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黑情————光怪

"坐好！"孔雀一声怒吼，猛踩油门，冲出了已经疯狂的人群。
在眼前飞速闪过的景色，刺眼的阳光让人晕眩。昏迷前唯一记挂着如何才能洗去身下昂贵皮质座椅上的猩红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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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过来的时候，花了些时间打量着四周。
"醒了？"异常憔悴的沙哑嗓音在耳畔响起，蜜色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干涩的嗓子几乎无法发声，身体依旧痛得让人龇牙咧嘴。接过孔雀端来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点，才觉得喉咙滋润了许多。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紧紧抓住孔雀的手臂，我最恨被人砍得不明不白。
孔雀静静地松开我紧抓不放的手，放下水杯，炯炯有神的双目直视着我。
"我老爸死在了医院......"没有起伏的声音悠悠从孔雀口中溢出，"被人用枕头窒息而死。"
"怎、怎么会这样？"虽然不明白孔爷的死和我被人追杀有何关联，但是失去亲人的悲恸却深深感染了我。
"临死时，他紧紧抓着一根黄金手链......"孔雀低着头，双手十指交叉，散乱的发丝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突然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什么，却始终朦朦胧胧，让人抓不住真相。我只是怔怔地盯着孔雀棱角分明的下颚。
"陆离，我送你的手链......？"抬起那张毫无表情得宛如雕塑的面孔，眼神中却闪烁着微弱的焦灼。
"别说了......"我长长叹了口气，顿时朦胧的白雾褪去，真想赤裸裸地展示在眼前。
一条不翼而飞的手链成了指认我为凶手的铁证。
"孔雀，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杀孔爷！"颤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还是那埋藏在体内的恐惧--畏惧死亡，却更是胆怯孔雀的不信任。
漆黑的瞳孔中映出彼此的身影，眼神交汇，淋漓透彻。
"后天我带你去总堂。"温暖的双臂紧紧将我拥入怀中，呼吸着孔雀胸膛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味。
之后我尽可能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希望从中能发现什么。我也同时告诉孔雀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以及那条诡异的短信。最后才明白，我们都中了圈套。先是我的手链不翼而飞，然后是孔雀的手机被窃，最后我就被骗去了医院。可是我们却始终猜不透是谁想要出去孔爷并嫁祸给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似乎对于我和孔雀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23
与孔雀去总堂，也无非是想给耀星的众兄弟有个交待。对于我而言，也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虽然成功的几率是微乎其微。
一踏入总堂，无数双眼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身体几乎被那一道道利如刀锋的视线给刺得伤痕累累。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几乎一触即发，尚未愈合的伤口依旧阵阵地泛着疼。
"陆离，你还有胆子赶来？"唐哥凶恶地对我吼道。
"你小子恩将仇报，孔爷看得起你让你当北区的老大，你竟然害死了孔爷。"另一个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男子接过唐哥的话。
"我没有！"对于那些无中生有的指责，我无法再保持沉默了。
"那孔爷手里抓着的手链怎么解释？别说那条链子不是你的！"人群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接着所有的人都应和着点头，"这可是连孔雀哥都承认链子是他送你的。"对方面露得意之色。
"手链在孔爷出事之前就已经遗失了。"我尽力让自己在各个神色狰狞的人群面前镇定自若。
"那你一个人去了医院又怎么解释？"唐哥句句咄咄逼人，"那些护士可是亲眼看见你从孔爷的病房里慌慌张张地出来的。"
"我是收到了孔雀发来的短信才去的。现在我的手机里还有那条短信。可是我根本没有见到孔雀，更没有见到孔爷，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孔爷的病房号码。"听了唐哥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我没有料到对方连医院的护士都收买了。顿时口吻有些惶恐不安，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直呼孔雀的名号。
"哼！你说这些话谁会信？"唐哥依旧对我的话充满了怀疑。
"我的手机也被盗了。"此时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孔雀不慌不忙地替我辩解，"这很有可能都被人计划好了。"
"呵呵，孔雀你说的可不就是陆离吗？"唐哥听孔雀这么一说，就更加认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始终是他的嫌疑最大。"
"八哥，您说呢？"突然唐哥将球抛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八哥，所有的人都怔怔地望着静坐一旁的八哥。
