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清露————爆琦

作者:爆琦  录入:11-28

“我?她…”被应非一语说破,应瑞平的脸更红了。
“怕什么?因为她是公主吗?”
“不是,她…”应瑞平的心中,真的不是怕她是公主,而是,而是紫蔚并不喜欢自己。
她的眼睛一直在追随谁,应瑞平很清楚,虽然她喜欢的人从不会把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那还有什么关系,如果我带你去向皇上请婚,一定没问题。”
“可是,哥…”
“好了,别可是了,就这样定了,叫他们备些礼物,择个好日子我们就进宫。”应非决断地说。
应瑞平也不想再与应非强辩什么——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或者说是很爱紫蔚。
他想也许,也许日后,如果可能的话,他做了紫蔚的丈夫,慢慢地,她也就会爱上自己吧。
第二十八章
一月后,应非带着其弟应瑞平面见苍熙帝。
他知道做为臣子向皇上提这种要求是大不敬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苍熙帝不会怪罪于他的。
而且应非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没理由的相信苍熙帝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所以他才会这样做。
在茗香楼里,坐着三个人。
自然就是苍熙帝与应非兄弟。里里外外侍候着许多宫女、宫人。
苍熙帝很高兴应非能主动来看自己,虽然知道他来必定是有事相求。但要让他能来求自己,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喝过半杯茶后,苍熙帝照例遣走了所有的宫人,他想好好地与应非说会儿话。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应非见没了旁人,便起身离坐,向苍熙帝禀道。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先坐下吧,坐下。”
应非谢恩之后,坐了下来:“臣弟应瑞平,已是弱冠之年,尚未娶妻…”
不等应非讲完,苍熙帝已经笑了:“前些日子,我还在想着人你的事,今儿你倒来给你弟弟提亲了,说,平儿是看上谁了?”
“恕臣直言,是紫蔚公主。”
苍熙帝大喜:“好,我还怕紫蔚都没人肯要呢。平儿一向文文静静的,和紫蔚那个疯丫头倒很能相融呢。”
应非与应瑞平忙起身谢恩。
“不用这样的。不过我倒有个主意。”苍熙帝停了停,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孩子。
一个是他深爱女子的孩子。别一个虽然不是应明诀亲生,可在苍熙帝心里,只把他当作是应明诀的孩子一样:“非儿,你身为长兄,兄未娶而弟先成亲,这是不合礼法的。所以,你今天再不可以推脱了。我这唯一的公主已经许了你弟弟,你就从那几位郡主里,选一个出来吧。”
应非眼里显出一丝难色,真的,他的心中,一直满满地装着一个人。再也没有容下第二个。可是现在皇上说话了,又能怎样呢?
“全凭皇上做主。”应非可有可无地答道。
“非儿,”苍熙帝唤了一声,应非心中不由一动。
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感觉,就像应明诀一样,他不由皱了皱眉,在心中叹了口气,起身应道:“臣在。”
“你,怎么对这事全不关心?”
“臣…几位郡主各有千秋,臣实不知中意哪位。”应非撒了一个谎。
苍熙帝心中稍释,笑道:“那朕就为你挑一位吧,你看思源郡主如何?”
“很好,谢皇上。”应非知道这位郡主的父亲是位很有势力的亲王,他明白这是苍熙帝对他的恩宠。
可是应非这样痛快地答应下来,只是为了不再让纪旻受到他的伤害。
如果不用一个很好的借口来管住他的行为,应非明白他一定会深深地伤了纪旻。
“好好好,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以茶代酒,先行庆祝一番。”苍熙帝很高兴,因为他觉得他为自己最疼也是最感愧疚的孩子挑了一门最好的亲事。
思源那丫头美丽端庄,她父亲的封地是朝中最多的,以后可以让非儿承袭他的王位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说他什么。
即使有朝一日他不在了,非儿也有能力保护他自己了,苍熙帝实在怕对应非的宠爱会令众朝臣在他去世后会对应非不利。
三人喝完茶,又聊了些闲话,最终定下两兄弟同时完婚。
“好,朕明日就在大殿上宣布。真是太好了。朕想去看看旻儿,也让他高兴高兴,对身体总有些好处,你们要和朕一起去吗?”
“恕臣有事,想先行告退。”应非先开口了,他不敢去面对纪旻。
苍熙帝有些失望,笑道:“还有什么事?回去准备准备吧。我想就算你这样的人,也会有些紧张。思源可是位漂亮得紧的孩子哦。”
“谢皇上,臣告退。”应非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心中很难过,也不知道原因,不管这个决定对与否,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为什么这些日子会度日如年?是因为他没来过吗?
