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中洒入昏暗的室内,午后的温度有点升高。虽然屋里空调呼呼的吐着冷风,但床上的人还是踢开被子仅抱着被角让更多的身体暴露在外面,享受清凉。
项北推开门就看见闫岩这副睡相,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就成了闹钟,每天中午都要用尽各种手段才能把床上“横尸”的人拖去吃饭,完了再唠叨上半天。
“再这样下去我会提前变成欧吉桑的。”瞥瞥嘴项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拍着闫岩的肩头。
“小岩,起来,小岩。。。”项北有点不耐烦了。
“北北,你好吵。。。”床上的人用力把被子蒙上头,断断续续的嘟囔着。
拉开窗帘,一把扯下被子,满意的看着闫岩被四射的阳光晃的直揉眼睛。“靠,死项北,你就不能用点温柔的方法?老子眼睛都快瞎了。”
“看来昨晚上的客人对你真不错啊,一早起来就知道开口要温柔了?哈哈。。。”项北斜依着门轻笑,目光上下扫了扫坐在床边半裸着的闫岩,从喉结下方到起伏的胸口再到线条优美的腹侧,一串青青红红的痕迹像印章一样印在麦色的肌肤上。有的地方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用力啃咬留下的圆形或椭圆形的齿痕。
“别提了,昨天那麻杆把老子摆弄来摆弄去楞是一次没做,啃了我大半夜,靠,连做梦我都以为被他给吃了呢。真TMD的恶心。”闫岩一边胡乱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不耐烦的说“不过也好,反正钱我照拿,一分不少!”
项北还是斜靠在门口,但马上收起了戏谑的神情正色道:“小岩,出去的时候要小心,那些看上去有点奇怪的人,尽量不要接近”
“哦。”
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无奈的叹口气,“快去洗洗,吃饭。”项北转身走进客厅。
刚把装好饭的碗放在桌上,一只大号无尾熊就从背后缠上项北,差点把他压倒在桌上。
“北北,你越来越像我妈了,哈哈。”
项北一回头正对上闫岩那张灿烂的笑脸,刘海湿漉漉的贴着光洁的额头,现在正弯成漂亮弧度的单凤眼,黑眼仁要比一般人来的大,直挺的鼻子,微微张开的红唇里隐约可以看到一颗小虎牙。看着这张犹如海报上的明星一样的笑脸,心里无由来的一紧,不只一次想劝闫岩脱离现在的生活,但同为MB的他这样
的话又怎么能说的出口。心疼闫岩还是可怜自己,这时的项北早就弄不清楚了。
项北拉开抱着自己的手不客气的说道:“我要是你妈啊,生出来你就给塞回去!”
“哇,哪有你这么狠的妈?”闫岩眼睛睁的老大,气呼呼的好象随时都会冲上来咬一口一样。
项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这时正呲牙咧嘴的小兽,有一种小小的幸福感,偏向于家的感觉,被证明存在被需要着大概就是这样吧。也许每一个夜晚的荒诞和淫乱,身上屈辱的各种痕迹和心底深处腐烂的伤口,都可以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被金色覆盖,可以暂时觉得温暖,不用蜷曲着身体也可以感觉到温度,仅仅是这样这样就好。。。
第二章
傍晚,有客人打电话来。闫岩精心把自己修饰一番,出门的时候特地再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年轻,干净,清澈的眸子,总是向上微翘的嘴角,笑眯眯的样子。
“很好,出去卖的时候就要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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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到了相约的地方,这是一家新开业的酒店。从门口停放的轿车品牌,到大厅的豪华装修,再到前台小姐的漂亮程度,无一不在反映这里是一个非常奢华的场所。闫岩暗自高兴起来,心里盘算着今晚这只大金猪身上可以剥下多少肉?
