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夜贵族系列之玩偶舞会————左司言

玩偶在密斐斯手中化为一团冰蓝的光，密斐斯捧着那鲜美的灵魂，昂头让其流如嘴中。当密斐斯吃下一个灵魂，墙边便有一距肉体化为灰烬。
"你好象不喜欢维尔。"密斐斯添添嘴唇，说。
"不......"
"不是？"
"我只是觉得，"艾狄说，"这里不适合人类。"
"他会习惯的。我会让他习惯的。"密斐斯说。
"主人，究竟为什么要留他呢？"
密斐斯看着艾狄，伸出手："过来，抱我。"
艾狄弯腰抱住年少的主人。
"吻我。"主人说。
艾狄抬起密斐斯的脸，吮吸着他嫩红的双唇。
"不够，还要。"
艾狄的舌头在密斐斯嘴里交缠，双手从他睡衣下摆伸进去，尽情地抚摩着。两人的身体越来越热，艾狄把密斐斯放到地上，扯下睡衣，开始从胸口一路吻下来。自己的下身已经热的不行，挣扎着要宣泄。
"啊......果然......不一样呢。"密斐斯轻声叫喊着，说，"和人类的身体果然不一样的呢......"
艾狄的动作突然停住，全身瞬间冷却下来。
"那个人类的眼睛里，有着我们驭夜者所没有的，纯粹的光彩呢。"密斐斯说，"我喜欢那样的人。"
"可他留下之后，便会不是主人想要的人了啊。"
"不会的。"密斐斯揽着艾狄。
主人啊......艾狄闭上眼睛。

四、
又是一个早晨。维尔被透过厚厚的帘子渗进来的光线叫醒。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三下，艾狄走进来，鞠躬说道："早上好，先生。请问现在用早点吗？"
维尔看看艾狄，又瞧了瞧周围："那个......"
"主人今早出去了。"艾狄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这样啊......"维尔说，"请先给我杯水吧。我要到玩偶室去。"
"是。"艾狄再次鞠躬。

玩偶城堡里还在继续着无尽的舞会。昏韵的灯光让人也跟着倦怠，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用想，也不需要思维，只想让这发条的节奏指挥身体，不停欢舞。
思维太累了，控制自己也太累了。真想把一切都交出去。
"你叫艾狄吗？"维尔第一次叫这个人的名字。
"是的，先生。"
"这个房间，这些玩偶，都是你管着的吗？"
"是的，先生。"
"那，你能告诉我，"维尔看着身材颀长的管家，"怎么样把人变成玩偶吗？"
艾狄看看这个特殊的客人，鞠躬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我问什么你的主人都会告诉我，为什么你却不肯说？"
"若是主人告诉您，我无话可说。可主人确实没允许过我告诉别人。"艾狄的声音依旧平静。
维尔不再说话。
突然，艾狄象听到什么似的抬起头。
"待会请您不要出声。"说着，他快步走到房间的门边，把门打开，"您回来了，主人。"
密斐斯带着一位穿着华贵的小姐走进来。
那是一位打扮讲究且有品位的少女，看起来象贵族的千金。金色直卷的长发被红色的带子束起来，皮肤白嫩，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只是那娃娃一样的脸上，一双棕色的眸子淡得有些模糊，看不出神采。
"来，这边。"密斐斯优雅地牵起少女的手，把她引到玩具城堡前。
少女顺从地听着密斐斯的话，仿佛看不到旁边任何人。
"看，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城堡。漂亮吧？"
"漂亮......"少女机械地轻声回答。
"想进去吗？变成娃娃就可以进去了哦。"密斐斯站在少女身后，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
"进去了会怎么样呢？"少女问。
"会得到永远的快乐！"
"可我会再也感觉不到灵魂了吧？"
密斐斯微笑着："你需要它做什么呢？"
少女没有再说话，被冲淡的瞳孔被城堡的灯光填满。
密斐斯向艾狄伸伸手，艾狄立即递过来一个银色的发条。
"来，肉体变成玩偶，让灵魂得到永远的快乐吧！"密斐斯让少女双手握住发条，又指指她的心脏。
少女茫然地看着发条，终于慢慢地捧到自己心脏前面。
发条骤然被冰兰色光晕包围飞起来，稳稳地将前段插进少女的心脏处，并自己开始转动起来。
少女头一仰，轻吟一声，一屡蓝光从胸口溢出。艾狄密伸手将蓝光接在掌中，包裹着少女灵魂的蓝光滚动着，渐渐形成了一个小玩偶的形态。少女的瞳孔随之完全失去光彩，身体僵硬如无机物般。
密斐斯把灵魂变成的玩偶放到城堡中，玩偶在哒哒的发条声中机械地缓慢前行，表情凝固在瞬间快感的微笑中。
又是一尊玩偶，它的灵魂是这个城堡的猎物，被肉体出卖的猎物。
艾狄把少女的身体搬到墙边的队列中，密斐斯转头向维尔微笑道："早上好啊！"
维尔还在对刚才情景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怎么啦，这是我增加收藏品的程序，以后你会经常看到的。"密斐斯环上维尔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
"你说玩偶都是这样变成的？"维尔抱着这里的主人回吻，问。
"是啊。"密斐斯在维尔的怀里，拨弄着他衣服的扣子。
"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快乐了？"
"是的是。"
"那么，"维尔问，"可以把我也变成玩偶吗？"
密斐斯惊奇地看着他的客人："为什么那样想？为什么想要把自己变成玩偶呢？"
"你不是说变成玩偶就可以得到永远的快乐吗？"
"可是那样你要付出灵魂！"
"灵魂，如果交出它能得到快乐的话，还要它做什么呢？"刚才密斐斯诱惑少女的对话在这里重复。
密斐斯一时无法回答，只得拉过维尔的脸覆上自己的唇："不可以，我不许你变成玩偶，我不许你离开我！"
维尔回应着密斐斯灵巧的舌头，将身体和他紧紧相贴，共同随着两人的气息舞动。
可艾狄看到，维尔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座城堡。
好想在那里得到快乐，即使那是玩具。
五、
将肉体变成玩偶，让灵魂得到永远的快乐。
为让灵魂得到永远的快乐，任肉体变成玩偶。
以什么方式存在，都是自己的选择。驭夜贵族只是为人类提供选择的机会。
可人类却往往愿意舍弃肉体，放纵灵魂。