可是那两年里不也过了吗?是怎么过的,想他想到半夜坐在湿湿的草地上看月亮,好像看到月亮就像看到他一样。可现在连月亮也不能看了。
有烟罗她们守着我,看护着我,何苦来,我做了些什么,让她们都对我那么好?
纪旻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打发着无聊的上午。
虽然烟罗一再坚持,要他卧床,可他怎么也不肯。定要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谁也不准打扰。此时他的面前就放着应非那张“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该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他感到喉头有些紧,坐着真是累。
第二十九章
“王爷。”烟罗的声音柔柔地传了过来,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皇上来了。”
“哦。”纪旻应了一声,缓缓地站进来,自顾自地往外走。
烟罗忙上前扶着。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瘦了?好像就是在忽然间,他的衣服都变大了。
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吗?伊人可又解语花?竟能终不悔。
纪旻终于到了正厅,厅正中的椅子上端坐的自然是皇上,应瑞平立在一旁。纪旻心中一震,再一看。
哦,斐然没有在这里。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遗憾。
看着最疼爱的侄子,他依旧是那么平和温柔,可身子却纤弱得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似的,苍熙帝不由得心疼。
为什么每一个自己心爱的人都那么不幸?
从纪泯、菁、明诀,一直到非儿,旻儿还有平儿,朕一定会尽我的全力让他们都好起来。
“臣,纪旻纪旻恭迎皇上大驾。”
苍熙帝不等他跪下就先扶了起来,口中说道:“不要拜了,快来坐在朕这边。朕要告诉你一个,不,两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也好让你身子好些。”
“哦,是什么好消息。”纪旻笑了笑,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眼底的伤心。
“朕告诉你,皇家有两件喜事了,一件是紫蔚…”
纪旻脸色微变身子不由晃了晃。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好,朕再讲,紫蔚终于可以出嫁了,因为非儿来给平提亲,朕准了。”
“哦,那恭喜达文兄了。”纪旻笑着向应瑞平说。
应瑞平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件,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我把思源郡主许给非儿了,让他们兄弟同时完婚。”
苍熙帝高兴地说着,没注意到纪旻那张早已全无血色的脸变得透明。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一口鲜血喷口而出,身子也跟着便往下倒去。
“旻儿?”苍熙帝惊叫一声,一步跨上把纪旻的身子接在怀中:“快,平儿,你快跟着来。”
他抱着纪旻向内堂跑去。纪旻的身子又轻又软,好似捧着一汪水,抱着一片云。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的?我一直都让人好好照顾他的,那么多年的药膳不也见效了吗?
苍熙帝不明白为什么。
而应瑞平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比以往更明晰的答案。真的是这样,可哥这几天是怎么了呢?
应瑞平在康平王府忙来忙去,诊断、开药。而应非在家里也并不安心。他想去看看纪旻,那天就那样走了,连头也没回一下,纪旻他也没有讲一句话。
现在他怎样呢?是在为了我的婚事而…
思源郡主,很漂亮吗?
皇上是这么说的,可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对不起,是皇上要我娶你的,虽然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可是我会对你很好的,而且永不纳妾。以此做为补偿。但愿达文会比我幸福。达文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菊蕊,你去把冲儿叫来。”应非想到应瑞平,真是耽搁太久了,他有些不放心,也想知道一下纪旻的近况。
“是。”叫菊蕊的丫头应了一声,叫了一个小厮进来。
“大少爷,有事吗?”
“你到康平王府去看看二少爷,怎么呆了那么久?”应非淡淡地吩咐。
“是。”冲儿是打小就跟着应非的,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性儿。表面上是冷漠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二少爷。看看吧,就好像今天一样。冲儿应着,赶紧就要走,却又被叫住:“你要快点。”
“知道了,我的爷。”冲儿答应着,一阵风地跑了,出了府就跨上马向康平王府冲去。
不过半顿饭的功夫,冲儿便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大好,他知道大少爷和康平王的交情不一般,如今带这么个信儿回来,大少爷会怎样呢?
