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太阳的逐渐西下,森林里的光线也渐渐隐没了下来,就快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意识到这点,我赶紧拿好刚才采到的几样果实蘑菇,迈步就打算往回头路走。
但是,很不幸的,我还是迷了路......
走在自己怎麽看怎麽眼熟的树林中,我不得不悲哀的承认,我已经在这里打转将近要一个时辰了,而且天边的最後一丝光线也很不巧的在这时候悄悄落下。
总而言之,我现在被困在一个又黑又暗又很恐怖的森林当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某只不知名的饥饿野兽给抓去当晚餐。
天啊 ~ 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啊!!
就在我打算要不要乾脆大声呼救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远远的地方有一点亮光,也许是这点光芒让身处在黑暗的我感到安心,我毫不犹豫的就跨步往它的所在方向走去。
排除了路上重重障碍後,我终於到达了那道光芒的所在处,近距离的接触让我的眼睛因为不适应那麽强的光线而略微闭合,等到过了一会终於能完全张开後,我看到了一个惊人的景象。
哇啊啊啊啊啊啊!!
会发光的特大号毛毛虫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放声尖叫,一边拔腿就跑,无奈那只会发光、全长足足有一个人那麽长的毛毛虫一直不停的在後面蠕动它肥滋滋的身体紧追著我,那速度之快让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很开的距离又拉的更近些,眼看就要追上我了。
就在我准备再加快脚步,赶快把身後那只肥不拉叽的毛毛虫给甩掉的时候,老天爷就像是要看我笑话般,好死不死的让我在这个时候脚去绊到树枝,一个飞扑就面部朝下的扑倒在地,而那只毛毛虫也在这个时候追到我了。
救命啊!
为什麽我会沦落到要被毛毛虫吃掉的地步啊!
『我不是毛毛虫,我是蚕宝宝!』
「............」
哇啊啊啊啊啊啊!!
毛毛虫会发光还会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过度惊恐导致眼花,我似乎看到那只毛毛虫的额头出现明显的井字在上头跳动,然後愤怒的对我大吼:『安静!再叫你就完了!』
被它这样一吼,为了保住我的小命我连气也不敢哼一声,安安静静的跪坐在一旁,默默的等著这只自称是「蚕宝宝」的毛毛虫的发落。
看到我终於安静下来,「蚕宝宝」高兴的微微一笑(?),然後对我说道:「人类先生,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呃?该不会是要我给你吃吧?
想到这我连忙死命摇头,却在下一秒接收到它凶狠的目光後,硬是从摇头的动作换成了点头的动作。
呜......真是人善被虫欺啊!
满意的看到我点头後,蚕宝宝收回凶恶的目光,恢复和善的口气对我说:『请你带我离开这个山谷去外面找我的未婚妻!』
17
「可是...」我搔搔脸颊,有点尴尬的回它说:「蚕宝宝先生,你的体型不是很方便携带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体型是可以收放自如的!』说完话,蚕宝宝就由原本足足一人大的体型缩小成正常蚕宝宝的体型。
呃...看起来更像毛毛虫了......
强忍住笑意,我尽量让自己的脸表现的很平常,但仍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不过好家在那只蚕宝宝没看到就是了。
看向那只变换好体型、两眼散发著期待光芒的蚕宝宝,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对它说:「我是可以带你离开山谷啦!可是帮你找未婚妻的事可能就没办法了,我还要回书院上课呢!」
听到我的回话,蚕宝宝高兴的连忙回答我:『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我自有办法找到我的未婚妻!』
听完它这麽说,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它,反正我本来就要离开这里,多带它一个也无妨。
於是我便带著缩小的它以及刚刚采集到的食物,赶紧赶回还在树洞里等我的司马辰那里。
在有蚕宝宝这个天然照明灯的帮忙之下,我很快的就走出原本一直困著我的这座森林,然後再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就到了司马辰所在的那个树洞,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被人霹雳啪啦的狠狠骂一顿。
「你是跑到哪里去啦?现在已经多晚了你知不知道?」司马辰用我从未见过的凶狠口气吼我,表情似乎还带著一丝丝的......担心?
