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你可真是狠心啊,我原以为你会先对付情敌的,谁知竟自作自受地先挨了你一针。不过--能看到君行为我如此失控的模样,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了,呵呵......"
沈君行目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懊悔之色,旋又转寒,冷着脸淡淡地道:
"我从不对女人出手。"
风绝天脸上笑容扩大,轻松地道:
"这就是所谓的避重就轻吧,不过我很想知道,依君行你一贯的性情,怎会如此沉不住气呢?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看不惯男女亲热哦,君行啊,我可一直都认为你是那种哪怕别人在你面前交欢你都懒得看一眼的人哪!"
沈君行沉默良久,忽地放弃般叹了口气,目光变为无奈和飘忽,抬头迎上风绝天望着他的灼灼眼神,苦笑正容道:
"就算我是在意你又如何?风绝天,你一心想逼出我对你的心意,但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
骤地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他的薄唇上,成功地让他消了音,仿佛中了魔般动也不能动地望着风绝天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慢慢变大。
"我喜欢你。"
清醇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骤地穿透耳鼓,也刺穿七刹剑客原本坚如岩石的心防,激起滔天巨浪。
沈君行身形剧震,双目不能掩饰地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置身一个迷幻而又真实的梦境中,眼睁睁地看着红润的双唇压了过来,印在额头的正中央。
"我喜欢你看人时的孤傲与冷漠,喜欢你对敌时的飒然风姿,喜欢你沉思时的宁静与睿智,喜欢你在被我压制时的不屈眼神,喜欢你动情时的羞涩,喜欢你的--身、心,一切的一切。君行啊,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恋啊......"
怔怔地听着仿若叹息般的话语从头上男子口中缓缓道出,沈君行只觉心底的某个角落正缓缓塌陷,暖流从裂缝中丝丝缕缕的流出,让他的整个心房热烘烘的,不知是什么感觉,忽地腰间一紧,一双强有力的手环了上来,推着他的上半身顺着墙慢慢向地上倒去。
沈君行鼻中充斥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心中一阵悸动与迷蒙,暗自忖道罢了罢了,该来的始终逃不过,有些事还是莫要想太多才是......然而在身上男子炽热的双唇吻上自己的薄唇时,意识已趋模糊的七刹剑客明白:他的心,已经不受控制地陷落了......
第十九章 问别
直到风绝天走后很久,沈君行才从这场将两人理智都推向灭顶的欢爱中清醒。
摸着被吻得红肿的薄唇,七刹剑客有些无奈地挪动浑身酸痛的身躯,心中暗叹道看来自己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违背伦常的交合。
强自忍着下身尾锥处痛彻心扉的刺痛,沈君行终于将自己的身体摆成了躺坐的姿势,却不料正压迫上那个让他难以启齿的地方,不由猛地倒吸一口气,咬牙硬撑。
正觉难以忍受间,忽听"轰隆"的开门声起,他诧异地望去,却见一道青影一闪入内,石门又缓缓关闭。
沈君行一见那闯入之人,目中杀机乍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冷冷盯着他不语。
灵动而狡黠的目光扫过七刹剑客右腕上的锁链,身穿靛青长衫的魅影门主白嫩稚气的脸上现出一丝暧昧的微笑,却识相地不再上前,忽远远冲墙边的沈君行拱手一礼,笑道:
"沈兄弟别来无恙否?愚兄在此为上次失礼之处赔罪,望沈兄弟大人有大量,原谅愚兄的一时糊涂。"
沈君行抿了抿薄唇,动也不动地看着这外表一脸忏悔模样的少年演着他的角色,漠然不语。
王天啸也不在意,坦然迎上对方冰冷如箭的目光,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甩手凌空推向沈君行,正容道:
"此为五皇子命愚兄捎来的书信,沈兄弟可先观看,再做定夺。"
沈君行皱了皱眉头,抬手接下书信,又盯了王天啸一眼,才抽出纸张低头看去,读了几行,目中却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看完后又将书信收起,目光闪了又闪,才望向王天啸冷冷地道:
"说吧。"
王天啸闻言神色一松,欣然笑道:
"三日后风绝天会离此赴总坛主持一场重要会议,五殿下已与风云帮的一些元老达成协议,届时他们将开方便之门,让沈兄弟脱离缚束,不过......"