第三十章
“大少爷,冲儿回来了。”
丫头才讲话,冲儿就已掀帘子进来了。
“这么快,那边怎么了?”应非一眼便看出冲儿脸色不一般。
“大少爷,我说了您可别急。”冲儿知道虽然自己主子的脾性,可关系到王爷的事就说不准了。
“说吧。”应非皱了皱眉,又立刻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康平王见皇上的时候突然吐血了…”
只听到这里,应非‘忽’地一下站了起来,随及他发现自己的失态:“说下去。”
“这会儿二少爷正忙着呢,还不知道王爷他究竟怎样了?”冲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怎么会吐血的?”应非沉声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王府里的人说:王爷听到爷您的婚事,他就…”
“别说了!”应非猛地打断了冲儿的话,他心里太明白了:“皇上还在那儿吗?”
“皇上刚刚走。”
“备马,我要去康平王府。”
“爷,您这是…”冲儿明知不可以,却还是想劝劝。
“快!”
“是。”冲儿只好下去忙着备马了。
应非一路飞奔,只一会功夫就到了王府。他翻身下马,冲儿急忙拉住仍在向前跑的骏马,呆在外面等应非。
应非对于康平王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清楚,他知道纪旻会在什么地方。他刚刚走到宁音室,早就有丫头进去报了,所以烟罗已在门口等着。
“应大帅,王爷他病了,正晕着还没醒呢,您呆会儿再来吧。”烟罗想阻挡他,她不希望王爷再受到什么刺激。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应非根本就不在意烟罗在说什么,只干脆地答应一句:“我要进去看王爷。”然后推门而入。
烟罗跟本就无从阻拦。
帐幔后的人宁静而安祥,没什么清晰的意识,也许这正是他所愿的吧。
可是帐外的人却很焦急。应瑞平有些束手无策。
这几年的药膳也给他固了不少本,就算是急火攻心吧,也不会来得这么严重这么猛的。这以前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呢?大概只有哥会清楚了。
而此刻闯进来的人,正是这个关键。
“哥。”
“他怎么了?”
“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哥,倒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应瑞平的询问,应非沉默不语。
只是想透视什么一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己上前掀开了帐子。
眼前所见的让他震惊。
是那么熟悉的美丽。像上次从马背上跌下来一样吗?
不,不是!这回却似乎是上古的美丽,美得惊心动魄。
除了苍白,还是苍白,可是这无力的苍白却如死的美丽。
毫无生气的美丽,为什么会隐隐泛着炫丽的光?
“他吐了很多血吗?”
“这一次并不太多,至少不是他失血的总量。”
“你说什么?”应非一下回身看着弟弟,希望得到一个更明确的答案。
“我以为你知道。”应瑞平第一次用质询的口吻对他哥哥讲话,连他自己都吃惊,可应非却并不在意。
“你们退下。”应非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听他们兄弟的对话。
尽管是在王府,以他的身分,依旧可以下这样的命令。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隐瞒了实情,我不在的时候,他究竟怎么了?”
“我告诉过你,王爷病过一场?”应瑞平有些畏缩。
“到底是什么病,病得怎样?”应非毫不放松地追问。
“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的身子弱得出奇。所以我给他配药膳,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有效,因为我一直也没查清他的病源。”
应瑞平顿了一下看了看应非的脸色又接着讲下去。
“所幸药膳还有效,让他能撑到现在。如果他的生活就像十年前那样,一直那样,我想他活到二十岁不应该有问题。可是,哥,你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了?”
应非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在你走了之后,王爷常常会整夜、整夜地不能睡,让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他会一直看月亮。甚至有一天晚上,他偷偷地跑了出去,坐在王府院子里的草地上看了通宵的月亮。那时我就一直在王府照顾他,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念《月出》。‘月出皎兮,佼人撩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他的身边有奇怪的雾缠绕着,而且我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哥,你知道是什么味道吗?”应瑞平讲到这里,忽然不讲了。
“月亮的味道。”应非莫明其妙地答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
应瑞平完全不懂,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是你身上才会有的味道,那一夜之后,王爷就病了,他开始咳血。我们都以为他会活不下去了。可是很奇怪,最近却在王爷身上见到了出奇的生机,那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意识,所以在你回来之前,王爷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当然也有药膳的功劳。可是现在,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他自己在放弃了。我无从下手。哥,你们…是真的吗?”
应非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哥,我一直认为,只要是你高兴的,我都会替你感到快乐。外人怎么想怎么讲都已无所谓,可现在,你们…”
“好了,达文,不用再说了,谢谢你。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
应非用极少见的温柔的腔调同应瑞平讲话,让他完全不能抗拒那种软软柔柔,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更不能抗拒应非那张哀伤、忧郁而又温柔的脸,所以他乖乖地退了出去。
应非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抚开纪旻额前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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