虽然不太确定他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在担心我,不过我会这麽晚回来,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我贪玩,所以於情於理都是我理亏,我也就很乾脆的向他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到我的道歉声後,司马辰居然很不可思议的脸颊微微泛红起来,困窘的撇过头去对我说:「哼...谁在担心你了......」
难得看到一向稳重的司马辰露出孩子气的表情,我控制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来,然後在接收到他传射过来的恫吓眼神後,才勉强的把裂开的嘴角给硬是收了回来。
既然司马大哥都已经生气了,我当然没有那个胆子再继续跟他开玩笑,将我带回来的食物分给他一份後,我便找个乾净的位子坐下,开始享用我自己的那一份食物。
因为只是吃东西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我和司马辰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喂,司马辰,你说你喜欢梁山伯的事情是真的吗?」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很想知道这件事。
回头看了我一眼,司马辰露出了一道意义不明的笑容之後,反倒开始问起我问题来:「你呢?你对梁山伯有什麽感觉?」
被他这样岔开话题,我倒也忘了原先是由自己先发问,开始认真思考起他的问题来了。
「嗯...应该是没什麽感觉吧!」我偏著头,回答他我在脑海中思索出来的答案。
「喔?那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了你会怎麽样?」司马辰只手撑著头,笑笑的问著我。
「他有喜欢的人又不甘我的事!」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不可否认的,在听完司马辰说的话後,我的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苦涩。
沉默了一会後,我将从方才就一直低下的头抬起,闷闷的对著司马辰说:「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看到我微蹙著眉头的表情,司马辰竟然反常的收回了他一直保持著的微笑,脸色凝重的看了我好一会才回答我:「是啊,他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他给我肯定的答案,我硬撑著不让它掉落的泪水竟然就在那一瞬间决堤,不管怎麽样的擦拭,它还是不停的掉下来。
看到我不停滑落下来的泪珠,司马辰低骂了一声「可恶」後,便将我拉到他的怀里紧紧搂著,直到我哭累了在他怀里睡著,他的双手依然没有放开。
18
从司马辰的怀里醒来已经是隔天天亮的事了。
看到依然熟睡的司马辰,让我想起了昨天与他的对话。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麽在昨天听到司马辰说梁山伯已经有喜欢的人後,泪水竟然就像泄洪般止不住的狂流,只知道当时心里伴随著绞痛的强烈酸楚呛的我无法思考,那股滋味真的非常难受。
不愉快的事情想著想著肚子也跟著饿了。
反正伤心事越想只会越伤心,我索性将这些恼人的事先抛到脑後,先想想怎麽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
昨天带回来的食物早就已经所剩无几,根本不足以支撑两个大男人一天的所需,所以我赶紧趁著天还没黑,再去多找些食物回来存放著。
接近正午的时候,我带著满满的收获回到原先休息的那个树洞。
看了眼依然睡死了的司马辰,我不禁再一次的感慨这世界上像我这样勤奋有为的青年已经不好找了啊!
走到睡瘫了的那人身边用脚顶了他两下,闭著双眼的那人还是不见苏醒的意愿。
哎呀 ~ 大爷我动用我的贵脚来叫你起床居然还不醒!
为了给这个不识好歹的人一点颜色瞧瞧,我乾脆一屁股的坐在他的身上,用力的用我的纤纤玉指拉扯著司马辰清秀好看的脸庞:「喂!司马辰,快点起床啦!」
为我粗鲁的举动感到不适,司马辰微蹙起他那两道秀气却又不失英挺的黛眉,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似乎是玩上瘾了,我也不管司马辰到底想不想要起床,继续用我的双手揉捏著那张被我蹂躏到有些发肿的脸蛋。
看著原本好看的俊脸在我手下变成这副可笑的模样,我不能自制的笑倒在一旁,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後,我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跟司马辰相处那麽多天,他一向都是个浅眠的人,怎麽现在会睡到不醒人事呢?
而且他的脸好红,温度好像也有点偏高,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照顾过病人的经验,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办,慌乱中想到也许那只蚕宝宝会有办法,便把在我袖中蜷曲成球状睡觉的蚕宝宝用力甩醒,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蚕宝宝大略的看了一下司马辰後,判断他是因为脚伤而导致身体虚弱,感染风寒引起发烧。
『我有办法让他退热,只是他的脚伤我就爱莫能助了。而且他的脚伤已经非常严重,弄不好的话他这只左脚大概就只能报废了!』
他的脚已经这麽严重了吗?
我开始责怪起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都没发现司马辰的脚伤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快点让司马辰去看大夫接受治疗才能医好他的左脚,只是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回到地面呢?
