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君入瓮————影蝶

作者:影蝶  录入:11-28

唤连奕名字的婢女吐了吐舌头后,转头向其她婢女做了个鬼脸,十分俏皮,逗得大家都憋着笑意,不敢笑出声。
「吴伯,没关系啦,是我让她们这样叫我的,你也不要太客气,叫我连奕就好,加个公子总觉得听起来挺别扭的。」连奕悠哉地摆摆手道。-惘∵∴然-
吴伯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表面上对其他人很严格,但其实却是个老好人,婢女们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老爱在他身边吴伯长吴伯短,让吴伯就算想对她们生气都气不起来。
「好啦,你们快回去做事吧,少爷不久后就要回来了,让他看见你们老缠着连公子不放,肯定挨骂。」吴伯依旧改不了口叫连奕连公子。
连奕也懒得纠正他,只是在听到方槿要回来后,随即起身,拍了拍手上糕点的屑屑后说道:「我有事先出门了。」说完后一溜烟地就跑了,完全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
虽然说他和方槿目前是相敬如冰,不过跟方槿碰面时那种如坐毡的感觉,实在是令他觉得很难捱,所以连奕是可以少见方槿一面就少见一面,他现在只希望这个月赶快过去,这样他又可以恢复自由之身游山玩水去,所以他几乎每日都在祈祷,拜托上天千万别让方槿在这个月中遇到任何麻烦人或麻烦事,否则到时候他也被牵扯进去,那就不是好玩的了。
和一男一女坐在酒楼上,难得一早出门的方槿此刻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在寒天他向来不睡到日午是不起床的,并非他娇生惯养,而是一次的意外令得他原本健康的身子每到寒天时就特别虚弱,如果没有充足的睡眠,很容易陷入昏昏欲睡的危险状态。
方槿从来不让外人见到他这一面,他晓得自己在生意场上的优越成就使得每个人都在对他虎视耽耽,只要他稍微有点疏忽,他们将会毫不留情地攻击他的破绽,令他从此万劫不复,精明谨慎如他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若不是眼前女子说了若是让她再碰到连奕,她一定会好好和连奕玩一玩,方槿才马上将地点改约在酒楼,替连奕避开了一场灾难。
纵然三人正谈着重要之事,但方槿却在不自不觉中出了神。
不是不晓得连奕在躲着自己,从连奕搬进他家后,他几乎每天不见他的人影,瞎了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连奕是刻意在闪避他,看来连奕也不是完全没有危机意识,虽然连奕后来有比较节制一点,不再整天乱跑,待在家中的时间也多了,但对他还是避而远之,彷佛把他当做蛇蝎毒虫一样。
方槿原本并不怎么在意,一方面他正埋头忙于暗中策划之事,所以没什么时间管连奕,也就任由着他;另一方面则是他十分享受看到连奕见到他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知道现在的他令连奕很不能适应,因为在连奕的印象中,小时候的自己对他总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他说往东自己就不会往西,他让他笑他就不会哭,只要连奕不抛下他不理,对于连奕所有的命令和要求他是来者不拒,就不说声不字,乖巧顺从得像是他的玩偶一样。
这证明了他从小就心机深沉,才没让任何人看出他表面上的听话柔顺全是装出来的。
他,方槿,天生就是个戏子。
所以当连奕见到自己冷淡的一面时,想必是不知所措了吧...
