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蜜桃，左手香蕉————肖红袖[下] （下）

等着吧，公安局立刻进门，把你、把你们统统杀光！

哈哈哈哈，他笑得乱颤，笑着说，幼稚，幼稚到极点就是可爱了，年轻人你太

不了解这个世界了。

他慢慢地蹲了起来，又靠着沙发站了起来，坐在沙发上。

我的头很晕，感觉空气如此稀薄，鼻子又在发热，内脏在抽动。

张天扬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世界原本没有什么对和错。天狼也是人，是

世界把他塑造成了狼。他看着墙上那副巨型的壁画，狼是弱肉强食的动物，虽然群

居却个性孤独，也是最懂得协同作战的动物。在你们那个城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

冰毒都是天狼供给的，这条食物链养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不要自命清高也不必妄

自菲薄，我看你是个人才才好心相劝，如果你不识抬举的话，就是这样......

他的手指一松，玻璃针剂无声地从他指尖滑落。

但是他又一抬脚，针剂并没有掉在地毯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脚尖，他把它拾了

起来，玻璃没有碎，里面的液体摇晃着。

他问，怎么样？

我看着他，说，你让我再想一想。

我靠坐在沙发上，仰起头来捏着鼻子，尽量控制着血不流出来，脑子里一时清

醒一时糊涂。

张天扬不会象老爷子那样说倒台就倒台的，老爷子是因为上头在查，并且牵涉

了刘副省长，所以收网的时候速度很快，更确切地说上头其实是两条线并行来查的

，刘副省长被隔离的同时他们也动了远航。而张天扬不同，他虽然参与了远航的新

活动，但只是投资，只是预计用来洗黑钱但未必已经动作了。况且他是大财团，动

他的话影响面也非常大，目前看来应该还没到垮台的时候......

除非有一点，就是在查老爷子的同时，发现老爷子参与贩毒的线索，顺藤摸瓜

就能牵出张天扬来。可这需要个过程，哪怕他们知道了韩博家里是个批发站，查到

成都也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张天扬做好毁灭证据或逃跑的准备了。

这个时候他还在拉拢我，还希望我接手蓝波湾，就证明还没动静，他还没防范

？

我弄不懂了，我脑子里很乱。

我看见他仍旧坐在对面，玩弄那只针剂。

我说，把针剂给我。

他笑，想通了？

我想通了，不管怎样，我要先把命保住，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有机会翻

身。我说你给我，我想通了。

他却把针剂放回到托盘里了，盖上白布，把托盘重新放回抽屉。

他说想通了就好，我会派人给你按时注射。

我说你？......卑鄙！！

他说年轻人，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呢？你不会傻到把解药给人再让他逃跑吧

？

我说我不会逃的，我认命了。

不，你的眼神把你出卖了，你没有诚意，他说，我只是试探你一下罢了，不过

你是值得我欣赏了，对自己的信念永不放弃。好了，你可以休息去了。

他按桌子上的电铃，有人进门。

我看见了保安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她对我微笑，打招呼，肖先生好。

我认出她来了，上次在这里见过面的，小樊。

张天扬说，你去休息吧，把你想好的结果明天答复我。

我起身跟小樊出去的瞬间，疑惑地想着一个问题，应该说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

利用价值了，他完全可以杀了我，之所以还要等我明天的答复，原因可能有两个，

一是我还有什么价值自己没想得到，二是他没来得及杀我因为有其它事情处理。

而看情形第二种可能性大些，因为我回头看见，几个手下凑到张天扬面前说着

什么，神色有些紧急。

我的心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我真想这个时候，会有警察从天而降，然后把他

们一网打尽！

但是没有，幻想总是幻想，我在小樊的引路下出了办公楼，向上次曾经住过的

地方走去。

我向小樊打招呼，几个月不见了。

她嘘了一下示意我禁声。

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拐角，她压低了声音说，现在你快逃吧，还来得及。

我愣住了，看她，她神色很紧张，不停地舔着嘴唇，身子有些抖，急切地说，

你快走啊。

我反应了过来，说我逃了你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肯定会杀了你的，你快走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自己才好，就用里地拉了她的手一下。

