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看不是愈合地很漂亮吗?"纪颜苍白着脸急急解释道。
"你在骗谁?"云灯扯了纪颜的手臂,这下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那一道道伤疤足有二十多条,仿佛一圈圈的绳纹。
"这是百灵之体应该有的痕迹么?百灵之体如同抽刀断水,伤过无痕,你是不是被人破了身!"云灯心如火烧,这就说明纪颜已经不能自己吸收灵气了,作为一个修道之人,破功就等于费人一般。
"那血封印定要用我亲血才能下,下了后除非血玉亲岂不能开。寻常封印我怕那魔教之人用强大咒语解开啊。"
喘了口气,纪颜缓缓抽出被云灯桎梏的手臂,温和的眼神扫视着祭坛下的众人,"你们说要不要为天下预备棉粮?"
"我们天道门要不要管天下人的死活?"
"大劫将至,除了能勉强保了百姓的温饱,我无法做的更好了。。。除了随我出生的血玉还有什么能保证封的了这天下人的性命根本?"
祭坛下的众人只是摇头,难道一定要用纪颜的命去抵挡天下大劫吗?
"况我武功盖世,只不过损失点血而已,百灵之身不是白叫的,你们放心。"
众人沉默着,不甘心啊。。。为什么自己不能分担一点。
纪颜看了属下都没出声,转身走到助手旁边,对了盘子上的银碗,横了到缓缓往脉上深深割下。
鲜红的血珠顺了变幻华丽色彩的弯刀如一股小小水柱流入碗中,而刀上丝毫不染,美丽而又血腥。
等了滴到满满一碗,纪颜才收了刀,迅速点了左胸左臂几处大穴。现在要点的穴是越来越多,而在百灵之身未破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点穴止血,伤口自会自动愈合。
不过这不能给属下看出虚实。
把整整一碗的鲜血放置在祭坛中心的石台上,纪颜解了脖颈上的血玉,弹上一滴血在血玉上,看了那血玉瞬间吸收了红色又变的透明,在阳光下发出明红的光来,轻声喝道:天道封印,血玉为匙,封!
提起自己所有的灵力透了血玉射到碗中,顿时天幕中射下七彩光柱,一接触到鲜血继而转为红光,就象罩子一样笼罩了祭坛方圆百丈之地,倏地眨眼间消逝在空中。
祭坛其实用糯米炝了造成砖头砌好,祭坛下是仓库的入口,里面藏着大量粮棉。
当红光消失,什么入口,什么祭坛统统幻化成普通的土台,丝毫看不出一丝仓库的影子。
"天道门听我号令,"纪颜好不容易完成了最后一个祭坛的封印,从坠子中拿出血玉,象所有在场的人展示。"相信大家都知道血玉的作用,我将把解开封印的钥匙暂时寄放在滕广那里。这天下是他的,也是所有人民的。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天将大灾,你们各自镇守一处祭坛。到时候有人会把血玉送来解开封印,解救万民。"
"掌门,您不亲自来吗?"
"天机啊,我们可以看到部分未来,但不能掌握所有,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解除封印的时间和顺序我会交代云灯和云山两位师兄,你们责任重大,我替天下百姓拜托大家了。"
纪颜双手合抱,深深弯下腰去。
"掌门--"众人看着纪颜那绝世容颜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而憔悴苍白,不由暗叹,此次分别也许就是永别了吧?
抬起身,纪颜看着远处广袤的平原,山河秀丽,滕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怎么多.
是阳光的味道。纪颜恍惚中似乎正在滕广的怀里晒着暖暖的阳光,只是自己的口鼻好象被谁给闷住了,呼吸有点困难。
反转了身体,换个姿势再睡,还是闷,闷的象是透不过气来。使劲猛吸一大口气。。。如同炸了的油锅,纷纷扰扰的剧痛突然在胸膛肆虐。
"啊呀。。。"纪颜一个呻吟,醒了过来。
纪颜挣扎的张开眼睛,入眼是雪白的云帐,云帐顶上绣满粉紫色美丽的云朵,好象篱湖的朝霞。
正陶醉在篱湖的回忆中,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冷峻消瘦的脸,正是魔教教主沈百川。
微微一笑,纪颜也不开口,只是把神识沉浸到经脉中去。心中暗暗叫苦。除了心口的血玉还在不停放出灵力,四肢百脉当中竟然连一丝灵力都没剩下。肺腑好象遭到重击,缓不过气来,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虚弱的时候。
只要能恢复两成灵力,就能使出落梅缤纷,晾这个沈百川也追不上。
"现在我要问你话,你要老实交代。"沈百川冷冰冰开了口。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肚子饿的很,想知道什么总要把我喂饱了吧?"纪颜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打算先补充点力气再作打算。
"哼,阶下之囚也敢提什么要求。。。你不是想尝尝我魔教六大酷刑吧。"
"随便你了,反正又不是我想知道。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别想知道!"
