就受了吧。"
"好,看在你这麽有诚意的份上,我受了!"山贼头子终於表现出他的豪气,让手下人接过凌云手中的剑。又叫著,"来人啊,把这个油嘴滑舌的跟那个白头发的捆在一起,那个小矮子跟美人儿捆一起,今晚老子要跟美人儿成亲,你们就有压寨夫人了,哈哈哈......"
"谁是小矮子!你给我说清楚!"盈儿气得大叫,对来抓他的人又是踢又是咬的。柳柳一开始听说自己是美人还挺高兴,但为什麽自己要做压寨夫人?!靠!他也不看看自己长什麽样,被他喜欢对自己来说真是种耻辱啊!凌云倒把油嘴滑舌看作是对自己的一种称赞,只是他非常不爽要跟旺财绑一起,开玩笑,他一碰到绿湖全身的毛都炸了,如果是盈儿就好了,可以摸摸他柔软的小手,两人背靠背绑一起多浪漫......
四人被放到牛车上拉回了山寨,绳索解开,绿湖、凌云、盈儿被投进了大牢,柳柳则得到了特殊款待,绑了手脚丢进一个在山寨里算是比较高级的房间。
山贼们从盈儿那辆车里得到了不少财物,现在老大又得了美人,算是干了票大买卖,乐得全山寨动员起来,又是庆功宴又是布置新房,不宜乐乎。
凌云跟绿湖一人占据牢房的一边,谁也不理谁,盈儿本来挺喜欢绿湖的,无奈凌云哥对他来说更重要一点,心里悄悄跟绿湖说了声抱歉便跟凌云呆一起去了,好在山贼们没有虐待囚犯的习惯,地上稻草铺得够厚,盈儿折腾半天也累了,枕著凌云膝盖,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喂,你有什麽打算?"凌云问绿湖。
"打算睡上一觉。"绿湖双手抱胸,闭著眼睛在养神。
"你不管柳柳死活了!"
"他是我什麽人?要是被山贼杀了也省得污我的手。"
"......"凌云一时语塞,心里恨恨地骂著,‘别得意得太早,咱们走著瞧!'轻轻把盈儿放下,走出牢笼,又有些不放心地对绿湖说,"好生帮我看著盈儿,不准你对盈儿出手!"
绿湖等凌云走远了,才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睛发出幽绿的光芒。
"竟敢把他单独跟我留在一起,他在你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想像中那麽重要,我偏要出手,看你又能如何?"
凌云隐了身形顺著柳柳的气味一路找到了房间,迷晕了门口的守卫,进去看到柳柳像条泥鳅般在在床上不停地扭来扭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在耍什麽宝啊?"
"来得正好,凌云,快帮我把这绳解开。"
"这点绳子就捆得住你了?"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啊,身体软软的,一点妖力都使不出。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柳柳一脸感激地抓著凌云的手,"好兄弟,我们走吧。"
"走去哪啊。"凌云骂他,"不把脖子上的东西弄掉你连妖精都当不成。
"这个是内部问题,咱们可以慢慢解决,我现在没妖力,当务之急是要把外部问题解决了,不然......不然我可就要变成压寨夫人啦!"柳柳一想起黑脸汉子就恨不得踹上他两脚,他眼睛干什麽用的,男女都不辩,还想讨老婆,下辈子投胎生得俊俏点再来吧!
"内部问题?"凌云眯起了眼睛,一步步逼近柳柳,"什麽时候你跟那家夥好到自己人的程度了?......说,什麽时候背叛我的!"
"我......我哪有,凌云你要相信我......"柳柳逃到了床边,再也没地可退了,凌云却还是一个劲儿地逼过来,柳柳突然觉得这房间好冷,思维也短路了,"凌云你听我解释......这个......那个......"
"哼,再多的解释都是借口,现在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还是他!快说!"
"当然是你了,那麽多年的兄弟当我们白做的啊。"柳柳飞快地做出了个明智的选择。
"这才乖嘛。"凌云换了张笑脸,帮柳柳把衣服整理好,还上下打量了一翻,"这麽多年来我怎麽就没发现,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柳柳一阵恶寒,"你想干什麽?"
"别怕别怕,几个小小毛贼还担心我搞不定麽。"凌云将柳柳按坐在床上,开始说起他的绝世妙计,"难得他们送上门来,不利用一下岂不太亏了。你就假装顺从,然後指定要盈儿做伴娘,然後哄山贼头子说一定得让那家夥把你脖上的项圈摘了,然後......"