方槿一向很懂得利用他天生的优势,从小他就晓得自己长得好看,加上他总是笑得很甜,说话又十分得体合宜,所以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夸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他也总是落落大方地接下所有人的赞赏,令得大家对他的疼爱只增不减。
但方槿并无心做个乖孩子,他只是为了收买人心,让大家站在他这边,迫得连奕没办法抛下他,所以才会装出一副乖宝宝模样,这么一来就算两人起了什么争执,每个人都会自动地将矛头指向连奕,而不会想到无理取闹的竟然是他们眼中的好孩子,可怜连奕在小时候背了不少黑锅,也吃了不少闷亏。
方槿知道连奕老将他被挨骂的原因归究于他的告状,殊不知无需他开口,只要他摆出一副楚楚可怜被欺负的模样,或是抿紧着唇眼睛水汪汪的,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以为是连奕欺压他,事实上他根本连一句连奕的坏话也没说过,所以对于连奕的指责,他总是露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表情,更是让连奕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俗语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对一个戏子来说,眼泪反而是最有利的武器,尤其有人怕眼泪怕得要死。
在发现只要自己祭出这一招,就可以让对方伏首称臣,侧底投降,方槿从小从养成了对眼泪收收自如的绝技,只要想哭时,眼睛马上浮起水雾,再不顺从他的意,泪水随即一涌而下,哭得像个泪人儿似地,彷佛受了多大的委屈,连奕就是败在他这招下,才会勉为其难地不再抛下他,让他赖在他身边,虽然后来连奕有点得意忘形,老是指使他做东做西,把他当成仆人在差遣,不过这种事是有人愿打有人愿挨,若不是他心甘情愿被连奕指唤,连奕想吃定他,下辈子吧。
想起小时候的事,让方槿唇角多了一抹柔和微笑,完全忽略眼前还坐着两个人,迳自沉浸在自己和连奕的回忆中,若非耳边传来女子的嗤笑声,方槿可能一时还回不了神。
「想谁想得这么入神呢?竟让我们方大少爷在谈重要事上分了心。」女子调侃意味浓厚,她身边的男子则是一脸纵容微笑,并不干涉。
方槿倒也不隐瞒地大方承认道:「连奕。」
「真是的,人都被你拐进府了,怕是都吃乾抹净了吧。」女子掩着嘴嗤嗤笑道。
「我也想,所以要麻烦你们动作加快了。」方槿淡笑道,表示虽然有点分心,但两人方才的话还是多多少少进了他的耳。
「哎唷,只怕有人动作更快呀。」女子突然望着酒楼外头下方,一脸饶有趣味。
顺着女子视线,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落入了眼眸,在发现身影进去的地方是何处时,方槿原本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层暗沉,看着眼前女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方槿不怒反笑,眼神充满了莫测高深。
见状,女子故意激怒方槿道:「是不是你让人家欲求不满了,害得人家不得不上青楼发泄多余的精力。」
方槿只是望着外头下方淡道:「子寰,管好你家女人的嘴巴。」虽然晓得说了等于白说,方槿还是淡淡地警告了声,果不其然,被唤做子寰的男子依然是一脸平和微笑,神情充满了纵容。
「呵呵,其实小槿你也无需太介意,男人上那种地方挺平常的,毕竟连奕也是个正常男人嘛。」女子不怕死地火上加油笑道。
「是吗,那改天我也约子寰进去逛逛,你家子寰应该也是个正常男人吧?」方槿并没被激怒,反而扬唇微笑。
「你敢去!」女子随即横眉竖眼地望向身边男子,一副他敢点头,她马上将他五花大绑从酒楼上丢下去。
「你是要子寰承认他不是正常的男人罗?」方槿托着下颚慵懒笑道。
「我-」反被将一军的女子,此刻在乎的重点反而不是自个夫婿是不是个正常男子,而是他会不会上青楼。
「方槿,别逗莛芳了。」子寰出声打了圆场,他牵起自个娘子的小手对她微笑道:「知道别随便拿别人的心上人开玩笑了吧。」
莛芳朝着夫婿俏皮一笑后,看向方槿笑道:「好啦,知道除了你自个儿外,别人是说不得你家那口子的损话,不过他上青楼可是千真万确的事,这你我可都亲眼见到的,别说我诬赖他。」
神情莫测地微挑起唇,原本是打算在他完成计划前,先让连奕过一阵子自由生活,看来现在不仅计划的速度得再加快,既然他无法抽出时间看住连奕,那就得想个法子让连奕自己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旁了。
「莛芳,再帮我一个忙。」方槿突然扬起了抹诡魅微笑。
「尽管说吧。」莛芳笑得十分迷人,如果是要做坏事,找她准没错。
「我记得你府上有不少的...」方槿眼眸闪着不明光采。
听完方槿的话后,莛芳眼中同样闪着奇异光采,唇角掩不住的笑意透露了她兴奋的心情。
「没问题。」莛芳一口就答应,毫没犹豫,坐在她身旁的子寰也没制止,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他向来由着自个调皮娘子胡作非为,只是可怜了方槿的小情人,有得罪受了,不过...身为好友,他还是有句话不得不提醒方槿。
「小槿,人,你强迫的来,心呢?」子寰若有深意地望着方槿道。
要爱上同性,岂是如此容易之事,方槿从小就得知了自己的感情性向,他把心给了连奕,那是他的宿命,可他强迫不了连奕爱上同是男人的他,如果连奕没那个意愿,就算以强硬手段得到连奕的人,恐怕他会永远失去连奕的心,连朋友也做不成。
「如果到时我放得了手的话,我会放手的...」方槿望着外头天空喃道。
小时候的别离令他伤心欲绝,那眼泪是出自内心的,那是方槿生平以来第一次真哭,因为他不想离开连奕,纵然晓得连奕因为终于可以摆脱他而高兴得差点拍手叫好,他还是在连奕耳旁许下了会回来找他的承诺。
此刻,他回来履行他的承诺了,只要有任何一丝可以抓得住连奕的心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至于最后若连奕还是无法爱上他,想离开他,那他的心,恐怕也给不了别人了吧...