一个时辰后,纪颜吃了顿好饭洗了个热水澡,容光焕发的坐在沈百川面前。
沈百川默默打量着眼前之人,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仿佛是天色没有什么血色,前面给他把脉的时候没发现经脉中有一丝一毫的真气,可他的眼睛却象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熠熠神光,一字形的眉毛淡淡的,却被雪白的肌肤衬的极为灵性。一切都那么完美,原来这世界上居然可以有那么出色的男人。除了那可恶的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嘲笑。
15
远远的可以看见京城了,巍峨耸立的城门,那是滕广在万众面前拥抱自己的地方。
"今天先在城外落脚歇息一晚吧,我明天再去见滕广。"纪颜吩咐跟随自己的属下"明天一大早你们就回师傅那里复命吧。"
"掌门,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你已经为滕广做到最好了。"
"天下初定,师傅既然把滕广叫到我手里,我自会安排。。。你们无须担心的。"
往年大家回到天道门时,见了这最美丽的小师弟都关心的紧,知道他被师傅硬是扣上掌门之位不得离开月老山一步到是同情的很,总是给他说说天下的趣闻,江山的秀丽。。。没想到这小师弟一出山就被压了这么大的重担。。。师傅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虽然颜的灵力最高,但这孩子象个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居然要承担国家兴亡,王者安危,这是不是太重了。。。
看这纪颜那秀丽的脸庞,当日是多么红润,一如仙界道童,可现在。。。憔悴到连马上见滕广的勇气都没有。。。
"颜儿,请允许我们这样叫你。。。还是。。。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那里有灵泉,那里有师傅。。。还有我们,你能恢复的。"
"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啊。"不高兴地撅了撅嘴,还是孩童神情,"我从没出过山,好不容易下了山,因为滕广这么忙也没好好看看你们对我说的那些风景。。。"顿了顿,又高兴起来。
"滕广说要带我作船出海,要给我放风筝,要带我吃遍天下的。。。我回去了不是便宜他了么?你们放心,有皇帝在我身边照顾,你们还担心什么呢?我吃的住的都比山里好很多呢。。。"
"颜。。。你要这些我们天道门都能做到。。。我们再不扔你一个在山上。。。我们会多多关心你的。"
"你们不知道!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想待在滕广身边,听到他的声音,感觉他的气息。。。他说爱我,我是不是也爱上他了?呵呵。。。爱啊。。。"纪颜恍惚看见滕广拿了那雪白的球给了自己,晶莹剔透,纯净地不带一丝杂质,那不就是爱么?
。。。。。。无声的叹息。
"这烟花你收好,我们天道门在各地广布弟子,一有需要就点了它,不出一刻,就回有师兄赶到你身边的,我们随时帮你。"
"真是的。。。这么不放心,好啦,我收着你们也好放手让我自己作点想作的事了么?"纪颜不经意收了烟花,回了房抓紧时间睡觉,明天要有个好状态去见滕广。
"陛下,纪颜天师回宫了。"一个太监飞跑而来,跪在滕广面前禀报。
哦,把我甩了玩了两个月,现在才回来,纪颜你到底搜刮了多少东西啊?滕广心中突然烦躁起来,心腹已经去各地查明确有其事,但还是不能相信纪颜是这样的人啊。
"快传。"
"广。。。我回来了,你这两个月可好?"纪颜一进寝宫就上来抱住滕广"我都以为看不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想。你看看我好吃好睡。。。现在谁都知道我身边高手众多,哪有这么多刺客?"
目光细细查看着纪颜,怎么去全国各地转了圈很费神么?怎么这么憔悴啊
"纪颜你怎么瘦了好多,看脸都陷进去了,人家以为我不给你吃饱呢。"
"哪有,我只是吃不下。。。"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和我明说,你是不是造了好多祭坛,搜了很多粮食?"
"陛下!"立在一边几位大臣惊呼出声,怎么可以这么明问,依法查办才是正路啊。
"是的,这你都知道的啊,我向你提出的时候你说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啊。。。"纪颜张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滕广。
耶?这个佞臣居然不打自招啊。。。大臣奇怪地看着这才十八年纪的大孩子。。。想不到这么小就这么贪啊。
"啊。。。。是的是的。这样吧,地方上都在告你的状,你的天师之职暂时收回,先住在宫里哪里也不要去。。"
原来陛下已经宠幸纪颜到了这个地步啊。。。大臣门只是暗自告戒自己,不可再冒失了,反正今年棉粮丰收,让这佞臣占点便宜吧,再说天下都是皇上的,他想怎么给就怎么给吧。
"哦,随便吧。广,我现在很累哦,想睡一下,我去洗澡了。。。"纪颜把外衣脱了就向内殿走去,自从来了皇宫他也没有自己的地方,一直就当皇上的寝宫是自己的家。
"哎。。。这个。。。"滕广尴尬地看着几个目瞪口呆的大臣,急忙拉了纪颜,
"我的寝宫有什么要宣召妃子,我给你准备了你自己的房间哦,很清净的呢,你肯定喜欢。"
"啊,我以为你小气不给我房间住呢,害我一直和你住一起。我以前在月老山可是有独门小院的。好啊,有自己的房间我正好可以练功。"纪颜也不以为意,进了内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要滕广赶紧带路。
带了纪颜来到一处清净处,一个不大不小的宫院,门前六十丈种了些梅花,院子里种了几株兰草和芍药,有一张石头桌子和几张石头圆凳。
"啊,和我住的地方不差哩!"纪颜欢喜地跑了进去,放下他的包袱,里面其实就只一件冬天穿的银狐九梅衣和一只蝴蝶风筝,再就是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披风,那是他从月老山穿到京城的,当然要好好保存。
"皇上万岁。纪颜公子吉祥。。。。"
那院子里突然冒了两个人出来"竹香,小凌子拜见皇上,拜见纪颜公子。。。"
"纪颜,这两个人以后就是你的了,专门让人挑的,还机灵。"滕广笑着对纪颜解释。
"哈,这下好了,除了你可有其他人陪我了,不用在你上朝的时候无聊了。"纪颜连忙上去拉了两人的手,要他们站起来。
"奴才不敢。。。"两人快速看了一眼滕广,又把头低了下去。
"纪颜是山里人,没这么多规矩,你们只要听他的就好。"
"谢皇上,谢纪公子。。。"
"传御膳,我要在这毕方斋给纪颜接风洗尘"
"纪颜,我知道你是南方人喜欢吃辣,以后这毕方斋的饭菜我叫他们注意多放点辣,你说好吗?"