"陆离是跟着我进耀星的......"八哥慢条斯理地说着，平静的面孔看不出一丝表情，"可是我也没有料到陆离竟然是这种人！"瞬间八哥话语一转，重重地击碎了我所有的希望，将我完完全全至于孤立无援的窘境。
"别仗着有孔雀哥替你撑腰就可以逃脱害死孔爷的罪名了。"大黑也跟着附和道。
"大黑你！亏我把你当兄弟！"大黑的是非不分顿时激起了我的怒火。在此时此刻的生死关头，不但不拉你一把，还背后捅你一刀。如果不是孔雀的阻拦，我几乎就要扑上去，狠狠地揍大黑一拳。
"孔雀，不要怪我话直。即使你喜欢陆离，处处维护他，可是你别忘了，他害死的是你老子！"八哥锐利的视线直射我身后的孔雀，眼神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妈的，原来有这一腿啊！不会是陆离为了让孔雀当大哥而把孔爷给做了吧！"唐哥蔑视地谇了口痰。
"你在胡说什么！！"身后孔雀的一个小弟忍不住朝唐哥顶了一句，孔雀还来不及制止。
"今天我们就要替孔爷报仇，实行家法！"唐哥似乎有了八哥做后盾，本来还对孔雀有所顾忌，可如今完全熟视无睹。
说完，总堂内所有的小弟们都向我和孔雀冲来。孔雀的兄弟们立刻围上前，将我和孔雀护在身后。
"谁敢！"孔雀愤怒地朝人群大吼一声，刹时，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死的那个不仅仅是耀星的龙头老大，他更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们口口声称为孔爷报仇，难道我不想吗？"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孔雀的怒火如此张扬而又猛烈，漆黑的双眸满是血丝，可却依旧锐利无比。那份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了突发的骚乱。
"无论是陆离手链的失踪，还是我手机被盗，都早被人计划好了。你们就凭一个手链以及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证词，就断定陆离是凶手？你们不觉得草率，我还觉得愚蠢呢！"孔雀冷静地分析着所有对我不利的事实，英挺的眉头微微皱起，无畏地直视着眼前早已被煽动的人群，"只要让我找到足够的证据，我一定将凶手碎尸万断，无论他是谁！"咬牙切齿地狠狠拍着黑色的大长桌，嗜血的双眸一一扫过人群。
"现在所有的帮派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们，我们的内讧无疑是给对方最好的机会。我不希望我老爸尸骨未寒就看见耀星自己人打自己人！"孔雀的话让周围鸦雀无声。
"所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陆离！"最后，孔雀丢下狠话，就头也不回地带我离开了总堂。
"孔雀，别被感情冲昏了头！"八哥在我和孔雀踏出门口的那一刻，悠悠地说道。那份陌生的无情让人心寒。
孔雀只是顿了顿，却依旧拉着我义无反顾地朝外走去。凝视着孔雀修长挺拔的背影，突然一股热流划过冰冷的心田。从未有料到，外表无情的孔雀会如此深情。可是，往往那冷血的生物内心所爆发出来的火花，最为剧烈，也足以为了守护那微弱的温暖而毁灭一切。
正准备上孔雀的车，却远远望见几个陌生的人影逐渐向我们靠近。当我们视线交汇，就意识到他们是冲我们而来。
"陆离？"一个看似头头的家伙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一边询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对方出示的证件上赫然写着刑警的字样。
"请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来人朝身旁的孔雀瞟了眼，又将视线回到了我身上。
我立刻明白他们的目的，用眼神示意孔雀，让他放心，接着就准备和他们去警察局。
"我和你一起去。"孔雀拉住我的手肘，然后对我说着，可眼神去却始终注视着那个刑警。
虽然对方一开始面露难色，但是见孔雀如此坚决，最后还是做了妥协。于是孔雀和我上了刑警的车。到了警察局，我就被请进了一间小房，而孔雀只能在外面静静地等候。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刚一坐定，带我来的刑警就问我。
"为了孔爷的事。"
"其实虽然你有嫌疑，可是我们却认为不是你做的。"对方开门见山。
"什么？"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最后的曙光，心里顿觉一惊。
"呵呵，我们警察也不是白痴。以为一条手链和一个假证人就可以骗到警方？可惜那个护士只知道有人给她一笔钱，让她做伪证而已。"他冷冷一笑，精锐的双目刺透严紧的外衣直窥内心，"不过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可疑指纹。凶手是有前科的人，所以指纹恰巧警局有档案备份。"
"是、是谁？"我一听已经查到了凶手，紧张得说话都有些哆嗦。
"一个外号叫大头的小混混。"他一边说，一边从桌上的档案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之前为了伤人罪在牢里蹲了几年。"
"不认识。"我仔细地辨认照片上那个颧骨凸起、面容精瘦的陌生男子，可记忆中根本不存在这号人物。
"可惜现在下落不明。"刑警先生朝我泼了盆冷水，"这是他妻子的照片，之前听说他还欠了你们耀星的钱。"
"欠耀星的钱？"我喃喃地自言自语，心里思忖着之间的关联。明明之中，总觉得似乎一切都不像是外人所为。
心不在焉地随手拿起对方另外递来的照片，匆匆瞟了眼相上的女人。虽然觉得眼熟，可是却始终想不起来她是谁。
"其实我们倒认为八哥的嫌疑最大。"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指有节奏地磕着身前的桌面，"我们发现他一直在暗地里利用耀星旗下的夜总会和酒吧出售毒品。"
"怎么可能？"我惊讶地抬起头，满脸写满了怀疑，"我跟了八哥那么久都不知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刑警皱了皱眉头，微微有些不耐烦，"耀星的孔爷是最反对做毒品买卖了，自然八哥的利益会收到阻碍......"