柳柳一开始不同意,但经不住凌云再三威逼利诱,点了头,他从小就被没法拒绝凌云......只是这回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等他明白这感觉是什麽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凌云使了点小法术从厨房弄了只烤鸡,隐了身形回到牢里,却见绿湖跟盈儿坐在牢房外吃饭饮酒,两个看守的山贼还殷勤地在边上服侍。凌云抓起盈儿面前的那杯酒就往绿湖脸上泼,却被他手快地用袖子挡了下来。
"云兄吃了火药麽,也忒浪费这酒了。"他甩了甩袖上的酒滴,依然悠闲自得。
"你干嘛给盈儿喝这个,他的身体跟本不能喝烈酒的!"凌云真正气的是他居然无视自己的警告来招惹盈儿。
"凌云哥,盈儿没有喝啦。"刘盈扯扯他的手,"你不是去看柳柳了麽?他怎麽样了?"
"等他做了压寨夫人,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凌云虽是跟盈儿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著绿湖的反应。
"凌云哥,不是开玩笑吧!柳柳怎麽说也是个男人,就算骗得了一时,洞房花烛夜也会出问题啊!" 盈儿还正奇怪他们做为囚犯待遇怎麽会那麽好,害他想像中的鞭子、烙铁什麽的一样都没见识到。 z
"唉,为了我们三个,牺牲他一个,也是值的,只是盈儿要受些委屈了。"凌云摸摸他的小脸,"你要做为柳柳家人的代表,在婚礼上做伴娘。"
"不要!"盈儿赌气似的转开头。
"还在为花花儿的事生气啊?"凌云挪到他身边,挤著坐下,"其实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他故意停下来看了看绿湖,"是哥啊!"凌云趴在桌子上,双肩抽动著,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怎麽会是哥呢......不是的啦。"盈儿直觉地认为凌云在哭,急得不得了。
"不,要不是我一定要你把花花儿送走,也不会发生这种人间惨剧......唉,早知会这样,让花花儿把我一条胳膊吃了都愿意啊......"
"凌云哥......如果要这样说,盈儿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刘盈完全被凌云的演技迷惑了,哭著抱住他,"花花儿本来就是野狗,没遇上我他可以活得好好的,是我硬要把他抱回来......555......"
凌云跟盈儿抱在一起,趁转身之际伸手进茶杯里沾了些水弄到脸上,又揉揉眼睛让它看起来红红的,效果一流捧。 y
"凌云哥乖,不哭不哭。"盈儿自己一边哭著一边还要安慰他,"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我们都不哭......"
於是一切顺利按凌云的计划进行,他们三个吃饱喝足又回牢房里睡下,到黄昏,有人送了套大红的深衣来,虽不够华丽,倒也另有几分清纯的乡土气息,衬得盈儿白嫩的小脸可爱极了。
凌云开始後悔让山贼也看到盈儿这般模样了,呜......这麽可爱的小绵羊放出去,一定会被......他先把盈儿拉进怀里亲了个够,悄悄给了柄短剑让他防身,交待一切小心,自己会去救他的。
外面锣鼓喧天,牢里仅有的两个看守把盈儿带走後,也待在门口看热闹。现在只剩凌云跟绿湖两人了,倒方便他们说话。
绿湖斜依在墙上,摇著扇子,问凌云演的哪一出戏。
"到时你就知道了。"凌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
"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那小鬼是人类吧,你倒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当然是把盈儿娶回家做老婆。"凌云理所当然的说,"你不准看著盈儿可爱就打他的主意!"