午夜，艾狄在为玩偶们上发条时， 应该早已入睡的维尔悄无声息地走进玩偶房，在眩目的城堡前停驻。
维尔迷上了这些玩具。不知何时，他原本清澈的眸子里蒙上了层淡雾，他用那更加忧郁的眼睛，沉迷于对玩偶城堡的久久地凝视。这对他来说早已不再只是绘画的素材，他偶尔还会画些东西，却已不再有创作。他的画只剩下对玩偶，对那些奢华的饰物的棱摩。
或许真正的艺术，只能在贫瘠于苦难中爆发。正因为生活在痛苦中，便不得不尽力去挖掘点滴的美好，以支持自己的生活和生命。而这种人往往也是最脆弱的。当他们摆脱苦难，往往满足于获得的安逸，不再狂热地渲泄自己的情感，也不屑于再表达自己的灵魂。
维尔的艺术生命，已被遗弃在那记录着日出的画布上。
流浪画家的，最后一次日出。

"您该去休息了，先生。"艾狄走过去，有礼貌地说。
维尔冷漠地看了艾狄一眼，目光又回到城堡上。"只要把发条插进胸口就行了。"他说，带着贵族的冷傲。已经很难想象，他初来时是如何的羞涩。
艾狄没有回答。
"只要一个发条。"维尔像是自然自语般说着，走到艾狄面前。
艾狄依旧沉默。
"给我一个发条！"维尔不知何时学会了命令的口吻。
"很抱歉，先生，我..."
"别老说你不能！"维尔粗暴地打断艾狄的拒绝，"那东西明明就在你手上！"
艾狄不语。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准我进入这个城堡，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真正的幸福？"维尔愤怒地叫道。
"这是为您好，先生。"艾狄淡淡地回答。
"为我好？"维尔冷笑道，"其实是你们根本不愿解放我，要我一辈子当你们拣来的狗！"
艾狄冷冷地听着他的控诉，并不答辩。
维尔停了一下，向墙边娃娃们的真身走去。他轻轻抚摸着在他眼前变成玩偶的那个少女的脸，就象在鉴赏艺术品一般，小心地让手指顺着她的脖子滑下，摸索到其心脏处转动着的小金属。
"我要一个发条..."维尔让手指跟着运动节奏玩弄着发条。
"请住手，先生。"艾狄走过去，他感觉到维尔真的会把发条拔出来。
"既然你们都不肯给我，我只好自己找一个了。"维尔已经捏住发条，阻碍了其运转。
"住手！"艾狄抬起手，一股气流从他掌中涌出冲向维尔。维尔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气流弹开，退后几步摔倒在地。
"请不要碰他们。"艾狄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突然，一股更强大的冲击夹带着暗红的光向艾狄打来。艾狄一惊，连忙张开双手才勉强抵挡住攻击。
当他朝发出袭击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的主人正站在门口。
"你在对维尔做什么！"密斐斯生气地叫道。
"主人..."
不等艾狄辩解，密斐斯已扬手又发出一道暗红的冲击。艾狄没有躲闪，这威力比刚才强大数倍的攻击重重打在他身上，将其撞开近十米。一排玩偶被艾狄撞倒，有些人胸前的发条被震落，瞬间化为了灰烬，只剩下无机的发条。
密斐斯跑到维尔旁边扶起他，擦掉他额上的汗："你没事吧？"
"希望骨头没碎掉。"维尔冷冷地夸张道，"我不过和他开了个玩笑。"
"艾狄，过来！"密斐斯吼道。
艾狄挣扎着从玩偶和粉末堆中爬起，按着被撞伤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我不管维尔开了什么玩笑，你都不能打他！快向他道歉！"密斐斯说。
"对不起，先生。"艾狄低头鞠躬。
维尔没有理会。
"跪下！"主人命令。
艾狄忍住伤痛，对维尔单膝跪下："请原谅，先生。"
"算了。"维尔扭开脸，又对密斐斯说，"他好象不怎么喜欢我。"
"怎么会呢！"密斐斯搂住的维尔的手撒娇地蹭蹭，又回头对地上的艾狄说，"把这里收拾干净，再叫别的仆人来服侍我们，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
艾狄目送着主人和客人离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整理摔倒和被损坏的玩偶。
当他在清理玩偶的灰烬时，发现散落在尘埃中的发条少了一个。

