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宴————凛滢(mmqewrt)

作者:凛滢(mmqewrt)  录入:11-27

"好好,我们过去吧。"
兰帕德按耐下自己乱跳的心,一边与儿子走向用餐室,一边道:"今日丽莉丝和英诺维回家了,只剩我们父子俩,赶快吃吧。"
"是的。"
就着仆人拉开椅子坐下,瑞梵卓安静的与父亲一同用着餐,漆黑双眸的主意力却放在了窗外。园中的玫瑰渐渐与暗夜融合,宛如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那种自鲜血中长出来的妖艳花朵。
目光很快迷上了那玫瑰丛中突出的镂花坐椅,像那光滑花茎上夺目的刺,在屋内烛火流泻出去的光的亲吻下,像夕阳般鲜艳,曾经镏金的光辉四溢的花体造型像又长出了新嫩的枝条,缠绕着他的视线。
每周星期二,是他一个星期里最期待的时间,蜜的芳香正在酝酿笼罩,他等待着--
午夜,是属于人类以外生物的时间。在朦胧的月光下,世界仿佛被划分自甘堕落的黑、充斥欲望的红,穹苍上集结的群星吞吐着略显苦涩的风,那苦涩中却又莫名的飘着罪恶的蜜香。
康沃尔城堡已经沉沉睡去,寂静中四处阴沉昏暗,大大的壁炉炉膛灰冷,并没有燃烧着哔剥的火苗。一个身影在屋内安静的行走着,厚重的地毯灭了所有声响。人影走向城堡左边角供奉着基督的小礼堂,手中燃起烛台,走廊穆然一亮,四周墙壁在这突然的变故中现出一种苍白的色泽,宛若死亡般毫无声息。
瑞梵卓在转角处静静等待,烛台的火光忽明忽暗,隐约照映出他身后长长的影子。
一声嬴弱的啜泣声从小礼堂间传出,是痛苦的呻吟、也是愉悦的娇喘,慢慢的,属于男人沙哑饥渴的呻吟加入了那娇吟中,渐渐膨胀失控、渐渐声嘶力竭,像野兽在嘶嚎,像残酷的叹息,像无尽的哀痛与悔恨。
瑞梵卓走到门前,从门上的小窗子冷冷看着在礼堂里正在激情进行的交媾。
仅有窗边微微月光照亮的礼堂里,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横躺在黑色斗篷上,娇小白皙的躯体一览无遗,微微隆起的乳房、还未长出体毛的下腹、如洋娃娃般纤细的四肢,稚气的脸上是痛苦、是快乐、是情欲,一具成熟的男体覆在她身上疯狂亲吻着她的发,巨大的火热毫不留情的摧残着她嫩湿的花蕾。主的面前,一场畸形邪恶的罪正在上演。
平日散发出圣洁气息的房间,突兀的有一股甘甜邪恶的味道渗出,异样的气氛里圣洁之气越发淡薄,越发被吞噬。沾染上不洁的空气,反而让窗外的瑞梵卓感觉身体不再受拘束,视野里,空间翻滚的热浪和声音相互搭配,演奏着不知名的曲目、激烈的舞蹈着。最后一切演变成毛骨悚然的尖叫声,邪恶悄然退去,只剩一片熟悉的黑暗。
--晚安,父亲,希望您喜欢我今晚送您的礼物。
蔷薇色的唇轻轻一抿,瑞梵卓吹熄了烛火,转身浸润入一片漆黑中。

4
当阿波罗所驾的马车开始转动车毂,大地在第一缕晨曦中惺忪醒来,到处撒播下了生之欢歌。
伦敦的郊外阳光明媚,遍野刹那芳华的脆弱生命从不嗟叹年岁的短暂,无名花灼灼争芳,绿油油的小草摇曳风中。空气中阵阵散发出独特的清芬,混合着松木味、青草味和淡雅花香,不知名的鸟儿欢快而断续的啁啾着。
矮矮的农家房屋间,一座小农庄显得格外精雅,一侧屋墙爬满绿油油的藤,中间延伸出轻巧的木窗、阳台,显得浪漫别致。屋子里,英诺维端着香浓的咖啡来到客厅,丽莉丝安顿好双亲后,与亚斯狄特尔走出了房间。
三人在客厅坐了下来,丽莉丝让仆人再端上点心后,感激的看向亚斯狄特尔,"真是麻烦你了,亚斯狄特尔,一大早就赶过来。这农庄并不好找吧?"
