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剑啸喃喃自语着,热烈的目光落在君莫舞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欲望让君莫舞拼命压制着自己才没有跳起来。
“请皇上自重。”
君莫舞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稍稍挪动仍跪着的身子,躲开那只快要抚上自己脸庞的大手。
“……呵呵,君莫舞,朕很喜欢你的舞姿,想召你入宫陪伴朕的左右。”
落空的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收了回来。南剑啸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人美,胆子大,身为帝王的他还从未碰见过如此倔强大胆之人——有意思!
“草民闲散惯了,不愿入宫受约束,斗胆请皇上收回此命。”
昏君!重新低下头去,君莫舞把牙关咬得死死的。
“朕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样大胆之人,不过反倒让朕对你兴趣更浓了。”
话语中流露着危险的信号!
——兴趣?
瞬间的分神对高手来说是致命的失误,同样也是绝佳的机会。
南剑啸趁君莫舞愣神的刹那,以极快的速度将半跪着的娇躯扯进怀中,反手制住纤细的手腕,快得让人无法回应。
“你……放开我!”
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突然出手,君莫舞大惊失色,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南剑啸的帝王身份,双腕陡然一翻,掌中已然多了一柄薄如细芽的柳叶刀。
“舞儿!”
急促的短呼让即将抹上南剑啸颈项的薄刃停顿在半空之中。
“舞儿自幼娇惯成性,冒犯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在紧要关头赶来的凌西贝几步走上亭台,硬生生将君莫舞拉跪在自己的身后,保护的欲意外人一看即明。
“请皇上降臣管教不严之罪!”
……
“哈哈……”
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一脸担忧的凌西贝,又看了看在他身后羞愤未平的君莫舞,南剑啸突如其来地笑出了声。
“皇上……”
“舞儿并没有冒犯朕。倒是爱卿你啊,朕还真是没有想到你有如此情趣,竟然会金屋藏娇!”
如愿地看见秀色上飞起两朵红霞,南剑啸得意的面容上不由得再添笑意。
“皇上,不是……”
“朕很喜欢舞儿的舞姿,今晚寿宴就让舞儿再为朕表演一次吧!”
“……微臣尊旨。”
……
夜深人静,喧闹的酒宴终于散曲。经过一天的劳累,上下人等都已沉沉睡去,状元府中一片寂静。只有舞柳居仍然灯烛闪动,隐隐还有人语交谈。
“为什么拦住我?”
君莫舞长发散乱,头枕在凌西贝的腿上,一对秋波盈盈流连在凌西贝的胸前,赌气似的并不抬头。
“舞儿,你生气了?”
“……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人一定有什么阴谋。当时真应该一刀杀了那个昏君!”
“我家世代忠良,怎么可以背负一个弑君的罪名?”
凌西贝摇了摇头,手指和纤长的秀发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一起,让丝丝秀发顺着手指滑下散落,然后再次卷起……
“我……知道啊……如果是我下手的话,就……没关系了吧……”
眼帘轻轻垂下,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
“舞儿!不许你有这种想法,我……不想失去你。”
伸手托起深深埋下的头,爱怜地注视着那张自己百看不厌的容颜。
“真的吗?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别过头去,君莫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舞儿?”
扳过君莫舞的脸,凌西贝不知所以然地迷惑着。
“凌,我爱你……”
虽然知道眼前的幸福即将终结,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而已。
可是,究竟在赌气什么呢?前尘,后世,哪个都和现在没有关系,不是吗?
更何况这也是自己的选择……
隐去眼角渗出的泪珠,君莫舞努力展露出一副动人的笑脸,用舌尖挑逗着眼前平坦上的两点娇红,耳边的呼吸声顿时变得粗重起来。
“我也爱你……”
低头吻住红艳的唇瓣,凌西贝发誓般地说道。
夜,旖丽而又哀伤,就这样展开了——
日起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凌西贝仍是一早就被召进宫中侍驾,留下君莫舞独卧香榻沉睡未醒。只是今天,召见的地方由大殿改在了上书房。
“爱卿来帮朕看看这个。”
被内侍领到上书房内的凌西贝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迫接过一本满是灰迹的陈旧折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打开——这是!
