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之歌————monolife

反正广元凌爱站就站吧，他乾脆得很，就陪他玩，不过可也不想委屈自己站得腿酸。
两人还真的就这麽默默拥抱站著，沐浴在月光下过了十几分钟。
「如果现在大屯火山爆发了，我们就这样一起被掩埋在火山灰里也不错。」广元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带著笑容的，尽管俞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楚明白的声音所包含的愉悦因子。
「广元凌，火山会不会爆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腿很酸，如果你想要我陪你死，能不能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白还真是弄不懂广元凌脑袋里在想些什麽？只不过他实在不禁站，就算把重量都靠到广元凌身上，站久了还是不舒服。
广元凌听了，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
「小白…你…哈哈哈…好可爱…哈哈……」广元凌把俞白转向自己，伸手抚摸俞白的脸庞，又不禁笑倒在俞白身上。
俞白莫名其妙的看著广元凌的反应，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麽好笑的。
「舒服的姿势有很多，不过不适合在这里做。」广元凌说话的时候，带著极力隐忍却又忍俊不住的暧昧笑容；大方地牵起俞白的手，眼睛凝视著他笑得爽朗：「而且我从来就不想死阿，我想跟你一起做很多好玩的事情。」
「你拉著我要去哪？」四季冰凉的手指让广元凌温暖的宽厚掌心包裹著，俞白忽然觉得有个现成的活体暖暖包也不错，所以没想要甩开。
「去做好玩的事情。」广元凌转头，对白调皮地眨眨眼睛，握著他的手朝著月光指引的道路前进。
***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事情？」俞白难以置信地看著广元凌，再看看那波光粼粼的一池蓝水。
这家伙，大半夜的叫他翻墙进无人的高校，就是为了游泳？
真是有病耶他！就算是夏天，夜里也还透著凉意，没事下水做什麽？
「来嘛~小白，你干麻一直往後退阿？想落跑！」见俞白转身要走，广元凌一个箭步就又把人锁在怀里。
「我不要游！要疯——你自己去疯！」俞白一边挣扎，却仍是被广元凌硬拖著向池水逼近。
「广元凌……我们没有衣服换，会感冒的。」力不如人，俞白无奈之下，只好改成柔情攻势，对不识时务的家伙晓以大义。
「你要是感冒，我一定负责照顾你，而且这里离我家这麽近，没几分钟我们就可以去我家洗热水澡，你安啦~」广元凌执迷不悟，目前距离蓝蓝池水，只剩下三又二分之一步远。
「我不要…广元凌！你这个欠杀的大白痴！我不会游泳啦！！！」俞白的五官几乎都皱成一团了，挣扎愈渐无力，只恨无能为力让广元凌改变心意，无奈只好说出自己不想下水的真正原因。
由於他不能晒太阳，体育课几乎都不需要上，加上以前学校从来没有游泳课，他也不会去海边，更不可能到外头的商业泳池去干这种要裸露身体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他不、会、游泳！
「你不是不会，是没游过吧？」广元凌倒是了然，在下水前的瞬间，停了下来。
「还不都一样。」反正他不会也不想游泳就是了。
「不一样，没试过不试试怎麽知道？」
广元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俞白就知道不妙，却还是躲避不了，被广元凌拖著一同跳进了泳池。

07
「厄咳！咳咳……」挣扎著浮出水面，白被水呛得一阵咳嗽，身体还适应不了池水的冰冷，本能地靠近身旁唯一温热的躯体。
在月光下，俞白绝美而苍白的脸孔，晕上一层朦胧的柔和色泽，池水粼粼，反射著宝石一样的光芒，使人有身处幻境中的不真实感，湿透的背心紧贴著他纤细的身体，浑然不知自己诱人的曲线毕露，纱质的长风衣，在水中飘扬若舞，精灵般地虚幻而美丽。