我说恩，那我走了，你保护好自己。

我扭头快速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感觉不对，门口增设了好多守

卫，看来他们加强了警戒。

我怕被发现，只好转回了方向，继续往招待楼那边走。走了两步追赶上了小樊

。我说，真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小樊说你现在出去应该没事儿的，现在是白天，而且今天有领导过来检查工作

。

我说什么领导？

她说是医药卫生口的领导，这个时候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的。

我说那我也不能逃走，我还有事要办。

她说唉，你们怎么都这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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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樊说你们，那就证明象我这样情况的人不止我一个，我问还有谁在这里？


小樊扫视着四周，说，梅总，她有很多机会能逃都不逃，非得留下来等死。


梅欣？我猜她说的就是梅欣，梅欣也在这里，她和我一样被注射了病毒，所以就算

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在这里等机会呢。


我说小樊，你知道张天扬做的是违法的事情？那你怎么不离开？


她摇头，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没地方去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说你知道他多少事情？你可以检举揭发，法律会保护你的。


她说我怕我等不到，他们说弄死谁就弄死谁，警察哪有那么及时啊？


我说那我也不逃了，省得连累你。


她说今天是领导突然过来检查工作，要不你出不了那个楼。


我说突然检查啊？都检查什么？


她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了，原来在办公楼里有个秘密工厂，上次

被你闯进去了，回头就拆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不行我得过去了

，要不他们找我找不到。


我说好的，你照顾好自己。


我又进了那个303房间，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被子垫在脚底下，把藏在吊灯上

面的摄象头拔了出来。


我想，我不能坐以待毙，那些领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回头张天扬就会来对付

我。


那两只KK还藏在张天扬的办公室里，这个时候我应该趁机过去试试机会，如果能偷

出来，我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对，就这么办。我翻身下床，悄悄打开门，刚踏出一步，一个保安出现在面前，揪

住了我的胳膊。他说对不起，你不能离开这里。


干什么？！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回头，梅欣从306房间走了出来。





梅欣的服装很整洁，神情也很严肃，她走到面前，说了句，你把手放开。


保安犹豫着松开了手，说梅总，张总吩咐过......


梅欣装成不熟悉我的样子，说，他是省卫生局的林处长，你这样做太没礼貌了......

对不起啊林处长，他们做事就是这么马虎......她悄悄向我使眼色。


我会意地应了一声，恩没事儿，我想出去透透气。


梅欣说那正好，我陪你转一转，看看咱们南安的生产基地。


保安说梅总，我想......请示下张总？......


请示什么请示？她厉声地说，南安到底是谁说了算？是于董还是彭总还是张总？你

工资谁给你发的你知道吗？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张天扬还得给老于面子呢，他连名

儿都没挂一个，凭什么在南安指手画脚的？现在林处长要出去陪局长们工作了，你

耽误了事情负得了责吗？


她说得保安一愣一愣的，灰着脸回了一句，那是你们领导的事情，我弄不清楚。


弄不清楚你就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她拉了我袖子一下，我们快速向楼梯走去，她还

忘不了回头补了一句，你们这些不长脑子的，下次做事多用点儿心，这里谁你也得

罪不起，不想混了吧你。


我们快速下了楼梯，到了二楼，气喘吁吁，梅欣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说没想到还能碰见你。


她说碰见我怎么了？想报复我啊？小心我把你阉了。


我吐舌头，说，谋杀亲夫。


她叹息了，踢了我一下，要谋杀早就谋杀了，还等到今天？


过往的所有恩怨猛地冲上我的大脑，我摇了摇脑袋，咳嗽了两声。


她说过去的事情......


我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她说若彬呢？


我说若彬他很好，现在应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没事儿的，很安全。


她露出一些欣慰的神情，说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他，我害了他。


我说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那两支针剂在张天扬的办公室里，我们快去把它偷出

来。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找那么久都没找到......