小奕,从小我的眼眸只看得见你,你的一颦一笑,你的快乐嗔怒,全都在深刻在我心中。如今,我的眼神依然只容得下你,若失去你,我无法想像我的世界会变得如何,我的存在,是因为你的存在。
所以,小奕,爱我吧,就算只有一点点,我也会把你死拴在我身边,不让你逃走,除非你连那么一点点的心也不分给我,那么到时候,到时候...
如果我放得了手的话,我会放手的...
这不是连奕第一次上青楼,之前在外头乱闯时他也常跑到青楼玩,男人总有需求的嘛,这是他一贯的藉口。
连芳镇乡风虽纯扑,但只要有男人的地方一定会有青楼,逛遍大江南北青楼的连奕,当然不会错过自个家乡的,总得比较比较,才知孰好孰坏嘛。
才刚踏进青楼一步,正在招呼别的人客的老鸨马上迎了上来,脸上堆满闪亮亮的笑容道:「这位公子哥长得好俊呀,老身之前似乎没见过你,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吧。」
连奕并不是个容易被花言巧语冲昏头的人,他十分晓得自己的面貌称不上俊俏二字,充其量只是普通而已,要说俊俏,方槿若称一,应该没人敢称二吧,连奕不知为何,脑中竟浮起方槿好看的脸庞...
见连奕没理采她,老鸨随即换了话题道:「不知公子哥来到我们醉芳楼是否心中有中意的姑娘,还是让老身找几个姑娘给公子你见见。」
望了望满楼肥环燕瘦的姑娘,个个有着不同绝色风情,连奕的眼神却停留在某个丰姿绰约的倩影上,老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露出了个爽朗笑容道:「公子是看上我们家忆影了吧。」
忆影?多么诗情的名字呀,连奕望着她,有些看痴了...
「这位公子可真有眼光呢,忆影是我们醉芳楼出了名的才色兼俱,很多大爷上门都指名要我们家忆影陪呢。」老鸨连忙添油加醋道。
果然长得十分标致,可连奕看上的并非她出色的容貌,而是那令人心安的柔和气息...
「可我们家忆影只卖身不卖艺,所以很多公子爷抢着要她-」老鸨言下之意是在询问连奕是否选定了忆影。
没遣露老鸨口中语病的连奕,有些疑惑道:「卖身不卖艺?」是卖艺不卖身吧,老鸨竟然连这种话也会讲错,真是太污辱忆影姑娘了。
「意思差不多啦,那我先让人带公子你到厢房,忆影马上就会跟着进房,请公子你耐心等候。」老鸨笑呵呵地招唤了个下人,让他带连奕上二楼厢房。
连奕也没想太多,以为是老鸨口误,所以就跟在下人后头走去,眼神不禁又飘向了远方的忆影,没想到忆影恰巧也朝他望来,两人正好四眸相对,只见忆影露出了个娇羞神情后就赶紧转过头去,让连奕心里不禁怦怦地直跳动,完全臣服于忆影羞怯的娇态中。
老天怜悯,总算让他遇见了个真正的女子,没有他娘的凶暴、没有他大姊的绝情、没有他三姊的诡异、也没有上次在方槿家遇到那个女人的蛮横,忆影简直是他梦想中温柔体贴善良的好女人,纵然她是青楼女子,却无损连奕对她的心折。
坐在厢房内,连奕不时发出傻傻笑声,迳自想着等会儿见到忆影时的旖旎风光,这样一个娇媚女子,想必声音也是十分婉转动人吧...