广元凌看得痴了，过了十几秒才恢复反应，一手搁在俞白的腰上，一只手轻抚俞白的背脊，帮他顺气。
等俞白不咳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广元凌的身体如此贴近，心下懊恼地退开了距离。
「来吧，我教你游泳。」广元凌见状，反而笑更开心，那笑容得既可恶又迷人，全然没有一点强人所难的自觉，不怕死地朝俞白伸出手。
「我有说我要学吗？」俞白埋怨地瞪了一眼广元凌，不过还是把手交给对方，都已经泡在水里了，学就学吧。俞白几乎是有一点自暴自弃地任人宰割。
「先学漂浮吧，只要让全身放松，假装自己死掉了就可以啦。」广元凌笑嘻嘻地，说得很容易的样子。
俞白听了却只是皱眉，没有动作。
「怎麽了？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别怕。」以为俞白是因为怕水，广元凌体贴地握了握俞白的手，给俞白信心。
「这样我看起来会更像一具浮尸吧？」俞白想像著月光下漂浮在水面上的自己，怎麽想都觉得苍白的自己像一具尸体，不自觉闷闷地说。
那副景象自己想来都觉得吓人，说不定，广元凌看了也会觉得很可怕，或许以後就不会再来烦他了，只是想著，却不觉得开心。
「我倒觉得…你比较像水妖，美丽的惑人，会让水手沉船的那种。」广元凌愉快地笑了，见俞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管他，手脚便放肆了起来，不但搂著俞白的腰贴近自己，一手还忘情地抚摸俞白的脸蛋，的确是…凝脂般地又滑又嫩，一摸就上手，舍不得放。
小白真是太不了解了自己了，他的美不但超越了性别，简直不属於尘世；任谁见了都轻易移不开目光，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多在眼中占有一刻也好。
然而，他却似乎不觉得自己吸引人，甚至对自己的外表有著强烈的自卑感，这种强烈的矛盾冲突，反而使得他的脸上总是浮现出一股透著哀愁的冷艳，既拒人千里，更封闭自己。
不可否认，这样的俞白反而更激起广元凌的欲望；占有一个人最绝对的根本，就是在那个人属於他自身之前，先属於自己。
正因为俞白不爱自己，所以他的爱就显得更加可贵；正因为俞白不爱自己，所以一但俞白爱上他，那就是绝对。
「反正是妖怪就对了。」俞白并不知道藏在广元凌笑容里，还有那麽千回百转的心思，犹自咕哝著，觉得广元凌的烂比喻也好不了多少。
「小白，赶快开始吧~这可不是在泡温泉喔，就这麽站在冷水里吹风是会感冒的。」广元凌没听见俞白的自言自语，俏皮地划了一下俞白的鼻头，一副看不出心机的傻瓜式笑容。
「还不是你硬要下水的，就跟你说我不会游了。」被广元凌一催，俞白忍不住回嘴，当初他就说不要游，会感冒的，是谁硬把他拖下水的？
「别怕，如果你溺水了，我一定为你做人工呼吸。」广元凌说著笑得更灿烂了，简直比池水还要波光闪烁。
「我怕的就是这个。」俞白冷哼一声，吸了一口气，让广元凌握著自己的双手，潜下水。
一入水中，世界便彷佛失去了声音，万籁俱寂中，宁静油然心生，俞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轻的可以飞翔，随著水波浮沉晃盪。
他不禁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有一点刺眼，过了一会儿就适应了，看见透明的蓝色池水，水纹像是漂流的旋律起伏，水底是白色的磁砖，这好像是另外一个空间，他存在却宛如不存在，他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水中的一个微小分子。
广元凌要他全身放松像死掉一样，其实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就好像死去一样的沉淀自己，却更像待在母体子宫内的胎儿，等待重生。
俞白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他并不想动，不想破坏了与水的那一份融洽亲密，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归属，安全的隐藏了自己，这是属於他的空间。