他偷眼望了沈君行若有所思的俊脸一眼,才小心翼翼地续道:
"不过条件却是沈兄弟要应允从今以后再不与风帮主有任何纠缠,这个......愚兄以为......实在有点不通人情,不过......"
"好。"
沈君行垂下眼帘,压下心中泛起的阵阵刺痛,淡淡的一个字截断了那个一脸为难的人的话。
王天啸显然没有预料到沈君行答应得如此爽快,当下怔了片刻,神色古怪地打量了沈君行半晌,忽地大笑,摇头叹道:
"好个沈君行,竟让本座白担心一场。"
又目泛奇异光彩,语气轻松地道:
"既然正事办完了,那本座可否问沈兄弟一个小问题?"
沈君行淡然看着这个刚才还一脸正经的人又变回他一贯的性情,只觉面对魔鬼天使时的那种头痛的感觉又回到身上,不由绷紧了脸断然道:
"不可以。"
说完竟再不理会仍一脸兴味盎然的魅影门主,闭上双目不再开口,一副逐客的模样。王天啸眨了眨明亮的大眼,失笑道:
"好,好,既然沈兄弟不好意思说,本座也不会强人所难,那么......"
他冲闭着眼的沈君行狡猾的一笑,大声道:
"沈兄弟请尽情享受这三日的温馨时光,不过--不要一时贪欲弄坏了身体......"
在沈君行睁目厉芒大盛时,他的身形已如一缕青烟般消失在门外,只远远传来一句隐含笑意的"告辞"之语。
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墙边交缠的两人却仿佛丝毫不觉般仍在疯狂律动着。几乎全裸的沈君行一手紧抓身上男子汗湿的光裸臂膀,平日冷静的面容已染上鲜明的情欲之色,目中水样的光彩流转,随着风绝天的每一个冲刺震荡波动,削薄的红唇微张,呼吸紊乱。
风绝天几近痴迷地盯着处于失神中的沈君行,插入抽出的动作却一次比一次猛烈。他忽地将身下之人本已大大张开的修长双腿使劲向地上一压,在沈君行的痛呼声中,头一低吻上他光滑的脖颈,一手搓揉着红润的乳头,一手伸至其两腿间,握住早已硬挺的男性欲望套弄。
感受着手中奇热的温度和跳动的粗大,风绝天更加疯狂地啃咬着遍布吻痕的肌肤,将胯下硬物缓缓抽出,又猛地直顶而入,强硬地撑开柔韧的肠壁,挤至那未开发的窄小领域,大幅度的旋转搅动。
"呜......"
沈君行浑身一震,头直直地向后仰去,抓着风绝天肩膀的手却骤的收紧,剧烈地喘息着挣扎,却无力挽回颓势,在身上男子的攻势中扭动呻吟,任由自己的理智飘飞在巨大的快感中,耳边却一直回响着风绝天模糊的呼唤:
"君行,君行,君行......"
一声声如醇美的甜酒,直流入灵魂深处......
骤的风绝天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在沈君行腿间抚弄的手也越来越有力,在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中,风绝天猛地一个挺身,将滚烫的热流注入沈君行的体内深处。沈君行只觉后庭一热,前方欲望再也忍受不住,白色的粘液喷洒而出,沾在两人胸前腹间,更增添了淫糜的气息。
风绝天就着方才的姿势靠在沈君行身上细细地吻着他瘦削而英俊的脸庞,两人就这样偎依着躺了半晌,沈君行才渐渐平息了不稳的呼吸,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石制屋顶,心中却想起明日与王天啸的约定,不由暗叹口气,目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
忽地脸庞一紧,眼前出现了风绝天阴柔而俊美的面容,一双眼眸璀璨如星,柔情似水,让他脸上不由一红,接着热气扑鼻而来,薄唇被一只湿涩的舌头舔了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低笑声:
"在想什么,我的君行?"