开门的是一位50岁上下穿着浴衣的男人,闫岩稍微打量了一下,随即就扯出职业性的微笑,身体轻轻往后一靠,关上了房门。从男人的眼睛里他看出对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没必要让自己尊贵的客人等着,闫岩倾身搂着他的脖子,年轻富有弹性的脸庞磨蹭着。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都洗干净了,还是。。。”
嘴里的话突然被吞入肥厚的嘴唇中,男人的四肢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来回摩挲着年轻的肉体。。。
闫岩靠在男人怀里反射性的回应着,而目光却落在窗外此时还不太多的灯火中。。。
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对方过夜的要求,闫岩接过一沓钱数也没数的扔进包里。临走时不忘提醒男人以后要多关照自己,然后装做一副很不舍的样子关上房门。
酒店的大厅依旧像来时一样灯火辉煌,而门外却已是繁星点点。。。
深夜的风,带着泥土上腐烂花瓣的气味,微微发着酸。酒店一侧小花园的角落里,闫岩熟练的点上一只烟,半湿的头发被风吹的打着卷儿,几根散乱的贴在脸颊上。卸下所有伪装的他仿佛瞬间失去了光彩,慢慢蹲下身坐在微凉的台阶上。淡淡的烟雾中平时闪亮的眸子此时染上浓浓忧伤,没有焦距的落在远处。
“还要等多久,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把头深深的埋在环抱着身体的手臂中,呻吟一样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挤压出来一样。
。。。。。。
就在闫岩沉浸在思绪中的同时,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花园中孤独落寞的神情统统都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底。
季峥熄灭了手中的香烟,慢慢的向闫岩走去,鞋底和凸凹不平的石子路有一下没一下的碰撞,发出奇怪的响声。
“你不会是被金主从床上赶下来了吧?” 不满意的俯看听到声响却一动不动的人,季峥的话语带着一丝戏谑。
“不好意思,我一天不卖第二次。”闫岩侧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季峥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果然,招惹这只寂寞的小兽不是一件无聊的选择。已经很久没有玩游戏了,难得遇到一个“质量”不错,又很有意思的玩具,而且琪琪也会喜欢的吧。突然感觉到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又多停留了一会。
“那我可以预定你的明天。”z
“预定?”抬起头,闫岩一瞬间有点晕眩,男人有一张出众的面孔,不似自己那般明艳柔软,是一种在英俊中加入了温柔的感觉,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温暖,像一团光一样。
“我可不是便宜货。”换上另一副面孔,闫岩眯起眼睛猫儿一样挑衅着。
“平时什么价我出两倍,这是定金。”y
“我叫季峥,明天来酒店到前台报名字就能找到我。”说完递给闫岩钱和名片。
就当闫岩以为他就会这样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开时,季峥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接着一个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浅吻落在自己眉角。
“这是约定之吻。”b
也许是离的太近的原因,他声音像带着震动一样,让闫岩觉得身体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心也跟着热了起来。不自觉的,手攀上季峥的脖子贴近自己,送上一个湿热的长吻。
“这是赠品,数量有限。”调皮的眨眨眼睛,起身向花园外走去。
看着闫岩拦了的士,很快消失在夜幕中,季峥拿出手机。。。
“喂,琪琪,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季峥的声音在微凉的夜里依然温柔。
有的人等你与他相遇后才会发现,原来他就是老天派来克你的。。。
第三章
项北一晚上都没有回来,闫岩一大早趴在床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居然关机。不满的把手机扔回床上,他发现自己今天失眠了,从来是项北不把他揪起来就会睡到死的人,今天失眠了?而就当他最想找人说话排解郁闷和失眠之苦的时候,家里没人,项北关机,闫岩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无聊的爬上床,翻来覆去的把被子、枕头弄的一团糟,手随便抠摸着壁纸上的花纹,“吱,吱,哗。。。”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墙上已经多了五条华丽的“爪痕”。(偶家小岩有多动症= =||||||)
再次从乱七八糟的床上摸出手机,闫岩不甘心的继续拨打项北的手机。
“都。。。都。。。都。。。”是接通的声音,闫岩激动的眼睛一亮一亮的,就差没摇尾巴了。
“喂。。。”项北的声音有点哑,显然是刚刚起床。g
“北北,我失眠了,你陪我说说话。。。”由于闫岩是趴着讲话,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有点撒娇的感觉。
“小岩,乖,躺下来,继续睡觉。。。”
闫岩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电话里传来项北和另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小岩在梦游?”
“恩?
“他没可能这个时候就起来的啊?而且他说他失眠,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做梦呢。这样是不是对他身体有影响啊?”
“啊?。。。梦游的人好象不能被吵醒吧?否则会被吓到的。”
“那我还是把电话给挂了吧,省的把他吓到了,今天我要早点回去,不行就带他去医院去看看。。。”
没给闫岩说一句反驳的话的时间,项北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项北!!!!你是猪啊?????”闫岩对着发出“都都都。。。”声响的手机大喊一声。
真是一个难得的美好早晨。。。