六、
在维尔房间里，密斐斯拉那个忧郁的男子压着自己的身子倒在宽大的床上。他一手勾着维尔的脖子捕捉他的嘴唇，一手拉过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
维尔任密斐斯牵引着伏在他身上，让对方吮吸着自己的嘴唇，却没有回应那不断挑逗着自己上腭的舌头。
"怎么了？"密斐斯感觉到对方的漫不经心。
"没有。"维尔推开少年，翻身躺到旁边。
"是刚才艾狄弄伤你了吗？"年少的贵族解开维尔胸前的扣子，纤细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测量般检查着他的客人苍白的肌体。
"不。"维尔淡淡道，"只是有点累了。"
"累吗？那就睡觉吧！"密斐斯舔着他的耳坠，轻声道。手指一路滑下，隔着裤子在维尔的腹部下方不规矩地画了个圈，又滑到其大腿内侧。
维尔在挑逗下兴奋起来，拉过密斐斯的手翻身将他压在腹下。

古老的落地大钟敲打了四下，厚重的声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回荡。
维尔确定身边的密斐斯睡着后，小心拿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悄悄走出房间。
门口的女仆机械地微笑鞠躬。她们只被灌输了如何服侍主人的程序，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她们不过是被给予了活动能力的玩偶，整个驭夜贵的城堡里除了密斐斯和艾狄，都是玩偶。
维尔踏着从理石墙缝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低吟，匆匆穿着长廊。他猛地推开玩偶室的门，看着灯火永不熄灭的玩具城，摸着口袋，露出了微笑。
"请把发条还给我，先生。"艾狄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
维尔一惊，转而变成冷笑。"你阻止不了我了，"他掏出口袋里的发条，"我拿到这个了！"
"发条不经过我驭夜者注入能量就使用，人只能变成行尸走肉。"
"什么？你胡说！"维尔抓着发条，"我明明看到那个少女是接过发条就......"
"我们在递给她的瞬间，已经暗中注入能量了。"艾狄静静地说，一步一步走近，"你那着那个是没用的，请还给我吧。"
"不......"维尔步步后退，"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好不容易才可以有机会......"
"请还给我。"
"不，不！"维尔摇着头，举起发条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即使会死，我也要赌一次！"
"住手！"一道暗红的光闪电般袭来，凝固在维尔的胸口，让发条插不进身体。密斐斯出现在门口。
"你，你干了什么？"维尔对密斐斯吼道，使劲要把发条插进心脏，力量却被凝固在那里的红光却吸收。
密斐斯走过来，摸着维尔的脸，心痛地问："维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急于牺牲自己的身体？"
"滚开！"维尔狠狠甩开密斐斯，冷笑道，"你待我好？那为什么别人可以插上这个发条我不可以？为什么让别人的灵魂进入城堡不让我进去？"
"我告诉过你的，变成玩偶会让身体失去灵魂！"驭夜贵族说。
"我的灵魂不需要这个肉体！"流浪的画家高叫道，"我受够了！在繁华的城市里，有钱人整日歌宴，而我们只能绻在墙角，把废报纸塞进衣服里取暖，吃着人们丢出门的食物。只因为我们就生在社会的最底层！我早受够了！即使抛弃这个身体也好，我愿意当玩偶！"
"那个城堡不是天堂，它不过是玩具！"
"我不在意！"
"你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
"我原本就一无所有！"
密斐斯咬咬下唇："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吗？"
"让那誓言见鬼去吧！"维尔说，"我受够痛苦了，我只想，得到快乐......"
"维尔......"
就在密斐斯悲伤地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他控制的红光力量渐弱。维尔趁机用力把发条往心脏一插，冰蓝色光晕骤然将镇压着它的红光吞噬，包裹着发条凝固在心脏前。
"不！"密斐斯叫声着，要冲过去，却被艾狄阻止。
"当心，主人。"艾狄把主人护在身后。
和那个少女变成玩偶时不一样，没有冰蓝的灵魂从维尔胸口溢出。以那枚没有注入驭夜者能量的发条为中心，蓝光渐渐扩大，飞旋着刮起大风，将维尔包围。他浑身颤抖着，发出痛苦却带着笑声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