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看着他们远去,眼中寒光一片——秀衡,拿到解药我不为难你,若是拿不到,我会要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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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噗”地从疾驰的马背上掉下来,大叫一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霜降勒住马,飞身过来,抱起小寒继续赶路。
小寒突然迅疾无比地点中霜降的软麻穴,霜降愕然,醒悟后顿时恼怒起来。
小寒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你不要这么看我啊!要吃人的样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这样拼命地赶路,都赶死三匹马了!这样赶不到随遇宫你就累死了……”
轻轻地点了霜降的睡穴,小寒吐了口气,才敢抬头,看见霜降瞪大血红的眼睛,小寒吓得差点栽倒,再不客气,重新用力点了霜降的睡穴,小寒道:“来人哪!准备马车!”
虽然说是要休息,但是休息也要赶路,否则——小寒怕怕地想——说不定真的会被扒皮抽筋呢……
第六十六章 微澜初起
南臻的护国寺最近香火更见鼎盛。
德妃娘娘向来是菩萨心肠,更因着前些年幼子暴毙之痛,常常地来寺中祈个福颂个经什么的,于是也便成了护国寺的熟客了。
这日里后山赏枫,无意间遇到住持大师,都是礼佛的真心人,自是好好地讨论了一番佛法。
眼看着斜阳西下,住持大师就要晚课了,于是告别德妃娘娘,连声恕罪。
德妃娘娘甚是满足:“哪里哪里!妾身也该回宫了,这就不叨扰了!”
住持大师深深地看了德妃一眼,略带叹息地道:“富贵本是如常事!娘娘眼前,似有机遇,小心把握!”起身,拂尘,念珠。
德妃眼睛亮了亮,福了福:“还望大师明点!”
住持大师淡笑不语,良久,笑道:“一念之间,得到或失去的,都不过是俗家俗物——娘娘,告辞!”
德妃夜间回了宫,便招了四皇子密议。
四皇子不在意地笑了笑,很不羁的样子:“母妃现在才关心么?铖儿他,早就联系上太子了!”
德妃很是震惊:“他找太子做什么?!”随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四皇子:“你才是他亲哥哥!他为什么不来找你而要去找太子?!”
四皇子撇撇嘴笑笑:“可不是么!谁知道为什么呢?!母妃,您聪明博学,说不定能猜出一二,还望母妃多多指点!”
德妃很不高兴地道:“你放在太子那边的人,到底探得了什么消息?!”
四皇子玩世不恭地笑笑:“也没什么吧!他们只是聊聊!聊了好些天也没人聊到主题上!谁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德妃默思片刻,道:“随遇宫有什么动静么?!”
四皇子悠悠地摇头:“风平浪静的很哪!倒是……”
“什么?!”
“倒是北烁那边,各地兵马调动频繁,各将领催粮草的要冬衣的,很是繁琐,有些问题!”
德妃气急败坏:“我们现在有什么心思管那边的事情?!眼看你父皇有心退位了,你还一点都不着急?!”
四皇子眯着眼睛笑笑:“不然母妃,去父皇那边探探口风吧!”
次日,德妃到臻帝宫中时,正碰上一个修长玉立的青色身影拜退而出。
——不是流水是谁?!
流水只是深深地看了德妃一眼,抱拳施江湖礼:“德妃娘娘!”招呼完毕,眼也不抬地离去。
德妃心性再强,也是个女人,为人母的女人!孩子不在眼前时,尚可以狠下心来,物尽其用,但是无论她如何对自己的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淡地漠视自己。
说到底,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臻帝正襟危坐,有些倦怠:“爱妃,过来坐吧!”
德妃掩了面轻泣——那伤痛哪怕只有一分,在人前,也要表现出十分来——德妃哽噎着道:“我知道这孩子恨我!可是臣妾当年又何曾舍得他呢?!可是那昶旭王本就是冲他来得,臣妾怎能为了他陷南臻于不利呢?!要不是昶旭王逼人太甚,我们母子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臻帝叹息:“爱妃不必太过伤怀!说到底,我们毕竟是他的亲人!有事他还不是站咱们这边……”眼神一闪,连忙把话题叉过去:“铖儿总会知道爱妃的心的!”
德妃自然听出臻帝说漏了嘴,连忙追问:“陛下,铖儿他近来过的可好?!那昶旭王有没有为难他?……”
臻帝摇头叹息:“铖儿的性子,过于要强,怎么会告诉朕呢?!”