你的......什么!察觉到风绝天话意的沈君行猛地睁大了眼,却在下一刻被两片温软的嘴唇堵住了要出口的质问,接着是一个长得让沈君行几乎要昏厥的吻。好不容易四唇分开时,脑部缺氧的沈君行却在身上男子的一句话中清醒:
"君行啊,我明日要去总坛主持一个重要会议,你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好吗?"
......乖乖呆在这里等你吗......
沈君行只觉心中一片空白,堵得他一阵难受,茫然间一种压抑不住的渴望让他开了口:
"为我吹一曲好吗?"
话出口才醒觉自己说了什么,抬眼却见风绝天愣愣地看着他,心中不自觉地一阵恼怒,正要推开他,却见身上之人趴在他胸前低低地闷笑,忽又抬起头来一脸正经地道:
"原来君行你如渴望我的箫音啊,连在此等情况下也不忘......"
他刻意动了动仍埋在沈君行体内的肉块,惹得七刹剑客倒吸一口气,想也不想地曲腿一脚踢开身上压着他的半裸身躯,却因体内深埋的男根被快速连根抽离而起的酸麻感一时起不了身。
风绝天滚倒地上,又挺身而起,一脸幽怨地望向挣扎着扶着墙欲坐起来的沈君行,状似委屈地道:
"君行你怎可突然偷袭我呢?不过--"
他忽又露出大大的笑容,一脸幸福地道:
"真高兴君行这么喜欢我的箫艺,既是如此,我今日就为君行你献曲一首,以表达我的爱意吧!"
沈君行冷眼望着正一身狼狈却尚在傻笑中的某人,忍不住暗咒一句白痴,却不知怎的心中隐隐泛着一丝甜意,眼见那人从衣衫中摸出玉箫放在唇边,箫音骤起,下一刻,七刹剑客已迷失在奇妙如梦幻般的音境中,忘了身在何地......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而到过黄山的人都知道,黄山有三绝:奇松、怪石、云海。三绝中,又以云海最为难寻,也最神秘。
这日,黄山一个隐秘的小谷中一处名为浮云崖的峭壁顶上,竟真的出现了难得一见的云海。
只见层层叠叠的白色云气从远方飘来,在峭壁外翻转搅动,如海中浪涛般一波波冲上崖面,将整个崖顶笼罩在薄薄的白雾中,分不清哪是崖面,哪是峭壁,仿佛稍向前跨一步便会跌落崖底,又仿佛一步便可乘云而去,直飞天上,奇妙得让人神迷目眩,不可自拔。
忽地一道霞光在迷蒙的白色雾气中乍现,随后翻转腾越,忽如蛟龙闹海,忽如云霞漫天,瑰丽的色彩让人惊叹,白色云气也仿佛被霞光吸引般,迅快地涌向霞光,又迅快地消失,前仆后继,源源不断。
片刻后,霞光骤的大盛,一种近乎白光却比白光还要刺目的光华隐隐透出,却昙花一现地随后消失。
雾气稍淡中一人缓步走向崖边,微风中黑色的衣衫飘动,脸形若隐若现,却正是那七刹剑客沈君行!
只见他剑眉紧锁,目光沉凝不动,显是正在苦思难题。
呆了半晌,沈君行终放弃般将目光转向云海尽头,忧郁的神情出现在一向冷静的玉面上,眼神迷蒙中隐隐透出一丝仿若思念的神色,心中忍不住默念:风绝天,风绝天......
"沈兄弟在此发呆吗?还是......在想某人呢?"
一个清脆而略带童音的声音从沈君行背后传来,让他猛的回了神,头有些痛的暗叹口气,缓缓转身。
无视对面青衣少年模样的男子一脸兴味和看好戏的神情,七刹剑客面无表情地举步与之擦身而过,淡淡丢下一句:
"多管闲事。"
身形转瞬消失在雾气中。
被丢下的男子却眼睛发亮地暗忖:一个月的相处果然没有白费,至少君行(?)肯跟我说上几句话了,呵呵呵......
且不论某人正暗怀鬼胎地盘算着心中"诡计",单说沈君行疾步走向谷中一座精致的院落,飞身落在正屋门前,沉默了一会儿,竟对着屋内躬身行礼道:
"君行求见师伯。"
隔了一会儿,只听一个沉稳而悠长的声音响起:
"君行不必多礼,进来吧!"