之后他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因为满脑子盘旋着八哥与孔爷，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头。我的手链失踪，孔雀的手机被盗，还有今天在总堂八哥以及大黑的反常，似乎都有了眉目。所有的事件都像是环中之环，相互连接而又错综复杂。
"陆离？"对方突然叫着我的名字，我瞬间从思绪中惊醒，"现在我们还会继续寻找那个大头，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还有你最近自己也小心些。"
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随着他出了房间。
"最好不要泄露我所说的一切，以免打草惊蛇。"他最后不忘叮嘱了一句，手掌善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当望见朝我走来的孔雀，他们不觉相视而笑。
"你可以回去了。"刑警先生对着我和孔雀说道。
我被孔雀牵着走出了警察局，温暖的阳光让人有种重生的错觉。
微微撇着头凝视着走在身旁的孔雀，喜不禁从心头涌来。
24
"你一定要去？"孔雀望着站在试衣镜前的我，担忧地问道。
"是！"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透过镜面直视着身后的双眸。
今天是孔爷下葬的日子。虽然孔雀认为此时的我不宜出席葬礼，可是我却始终坚持要为孔爷饯行。
然而当随着孔雀来到葬礼会场，那股怨天的杀气却让我有丝胆怯。如果不是孔雀护在身旁，恐怕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会想置我于死地。
"陆离，你还有脸来？"唐哥领着一帮子耀星的弟兄堵在灵堂口，不让我进去。
"我陆离没有害死孔爷，为什么不能来？"我平静地一字一句顶了回去，越过唐哥壮硕的身形，注视着正襟危坐在一旁的八哥。
"你说没有做过就没有做过了？"唐哥始终咄咄逼人。
"我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就是孔爷从棺材里爬出来，我***也不怕。"被人冤枉的怨气已经憋得让我发狂，自然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了，"不像有些人，做了不但不敢承认，还嫁祸给其他人。"眼神飘忽不定地射向看似不理世事的八哥。
"妈的！陆离你小子是什么意思啊？"唐哥的嗓门不禁大了起来，身后的弟兄们也摩拳擦掌。
"今天是我老爸下葬的日子！"孔雀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气势逼人的话语在空荡荡的灵堂四周回荡。
唐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偷偷瞟了眼始终沉默无声的八哥，然后无奈地替孔雀让开了道。此刻我才明白，无论是唐哥还是耀星其他的大哥，都早已被八哥收买了，他们俨然是一颗颗活生生为八哥登上耀星龙头老大之位的棋子。八哥杀死了孔爷，嫁祸给我，不仅可以除去毒品买卖上的巨大阻碍，而且还可以引起耀星的骚乱，置自己最大的对手--孔雀于孤立无援，从而取得耀星龙头老大的位置。这招布局可谓是一箭双雕。刹那间，内心不禁一片冰凉。
从葬礼的开始到结束，八哥都一语不发。但蔓延在四周那一触即发的僵持氛围却叫人不禁冷汗涔涔。孔雀领着我以及一班小弟沉着自若地为孔爷上香。全身黑色的葬服衬得孔雀气势夺人，举手投足间的磅礴更是震慑四方。
直到葬礼将近尾声，八哥怔怔地望着我们。在我和孔雀之间来回徘徊的眼神复杂得让人迷惑不清。
"我是绝对不会放任凶手逍遥自在的！"当我们离开之际，八哥对着孔爷的遗照说着，语气中的坚决宛若冷风吹过。四散的空气顿时蒙上一层厚厚的硝烟味。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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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快帮自己洗脱罪名，我不顾刑警的再三嘱咐，还是将自己从警方得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孔雀，也同时希望他能够尽快找到那个外号叫大头的小混混。但是无论是孔雀还是我自己，都非常清楚此举无疑也会让敌人了解我们的动向，对我们有所防范，自然大头的下落就更难寻觅了。此外，孔雀也派人再次找到了那个护士，可惜所能了解的并不比警方多。如今，所有的希望就唯有寄托在大头的身上了。
"回来了？"我依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懒散地抽着烟，见到孔雀从房间里走来。自从出事后，心烦到烟不离手的地步，即使不点燃，也喜欢无时无刻把烟叼在嘴里。
孔雀默默地靠近，夺过我手中所剩不多的烟蒂，扔在了地上。我不禁低头注视着烟头上的火星慢慢随风熄灭。温暖的手指抚上我的下颚，抬起我的头，深邃的黑眸顿时映入眼帘。粗糙的指腹顺着我的额角划过脸颊。
"瘦了不少......"粉色的嘴角微微上翘，妖冶地泛着淡淡的光晕。
我只笑不语，失眠让夜晚无比难熬。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
"是我！"孔雀接起电话，当听见对方的声音后，他踱步离开了阳台。
"喂！"另一声音乐响起，我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接通键。
"陆离！"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对我而言却是如此熟悉。
"刑警先生？"1
"有个坏消息告诉你......"对方暗哑了声音，"我们今天找到了大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