叩叩!
敲门声才响,随即有人开了门走进来,不是忆影是谁。
「公子您好,小女子忆影这厢有礼了。」忆影清脆悦耳嗓音有如黄莺出谷,听得连奕是一阵痴迷,果然与他梦想中相差无异呀。
「忆影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来,坐吧。」连奕拍拍身边的位置冲着忆影傻笑,可下一秒中,他的幻想完全被打灭,吓得连奕差点没惊喊出声。
「你...你做什么?」连奕完全没想到忆影竟然会大方地坐到他腿上,还开始解起了他的衣服,一副比他还猴急模样。
不理连奕抵抗的手,忆影熟稔地三两下就退去连奕衣裳,只剩件薄薄亵衣凄凉地挂在连奕身上,见忆影魔掌又要伸过来,连奕一手死命抓着仅存可蔽身的亵衣,说什么都不让忆影脱下,一手连忙推开忆影,躲到房内角落看着忆影惊慌骂道:「你...你这女人疯了吗?」
「啧,我娘不是跟你说了。」看着连奕一副清纯慌张模样,忆影双手抱胸,斜眼睨着连奕说道。
「说...说什么?」连奕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全连芳镇的男人都晓得我忆影只卖身不卖艺。」忆影说得十分稀松平常。
「呃?」愣了一下,原来自己方才并没听错,可这世上向来只闻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哪有人是卖身不卖艺的,他会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
「呵呵,瞧你傻呼呼的模样,难不成你还想跟我说情谈爱吗?」忆影揶揄取笑道。
连奕倏地涨红了脸,一脸心事被说中的模样,他来青楼的确不是为了做苟合之事,而是想找个愿意听他说话,可以聊聊天的女子而已。
「呵呵,这般清纯男子我还是第一次在青楼碰到,来吧,让姊姊好好地疼爱你一番,肯定把你调教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忆影笑得好不魅惑地缓缓往连奕逼近,惊得连奕将整个身好又往角落缩了一点,几乎没蜷曲成一团。
「你...你别过来...」连奕结巴道,虽然经过千金百链,但对这种强势女子他一向最没辄了,否则也不会被家里三个女人吃死。
「你这男子也奇怪,平常男人到青楼不外乎是寻欢问柳,哪有人像你一样来纯聊心事的?」忆影总算停下脚步,微挑起眉道。
「你这女人才奇怪,寻常女子都将贞操看得比生命还重,哪有人像你一样看到男人就想扑上去的?」连奕不甘示落地回嘴道。
「你以为你来得是什么地方?这儿是青楼妓院,是男人发泄欲望的地方,每个女子都是腿开开地等着男人来上,我只不过是主动了点,省去一些男人变态的虐待做法,有何不行?」忆影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一点也没被连奕羞辱的字眼激怒。
听着忆影赤裸裸的话语,连奕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烫,心中有些不明的愧疚感,其实他从没看轻过青楼女子,只不过忆影方才的行为真的把他给吓到,话才会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不过人还真不可貌相,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忆影竟会是如此个性,连奕再一次对女人这种生物起了浓厚的惊恐感,对她们也愈来愈没有信心,难不成他这辈子注定孤身寡人,终老一生?
可女人心如海底针呀,要他娶个他无法捉摸的女子当媳妇,他不如找个男子陪伴终生,不一定还来得悠哉自在,至少不用时时提防身边的女人何时会变了个人。
不过连奕当然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男人是拿来结交的,不是用来谈情说爱,要他跟一个男子卿卿我我,连奕一想到就作恶,不过如果是赏心悦目的男子呢?像是方槿...
眸里掩上了厌恶,连奕不知自己怎么会时不常就想到方槿,都怪方槿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连奕有些恼地低喃咒道,明明小时候他最讨厌他那张漂亮脸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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