"不会,附近的人都知道您家,并不难找。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多疾病,是该多多注意,这里有五天的药,过几天我再过来帮他俩老看看。"亚斯狄特尔温雅浅笑着,提出自己的建议:"您有没有打算让他俩老住进康沃尔城堡方便照看,这里离城里还是有一段距离。"
"我也有和他们谈过,但是他们俩坚持认为这里的环境住得更舒服,说什么也不想住进城里。我也只能放弃,多请几位仆人回来照料他们。我和英诺维过两天再回城里,您今天去我家时,请帮忙转告我丈夫一声。"
亚斯狄特尔微微点了点头,看向窗外。与城里的繁华不同,伦敦郊外自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缓慢调子,远方农场的山坡上牛羊慢慢吞吞的踱着步,一位年迈的女仆在厨房里炖肉的浓香中瞌睡着。
"郊外的确是个居住的好地方,悠闲的生活,清新的空气,自然的菜肴,应该对两老的身体有益处。"他微笑,也不再多劝说什么。
英诺维轻咳了一声,道:"德谷克拉勃医生您平日这么忙,一定没有好好来郊外游玩吧,这农园间可好玩了,不如我带您出去走走?"
这个主意得到了丽莉丝和亚斯狄特尔的赞同。吃过点心后,英诺维和亚斯狄特尔离开了农庄,丽莉丝则留在屋子里准备三人的午餐。
走在农场外围,深深的吸一口气,胸臆里就漫溢着凉风清甜的草木香,是种让人大笑一场的恬淡和温柔,暖茸茸淡黄色的上午,农屋红色的尖尖屋顶,咖啡色框架的玻璃窗边,幸福就像那一盆盆雏菊花,密密挨挨争先恐后的露出灿烂的笑脸。
经过近日两人距离的拉近,英诺维发现亚斯狄特尔是个极富才华的男人。不仅是医学,文学、音乐,甚至在律法和商贸方面的知识他都可以说得熟悉流畅,看来他并没有浪费寓所里成山的书籍。比起老在炫耀着自己精彩旅程的克里斯朵,亚斯狄特尔的头脑里更像容纳了世界千年文明的宝藏。
他给人的感觉像莲。不需要华丽的衣裳、也没有花俏的嘴上功夫,即使温柔也绝对不温吞。在这个浮华奢靡的上流社会里,他隐谧着,是白夜下水中的莲,仿佛淤泥中唯一的纯净,不曾招惹别人的注意,却在不知不觉间会吸引别人的目光,无关善意,或者嫉妒的吸引着。
在他身边,并不需要可以说什么,快乐就会像林间厚厚的落叶铺成的甜甜褥子,让人不禁沉醉、留恋。
"每个星期二回来,是我一个星期里最快活的日子。在这里不需要压抑什么,不需要吃饭端正着身子,不需要看那些让我打瞌睡的歌剧,也不需要穿着绝对不可以弄皱的衣服。"英诺维摘下一株野桔梗朗笑。
亚斯狄特尔浅笑着,看向远处的农田,一大片深绿浅绿的的草地上是睡着了的花的气息,随着风轻轻的吹拂,矮灌的叶子就翻转了起来,像草原上的兔子温暖的耳背。
"这是个好地方,现实和幻想在这里几乎找不到界限的存在、交融。那些处在上流社会的贵族们花大笔大笔的钱去讨取让他们身心愉快的游乐,却遗忘掉,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花掉他们的财富,就可以轻易得到。"
"您不把自己位列于上流社会中?要知道,您可是众多达官权贵争相邀请的重要人物,连女王陛下也对您称赞有加。"
"您是康沃尔家族的么子,为什么也不把自己列在里面?"
英诺维皱皱鼻子,"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又不像哥哥那么高贵。您知道吗?去年女王陛下的生日宴会上,她还特别要求哥哥为她演奏钢琴呢。当时一旁的一位老女人问我:你哥哥这么厉害,你学了些什么呢?真是让我一肚子火!"
