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从消息传回北都到攻打大烈,仅仅花了三天。
"封图兰。云贞公主之子烈炎为定南千户侯,即日领兵攻打大烈,救回王子苏伊纳。"图兰国君决非庸种,知人善用是他夺得国王宝座的原因。从烈炎回话时那种焦虑之情看出,眼前这个人是最适合担当此任的人选。
"可是,定南侯他毕竟是大烈人,怎么能让他去攻打大烈呢?儿臣也可以担此重任。"大王子苏沙坦当即就表露出反对之意。
"我不是让他去攻打大烈,我是让他去救你弟弟!!!"
"这还不是一样。"苏沙坦低声嘀咕。
看着底下的大儿子,呼格只能叹息道:"这不一样。"这当然不一样,这也是呼格重用烈炎而不用苏沙坦的原因。苏沙坦只会把重心放在攻打大烈上,而突视了苏伊纳的性命,若如此,即使取胜,苏伊纳也可能会性命不保。他不敢冒这个险.
此刻,他仅仅是一个父亲.
而烈炎,他会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救出苏伊纳。
烈炎领兵出征。
风,一阵一阵的刮过龟裂的大地,卷起刚钻住地面的嫩草,和者学与霜拍打在人们淌着汗珠的脸上。
汗,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日子也是要冒的,甚至是血,也是要流的。
震天价嘶吼着的战场上,生命就是一场汗与血的搏斗。
"咚!咚!!咚!!!......"战鼓声越来越响。
"杀啊......"
"杀啊......"
"杀啊......"
......
......
喊杀声此起彼伏。
发红的双眼,紧咬着的牙关,冲杀的人群,一排排羽箭射出,一道道刀光掠过。
一片片人群倒地。
没有退让,不能退让,无法退让。
战争,永远是人间的地狱。
鸣金收兵,活下来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自己这条贱命,又可以多苟延残喘一天,拖着完整或者中了刀,中了剑,或者却了一只眼,缺了一条腿,短了一截胳膊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帐中。
战事过后,草地上恢复了片刻的平静,迟来的太阳从天边升起,透过清晨的薄雾,洒下淡淡的金色。
倒下去的人,只能躺在地上接受这迟来的阳光。风也变得温柔了,喃喃的低语,抚摩过他们僵硬的脸庞,穿过身体的刀尖上,还残留了一滴嫣红的血液,在微弱的阳光下闪耀着魅人的光泽。
第一场战争,图兰首战告捷,破大烈一城。 自 由 自 在
烈炎并不开心,因为,这并不是目的。但是,只能打,大烈明白图兰愤怒起来并不象形式分析上的那么不堪一击,逼得大烈不得不送还苏伊纳。
但打也不能打得太急,见好就收,留着转还的余地,毕竟苏伊纳的性命要紧。
"侯爷,你也不用担心了,今天白天一战定叫烈元典心惊肉跳几天。"图兰大军的主帅烈炎,坐在大帐的首座上,一边看着眼前的地图,一边听着底下将领的禀报。
"我看我们这次攻下了云州之后,大烈守军一定会在良州加强防守,我们可以不取良州而攻取良州西面的渚州。"
"从战法上讲是不错,"一个男子听了刚才那人的建议,摸了摸鼻子下面微微上翘的两撇小胡子道:‘可是,我们此次行军并非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救出我们的小王子。"
"妈的,你们那些道道我不懂,我只懂行军打仗拿军饷,要讲救人,还真他妈的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干的。"那人大眼一翻的说道:"要我说,就是打,打得他烈元典屁滚尿流,到时候不怕他不交出王子。"
烈炎见他讲得粗俗,也不见怪,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故扎不用心急,只要救出了王子,杀烈元典有的是机会。"
刚才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准备拿烈炎火祭族人的羌狄族故扎扎赫里,他本与烈元典有仇,苦于拿烈元典束手无策才拿烈炎开刀,但是如今听说烈炎亲自领兵攻打大烈,是以立刻响图兰国君呼格清湛,随烈炎一同出战,扎赫里还粗中有细,私底下向图兰国主透露了个自己的小心思,想看看烈炎这个新晋的定南侯是不是真会攻打大烈,而那呼格其实对烈炎也不敢太放心,见扎赫里有这份心思,也正顺了自己的意,是以,扎赫里现在才能以副将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站在这大军的帐里。
他见烈炎说的绝请,心中也不禁一冷,虽不知道这主帅与那烈元典间有些什么过节,但毕竟是父子,不想他小小年纪也能明白战场无父子这句话了,收起了对烈炎小瞧之意道:"这个,还是由侯爷做主。"
"我看,明天咱们就攻打渚州,同时派探子打探大烈那边的消息。"烈炎心中一叹,也明白这种事急不得。
"正如侯爷所说,"扎赫里眼睛一亮,面带得色的对烈炎道:"侯爷,我一直留了许多探子在大烈,只要侯爷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四下里活动。"
"你怎么不早说?"烈炎惊喜的看了一眼扎赫里,越发觉得这个粗俗的男人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这个......"扎赫里看着烈炎,"嘿嘿"一笑,眼中闪动着狡黠的笑。
