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遍植玫瑰 ————成川

今夜繁星满天.
我伸手拉住起身离开我的人,仰头看着他,无言的祈求.
修长的手指拂开我额头散乱的发.
"迟,明天``````"
我迎上去,吻住凉薄的唇,吞下未尽的话语.
拂着我额发的手移到脑后狠狠压住.
激烈的拥吻,紧密交贴的唇,沿着嘴角流下来的唾液.
吻到无力,他松开我.我伏在他肩上,一边喘息一边笑:"宸,我不能让你专心吗?怎么会想到明天的事?"
宸将我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住,我吃吃的笑,环住他的肩,尽力迎合.
偎在在他的怀里中,脸贴着他的脸,耳鬓厮磨,任由他将我攫的紧紧,仿佛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抬起腿缠紧他的腰,絮絮的念着他的名字.
"宸``````宸`````宸```"
和宸的相遇起源于英雄救美般的闹剧,禇家的太子被另一个对立帮派的小混混围住,无力反抗险遭羞辱.宸就是在那时冲了出来,一拳一脚干净利落利落的解决掉那批人,救我于重围.那时我站在一边看着他英姿勃发明明知道他是什么人,明明知道他的目标还是怦然心动不能自已,一见钟情这般可爱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我带着宸进入禇家的组织.支持他,栽培他,为他做一切,让他进入禇家的高层,心甘情愿.就连某日他将我压倒在地毯上,也主动张开腿接受他的侵犯,疼痛的甜蜜,甘之如饴.
宸的汗一滴滴滴在我的脸上,抬头吻着他的肩.从来没有问过他爱不爱我预知结局的背弃又何必追求一个虚假的答案而宸很可能连个虚假的答案也不屑给我也从未告诉过他我的情意既然我的爱不会改变他的轨道,说出来徒增我的烦恼他的耻笑。
父亲以为宸是我的男宠，虽不满意我对宸的纵容，也不加干涉，要是他知道我才是被玩弄的那一个大概会气的吐血,为了禇家的尊严。
宸要玩弄我易如反掌.因我有着飞蛾扑火的热情。
"迟。"感受到我的恍惚宸低声叫我的名字,吻着我的眉眼.我对他绽放笑容.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庞,英挺的眉,明亮的眼,挺直的鼻,代表冷心冷血的唇，这一切都要牢记在心中.迷恋的划过他的脸，手指向下滑去。
宸吸气，握住我作怪的手。更狂烈的拥抱我。
一夜的热情似要天荒地老,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朦胧中听到宸低沉的嗓音"明日不要出门，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等我""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切都很不真切如彼此的狂热。
醒来时日已正午，宸早已不在。起床简单的清理后离开.禇家在郊外有一间公司,名义上是个进出口公司，我是经理。
沈思看见我很吃惊:"亦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瘫在椅子上："彻夜狂欢。"
沈思不满的白我一眼，端来杯热茶："中饭还没有吃吧？"
"刚刚起来。"我捧着热茶焐着冰凉的手，明明是夏天，我却全身发凉。
"又没有事情，跑来做什么？快点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看你苍白的象吸血鬼一样。"沈思抱怨。
我哈哈笑，看着墙上的钟，才两点，离今天结束还有十个小时。
沈思在楼上楼下走来走去，神色不安。我静静的看着他，对着他笑。
"沈思，该来的总会来的，你跑来跑去做什么？"
沈思一惊："亦迟，你说什么？"
我疲惫的摆摆手："我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着我的钟发呆。
沈思终于在我身边坐下，变换各种理由赶我走，见赶不走我，又开始来来回回的转圈。沈思，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
五点时，沈思跑回来，面色凝重，外面响起枪声。我扭过头不看郴思，窗外的天还亮亮的，夏天总是黑的晚，哪怕离一同结束只剩下七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枪声稀落下来，沈思一跺脚，冲过来拉住我，直往楼下跑。
地下的一层是仓库，堆着些进出口公司应该会有的东西。
我止住沈思的动作。"沈思，我不想走。"