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凌西贝应该立刻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么作。
“皇上……”
“呵呵,昨天偶然在上书房翻出来的。卿觉得贾大人是被冤屈的吗?”
南剑啸步步紧逼,凌厉无比的眼光一直紧紧抓住那双闪躲不定的眸子。
“这……臣不敢妄言……”
凌西贝的鼻尖已然见了露珠,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他——都知道了什么?
“不敢妄言吗?呵呵……”笑到中途的南剑啸突然面色一凛,声音也尖锐起来,“贾凌!欺君罔上可是不恕之罪!”
——被发现了!
凌西贝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尽,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脸色惨白的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落在地。
“西贝贾。爱卿以为这点小把戏可以瞒得过朕么?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贾家唯一的幸存者,也知道你为何而来。”
南剑啸看也不看跪在眼前的贾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腰间的玉佩。
真是没趣!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逼迫出来了。和当初那个性格刚毅的贾御史一点也不象呢!还是传言不实?
“皇上,臣……”
冷汗不停地滚落,贾凌惊恐得连话都已经说不完整了。
“爱卿,朕看上了你的一样东西,不知卿肯否割爱?”
……
不用南剑啸再开口,贾凌也知道他所要何物。因为,状元府上下,只有那一样宝贝啊!
“如果爱卿肯割爱的话,朕一定亲自给贾家平冤昭雪,还贾家一个世代忠良之名。”
……
贾凌踌躇着。脑海里父亲临死前的叮咛盘旋不去,可是……舞儿,他又何其舍得?
“卿难道想让已经死去的贾氏族人一直背负卖国求荣的骂名吗?”
南剑啸似乎并不着急,话语低低淡淡的,没有丝毫特殊的意味。但是听在贾凌的耳朵里,却是有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彻耳。
——卖国求荣!!!
被赐死的父亲最后都没有闭上眼睛,只是喃喃地念着“臣冤枉”直到断气。为朝廷尽忠尽职一辈子的父亲是死不瞑目啊!他又怎么能让贾氏族人背负如此莫须有的罪名?
双手紧紧地攥起来又放开,贾凌感到浑身的力气在瞬间流失,甚至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朕今晚会派人接舞儿入宫,以后朕会好好爱护他的。卿现在回去替舞儿准备准备吧!”
得意的笑容。
不必贾凌回答,南剑啸早已知晓他的答案——为了他的家族,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慢。朕会下旨将五公主凝柳下嫁于爱卿,同时迎娶卿的妹妹君莫舞为舞妃。从此以后贾氏就是皇室一族了。卿可不要让朕失望呦!”
在贾凌即将退出上书房的那一刻,南剑啸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添上这凭空一笔。
“……臣……谢主龙恩……”
与此同时——
晨风挟着淡淡花香吹起纱帘,吹进香闺,吹醒睡梦中人。君莫舞扯过一旁凌乱的丝衣包裹住晶莹的娇躯,走上亭台。
荡漾着的圈圈涟漪在亭台的雕梁画柱上辉映出耀眼的亮光,摆放着琴具的石桌旁升起缕缕檀香。
叹了一口气,君莫舞在石桌旁坐了下来。纤手抚过琴弦,发出清脆的琴音。
“柳儿,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随着话音的消落,亭外飘入一片柳叶,苍翠欲滴,弯如新月,仿若君莫舞的双眉。
“舞儿……”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的动人心怀,只是听就可以让人失去魂魄般的邪魅。但君莫舞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低头专注抚琴。
翠绿色的叶子随着不断跳动的琴弦上下翻飞舞动,周围幻化出一圈淡淡的浅绿色光芒。
“你不应该来这里,万一被凌看见了怎么办?”
君莫舞并不抬头,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不满。
“贾凌!贾凌!!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七生七世他都辜负于你,为什么你还要为了一个薄情寡意的人空耗修为转世为人?舞儿,回来吧!”