"我明白了。"烈炎摆了摆手,不再追问,扎赫里与大烈有深仇他也体会得再深不过了,只要有任何攻击大烈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派探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动用你的那些人,四下里打探打探,看看烈元典现在何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苏伊纳就一定在那里。"烈炎想着心中就有气,从开战到现在,自己连烈元典的消息都没有,照理说仅仅三四天他不可能立刻回到京城的,烈炎最想的就是和烈元典面对面的大干一场,逼他交出苏伊纳。
"侯爷所言甚是,我马上就去办。"
又是一场大战,仅用七天,图兰再占一城,大烈的人虽有抵抗,但朝中并无大的动静,军队也没有大量的涌向这里。
"看来,大烈是看准了我们只是吓吓他们,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才这么按兵不动的。"烈炎看着地图,一边说道:"从这里往东三十里就是良州,若能攻下,损失定能震动大烈。"
"可是,良州有重兵把守,就算攻下,损失也会很大。"扎赫里迟疑道。
"这次得下猛药,只要震动大烈朝野,朝中上下都会逼烈元典交出苏伊纳,就算他是摄政王也不能一意孤行。"烈炎轻蔑的一笑,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特别是现在大烈皇位上那个老东西,一定会伙同朝中那些老糊涂逼他放人的。
"下猛药?是!"扎赫里眼睛一两,暗骂自己糊涂,只要能重创大烈,图兰这边有多大损失关我何事?想罢笑道:"那属下立刻去做准备,探子们也在四处打探消息了。"
"做的好。"只要过了这一战,不怕烈元典你不现身。"令官?"
"在!" 自 由 自 在
"传令下去,今晚早做准备,作好随时出战的准备,大军明日攻打关州!"令只能这么传.烈炎自信的一笑,兵不厌诈,既然要胜利,就得胜得彻底。
天还未亮,一支图兰军队行往关州。
"马背上不要有人,负以重物,所有人均步行,火速向关州前行。"临行前烈炎的命令.
是以从军队走过的痕迹看,"骑兵"加上"步兵"的阵容十分强大,比实际人舒整整多出一倍。
天空升起了启明星,下弦之月也渐渐的没入山头,图兰军中一片沉寂,只有主帅的大帐里闪耀着若有若无的灯光。
一点烛光下,烈炎震惊的听着刚刚来到军中探子的回报。
"千真万确,烈元典现在已到了良州,苏伊纳王子......"那探子下意识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烈炎,才确定把这惊人的消息再说一遍:"苏伊纳王子昨天酋时被烈元典处死,头颅......现在还挂在临州的城门上。"
临州城,为什么突略了临州?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如巨浪般的翻滚,为什么会忘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镇?烈炎一下子在心中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很不得当场将烈元典碎尸万段。
那探子不见烈炎答话也只敢干脆跪着不敢起身。
还是扎赫里见烈炎似乎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才对那探子说道:"你下去吧。"
扎赫里走到烈炎的跟前狠狠道:"侯爷,我们一定要为苏伊纳王子报仇!"
烈炎心中怒到了极点,反而清醒了过来,抑制住心中的怒气,显得异常的平静,幽幽的说道:"队伍都集合好了吗?"
"是!都在帐外集合好了,只等大帅下令了。"
"那......号令三军,开往良州!!!"
既然你在那里了,那我们就都不要套部了,既然你毁掉了我唯一的朋友,我就没有必要再给你留什么生路了,以前,每次都对你和自己说:‘下次我一定要'可是,没有下次了,再也没有下次了,每次都是下次,不过都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再也不会了,不会有了,不能逃了,就是这一次,就是这一次,以你的聪明才情,会想到我会来攻打良州吧,既然这样,我们就面对面的来一次较量吧,结算,就算结果是死亡也无所谓了,这次,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们之间,就用这次战争来做个了断!!!
启明星已经落了下去,所有的星星都落了下去,一切的一切都拥抱在无尽的黑暗中,整个草原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马蹄和皮靴踏在冰冷冻裂的草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还有远处幽幽闪动的绿色眼眸和"嗷......嗷"的狼号。
它们也预感到了吗?预感到明日清晨就要发生的那场战争,活下来的人当然值得庆幸,可是死去的人呢,只会是这些野狼口中的食物......
当黎明到来时,就是你我决一死战之时。
"杀啊......"
"我操你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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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上呀......"
"啊......"
"来呀......捅进他屎肠子里......"
......
......
一阵阵的冲杀,一场场的拼杀,一声声的怒吼......