"那场宴会我有出席,在女王陛下生日宴会的前一个月,我正式成为了她的主治医生。"
"啊,是这样啊......"干笑一声,告诉自己不要忘了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一名普通人。
仿佛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亚斯狄特尔又道:"您和瑞梵卓少爷不一样。他天生就该是一名贵族,高贵就像他的灵魂一样融在他的躯体里,即使傲慢,也只会让人向往。而您属于这片天地,在这里,您就像这桔梗,会开得像蓝天一样的明净。"
英诺维错愣的看着亚斯狄特尔,红晕染满了双颊。为了替外祖父外祖母诊病,亚斯狄特尔只是简单洗漱后就赶了过来,他的短发在风中变得凌乱,浅浅的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种玻璃光泽的金银交错。
他的笑容里掺着阳光,穿透幽深的树林落下星星点点的光,那么耀眼,耀眼得仿佛只要自己抬头,就能见到天堂。看着看着,英诺维只觉得自己的心事像田间的芒草一样莫名疯长,却也新鲜欲滴着,一个不小心就蜿蜒成一朵奇谲的花。
即使平日再怎样嬉闹、张扬,但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就只是一个满心迷恋,对他怀有诸多奇怪感情的男孩。
"真好,"他羞涩的笑着,将手中的桔梗递到亚斯狄特尔面前。"在您的身边,就像在一个巨大的精神花园里,您听着我的故事,辗平我的自卑,真的很谢谢您。"
接过花,亚斯狄特尔微笑的看着英诺维。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领取这份感谢。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把同样的感谢呈现给一个人,我就是世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了。"
英诺维一愣,"一个人?"
亚斯狄特尔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英诺维也因着这得不到回应的疑问而沉默着。两人静静走着,刚才一片绚色的幸福沉沦,此刻竟让英诺维嗅出一种淡淡的疯乱和骚动。

走着走着,前方一对相拥热吻的恋人,成了这宁静天地间的一抹亮色。两人相视而笑,正准备往回走时,从男人怀中离开的女子却让英诺维浑身一震!
黛娜尔!
而那男人,便是与瑞梵卓相识的布卢索!
英诺维立即拉着亚斯狄特尔躲到一边的一颗树后,看着黛娜尔和布卢索拥抱了一会后,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朝不同的方向驶去。
英诺维从树后走了出来,漂亮的脸上凝聚起暴风雨,一手摘下了一枝树枝,狠狠的撕扯着!
"她果然和那男人有一腿!不是您所说的单恋也不是我们的错觉,她背着哥哥和他的朋友亲吻!不行,我不能让哥哥再继续蒙在鼓里带着绿帽!"
"英诺维少爷......"
"不要阻止我!"他低喊了一声。"德谷克拉勃医生,如果您将我和哥哥看作您的朋友的话,就不要阻止我。"
亚斯狄特尔没有再劝阻。展开刚才握住的手,那小小的野桔梗已被揉得破碎,他摊开手掌,看着那破碎的花随着风轻轻飘落在地上,混入潮湿的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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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夜中肆无忌惮的落在地面,闪电划破天际,眩目的纹路硬生生的将天地劈为两半,霎时世界明亮如同白昼。雷声滚滚而过,声音沉闷绝厉,是野兽临死的痛苦怒吼,令大地震颤。
屋子里一片漆黑,地毯上两具赤裸裸的肉体狂野的纠缠,无尽的狂吼呻吟充斥着房间,并在亢奋中不断攀升。
欲望过后,一切声音嘎然而止。
"亲爱的,你有没有听见,雨停了。"女人的声音有些讶然。
"刚才有下雨吗?我怎么没听到。"男人的大手在女人身上移动着,笑声贪婪而猥琐。
"你真是个色鬼!不过这雨声真大啊......咦?"女人突然快速的推开男人坐了起来,为突如其来的雨声和再度的安静而疑惑。
"上帝!亲爱的,你快看,外面有下雨!"女人惊慌的猛推着男人。
"下就下,你没看过下雨吗?"
"可你有听到雨声吗?"
男人愕然,也急忙跟着坐了起来看向窗外。雨仍在下,雷与电交加,世界凝结着所有仇恨与愤怒,发泄着扭曲的狂癫,而他们,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就在这时在屋子里腾然升起,他们紧张看着紧闭的窗户,屋子里没有一丝风,可窗户的窗帘竟然在轻轻飘翻!
