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black.f

作者:black.f  录入:11-28

梦中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漫山遍野明媚的忧伤,那个男人站在阳光下看着我笑,他附下身亲吻我的唇角算作告别,起身时他说,试着忘了我,想办法自己活下来吧。
醒来时我有淡淡的失神,然后看见站在我面前的北。
指尖划过我的唇。
北的唇角带着柔软的温暖,越过他浓密的睫毛,窗帘被微风吹起然后轻轻落下,抚过阳光,再闭上眼时世界面容模糊。
我问自己,我记住了什么,又忘记了谁。
那个改变了我的一生我却连他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我离开他时对他说,我会在终于忘记你之前杀了你。
我笑着问北,我说,你能记住我么,即使在我消失很久以后。
即使在我消失很久以后。
北低垂着眼睛看着我,他说,九月,你要去哪里。
每次见到北垂下眼睛,都想伸手去触碰他的眉角,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消失。
那些曾经。
忘记是谁对我说过,人生就像小说,如果你知道答案,那么故事结束。
于是我微笑沉默。
顺着记忆不告而别,一半熟悉的城市,新盖的白色的尖顶教堂,吟唱的赞美诗渗透出来,孩童甜美的嗓音。
阳光轻轻地颤了一下,我仿佛看见北眼中微微的潋滟。
那个男人站在我身后,一如许多年前他俯身亲吻我的嘴角,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
我对他说,我回来了,我只是想在最终忘记你之前杀了你。
他说,好吧,如果你能的话。
声音像是迷雾,深陷其中。
子弹穿过身体时发出钝痛的声音,血液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飞溅开来然后消散在风中。
轻轻抚过我的唇角。
原来我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杀了他。
原来那些曾经都已成过往。
那么我记住了什么,又忘记了谁呢。
我回到家的时候,北在,他没有开灯,坐在黑暗中的画板前,他说画画好了,其实一直以来就只有一幅画,九月,我想把它送给你。
然后他转身看我,他说,九月,为什么你要离去为什么你要回来。
为什么大家都要问为什么,如果我给出答案是不是故事就会结束。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九月是我离开那个男人的时间,从我有记忆就在他身边,我从不提问他从不给我答案,直到有一天他把他的枪放在我的手上对我说,你只是我接到的一个任务,我绑架你让你永远消失不被必要的人发现,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人总有需要什么陪伴的时候。
而现在,我不需要了。
你应该离开。
然后他俯下身亲吻我的唇角算作道别,起身时他说,试着忘了我,想办法自己活下来吧。
我转身出门,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看树影把阳光割成支离破碎,我想是不是美丽的东西都是支离破碎的。
门里的人是我唯一认识的人,现在他让我忘了他,想办法自己活下来。
那么,他会记住我么,即使在我消失很久以后。
然后我转身回去。
我说,我只是想在最终忘记你之前杀了你。
他说,好吧,只要你能。
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记忆中缓缓流淌到地板上,流淌出一个支离破碎的我。
人生就像小说,如果你知道答案,那么故事结束。
其实我从来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只是想,如果没有人给我钱让我去写一个庞大家族的内幕,我也没有因此被认出来,更没有知道来杀我的人是谁。
那么北永远只是一个业余的画家,我们从来就不会相遇。
而我,永远只是一个苍白如濒死的鸽子般的少年。
一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可是为什么我们要说出答案呢。
我伸出手去触碰北的眉角,指尖滑过,支离破碎。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斜斜的映射在画上,我第一次凝视北眼中真实的自己。
画上的我安静的睡着,画页的角落淡淡地写着,
九月,随风逝。
北,你能记住我么,即使在我消失很久以后。

《美女与野兽》

一辆马车在林间的小道上平稳的行进着,驾驶马车的是一个穿着厚重斗篷带着黑色礼帽的人,在这个季节穿成这样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斗篷下面,只有边缘的地方露出仿若某种野兽般的眼睛。
马车驶往森林的深处,道路开始渐渐变得似有似无,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变得很小,茂密的叶子将刚才还热烈的阳光一层一层的挡在外面,最后落到地上的只剩下些斑斑点点。
马车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行驶着,一点也不受影响,仿佛可以穿过那些挡着的树一样,马车的窗帘是放下来的,厚重的黑色窗帘散发出阴森的氛围,朝着更加黑暗的方向靠近。
贝利安打了个呵欠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面前被枯枝残叶和一股黑暗的气息笼罩着的城堡有点百无聊赖的抓了抓后脑勺。
看来这个地方很无聊呢...