琴声嘎然停止。
“柳儿,我不允许有人说凌的坏话,即使是你。他怎样对我是他的事情,我又如何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多管。”
长长的秀眉紧蹙了起来,纤细的手指猛然撩过琴弦,苍翠的叶片在瞬间四分五裂,化为浅浅的粉末随风而散。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衣袖一挥,君莫舞转身而去。
飘散在风中的粉迹重又聚合,飘落在已断的琴弦上。
琴弦,奇迹般地恢复如初,平空跳动着发出如同先前一样的悦耳琴音。
“舞儿……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因为我和你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状元府的,只记得南剑啸的步步逼迫和他脸上那抹不曾掩饰的胜利和得意,还有一路上黄公公不曾停顿的道贺和谄媚。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回廊,贾凌在舞柳居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要如何面对舞儿?
告诉他,为了他的前程,为了贾家的声名,为了贾氏一族的未来,他……把他献给了南剑啸?
他——要怎么对舞儿开口?
“凌,你回来了?”
一如往常,君莫舞仍是出来迎接他。笑容依旧,柔媚温婉,让贾凌在面对那张温柔笑脸的时候,有一种想要立刻逃开的冲动。
如果能逃走,远远地逃离这一切,那该有多好!
“舞儿,我……”
心中的一处被猛然牵动,眼前这踌躇中略带一丝羞愧的神色已经是第八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君莫舞知道,那一刻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临了。
“我……知道,我不会怪你的。”
“舞儿?”
“我说过,不论凌作了什么,舞儿……都不会怪凌的……”
——不怪吗?真的一点也不怨恨吗?可是,为什么心却好疼?
“凌,我……想一个人静静……”
强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君莫舞转过身去,缓缓步进舞柳居。
罢了,罢了。
早知道仍会如此,只是放不下心中那份牵挂。这都是自己选择的,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埋怨他人的薄情?
“兰芷满汀洲,游丝横路。罗袜尘生步迎顾,整鬟颦黛,脉脉两情难语。细风吹柳絮、人南渡。回首旧游,山无重数。花底深、朱户何处?半黄梅子,向晚一帘疏雨。断魂分付与、春将去。”
亭中突然响起琴声,和着熟悉的话语,带着无限凄凉与哀愁,让一直呆楞在原地未曾离开的贾凌心中猛然一惊。
“舞儿——!!!”
琴依旧,弦空拂,声渐息,人无影,只留下水面圈圈涟漪。
一片柳叶随风飘落,浸湿在水波的中心。苍翠欲滴,弯如新月,仿若君莫舞的双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君莫舞……
************************************************************
如斯等候,今生何悔???
——回帖!!!!
欲将心事付瑶琴之哀筝四弄——弦断,有谁听
“樱,过来!”
迈进装饰华丽的寝宫,眼前飞速闪过一条纤细的身影。双面伊人皱起双眉,不悦地盯着瑟缩在宽大卧床一角里的伊樱,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不要!”
伊樱躲在最里面死命地摇头,尽量把自己颀长的身子蜷缩在宽大卧床最深的一角里,楚楚可怜的脸上只有一双清亮的眸子清楚地呈现在幽暗的角落里。
“听话!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尽量放缓了语气,双面伊人一面在床边坐下来,一面向伊樱伸出强健的手臂,动作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眨了眨眼睛,伊樱终于以比蜗牛还慢三分的速度挪了出来。
“啊!不要……”
修长的手臂一勾,就把一脸极不情愿的伊樱扯到胸前,温香软玉抱满怀,徒留下惊慌失措的叫声回荡满室。
“还疼吗?”
手指用力地沿着柔嫩的脸颊滑下,自在写意地刻画着完美的线条,眸间满是写不尽的温柔和爱怜。
可惜怀中的人儿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委屈地扁扁嘴,伊樱倔强地扭过白玉似的面庞,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光可鉴人的玉石地板。
自从他行过成人礼之后,双面伊人就封闭了他的术,将他的樱之魂一直禁锢在男性身体中,又将他的身体软禁在这个豪华却寂如荒野的宫殿里。
禁脔。
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身份再确切不过了。
“不说话?不记得上次的惩罚了是吧?”
勾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一抹邪佞的笑容爬上姣好的唇,语气中不带丝毫冷意地威胁着怀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