冲了滕广一个大大的拥抱"难得你想起来,我早就想吃辣啦!谢谢你啊。"
"还是孩子一样。"宠溺的亲了亲,纪颜,还好你没变吧?
滕广和纪颜吃了饭,天已经有点黑了。
"纪颜,你刚来不习惯,我今天就陪你睡这里好吧?"滕广想起往日温馨,不由赖了纪颜身边不走了。
其实和纪颜一起睡了这么久,滕广根本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躺在纪颜身边看着他恬静的睡容就感觉很舒服,睡得也好。
本来这两个月宫里和外面传言纪颜是自己的男宠,明明自己没有这样的爱好,却被人猜疑,不禁恼怒,也想和纪颜分了地方睡避避嫌疑。
可是今天一见了纪颜,那种放心和温暖的感觉又回来了,纪颜,难道我真的爱上你了吗?
16
"啊?你不是要宣妃子的吗?我这里可不适合皇帝住,今天我也很累了,我们下次好不好?"纪颜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连封印了六十处祭坛,换了别人早就死了。幸亏自己是百灵之体,就是破了身也比别人耐受一些。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好几次在晚上的时候,血玉因为灵气不足无法压制血咒而发作,不如等自己从血玉上累积一些灵力,能够自己压服血咒再说。
"这样啊?"滕广从没有拒绝过纪颜,也没被纪颜拒绝过。难道今天白天我说要召妃子又把他赶出寝宫,吃起醋来?
"纪颜,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吧?"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啊。跟了你我在山下学了好多东西呢,谢谢你都来不及。"
"那我今天就在这睡了。"
"不要,你说过我要怎样就怎样的?下次我不累了再和你一起睡啊。"纪颜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血咒发作的样子,那么痛苦的样子把师兄都吓出眼泪,那滕广还不给吓傻了?
好,原来就算皇帝求你也不给面子啊,以为我真离不开你么?"原来这样啊,那我过几天再来。"滕广头也不回就走。
生气了?滕广,我怎么给你解释呢?下次我身体好点要陪你多久就多久吧。。。。
夜渐渐深了。纪颜躺在床上展转难眠。
血玉渐渐压不住那肆虐的能量,心脏象要跳出来似的跳的飞快。纪颜紧紧抓了床铺,不让自己挣扎的声音打搅了外屋的竹香和小翎子。
"恩--啊--"低低的压抑的呻吟还是不自觉呼出声来。
"公子--您怎么了?病了么?我去请太医!"小翎子飞跑出去。
竹香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端了盆冷水,用布浸湿了搽拭他滚烫的身子。
"谢谢你,是。。。。老毛病,死。。。不了,你们。。不要担心,快天亮。。就会好。。了"
纪颜断断续续的说着,那血玉的灵力忽强忽弱,连带了血咒的威力一时大一时小。
威力小的时候自己还能控制自己,威力一大,就象失去神志,只觉得在沸腾的油里煎滚,只想发出嘶嚎。
但心里还有一丝意志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不是山野,万万不可大声嘶喊。
"啊----"只是在心里狠狠地喊着,纪颜早就夺了竹香手上的毛巾,随便绞了一团塞到自己的嘴里。
"唔------"喊不出声,只是把头狠狠抵住了床,腰枝高高挺起,那床上的木板已经抓出一道道白痕。
小翎子很快就回来了。身后却没有人。
"公子,太医院守门的听说是公子就没叫小的进去,他说公子没有名分,就算是那个。。那个男宠也不是皇家的人。。。。如果没有皇上亲旨,他们是不可以出诊的。。。。。"
"唔----"纪颜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耳朵边罗嗦什么,也没这精力对付,他的神志全部用来抵挡排山倒海般的剧痛。
"要是公子死了我们是不是要跟着陪葬啊?唔----"竹香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似乎有了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