微微的笑："这是我与禇家共存亡的时候。"
"亦迟，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要胡闹。"沈思又气又急，不相信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
我推开他拉我的手退后几步。"我不走有我的理由，你自己走吧。"
沈思看我半天，一咬呀："好，我自己走。"经过我身边时猛然转身一掌击向我后颈，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竟没想到这一招，太小看沈思了。
醒来时，是在离公司几里外一个废弃的窑场。我转动一下脖子，问沈思："全军覆没？"
沈思点头，意料之中的答案。
"还剩下两个漏网之鱼？"
"亦迟，你知道是谁出卖我们？"
"是宸。"
沈思一惊，仔细看我的面色，忽然明白。"亦迟，你早就知道景宸是卧底？"
"我早知道。"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后来父亲派人查宸时，是我在资料上做了手脚。
"你知道他选在今天动手？你还特意跑来公司？"沈思气极。
我坐直身子。"沈思，你还记得吗？念初中时我很喜欢席慕容的诗，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首吗？"
沈思困惑，太过久远的记忆确实不会再清明了。
我循着残留的影象念出来："就是那首《白鸟之死》。如果你是那含泪的射手，我愿是那死在你怀里的白鸟。早忘记具体的词句了，但是当时看到这句话的感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最近依次有这个感觉还是第一次看见宸。"所以义无返顾。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已经有神经衰弱的前兆了，可惜沈思不体谅我，继续骂我。
"所以你今天特意跑来？你想死在他怀里？你这叫自投罗网，你着叫愚蠢。"
我不在意，我早已深陷网中不可自拔，现在骂我自投罗网是为时晚矣。
"亦迟，你是个傻子。"
"沈思，我们从会走路就认识了，你今天才知道我是傻么？"
"我以为你会变的。初中毕业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隔了七年再见你已经禇家的太子，而你再不提以前了。"
我其实是私生子，父亲一夜情的后果，母亲是被强暴的不幸女子，后来不幸怀孕，外公外婆带着还是高中生的母亲搬到另一个城市，在那里生下我，直到十五年后我被带走。
禇家在一次火并后死了最后两个儿子，恰好又在因缘凑巧下发现了我，设计了一场车祸夺去外公外婆的生命，又将幸免于难的母亲送到精神病院，最后以恩人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正式收养了我。花了七年的时间都没有将我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父亲已渐渐失望，恰好沈思出现，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我和沈思在废窑场待了一天。靠在墙上发呆慢慢就睡着了。睡的不沉，知道沈思半夜出去了。早上醒时看不见他也不奇怪，哪里也不想去，索性继续睡。再醒来时已经是植物，沈思坐在我旁边吃东西，看见我醒了，递过来一瓶水。
冰冷的水自喉头流下。
"昨天下午无点各处一致行动，禇家几近覆没，逃出的只有两染。"沈思沉默一下，"景宸是这次行动的英雄，但是各处都不见他......他在找你，亦迟。"
我还在喝水，睡多了，头有点痛。
"亦迟，其实你没有有实际介入组织的事情，如果你昨天不来，还很容易开脱，但现在就是畏罪潜逃了。"
"沈思，昨天我们怎么出来的？"一定也不想知道，但不想再听沈思说这些。
沈思犹豫了一下："仓库里有条暗道。"
我知道没有，沈思在骗我。
我静静的喝着水，胃里面空空的，想吐又吐不出来，我若是女人定怀疑自己怀孕，然后欢欢喜喜的要求宸陪我上演一出奉子成婚的戏剧，自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沈思担忧的看着我，他对我的关心不假。
到傍晚时，沈思又要出去。
我看着他走到门口，叫他："沈思。"
沈思脚步不停，我知他这一走不会再回头。
"沈思，你就这样放过我？你的义务呢？你的主任呢？你忍辱负重做卧底的使命怎么办？你的正义感，光荣感怎么办？"
　 沈思震惊，不可置信，望着我的眸子写满惊讶怀疑。
　 "亦迟，你知道？你知道不光宸，我也是......"