就在俞白觉得自己即将与水融为一体，遗忘了自己的同时，手上强大的拉力一下子将他拉出了水面。
「阿——你做什麽！」那股强大的拉力正是来自广元凌，广元凌不但将他拉出了水面，使得他整个人几乎是完全贴在他的身上，嘴唇还向他凑了过来，要不是他闪得快，绝对是清白不保，惨遭狼吻。
「我还以为你溺水了，这麽久都没动静，赶快给你补充氧气嘛~」广元凌依旧笑得无辜，不过眼里写满的讯息却是『好可惜』。
「多事。」俞白冷冷地说，不满自己难得的冥思被打扰了，发现广元凌还没松开自己，两人的身体仍是暧昧不清地紧密相贴，恼火地挣了两下，却是无用。
「小白，不要乱动，你不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冲动型的动物吗？」广元凌依旧是那副嘻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是俞白不知道为什麽，居然被这样的广元凌给震慑了，觉得无比危险，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俞白不悦地蹙眉，莹白的耳根微微发红。比起广元凌半是调戏的玩笑，俞白更懊恼的是突然怯弱了的自己。他居然会被这小子给唬著，真是太没面子了。
「跟你闹著玩，别生气啦~」广元凌倒也不过分，见他不高兴了，马上松开他，送上笑脸陪罪。
尽管这一天二十四小时，连睡觉那几小时嘴角都在抽筋傻笑的家伙，笑容说多不值钱就多不值钱，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俞白给他这麽又闹又哄，也发不了脾气。
见俞白神色缓和了一点，广元凌又坏心地贴上俞白的耳朵补充：「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很容易让我冲动呢。」
「你这家伙——」俞白一生气，居然忘记是在水里，抬脚就踢，他的力气本来就有限，哪抵的了水中的阻力，施力不当居然反而害自己向後滑倒。
就在俞白以为自己会摔到水里的刹那，睁开紧闭的眼睛，就看见广元凌笑得可恶透顶的俊脸。
「小白，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阿？」伸手适时地搂住了俞白的腰，广元凌笑得可得意了，不过俞白的脸色却冷得不能再更冷。
痞子，就算笑得再绅士，广元凌在俞白的眼中就是一个该死的痞子。
「去死！」什麽英雄救美？居然用这麽老套的说辞，简直是污辱他的人格！俞白想也不想，右手就往广元凌的腰际狠狠一捏。
「哎唷！」广元凌没料到俞白会有这一招，一个吃痛，搂著俞白腰背的手就这麽松开。
「呀——」俞白怕仰跌到水里，双手连忙勾住广元凌的脖子，轻易地把自己送上门，整个身子偎著广元凌。
「这应该就叫投怀送抱了。」这下广元凌笑得更乐了。
俞白则是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松开了手。
「哎哟~不要生气嘛，小白~我教你打水吧」凑上笑脸，广元凌简直是绕著俞白公转的卫星一枚。
「不要。」俞白拧起眉毛，想不想就开口拒绝。
「别跟我呕气嘛~」不知道是不是广元凌嗜甜的关系，一个大男生，说话居然也是又粘又甜的，好不缠人。
「我是真的不想学，我只想浮在水里，不想动。」俞白的猫眼睛慵懒地看向广元凌，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点星子的妩媚，任性而閒散的性格表露无疑。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活力十足的运动家，最适合他的运动就是在水里装死了，既然在水中漂浮他已经学会了，其他需要大量劳动的步骤，就全部省了吧。
「你喜欢浮在水面上，不如我教你仰式吧，不游，就让你浮著就好。」
「嗯。」广元凌实在是太过热心了，俞白拒绝不了只好点头。不用说也知道，这家伙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前，是绝对不肯放过他的。