坐在马背上,看到了另一端的那人。 自 由 自 在
冰冷的视线在清晨的冷雾中碰撞,纠缠,激发火花绽放,掩盖了四周的一切。
"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半眯了眼,微微笑着,眼神说明了一切。
"我也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不屈的回视,脸上浮起的是杀气。
相距不过两里,却远如天边。
箭,上弦,弓,拉满,对准了那个不知是爱是恨是怒还是恋的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不发.势如破竹。
"炎哥哥?!"突然,一声大吼猛的闯入烈炎耳中。
苏伊纳??苏伊纳怎么会在这里,苏伊纳不是死了么?
"炎哥哥!"仿佛回答烈炎的疑问,那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我在这里."
寻声望去,只见苏伊纳骑在马上飞速向自己奔来。
"你没事?"烈炎看看着神采奕奕的苏伊纳猛的吼道。
"我没事。"
那,他呢?转过头去,恰好看见那个人胸前中箭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不,苏伊没事,我杀了他!苏伊没事,我却杀了他?!烈炎心中大震,身形一晃几乎也从马背上跌下去。
苏伊纳见烈炎失神,他身边又是凶险无比的搏杀场,忙唤道:"炎哥哥!"
烈炎一惊,只见一个大烈军官杀到自己面前,立刻举剑当下将之解决。
他心中此刻已是完全定了下来,看着周围的战场,心中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场噩梦,他已明白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又或许这一切完全是一个阴谋。只是,战争已经开始,就不会有机会喊停。
只有打下去,只有打。
清晨,天色全明.图兰攻打良州,大胜,俘大烈摄政王。
"把全良州城的大夫给我找来救他!!"烈炎抓住一个亲兵大声的吼叫道。
"大夫......大夫已经来了......"那个亲兵头一次见烈炎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快叫他们进来。" 自 由 自 在
"来了,炎哥哥"门外,苏伊纳领着一个老者从门外走进,"我已经把大夫找来了。"
那老者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烈元典,又见烈炎牢牢的抓着烈元典的手,眉头一皱,冷声道:‘出去!"
"什么?"烈炎担心得要死,怎么肯轻易出去。
"你,出去!你,也出去!!"那大夫不耐烦的对着烈炎和苏伊纳各看了一眼,简捷的说道。
苏伊纳见烈炎尤自不解的看着那大夫,忙拉了他的手道:‘我们出去吧,莫那大夫治病时不喜欢有人吵。"说着拉了烈炎出去。
直到两人在良州县官府的花园中,烈炎才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地方来的大夫,脾气如此古怪?"
"莫那大夫是我们图兰第一名医,治箭伤最是厉害,你放心吧。"苏伊纳见他仍然担心,忙为他开解道。
"对了,你怎么会没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开始一直在为烈元典的事忧虑,现在烈炎才想到这个问题,"你这几天都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他心中焦急,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所有的问题。
苏伊纳知道他的心思,耐心道:‘这几天我被人捉了去,那些人十分狡猾,把我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我没见过他们的样子,而且这期间只有一个人在屋外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这次一定会死在烈炎的手上。'"
"他这次一定会死在烈炎的手上?""他"不用说指的就是烈元典,烈炎迅速的想着到底有谁会说出这种话。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然后就被你父王带的人救了出去。"
"我父王?他救你?"烈炎只觉得越听越糊涂。
"是的,我见到他时也觉得十分不解,他却对我说什么救我是因为我是被他抓走的,可是,我知道不会是他抓的我,被关的那几天,我留心的听了屋外那些人的脚步声,发觉每一步都及响亮,那应该是常年在草地上行走的人所会踏出的脚步声,应该不会是大烈人所为,可是他那句话我却实在不太明白。"
烈炎一听,暗道惭愧,已经明白烈元典书那句话是指他那天夜里冤枉了他,想到那夜与他的一夜缠绵,脸上不禁一红。
苏伊纳见他不语,以为他也不明白,继续说道:"后来,听说你带了兵来攻打大烈,我们就赶来找你了。"
难怪这几日烈元典一直没有露面,烈炎暗骂自己糊涂,道:"那为何临州传出消息说你被我父王砍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 自 由 自 在
烈炎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动,料想定是那扎赫里知道烈元典会来良州怕自己手下留情,给自己的假消息,可恨自己竟然会全然相信了。
"其实,你疑心你父王也是合情合理的,你们的事。我都......我都......"苏伊纳看着烈炎,脸上一红,没继续说下去,只道:"他那么伤过你,你对他自然是有极大的猜疑之心的"
"你......?你知道了?是他告诉你的?"
"恩。"苏伊纳微微的一点头,知道他二人之事,内心其实伤心之极,但两人都算是自己的恩人,只得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苏伊。"烈炎见他笑容僵硬,心里也是歉疚,但是,也只能这么温柔的道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