「蚕宝宝,你知道有什麽办法可以回到地面吗?」我看向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复到原本体型的蚕宝宝,希望它能够有办法。
『方法是有...』看到我眼里绽放出来的希望光芒,蚕宝宝却反而开始凝重了起来,『只是连我都没有试过,不,应该说是不敢尝试。』
看著眼前一片毫无生气的阒黑森林,我开始产生了恐惧。
这座森林有著跟它外型十分符合的名称,叫做暗之森。
暗之森是个非常独特的森林,里头所有的植物都有著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全部都是黑色,上至枝叶下至根茎毫无例外。
而它的内部不论是夏季还是冬季,白天还是晚上,始终都是一片漆黑,连一点光线都没有,暗到连最深的黑夜都无法比拟。
不过这都不算什麽,暗之森最大的特色是它没有「声音」。
所谓的没有声音并不是指它很寂静的意思,而是真正的没有一点声响。
不管你制造多大的音响,在暗之森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无,包括你自己的说话声。
在这种暗无天日又没有一丝声响的空间里,几乎会让人有种错觉,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存在的,还是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据蚕宝宝所说,它早就知道进入暗之森是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而且也有想尝试过,但每次深入一两公尺後,那种漆黑与沉静交织而成的恐惧感总将它紧紧的包围,让它没有勇气再踏出任何一步,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能成功离开这里。
想要在这种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的恐惧里前进,没有坚定的意志是绝对出不去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麽坚强,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走出这至今都还未有人能安然无事离开的暗之森,但是我希望司马辰能够好起来,也希望能够再见到那个人一面,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19
走进暗之森没多久之後,一切就如蚕宝宝所说的一样,我不仅看不到,渐渐的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处於这样的环境中让我有些不安,我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抵达出口,也根本没办法判别现在的时间是什麽时候,更不能藉由跟别人谈话来纾解我的不安。
若不是肩上传来的司马辰的温度与重量,我都快要怀疑身处在这恐怖环境中的人是不是只有我一个而已。
但是再继续往前一段路後,令我害怕的事发生了。
肩上的重量消失了,连温度也感觉不到,就像司马辰整个人突然消失一般。
我非常的惊慌,我一直努力的在黑暗中寻找司马辰的身影,但是不管我怎麽努力的睁大双眼,眼前还是一片绵延无止境的黑;我想试著大声呼喊司马辰的名字,但尽管我已经吼到声嘶力竭,我的耳边依然没有半点声响。
强烈的恐惧反映在我身上,我抑制不住的狂烈颤抖,我真的很害怕,现在的我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似的,除了无助还是无助。
就在我快要被这股汹涌的绝望给淹没的时候,我听到了睽违已久的声音,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呼唤我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我麽样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还来不及思考为什麽会有声音出现在暗之森,我的双腿早已不由自主的往它的方向前进。
从一开始的小跑步变到现在的大步冲刺,我发现那喊著我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在不远的前方也渐渐的可以看到光线,我想这一定是因为出口就要到了的原因。
我难以克制满腔的兴奋,愉悦的飞奔前进,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向我射过来,我的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而闭了起来,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当初掉落下去的悬崖上,而司马辰就倒卧在我的旁边。
确认司马辰没事後,我再也禁不住腿上不停传来的颤抖,「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呆楞的望著前方,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我尝试著用手捏一下自己大腿上的肉来看看这一切是不是我在作梦的时候,那道我在暗之森里听过的声音又出现了。
「马文才!」
我还来不及看清朝我飞奔过来的黑影是什麽,我就已经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给紧紧的拥在怀里。
「梁山伯......」也许是这个怀抱实在是太温暖,我的泪水不禁被薰了出来,就这麽啪答啪答的滴落在梁山伯的肩膀上。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抱著,谁也没有打破这温暖的宁静,直到英台的暴吼在天边响了起来。
「马文才!」英台用著野牛般的气势朝我奔来,吓的我原本就一直在颤抖的双腿抖的更是厉害。
只见狂奔过来的英台将梁山伯推到一边去,张牙舞爪扑向我这来。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是干了什麽事惹英台这麽生气,不过先道歉准没错。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原本应该狠狠打在我头上的纤纤玉手只是在我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然後就将我轻轻的搂在怀里,英台身上的香味时不时的随著微风扑向我,让我有种回到家的安心感。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一向不轻易在人前示弱的英台居然开始哽咽了起来,话语里带著浓浓的鼻音。
我跟英台就这样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直到梁山伯老大不爽的硬是把紧抱在一起的我们分开後,我们才止住不停狂流的泪水,合力一起把受伤的司马辰抬回山下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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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大夫的治疗以及几天休养後,司马辰左脚的伤很快就好了,蹦蹦跳跳都没问题。
只不过,最近我、梁山伯以及司马辰都有点怪怪的。
自从回到地面上後,司马辰突然变的很喜欢来找我,不管是上课、吃饭、休息,几乎都可以看到他在我身边打转,而且他的话也明显变多了,我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从崖底下带回来的那个司马辰。
他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就是最近只要他跟梁山伯碰面,两个人之间总会围绕著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他们两个是仇敌呢!
不过了解内情的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司马辰明明就跟我说过他喜欢梁山伯,甚至还跟他告白,他怎麽可能跟梁山伯会是仇敌呢?
只不过散布在他们两个周围的诡异气氛我还是没办法解释就是了。
而梁山伯跟我之间的情况也有点诡异。
梁山伯对待我的方式跟以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少了点作弄,多了点温柔。
对於他这样的转变,照理说我应该要高兴的,可是事实却是我一直在躲梁山伯。
自从司马辰跟我说过梁山伯已经有喜欢的人後,每次只要梁山伯对我很好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想到梁山伯跟他喜欢的人相处时是不是也对她这麽温柔、这麽体贴?
每当我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口就像被什麽给捅了一刀,痛到我连呐喊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选择逃避,只要逃的离梁山伯远远的,至少心痛的感觉不会那麽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