"你难道一点做妖的自觉都没有吗?人妖殊途,人类最是狡诈善变的,还有,你为何一直不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要你多管,没听过殊途同归麽,盈儿就算知道我是妖也不会离开的!"凌云说这话时,飘忽的眼神不心小泄露了心里的不安,他也不敢确定盈儿知道自己身份後会不会讨厌,总是自我安慰说盈儿肯定也有他娘的那种特质...... b
"喂!你为什麽一定要追杀我们狐族,也许以前真的有狐仙得罪了你的祖先,但已经过去那麽久了,不觉得强加在你身上的仇恨很莫名其妙麽?"任凭凌云再怎麽聪明也摸不透绿湖的意图,特别是第一次围堵自己的时候,"对了,那时你不是要杀了我的,怎麽没下手。"
"只是想考查一下狐狸的智慧都退化到什麽程度。"绿湖闭起眼,几百年来死在手中的狐狸不计其数,但那天,他觉得很迷惘。
正说话间,一个山贼开牢门招呼两人出来,说是大王要见他们。两人被绑了手,来到大堂上,只见屋内屋外火把照得明亮,到处是人,空气污浊得紧。柳柳穿著新娘装,带了霞冠,脸用珠帘遮起来,看过去还真像那麽回事。盈儿的头发被改造了一番,顶上挽髯,插了朵将开未开的玫瑰,双颊淡红,好一个清秀佳人,他的脸又没有东西遮著,许多色迷迷的眼睛便使劲地在他身上来回扫描,凌云心里老大不爽,只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全挖出来才好。
"白头发的,小娘子说你在她身上弄了什麽妖术的东西,老子不知道你西域的什麽妖术,快点给老子解开,误了老子成亲便一刀宰了你!"山贼头子把一脸的胡子收拾干净了,青黑的脸面在火光映照下折射著油亮的光。
"这个简单。"绿湖笑了笑,"你让新娘子当众亲我一下,魔法就能解除了。"
山贼头子自然不肯,柳柳听了呆在当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项圈绝不是亲一下就能解除的,在背地里干什麽都由著他了,何苦要当著凌云的面调戏。
"当初看你这个白头面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东西。"山贼头子恼了,让人把绿湖五花大绑了,"把你烧成灰,任什麽妖术能奈何。" g
"等......等一下!"柳柳没料他们真的会用火烧这一招,原先只是按凌云说的叫山贼吓一吓他。
"娘子别怕。"一只黑爪柔情万种地握住柳柳的手,"把他烧了任什麽妖术都害不到你了。"
"烧你的头啊!"柳柳再也忍不住,将霞冠摘了丢地上,顺便踹了他一脚,提著裙摆跑出去。
混乱中凌云早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把盈儿护进怀里,然後才去追柳柳。
绿湖已被绑到了个十字型木桩上,脚下堆满了柴禾稻草,山贼们围成一圈等著看热闹,忽然不是是谁拿了一大盆血泼到绿湖身上,凌云闻出是黑狗血的味道。
凌云冷眼看著,心里有那麽丝挣扎,要不要把他救下来?火烧这种天刑就算绿湖功力高深也难逃一死,更何况那家夥在人类面前怎麽也不肯泄露自己非人类一面。
"古月!"柳柳挣开几个喽罗的阻拦,跳上柴堆,急著去帮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只是那绳索系得特别紧,并且他的手一碰到绳子便如火烧般的疼,体内仅存的妖力急速流失,脸上的狐狸纹开始显现出来。偏生这时已有人将火把丢到稻草上,天干雾燥,立时浓烟滚滚。
"那个笨蛋!"凌云急得直跺脚,绳子是他用法术加香灰和贡水特别泡制过的,柳柳这家夥明明知道还去碰,不是疯了是什麽!虽然他也承认这样对绿湖是狠了些,但当日他追杀自己的时候也没见他在自己身上少划两剑。
火越烧越旺,凌云没法,让盈儿在原地等,夺了一个山贼的刀,捂著鼻子飞身跳进火堆。柳柳头上的耳朵都露出来了,好在烟雾浓,他又是背对著众人,应该没什麽人发觉。凌云脱下外袍罩在他头上,将他扯离开来,手起刀落将绑著绿湖的绳索砍断。绿湖眼神复杂地瞧著他们,依旧没有挪动身形。
"想死啊?想死自己一个人死,我可不奉陪。"凌云丢下刀,双手抱住死命挣扎的柳柳,眼睛被浓烟熏得快睁不开了,"还不快点恢复他的力量,这家夥要妖化了。"
"妖气的话你自己不是有麽?"绿湖揉了揉被绳子磨得红肿的手腕,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提示。
"混蛋!让你烧死在这里最好!"凌云恨恨地骂,抓住柳柳,低头吻了下去。
山贼头子见新娘也跳上了火堆,急得叫小喽罗们赶快灭火,他可不想小娘子受什麽伤,正在凌云吻柳柳的时候,水到了,几桶水泼过去,绿湖早有所觉地腾身跳下来,留下俩人被淋得水鸡似的。
一时间全场安静了,每个人都注视著这一幕火辣的吻戏。
盈儿呆掉,想起绿湖告诉他的那件事,再看眼前的光景,心不由得灰了一半。他这一呆便让山贼头子得了机会,一只黑手抓住他的肩,长刀抵在脖子上,威胁凌云再不放开他娘子就杀了盈儿。
凌云虽然也很想放开,但给柳柳的妖气还不够,若此时出手去救盈儿,他必定会不受控制地变成半妖了,看到刀架在盈儿脖子上比架在自己脖子上还难受,但他现在只能继续下去。
"看来你是不顾这个小矮子的死活了!"山贼觉得很没面子,手上用劲,盈儿雪白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