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我说这是解药啊你们怎么不相信我?
大开说好,好,我这就去,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大开拿起针剂出去,我扑腾着爬下床,三步两步跟他到了抢救室门口。
抢救室的门已经开了,大夫走了出来,满头大汗却面无表情。
护士在手捡东西,若彬躺在床上。
我一头扑了进去,扑在若彬身上。
护士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叫了一声若彬?他不回答。
我叫若彬你不能死?!他没反应。
我推他的身体,摸他的脸,已经发凉了。
护士说我们按规定在病人停止呼吸后抢救了四十五分钟,请节哀。
大开不说话,只是抓着我的手。
我看着若彬,我的泪水直接滴到了他的脸上,他眼睛闭着,睫毛很长,翘着,就象
睡着了一样......若彬,姐夫来了,你怎么不等姐夫了?若彬......
不行,你不能死!你给我起来!起来!!
我叫大开,把KK给我!你给我!我疯狂了一般抢过针剂,抓起旁边器具盘里的止血
钳啪地敲了一个缺口,胡乱地拿着一个注射器去抽药水。
大开说肖你干什么啊?别这样儿......
我根本听不见他的话,我颤抖着,抽了满满一管药水,把针剂瓶子里的药水全部抽
了去,摸着若彬的胳膊,我叫大开你给我找!你找血管!!
大开说肖你疯啦?!他已经死了你别折腾了!
我说他没死,他不会死的,你少废话,你快找血管,你快!!
护士在门口说,对不起,病人家属请让开一下,你扶家属回去休息,我们要清理抢
救室了......
我飞起一脚把椅子踢过去,砰地一声撞到了门上,去你妈的滚!!
我摸着若彬的胳膊,摸着血管的脉络,把针刺了进去,我的手在抖,抖得根本推不
动活塞,不行,我一定要他活过来!一定要活过来!
但是不行,他的血液已经不流动了,推进去的药水在皮肤底下鼓起了大包,有的顺
着针眼儿冒了出来。
"啪"地一声,针断了。
我眼前又是一黑,我听见大开在高声喊,护士!......
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好象是一条时光隧道,我在飞......很黑很黑,却有隐约的
光,我耳边有风声,流水声......我看见前面一个身影也在飞,我知道是若彬是的是
的他在回头看我......我喊他但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拼命地滑水一样地挥舞着双
臂,伸手去抓他......我抓住了他的脚,他回头看我,满脸泪水,哭着说姐夫......
我叫若彬、若彬你跟我回去,你跟我回去!
若彬没有理我,我的手突然很无力,很酸,我的手指关节在响,一点一点的抓不住
了,若彬象一片落叶,飘去......飘象黑暗的无底的洞里......
我感觉万箭穿心,心里一声清亮的脆响,碎了,碎掉了。
我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象硫酸一样辐射着我的脸,舌头尖儿上咸咸的。
有人在拍我的脸,很疼,我拼命地摆头。
一下人人又回到了地面上!
我看见大开,他在拍我的脸,他的眼睛血红,他的嘴在不停地动。
他的嘴唇在不停地动,他分明是在喊,他喊我的名字,撕心猎肺地喊。
我沉沉地回了一句,别喊了,我好累。
大开说,你不要闭眼睛,不要!!!
92
我不知道许历历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也要回去了,我的
心情带着几分激动也带着几分怅惘。
激动是因为我终于抢回了KK,怅惘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形,梅欣和小樊还
在张天扬的手中,我判断得是否准确,白婷真的会在司令员的女儿那里落脚吗?
白婷肯定会去救梅欣的,但是,谁来救若彬......
我握紧了KK针剂,金黄色的液体泛起了泡沫,只有一支,是的只有一支,我小心翼
翼地用软纸巾把它包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忍不住,上飞机前要给大开打个电话,我答应过若彬,留给大开的纸条上也写会打
电话回去。我很记挂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住在翠翠家里,把揭发材料交上去是
什么情况,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一定也在担心我,这次我回去了,不会再一意孤行,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作战
。
张天扬限期我在三天内返回,但是KK我已经拿出来了,什么时候返回我来决定,他
不会杀死梅欣她们的,他就算不杀,病毒发作后梅欣也一样会死,梅欣被注射的时
间短,还不会轻易死去。要先找到白婷,找到韩博他们,我们应该可以商量出更好
的联合作战计划,甚至可以配合警方,把张天扬一举歼灭。
想到这里心里的迷惘少了许多,立即拨通了大开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他终于接听了。
他叫你在哪里?!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跑出去?你还好吗?!