「阿——你又干麻阿你？」俞白属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失声惊叫了，他怀疑广元凌带他夜泳的目的根本是为了吓著他玩。他整个人被广元凌横抱在怀里，底下又是他不熟悉的深水，让他连挣扎都没有勇气。
「教你仰式嘛~」广元凌说话的时候，就像根棒棒糖做成的太阳，甜滋滋又暖洋洋，不知道是在高兴个什麽劲儿。
「有人这样教的吗？我怎麽没听说过？」俞白压根儿不信地瞪著广元凌，难不成每一个教仰式的教练，都要把他的学生像这样抱在怀里吗？这会不会太辛苦了一点？
「因为我的是速成教学阿，寓教於乐嘛。」广元凌笑得灿烂无比，当然啦~那个教的人跟乐的人都是他自己。
虽说是一半教学一半胡闹，不过早就学会放松技巧，而且一向慵懒閒散惯的俞白，很快地就学会仰浮在水面。
学成之後很快就把他爱吃豆腐的教练给冷落在一旁，优游自在的浮在水面上，随水波浮沉飘荡。
真是惬意的感觉，也许以後有机会还可以像这样来夜泳，俞白恬然微笑著仰望繁星点点，头一次觉得广元凌的主意其实不坏，这样是满好玩地。
不过俞白乐了，广元凌可就闷了。
再没有藉口骚扰俞白，而看俞白自得其乐的样子，他又不忍心破坏，破坏了大概也会是一顿好打，只好自己在泳池里换了三四种姿势，来回游了十几圈。
「小白，我们要不要回家了？我好累喔……」都已经游到他快虚脱了，本来抗议下水的人，如今却泡在水里乐不思蜀的模样，看样子似乎打算泡到天亮才肯罢休。
「呵，谁叫你那麽无聊游来游去，不累才怪。」像他这样飘著不用动，不知道有多轻松，俞白笑著嘲讽完，又舒服地阖上眼睛。
「呀——广元凌，你今天是把我当人肉沙包，扛好玩的吗？」想不到广元凌见俞白不理他，竟然把俞白扛在肩上就往池岸走。
「小白，你看天色都要蒙蒙亮了，再玩下去，高中生都来上课了啦。」难得这一回无奈的人换成了广元凌，他怎麽会知道小白玩起来会这麽不顾後果，一点节制都没有。
看吧看吧~天真的快亮了啦！到时候要是他们被学校的人抓到，还真不知道要用什麽理由解释。
俞白就这麽任广元凌把自己扛著送到了岸上，再看著广元凌自己双手压著地板跃上来，心里突然有一奇异的感觉，明明广元凌看起来跟他跟高也差不了多少，身材也不是特别壮硕的样子，怎麽自己在广元凌怀里，简直像是小猫儿般地没有重量。
「糟了，有人过来了！」就在俞白半发呆的冥想的时候，广元凌握住俞白的手，拉了就跑。
在天色尚透著灰蓝色调的清晨，却不知是何人这麽早到学校的泳池来。

08
两人慌张地跑离泳池，躲到旁边的建筑物後面，透过墙角，看见穿著泳裤的男孩子，做了一会儿暖身操之後，跳入水里面。
「这麽早就来练习，真是努力。」广元凌不禁感叹地说，不过这家伙来得还真『是』时候，害他和小白得狼狈地到处躲。
早晨的空气清凉，舒爽的晨风吹在身上本该惬意，偏偏两人游了一夜的泳，全身湿搭搭地，俞白又不禁寒，贴在广元凌身上看动静的身体，自然地又偎得更近，近得连彼此呼吸都混在一起了。
「小白你会冷阿？」感觉到怀里的俞白正瑟瑟发抖，广元凌二话不说，马上张手，紧紧拥抱他。
「找死阿你！」想也不想，俞白劈头给了广元凌一掌，随击退开广元凌的身体，风一吹来，又忍不住抱著身体发抖。
「哎唷！小白你干麻打我？我是怕你冷嘛…怎麽就许你抱我，我抱回你就不行。」广元凌一手揉著被打疼的脑袋，哀怨的眼睛瞅著俞白，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你有见过暖炉长手臂抱人的吗？」俞白不留情面地说，冷冰冰地脸忽然间皱了起来：「哈啾！」
「对不起阿~小白，要是被发现，我们就不妙了。」广元凌千钧一发之际，姆食指捏住了俞白的鼻子，见到俞白猫眼睛瞪得大大地，恨恨地看著他，只好小声陪笑脸说。
俞白这次不是因为冷了，而是因为生气，气得他发抖，不甘示弱地伸出手，用力拧广元凌颈子和锁骨间露出来的肌肤。
「哎——！」广元凌惨叫了半声，马上闭上嘴巴，尽管痛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再叫出一声，看著俞白满意地微笑，他只好认了，把头靠在俞白的肩上，勉强算是自我安慰。
俞白见广元凌就这麽把重量靠在他的身上，别扭地甩了甩肩膀，却甩不开广元棱这牛皮糖，气得他连指甲都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