黑暗无声的点燃了恐惧的火焰,黯然蔓延。男人和女人飞快的张望着,拼命压制渐快的心跳,把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冰冷仿佛已经顺着身体流到了脚尖。
"你们是在找我吗?"
黑暗中,一把带笑的声音在蓦然响起!
"哇呀--!"男人和女人同时尖叫出声!
赤红的眼眸咄咄逼人,是黑暗中最直锐的战戟。
巨大的不安与惶恐包拢而至,空气似是要压裂心脏,男人和女人,惊惧交加如同直面死亡,同时慌乱而恐惧的想抓起被子飞奔下床。
笑声在黑暗中再次传来。
"不用枪了,你们都已经没必要再穿上衣物了。"
凄厉的叫嚎响起,屋外疯狂的雷雨掩盖了所有尖锐的最后祈祷。屋内血液顺着跌落的身躯,滴溅到白色地毯上,晕染成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5
"真想不到今晚尤文塔先生是一个人来拜访我。"
康沃尔家的书房里,兰帕德微笑的将单独前来、一脸凝重的尤文塔迎了进来,让仆人端上了两杯咖啡。
两人享受完一杯咖啡后,尤文塔也没有绕圈子的直接开口:
"听说您昨天去觐见女王了,而前两天女王也召见了教廷的人,相信她都是向你们双方咨询了这次的血族杀人事件。"
兰帕德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两天伦敦最轰动的事件,就是上个星期末的雨天里,伦敦名流波卡先生和他的情人在偷欢时被吸血鬼袭击,第二天被人发现两人赤身裸体的躺在伦敦的一间寓所内。伦敦城里现在人心惶惶,尤其在上流社会,吸血鬼向来喜欢混淆于这个阶层,贵族高贵鲜美的血是他们最钟爱的食物。
"女王也非常担心,多次向我仔细询问了有关的细节。相信教廷的担子也很重,在猎杀吸血鬼的运动取得一定成效时,一个月里出现两宗吸血鬼杀人事件。"兰帕德叹了口气,"这些事只能交给教廷处理,说实在话,我们根本没办法应付这些,如果它真的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话。"
"但是康沃尔公爵,事情远比您所想的还要复杂。"
"你指的是什么?"
"我通过关系从教廷拿到了资料,私下调查了一下。我必须告诉您的是,波卡先生和他的情人,还有上次的达斯布鲁先生,他们三人正是当年撞死您去世的妻子维亚乔拉夫人的肇事者!"
"什么?"兰帕德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尤文塔!
尤文塔将一份资料递到他手上,"当年事故中的那辆马车,车子上刻有波卡先生家族的姓氏和徽章。您应该还记得,波卡先生的父亲当时时任巡查局局长,所以事情最后被局长暗中压了下去,波卡先生他们由此逍遥自在了近十二年。"
杀死维亚乔拉的凶手是他们!
兰帕德咬着牙翻着资料,另一只手握成拳一拳一拳的击向桌子,直至手渗出了血丝仍尤不自知!
尤文塔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他手上。兰帕德接过手帕,一双眼精明的看向尤文塔。
"尤文塔先生你为什么有兴趣挖掘出这些?你认为这三人的死和我们有关联吗?"
尤文塔也没有打算回避的道:"康沃尔公爵,波卡先生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即使罪不可饶,但对于死者我们又能要求他们补偿什么?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这才是您应该去关心的事情。"
"活着的人?"
"我当初只打算去追查血族的线索,但是我在分别参加达斯布鲁先生和波卡先生他们的葬礼时,都看到了您的大儿子瑞梵卓少爷送去黑色玫瑰。"
瑞梵卓?兰帕德拧紧了眉。
"瑞梵卓少爷向来很少和外人相触,他为什么会参加这三个恶名昭彰的人的葬礼呢?一切让人怀疑了起来,于是我通过克里斯朵的关系在巡查局找了些资料,没想到竟让我找到了当年帮助波卡局长毁去马车上家族徽章及姓氏的巡查员。三个害死您妻子的肇事者在一个月内分别死去,而瑞梵卓少爷都献去了黑色玫瑰,您能认为这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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