我......
我说你别急,不要急,我现在在成都,就回来了,你去机场接我。
他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我说我还没上飞机呢,你呀。
他说我都担心死了!!
我说傻样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材料你交上去了吗?还有那些物证?情况怎么样
了?
大开说都交上去了,现在霍正平亲自抓这见事情,你不要担心,不过程昱辉他们跑
了,现在正在追捕......
我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在哪里?大开说,你知道?
我说他们在深圳莲花山有房子,他们如果还没逃出国的话,应该躲在那里。
说完我有些后悔......但后悔什么呢?是因为许历历吗?但是没有办法,老爷子使我
们吃尽了苦头,甚至要炸死我的父母,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说你立即把这个情况告诉给警察,晚了他们可能就出了海关。
大开说好。
我说成都这边,张天扬好象没什么动静,还没警觉。
大开说警方还没动他......有些情况还不能确定,不过已经联合成都警方了,快了,
他快完了。
我说好,好的,太好了。
他说你跑过去办什么事?办完了?
我说等回来再跟你详细说,你现在在哪里?
他说我在医院。
我说在医院?你怎么在医院里?你怎么了?!
不是我,大开说,是若彬,他突然尿血,然后昏迷不醒,现在在抢救。
我说啊?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样了?
大开说不知道,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大夫还没出来。
若彬已经昏迷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并没有我们的抵抗能力,他......我的心
乱了,他不会死的,也不应该死,他那么年轻,帅气,热爱绘画,他无辜地被卷到
这样一场厮杀之中,怎么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飞机上,我又开始昏昏欲睡,但是没有去找针扎自己,因为我知道自己睡不着的
。
虽然仍旧是那样疲惫,每次坐这趟航班的时候,我都是在逃命而回,我甚至庆幸自
己仍能逃回来,但是该怎样彻底翻身?
大开说警方将要展开行动了,为什么这么拖延啊,还有什么情况不能确定?毒品车
间的照片有了,我和若彬两个活生生被注射了病毒的人也在,只要冲进南安,冲进
他的秘密工厂,一切都明白了,还在等什么?!
难道非得等到我们死了才能成功吗?
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看到张天扬死在我前面。
我们谁也不能死,若彬不能,我不能,梅欣也不能!
我胡乱地想着,飞机穿过夜幕中的云层,空气微凉,没有音乐,乘客大都盖了一床
毯子睡着,恍如坐了一机舱的死人。
只有我瞪大着眼睛,眼皮发涩仍然努力地睁着,不许自己睡去。我看窗户玻璃上倒
影出了自己的影子。这还是我吗?消瘦,苍老,疲惫......我根本找不到那个曾经在
电视剧里冒充青春歌迷的我的影子了,我自己都心疼,大开能不心疼吗?
真想躺在他的怀里,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沙滩和阳光,海风和海浪,神仙眷侣
样的生活。我会枕着他的胳膊听他的心跳,他唱一首古老而低哑的歌谣......我睡在
他的背上,温暖安全......