低头看着手中烫金的名片,再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闫岩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早?仿佛上一秒自己还在家里吃东西,只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想着昨天夜里眉角上的那一个吻,还有男人略低的嗓音;再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酒店门口了。
会不会早了点?要是他不在怎么办?应该先打电话给他吧?心里像的问号像泡泡一样涌上来,闫岩觉得头有点晕。
“哎呀,赚钱还这么扭捏的,闫岩你什么时候变的跟个雏一样?大方点,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闫岩的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这次和平常一样,不要以为别人眼里一点柔情自己就跟思春的虫子一样,紧跟着往里贴。不过是上床,拿钱,走人的事,想的多了会伤心的。。。
告诉了前台小姐自己要找的人,在一个电话后,闫岩由前台带领着上了电梯。在电梯上到顶楼的过程中,漂亮的前台小姐始终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到弄的闫岩有点不自在了。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出电梯,眼前是一个布置的很雅致的小厅,玉石做成的假山下一小股水流汇聚到半透明的水池里,几只艳丽的大和锦在水中闲然游戏。
正当闫岩的目光追随着水中的鱼儿浑然忘我时,一双大手袭上他的腰,稍一用力整个人就这样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好轻啊。”还是那晚温柔中夹杂着几许戏谑的音调。
“啊?。。。”
这个角度闫岩只能努力的抬高头,才能看到此时男人的表情,还是昨夜那淡淡的温柔,像柔和的光环抱着自己。心中忽然有什么东西慢慢的裂开。。。
拉起迷茫中反应有点迟钝的人,季峥搂着他的腰来到水池边。
“喜欢锦鲤吗?”边说边递给闫岩一个碧绿色的饲料碗
“恩。。。它们很漂亮!”接过小碗,闫岩蹲在池连喂着贪吃的锦鲤。
“我小的时候家里养过好多鱼,在鱼缸里花花绿绿的很漂亮,可是后来都送人了。后来我只要看到漂亮的鱼,特别是那种体形比较大的,就总是移不开眼睛。”逗着水中鱼儿闫岩开心的说。
“以后你可以随时来这里玩,我会跟前台交代的。”
“真的?”闫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了,怎么?你不相信我?”季峥看着他小鹿一样渴望的眼神,不自觉笑出了声音。
“谢谢你!”闫岩给了季峥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差点脚步不稳的掉进池子里。
时间就在这闲情中慢慢度过。。。
有候闫岩会有一时的出神,没有哪个男人曾经这样对待自己,和他聊天,陪他嬉闹;他们总是迫不及待的除去他的包装,享受他的身体,蹂躏他的灵魂;从来没有谁能够和他多说几句话,他们要的不是他的话语而是他淫荡的呻吟,和扭动的洁白身躯带来的感官刺激。他早就决定让这一切在这肮脏的交易中慢慢死去,所以他从不相信什么神灵的存在,也不去乞求什么今生来世;可是今天这坚定的信念却在心灵的深处裂开一条大缝,深可见底。。。
“神啊,我从来没有对你乞求过什么,但今天我请求您让时间停止吧。。。”
第四章
当一个人不被救赎的被丢弃在黑暗中,久而久之他对光明的渴望,就会像是血液中的某种元素一样渗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一面唾弃着光明,发誓不需要拯救,一面却疯狂的追寻着任何一瞬间掠过的发光物体。就这样身体与灵魂分裂成两半,一半黑夜一半白昼。可有一天他决定伸出手去,试着去确定感受温暖的时候,结果他失望了,除了黑暗中干燥的空气原来什么都没有;不甘心,再一次的鼓足勇气,再一次的伸出手,换来的却是鄙夷和蔑视;于是当有一线温暖的光线不小心从神的手心中溜出,而又很以外的照射在他的身上,这次他即便是感觉到了温暖却还是不敢伸出手去。。。
傍晚的时候,季峥带着闫岩到酒店内的泰国餐厅吃晚饭。期间不停有衣着不凡,气质出众的男男女女带着倾慕的眼神与季峥打招呼,闫岩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啄饮着水果酒,让人尽量不会去发现自己的存在。这样奢华迷人的环境,金子一样闪亮的灯光,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一切美好的就像是酒醉后的虚象,只能让自己自惭形秽,特别是身边还坐着一位举止幽雅的童话中的“王子”。好在人们的视线都追随着“王子”没人来得及注意他身旁那个压低身子的人,否则他们要是知道“王子”身边自己是多么的下贱不堪。那时候肯定会有千万条目光活活把自己盯死在原地,以惩戒他对众人心中仰慕的“王子”的玷污。
季峥发现身边的人心不在焉的啜着酒,进门时那闪闪的大眼睛此时也没有了光芒。
“怎么了?饭菜不和口味?还是累了?”z
“没有,不想打扰你吃饭。”闫岩小心的回答着,但语气里多少带了点委屈的音调。
“哦,对不起,刚刚光忙着和朋友打招呼,忽略了你,我道歉,”移开闫岩面前那杯喝了大半杯的水果酒“酒这样喝是会醉的。”说着在那被酒滋润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红唇上轻啄一下。
闫岩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虽然是一个很小的动作,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不少人看见了季峥这惊人的举动。人们开始切切私语,纷纷议论着得到季峥公开一吻的人是何妨神圣。
闫岩抓着季峥的衣角,低着头,只能看到他羞红的颈项。这时他早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厅里的情况,只想着怎么才能从这一片纷杂的声音中逃脱。
季峥看着在自己胸前窘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的闫岩,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看来在这里你也没有办法好好吃饭了。”拉起还在恍惚中的人,顺手搂上他略显瘦弱的腰身,在人们各种复杂的表情中走出餐厅大门。
正对着大厅通往后面花园的走廊角落里,王琪轻晃着杯中暗红色的液体,看着他们走出自己的视线。随后幽雅的转身将杯中的酒倒入花坛中,“这酒有点发酸了。”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嘴角含上一丝笑意。
坐上季峥的车,闫岩才仿佛恢复了精神,“不要对我太好,你很清楚我是做什么的。”夹杂着太多不明情绪的声音稍微有点颤抖。
“看着我,小岩,”季峥一只手固定住闫岩的下巴,让那闪烁着复杂神情的眸子映出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