沈君行闻言轻轻推门而入,将门菲掩上后才举步走入内厅,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布衣老者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面前正放着一个青瓷的椭圆形罐子。
沈君行心中暗叹一声,双手下垂侍立不动。老者默然良久,忽叹道:
"一甲子岁月争名逐利,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武功盖世又如何,名满天下又如何,到头来只是一坯黄土。师弟啊,看来你说得对,万千红尘百态,只为名禄二字,但自古又有谁能逃脱生与死的羁绊呢?"
言罢缓缓转身,脸面向沈君行。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脸,令人一见难忘。
浓黑的长眉直伸至花斑的两鬓,深郁的狭长眼眸中间嵌着一只挺直的鼻梁,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抿的双唇含着一丝伤感的微笑,修长干净的脸庞透出一种卓然不群的霸气,此时一双深邃莫测的眸子打量在他面前的沈君行,柔声道:
"君行你可知‘七刹剑招'的由来?"
沈君行一怔,诧然道:
"师父曾告诉君行,此剑招乃师伯首创,莫不是别有来历?"
老者面上现出一丝傲然的笑意,淡淡地道:
"‘七刹剑招'共分七招六十四式,每式又各有其变化,取赤橙黄绿蓝靛紫七原色,每色心法运气各不相同,确是师伯五十年前所创,当年曾威震天下,令邪魔外道闻风丧胆。"
说到此处,老者脸上却闪过一道阴影,又转身望向桌上瓷罐,背对着沈君行的双目中闪现温柔的光芒,旋又变为凄苦。闭眼叹了一口气,老者又幽然续道:
"剑者,万刃之君子也。秋凌意当年一心求取武道至境,遂择剑为一生所伴,却不料成于斯败于肆,因此失去心中至爱。"
说完痴痴望着青色的瓷罐,怔然不语。
沈君行心中侧然,隐隐感到师伯与师父之间必有某种特殊感情,又想起自己与风绝天,不由也黯然不语。
两人沉默良久,老者眼中忽射出决断的神情,面上恢复一贯的沉静与傲然,转身望着沈君行沉声:
"沈君行你可知这一月来你心神不宁,愁思满腹,已成为修行‘七刹剑招'的最大障碍吗?"
见沈君行愧然低头不语,老者音调又转为柔和,轻声道:
"师伯并非责怪与你,毕竟情之一字不由人定,又岂是说放就放的?"
当下不理会沈君行震惊的神色,径自行至厅中桌前随手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把玩,淡淡续道:
"当年初败于恩师门下时,师伯便已选择入世修行之路,其后更得恩师传梵天极心法,配以幻影身法,下山历练九年,终初创‘七刹剑招'四十七式,自此横行武林,无人能制,凭一柄斩魔剑转战天下,过处江湖宵小无不闻风丧胆。"
言至此,老者脸色忽地一暗,音调微沉道:
"然则终因杀孽过重,逼得师尊派下师弟与我一赌定输赢,从此剑仙秋凌意绝迹江湖三十年,至今仍不得脱。"
沈君行暗自震惊,心道想不到当年"天玄二仙"反目的内情竟是如此,可是师父......
"沈君行!"
沉喝声忽地传来,让七刹剑客猛的一震,抬眼却见师伯正站在自己身前,正容厉声道:
"天玄宗虽被尊为白道的精神领袖,但百年来几乎代代传人皆不得善终,归根结底,不过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一心为己身之利,妄求武林大同,致使我派入世弟子一生皆为所谓正义奔波劳碌,根本不允许有自身思想自由!哼,所谓正道第一大派的风光,不过是披在历代弟子不为人知的血泪之下的光环!"
老者冷笑着转眼盯着一脸惊诧错愕之色的沈君行,语气又恢复平静,淡淡地道:
"所以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嫡系传人,师伯希望你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莫要为一时冲动赔上一生。天玄宗入世弟子的悲剧到此为止吧,师伯与你师父纠缠半生,到头来却是天人永隔,追逐这一生又为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