车夫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走上台阶,推开了城堡的大门。
贝利安吹了一声口哨有些轻浮的笑了。
"嘿,没想到这还真不错。"
和外面的破败完全相反,里面的装饰可以称得上是富丽堂皇,城堡的大厅清扫的一尘不染,大厅里到处都是灯,房顶正中的是大的几乎占了半个房顶的水晶吊灯,墙壁上一排排镶嵌的是壁灯,还有那些在各个角落里隐藏着的小小地灯,使城堡的主厅亮得几乎不太自然。
完全没有阴影呢。
贝利安托着下巴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想着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景象,如此亮的灯光却没有从玻璃的窗户里泻露出一丝一毫,城堡的主人还真是相当的吝啬。
"你看到了什么。"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贝利安转身面向楼梯口。
城堡的主人终于出来招待客人了么。
贝利安转身看向城堡主人的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您的城堡,先生。"
城堡的主人发出一种类似于笑声的声音,
"诺兰德家的...我还以为是个女儿。"
"让您失望了,先生,"贝利安笑了一下,"有时候男人也会需要玫瑰花,他们用它来欺骗女人。"
"玫瑰花?"主人疑惑的问,诺兰德家的现任当家洛费特?B·诺兰德欠了他大笔的债务,那个只剩下个空壳的贵族将自己的孩子...他原本以为会是送来女儿没想到是儿子的贝利安用以还债,但这和玫瑰花有什么关系。
"美女与野兽,多么浪漫。"贝利安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打了个呵欠,"抱歉,车子一路颠簸,我实在睡不好,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先生?"
"杰罗会带你去的,"主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手,先前消失不见的车夫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说杰罗的车颠簸,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抱歉,杰罗,我的睡眠总是不太好,并不是指责你的车技。"贝利安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杰罗没有说话,只是向自己的主人施了礼然后转身走。
贝利安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
"野兽...吗?"
他该怎么评价这次的祭品,当贝利安穿着粉红色蕾丝花边的女式睡裙坐到餐桌的另一边的时候,城堡主人有点玩味的问自己。
"不好看么。"还有点睡眼惺忪的贝利安开口问道。
"以往大多数都是女性,我没有准备男式的睡衣。"他平淡的说。
"我看出来了,"贝利安不以为意,跟着杰罗走进自己的房间时,他还将城堡主人的恶趣味好好地夸赞了一番,典型的公主式房间,高贵华丽,要是乔安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很抱歉我不能穿着正装赴宴,虽然我不介意裙子,可是领口开的太低,女人的胸撑起来应该不错,但是挂在我身上怎么看都有点影响胃口,如果高领的话我倒是很乐意。"
"我会让杰罗注意准备的。"轻啜一口上好的红酒,城堡主人耐心的听着贝利安的聒噪。
"茶壶。"贝利安突然说。
"什么?"
"茶壶,"贝利安又认真的念了一遍,眼睛还是仔细的盯着眼前的茶壶,"被诅咒的仆人,我等着她挪着她的小腿跑过来逗我开心,美女与野兽的第一餐不就是像这样的愉快么。"
城堡主人放下叉子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脸轻浮的笑,期待着童话的情节,看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完笑。
"那是因为你的身份还不足以命令他们。"城堡主人弹了一个响指,贝利安面前的茶壶突然动了起来,一颤一颤的移到了他的面前。
"心满意足。"贝利安愉快的笑了,开始慢慢的品尝盘子里的食物。
城堡主人沉默的看着他,这个一脸轻浮总是在笑的年轻人,没想到这一瞬间的笑竟然能如此的纯真和干净。
"那么接下来怎样,我要爱上你么。"城堡主人把双手交叉握住抵着下巴,盯着贝利安说。
"如果你是个被巫婆施了咒语的王子...鉴于我是个男人,你也可以是位公主...我不介意献上一个吻帮你解除魔法,"他顿了一下,有点挑衅的说,"那么你是么。"
"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城堡主人颇具挑逗意味的回敬道。
贝利安手中的刀叉在空中停了一下,随即一个笑容漾开。
他优雅的站起身,走到城堡主人的面前,两个人对视很久,贝利安依旧保持他那种有点轻浮的笑容,仿若在行礼般的微微伏下身,吻上了城堡主人的唇。
一点点红酒的醇香,一点点虚假的甜腻,一点点沉默的冰冷。
城堡主人就这样任贝利安摩挲着自己的唇,面无表情的审视这一切。
"看来没有效果呢。"贝利安直起身子,就像完成了一个标准的行礼,舔了舔唇,向城堡主人报告。
城堡主人没有开口,他等他把话说完。
"看,您还是只野兽。"没了刚才的优雅,贝利安随意的坐在桌子上,指尖攀上城堡主人的脸,勾画着它的线条。
"这个城堡是面镜子,"走在旁边满是房间的走廊上,城堡主人说道,"你看到的所有的事,都是你的内心在镜子上的投影,包括我的样子,包括这个城堡。"
"有趣的魔法。"贝利安的指尖碰触着走廊的木质墙裙。
这是面镜子?