猛地我抬头,又差点儿睡过去。
我拧亮了头顶上的照明灯,按铃叫空中小姐送来一杯咖啡提神。
抽出随机阅读的刊物,一些DM杂志,中间还有份报纸,不知道是哪个乘客忘记带下
去的,夹在杂志中间。
两页报纸,一页娱乐新闻,标题很是吸引,大型选秀中途叫停,远航公司秘密整改
。内容大概是选秀节目争议过大引起民众的反感和有关部分的重视,究其原因违反
了某某规则,制造了如何如何麻烦等等,并据透露,远航公司内部进行大的调整,
调整后的公司将如何如何......满纸谎言,我苦笑,我从来没在报纸上看到过真实的
娱乐面目。
另一页大大小小全是广告,其中有一个"我求职"的专栏,我在上面看到了谢凡的
名字和电话号码,确认了一下,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谢凡。看来他也出来了。不知
道老徐情况如何。
不过我想老徐是不会有问题的,他虽嘴巴损,但做事很认真,并且是电视台里出来
的人,本来跟远航关联就不大,他可以继续做他的导演,就算离开了远航,进别的
剧组也没问题。
看了一会杂志,时间过得快了许多,空中小姐已经提醒大家做准备了。
系好安全带,我将回到地面,继续开始自己的战斗。
刚出了出站口,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大开,他站得很靠前,被后面的人拥挤着,脸胀
得红红的。我对他招手。
我们挤出了人群,不顾大庭广众,他一把拥抱住了我,死死不松手。
我们抱了足足有三分钟,他在我耳边说,你终于回来了,我怕我见不到你了呢。
我说又没刮胡子?送动物园直接可以扮演老山羊了。
他说不用扮演,本来就是。
我们勾肩搭背往外走,大开说,你也不配个手机,联系你也联系不上,我和若彬都
很担心你。
我说若彬呢?醒过来了吗?还在医院里?
大开摇了摇头说我出来的时候还没醒,小开在那里守着呢。听医生说他不是什么膀
胱结石,好象是什么病毒感染,他们正在开会确诊。
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若彬始终还是没有对大开说起自己被注射了病毒的事
情,他也肯定没有说我也被注射了,若彬不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有些话只对我说。
我鼻子发酸,加快了脚步。
上了车,我说,小开回来了?她老公呢?
大开说我记得好象跟你说过,她老公又出海了,我让他们离婚。
我说我记忆力越来越差了,都忘记了。她还好吗?
大开说对她打击挺大的,不过酒吧在装修,准备重新开始,这次要公开营业了,她
也得生活啊。
我说那就好,火灾有补偿吗?
他说补偿个屁,没罚款就不错了,不过保险公司还是答应了给钱的,幸亏买了保险
。
我说等把他们都抓起来,把放火这条也算上去,要让他们赔。
大开说好的,全让他们赔!
我说就怕他们赔不起啊。
大开说对了,你们公司一个叫刘鹏的你认识吧?被杀了,初步判断是程昱辉他们干
的,临走之前杀人灭口。
我说我知道。
大开说我们先回酒吧吧,我感觉你好象很累,先休息一下,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明天?我没有时间等明天了,我想。
我说我们还是直接过去吧。
大开说去哪里?
我说,医院。
93
我预想若彬的情况会很严重,但没想到见到他之后心里会如此不安。我没有很多次
面对过死亡,记忆最为深刻的还是八岁时爷爷死于癌症,瞻仰遗体的时候,爷爷躺
在铁皮棺材里,脸色发黑,瘦得包骨头。现在若彬的脸色就是这样的,灰得象块被
无数颜料涂过后的画布,我趴在耳朵边儿上才能听得到他的呼吸。我叫了声若彬,
鼻子猛地酸了。我不敢相信,那个追着我屁股后面叫姐夫你亲我一下的孩子,已经
成了这个样子。
大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说他怎么样了?怎么还没醒?没醒怎么就停止抢救了?大夫!?
小开说你别吵,半夜三更的别人还要休息。你找大夫干什么?现在都休息了。
我立即起身出病房,跑到了医生值班室里。
医生说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复杂,送来的时候已经是休克状态,因为尿血,我们怀疑
是膀胱结石或肾功能衰竭......检查结果很糟糕,他是否有前驱感染史?
我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听不懂。
医生说专家已经经过一轮会诊了,发现病人血小板表面抗体的情况很复杂,PalgG
、PalgM、PalgA和pac都存在,并且抗体直接接作用于血小板膜上的糖蛋白,少数
作用与Gbib复合物,使血小板寿命缩短和功能改变......
我说你能不能简单通俗地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死?!
医生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说,这真的是没办法告诉你,目前还没确诊。根据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