　 "我知道。"我淡淡的，"我只是不说我知道罢了。"
　　沈思是个优秀的卧底，他最大的失误是恋旧。
　　某一日我在他家中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中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削的灿烂满足，背景是座奇怪的雕塑，后来我查了所有的学校，发现那座雕塑只有某一种学校才会有，警察学校。
　　"沈思，我在你家中见到过你和宸的合影，我知道你们认识。"所以第一眼见到宸我就明白他的身份。
　　"更何况，我自小就认识你，当然知道你的职员就是当警察，后来我在禇家看到你时并没有吃惊，你以为我经过七年的时间，生活中的变数远多于你才会不以为自幼立志当经常的人混黑道有思念奇怪。"其实我心里清楚，所以在父亲面前为沈思打掩护一如后来对宸的纵容。
　　"亦迟。"沈思深深的注视我，"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的，所以请让我枉顾一次我的职责。"
　　"何必？"我叹息，沈思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而他可能受到的处分我们彼此都是有数的，警察虽然不会象黑道那样在肉体上进行残酷的惩罚，但沈思"通敌"的罪名是背定了的。
　　我依然待在窑场中，笃定了沈思不会出卖我，又想再赌一把我的宿命。
　　宸终于找到了我，铁青着脸看着靠在墙上玩手指的我。
　　"我叫你不要出去，在家里等我，你给我跑到这么个鬼地方。"
　　"家？"我从不知道我有家，隔着宸的身形看出去，天已擦黑，这一天又快要结束。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沈思那个混蛋死活不肯透露你的方位，当我会杀了你一样。"
　　沈思，你终究还是不懂我的心，又或，你怕宸再次伤害我。
　　我拍拍手，安慰他："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你想怎么办？"
　　宸双眼冒火，大步跨上前来："我想怎么办？你会听我的吗？"
　　我站起来，怕这个怒气勃发的男人会给我一巴掌，他却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晦气以后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疯了一样的跑到所有你可能待的地方，疯了一样的去掉查被俘的人，甚至疯了一样去检查每具尸体，生怕你会在其中，一直到知道你和沈思一起失踪才安下心来。我跷掉了庆功会，记者在家里等你，你却一直不回来，我好怕你会丢下我消失......"
　　我抱紧他，这个心硬如铁的男人也会害怕，而且是为我的消失而害怕，我该感动还是骄傲？
　　"宸，我爱你。"轻声的宣告，事至此时，我不再是禇家的太子，能给他的也只有一句"我爱你"，不知宸可会嫌廉价？
　　宸松开我又紧紧抱住。"真的？"
　　"真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差点窒息。
　　"我也爱你。"
　　刚刚宸那一连窜的"疯了一样"满含怒气，却让我莫名的心安，这个男人也是在意我的。从未有过的希望忽然降临人间，外面的黑夜也变做明亮。
　"宸，你带我去自首。"
　　沈思说我并没有实际的介入组织的事情，其实是自欺欺人。若我没有介入组织的中心，只依仗太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宸进入核心的。认识宸以后，我的手也不再洁净。
　"我不准！"抱着我的男人霸道地宣布。
　　我失笑："难道你要我流亡国外？"
　　宸抬起头，紧紧盯住我："你不必，我早和上头谈好条件，我给他们禇家，他们给我禇亦迟。"
　　"他们会同意？"心中窃喜，他为我和人谈条件，就算失败又有什么，自由不是我所要的。
　　"当然。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放手，搭补了带着你去国外。何况那些老头也有把柄在我手上。"宸紧抿着唇，刚正的下巴，冷酷的眼彰显他的决心。我一一用唇膜拜，这个男人的狠绝，我早已见过多次，做卧底真是大材小用了。宸有足够的能力在黑道打出一片天，他的能力也是当初父亲默许我的纵容的一个原因。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自觉口气有些冤屈，不明不白的我差点就地等死，为了没有结果的单恋，谁知这男人是爱我的。
　　"很早以前。我刚认识沈思的时候就常听他说道你，那时你还叫莫亦迟，沈思说你的开朗，你的善良，你的淘气，听他说足四年，感觉就好象认识你很久一样。也看过你的照片，初中时候的，不过样子和你现在一样没有变，所以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一眼就认出你，那时你被一群小混混围着。"
　　宸说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那时的我在他的眼中就象个落难的公主，忧郁，淡漠，以不关己事的态度看着周围的人。"后来我就决心做个英勇的骑士去解救灵魂被困的公主，自告奋勇的要去禇家当卧底，做沈思的帮手。花了两年的时间达成我的心愿。迟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骇笑，这个男人真是毫无正义感，为了这个理由就可以毁掉曾经叱咤一时的黑道组织。
　　有这样的警察，到底是星云还是不幸。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脸一红，着两天都只喝了点水。
　"饿了？"宸的脸靠近。
　"恩。"
　"我也饿了。"我怔然，才发现他眼中情欲氤氲。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我扯下身上的衬衫："还等什么？"
　　一瞬间，骑士化做野兽将我扑倒在地。
　　迷蒙间，外面的天空似有烟火升起。
　 "即使明日是世界末日，今夜也要在圆中遍植玫瑰。"我喃喃。
　 "什么？"身上的人抬器头，眼神困惑。
　　我勾下他的头用力吻住。
　 "哼。"宸霸道的回吻。
　　我抱着身上的男人，看着外面的星空。
　　呵，今夜依然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