"你来之前这里住的女人,"城堡主人看着他,"在她眼里,这是座皇宫,而我,是位高贵而英俊的王子。"
"内心高贵而典雅的女人。"贝利安断定。
"只是爱慕虚荣罢了。"城堡主人又一次发出类似于笑的声音评价道。
"真是主观的评价,那么我呢,"贝利安挑了挑眉毛,"外面阴森黑暗里面富丽堂皇的城堡和一只野兽,我的真实体现为衣冠禽兽?"
城堡主人并不介意贝利安话里所代表的另一层讽刺的意思,仍旧如平常般有点冰冷而缓慢的开口,
"这就是城堡和我的本来面目。"
这句突如其来却又一点也不像玩笑的话让贝利安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城堡主仍旧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从他旁边走去。城堡是面镜子,它照出的是观察者的内心,可是城堡主人却说,他看到的却是城堡真实的样子。
他该怎么理解这里面包含的意义。
看着前面慢慢走着的那个背影,贝利安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然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那些女人呢,她们是些什么人。"
"跟你差不多,各种活不下去的贵族或者贵族的私生子什么的,我把她们买下来。"
"都是贵族?"贝利安很有兴致的说。
"没错。"
"为什么一定是贵族,那么她们现在呢,还了债被放回去还是野兽先生又转手卖了?"从事地下人口买卖,还真合适这样的地方。
"揣测自己的将来么?"城堡主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说。
"我到不指望父亲会还债,"贝利安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虚假的笑意,"那个家早就撑不下去了,像我这种浪荡的败家子,唯一的用处也就是拿来还债了吧。"
城堡主人斜着那双像狮子一样的眼睛细细的观察着贝利安。
"我一直都记得诺兰德家有个女儿。"一般贵族都会放弃女儿,姓氏总是让儿子继承的。
"乔安娜?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大美人,"贝利安把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后面,微笑着说,"后悔没有交待清楚了么,那么很遗憾,他们现在估计已经把能拿的都拿走了,虽然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不一定会退货。"
城堡主人没有答话,贝利安想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城堡主人真正想要说的,失笑了一下解释道,
"看,女人总是知道怎么使用她们的漂亮脸蛋,舒服的活着然后死掉就行了,家族荣耀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城堡主人不置可否,只是维持着原来的速度一直往前走。
"我们这是要去哪?"贝利安跟了一会,忍不住问。
"带你参观城堡。"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什么都不说顺着走廊走一圈就可以了?
"刚才走过的所有的房间,你可以用以后的时间慢慢看,你会感谢我的,因为那会是你在这里唯一的消遣。"城堡主人说着,在走廊尽头的一间门前停下,"除了这间。"
"这间有什么特别?"贝利安抱着胸细细打量,除了房门上雕刻的玫瑰花外,和其他的门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可以知道,"城堡主人看着木门上的雕花,"我就会让你进去了。"
贝利安很有兴致的笑了,然后伸出手,
"那么钥匙呢?"
"钥匙?"
"给我一把小钥匙,然后我趁你不在的时候溜进去,满屋子女人的尸体,当钥匙掉到地上沾着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血,你就知道我进去过了。"
"我的胡子是蓝色的么。"城堡主人又一次发出笑的声音。
"野兽的毛发,你知道,就是像狮子那样长了一圈的东西...下半部分可以称之为胡子么?"贝利安问。
"如果你称上半部是头发的话。"
贝利安笑着沉默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些贵族血统的女人现在在哪里。"
"她们去到了镜子的后面。"
"镜子的后面?真是个好地方。"贝利安先是迷惑了一下随即扩大了他的笑容,然后拧开了有着玫瑰花雕刻的房门,"你看,这是美女与野兽,蓝胡子是另一个故事不是么。"
月亮,不管是传说还是童话,月亮都起着关键的作用,如果有什么难以解释的魔法,那么,归功于月光的力量总是没错的。
"你在说什么。"城堡主人突然出现在贝利安的身后,问道。
"我在算还有多久的时间就会月圆,先生。"贝利安没有变换姿势,仍旧很享受的躺在花园的草坪上,有点懒洋洋的回答。
"开始关心自己的命运了。"城堡主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
"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做。"贝利安笑,闭着眼睛,这里的草地比任何一条名贵地毯还要舒服,还有自带的青草香。
城堡主人细细的观察躺在草坪上的人,杰罗新准备的睡衣的确是比那条粉红色蕾丝花边的好上太多,尽管这只是一条纯白色的袍子。
穿着这样简单的睡袍光着脚在草坪上晒月光,手边还躺着一本翻开的童话书,这个一脸轻浮的公子哥总是夹杂着一股上流社会青年的放荡和小孩子专有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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