流水正疾步走着,蓦地听到身旁树林中有些响动,于是不动声色地加快速度。
“铖铖……”
流水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没有转身也没有多余动作:“阁下有何指教?!”
疏影中的男子笑了笑,有些退缩。
流水冷笑:“在下尚有要事,不陪阁下玩藏头露尾的游戏了……”抬步欲走。
“铖铖!”那男子急声道:“铖铖!跟千年金环蛇有关!”
流水再次停步,冷冷地道:“流水贱命一条,不劳阁下操心!”
“什么?!”那人一掠而出,握住流水的手:“中毒的是你?!”
流水甩开他的手,冷淡地道:“八大行宫原本就是要用那毒来对付我的不是么?!”流水笑笑,不以为意地道:“可惜呢!昶旭王爷新欢旧爱从来不缺,又怎么会把我看的多重要?!流水向来命薄,自也不敢奢求什么?!”
那人狠狠地抓住流水的手,看着流水手指的一道伤痕,忍不住眼角通红,压抑着低吼:“铖铖,他这么待你?!……”
流水浅然一笑:“王爷待流水很好!如今王爷新宠帝星明,却没有把流水赏出去或者送人,而是派了流水做事,实在是大恩……”
那人抖了抖,避开流水的眼:“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流水温柔一笑:“阁下不挡路,流水便感激不尽了!”
那人指尖发抖,看了流水片刻,转身一掌切在树上:“不是我!不是我!……”
流水的手向来修长干燥,如今被那人握的一手汗渍,着实不舒服,顺袖擦了擦,留待回去之后再洗。那人瞅见了,龇目俱裂,后退几步,又隐于树影之下。
流水不耐地道:“告辞了!”
“铖铖!”那人低声喝道:“千年金环,已经被母妃卖掉了!换了八大行宫几个配方和靠近东淙的几块土地!千年金环,已经不在这里了……”
流水袖中的手悄悄攥紧,平静地道:“多谢相告!只是流水身无长物,想必是买不起的!告辞!”
“铖铖!不是我!”那人低喃:“真的不是我!不是为了我……”
流水淡笑,讽刺异常:“那是自然!他们为的是四皇子的地位权势!出卖一个,扶植一个!如此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拂袖而去。
那人靠树而卧:“是为了‘四皇子’,而不是我……”
不数日,南臻的四皇子出家落发,便取代了北烁频繁的军队调动,而一跃成为各方各地的饭后谈资!
霜降一路飞檐走壁,挂着一块特制金牌,畅通无阻地冲进瑢鸠休养的房间。
说来也巧,瑢鸠近来昏迷的多清醒地少,这时候刚醒,正在那大发脾气。
安儿早被气走了,惊蛰躲在暗处随瑢鸠怎么骂就是不出来,凉飔在外间看孩子也不怎么理他。
瑢鸠正委屈着呢,霜降冲了进来。
霜降怒:“怎么没人伺候?!”
凉飔回头,漠然看了看瑢鸠,漠然看了看霜降,再回过头来,继续照顾小孩子。
瑢鸠立马抱着霜降,委屈地控诉:“他们都不理我!”
霜降更怒:“小雪,暗一,给我滚出来!”
小雪和暗一在房梁上面无表情地屈指弹剑,示意他们尽忠职守着呢。
霜降缓了缓脸色:“伤哪了?!”
瑢鸠指着自己的左胸:“这这这……”
霜降揭开衣服检查了一下,发觉处理的很好,于是放松了神经:“没什么了吧?……”
瑢鸠一听,立即委屈的要死,逮着霜降的左肩就是一口,然后咬着不放,口齿不清地回答:“铖铖跑了……”
霜降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任他抱着咬着,继续问道:“他走了几天了?!”
瑢鸠想了想:“三四天了!嗯,说不定五六天了!从我受伤那天就跑了!”
霜降点头:“我去把他抓回来!”
瑢鸠高兴起来,点头:“好!”
霜降笑着道:“你好好养好伤,等他回来好有力气折腾!”
瑢鸠连连点头:“好!”看看霜降的脸色,于是道:“你刚回来,也休息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去——我不急!”
凉飔惊蛰小雪暗一,同时偷偷地翻个卫生球给上空。
霜降扶着他躺好,替他捋顺了头发,盖好被子:“我知道!”
瑢鸠眼皮又开始下垂,看着霜降要走,突然惊骇了一下,急忙抓住他的手,嘱咐道:“我要活的!”
霜降点头:“好!”
瑢鸠看着霜降离开,不知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太安全,上下眼皮直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