我说他拿出来我看到的，那么小的东西找起来当然不容易。


她说那好，他们正陪着领导在生产基地那边，办公室里应该没什么人，我们这就过

去。





我们穿过花坛进了办公楼，想必梅欣在这里还担任着职务，所以带着我进了电梯也

没人阻拦。在电梯里梅欣挡在我身前，指了指上面，示意那里有摄象头，我便低下

了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六楼走廊里张天扬办公室的门口还是有两个保安在把守着，而且没有钥匙我们也进

不去，我们退了回来，躲在扶梯的拐角。


梅欣小声地说，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


我说我过去把他们引开，你进去拿东西。


她说那也不行，我打不开那个门。


我说那怎么办？


她说，保安身上应该有钥匙，要不......你别动，见机行事，我过去试试。


我说那......她已经走出去了，装成很正经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走到门口。


保安问，梅总您有什么事？张总不在出去了。


梅欣说我知道他不在，把门打开，他让我过来拿东西的。


保安说，要拿什么？我替你拿。


梅欣提高了嗓门，说，少废话，让你打开你就打开，不用你替！


但她这一招没有再次奏效，保安冷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张总的指示，我不

能开门。


你！梅欣很生气地说，耽误了事情你们负责得了吗？！


他们说那我要请示一下。说着要拨电话。


我的心几乎要蹦出来了，打电话给张天扬一切就穿帮了，这怎么办？


这时凑巧电梯铃声响了，有人乘坐电梯上来。


保安望向门口，我立即把头缩回来，怕被他们发现。


看不见电梯里出来的是谁，轻轻的脚步声。


然后是小樊的声音，哎梅总，你在这里？


梅欣声音一点也不紧张，说，张总叫我过来拿东西。


小樊说......拿衣服是吧？外面风挺大的，张总等了半天你也不下去，叫我过来看看

，是不是你没找到那件风衣？


很显然，保安对小樊的信任度超过了梅欣，他们说了声稍等，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努力地探头过去，看见门开了，梅欣小樊走了进去，两个保安也跟了进去。我心

里很急，被他们监视着，她们同样偷不了东西。


我的身子一滑，旁边一只不锈钢垃圾桶被我碰翻了，顿时叮里咣当地顺着楼梯滚了

下去。


我不顾一切地一闪身，从台阶上跳下去，狂奔几步，后面保安叫着追了上来！


我闪身到五楼的走廊里，按电梯，正好电梯还没下去，就在六楼，电梯门打开我进

了电梯，想也没想按了六楼，电梯门关闭的时候，保安已经追了过来。


电梯到了六楼，我一个箭步窜出来，扑进了张天扬的办公室。


在地毯上滚了几滚，跳到了沙发背后，这个时候保安也追了进来。


梅欣和刚把抽屉打开，小樊把风衣拿在手上。


保安气喘吁吁，他们是从楼梯爬上来的，问，有人进来了吗？


人？你们不是人？！梅欣骂，养你们这些没用的，就会追自己人！你自己看，这里

除了我和小樊还有谁？！


保安被骂得火气上来了，叫，你们出去，马上出去！


梅欣说出去就出去，你以为这里有宝贝啊？小樊我们走，一会张总等急了。告诉你

们，小心着点儿，别让人溜进来，注意你们的脑袋！


她的声音很大，但门关上了，我知道她最后那句是说给我听的。


此刻，保安仍旧在找碰翻垃圾桶的人，暂时应该不会回办公室里来的。不过他们找

不到了又会怀疑这里，所以我要抓紧时间。


我快速溜到办公桌前，抽屉还没有关上，刚才梅欣慌乱之中只拿到了一支针剂，另

外一支还在托盘里。我紧紧地把针剂抓在手心，关上了抽屉，思忖着自己该怎么出

去。


这时候门锁孔里的钥匙响，我脑子发麻，看到旁边有个衣柜，立即窜了进去，把柜

门关闭。


我听见有人走了进来，那两个保安说话的声音。


他们在四处翻找，说，没有啊？怪了，刚才明明看到电梯上来的。


另一个说再找找看，万一丢了什么东西张总肯定饶不了我们。


然后他们说，抽屉好象被人动过？


肯定是梅欣！妈的这婊子，又把我们耍了。


赶快给张总打电话。


他们出去了。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柜子里很闷，但还宽敞，我想我是这个时候出

去还是要等一下看看情况。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外面没什么动静，我把柜门打开了一条缝。


四下看看，仔细听门口的动静，不知道保安是否还在门口守着。


感觉应该是没有人，我提心吊胆又蹑手蹑脚地出了柜子，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