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落————壬岁

「昭华！」伊集院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最後自己还是无法对昭华狠下心啊「没事的！你放轻松！我在这边。」
柳昭华的脸色依旧苍白，因为伊集院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露出紧张不安的眼神，用颤抖的声音说：「人真的好多…」
低下头！之前讲了一堆漂亮话，现在完全被人群打败，柳昭华真恨自己的没有用。
「我说过没事的！」伊集院握住他发抖的手「你一直都做的很好，这次也会一样。」
「悠…」伊集院掌心的温度传了过来，这个动作让柳昭华平静了不少。
「那该去换衣服了。」伊集院发觉他的手不在颤抖，准备将他的手放开，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对昭华的依恋会更加深。
可是在他把算放开柳昭华的同时，手却被紧紧的反握住「昭华！你该准备比赛了…」
「再一下子就好…」柳昭华发出请求「再一下子…」
这样子的柳昭华让伊集院的心悸动不已，另一只手情不自禁的举起来，想要摸上他的脸，可是在这个同时理智线瞬间启动，他用力的抽掉自己的手狠下心说「你必须去换衣服了，走吧！」
说完转过身领著柳昭华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柳昭华边走边看著刚才被伊集院握住的手，脑袋难得的思考著，最後用力的握拳把手放掉，这下自己也真的下定决心了！
「你不去帮昭华打气吗？」
在场地的另一边，身穿传统和服的伊集院准人，问著一直盯著武藏野学园休息区的柳承恩，这个父亲从儿子进会场以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宝贝儿子。
「嗯…我想不用了。」柳承恩露出微笑说「悠一直都在帮我做这件事。」
「话说回来…准人…」柳承恩见两个孩子进了更衣室後，转头拉扯著身边的人「你也应该帮我打气吧？老师…」
「你是白痴啊！？」伊集院准人毫不犹豫与留情的骂出口。
「真是太无情了…」露出恶作剧的脸，柳承恩依旧跟他拉拉扯扯。
「你放…」伊集院准人抗拒的骂。
「柳承恩！把你的咸猪手从伊集院老师的身上拿开。」清脆的女声从柳承恩的背後传来。
「喔喔！」柳承恩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子，随即又露出笑脸「老婆大人你来啦。」
「嗯！我再晚一点来你就要扒光人家的衣服了。」瞪著自己的老公，柳家女主人霸气十足的说。
「真对不起啊准人老师，我们家的色鬼老是给你添麻烦。」
「喂！你这样说我太缺德了吧？再怎麽说我也是你老公欸。」
「你少在那边吵了，我的宝贝儿子咧？」昭华的母亲左顾右盼的找寻著自己儿子的身影。
「跟悠去换衣服准备比赛了。」柳承恩双手叉腰没好气的说「你还来的真准时。」
盯著手表又看向自己老公：「看完昭华比赛！我跟伊集院太太就要去逛街了。」
「我咧？」指著自己柳承恩委屈的问。
「你比完快回来吃饭，我今天要煮好料给昭华补一补，对了！悠今天可以到我家吃饭吧？准人先生。」
「嗯！」伊集院准人被眼前的夫妇搞的莫名其妙的只能跟著附和。
「太好了！我今天要煮很丰盛。」
「妈妈！你中年欧巴桑的样子显露出来了。」
「总比你痴汉的样子好！」
这一对夫妻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对干起来。
「唉…」伊集院准人叹口气往旁边移动，脱离白痴夫妻的势力范围。
「伊藤拿下C组优胜了，这下子再赢一场就有前三了。」
武藏野学园休息区内，大家正热烈的讨论，学校其他段位代表：伊集院、柳昭华、长野大贵，三个人就比较严肃的等著出场，连原本都很爱搞笑的大贵也难得的认真起来。
〝请二段组的参赛者至第二场地检入—″
广播传来的声音在柳昭华耳里像是判刑的话语，身旁的大贵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他拍拍柳昭华的肩膀对他说「走了！昭华。」接著也对著伊集院发出宣言「除了昭华，也请好好看著我吧。」
「我等著你的表现。」伊集院沉稳的回嘴，然後这时候柳昭华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昭华！」伊集院叫住他。
「嗯？」柳昭华回头
「你不要紧张！我在你身边，我会在这边看著你。」
听到像往常一样的言语，柳昭华不禁露出笑容，还是只有眼前的人可以平复自己的心啊。
「嗯！我知道！」他点点头往前走，接著又想到什麽的回头说：「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昭华？」伊集院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心脏瞬间停止跳动了一下。
「没什麽！我先过去了！」柳昭华摇摇头往长野的方向跑去。
他说的是什麽意思？看著柳昭华的背影，伊集院心思繁乱了起来。
第十二章
大会程序很顺利的持续进行著，柳昭华别上号码牌後也排队准备出场。
「我的宝贝在第几场地？」
「我看看！第二！他在那边。」
柳昭华的父母比手画脚的观察自己的儿子，这时候他们发现他儿子的老问题又出现了…
「他看起来很紧张。」柳昭华的母亲开始发现自己儿子的不对劲：「昭华一付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柳承恩叹了口气：「唉！！这小子怎麽依然没什麽长进，我明明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为什麽他那麽胆小啊？昨天明明还气势磅礴的说要拿下名次，然後找悠说清楚的，这下子我看连第一场都有问题。」
「我们昭华是纤细好吗？跟你这种粗鲁人不相同。」柳家女主人给老公一个卫生眼接著又说「悠咧？这时候昭华最需要悠充满爱的加油啊。」
「噗～！」正在喝热茶的伊集院准人，听到她的话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欣慧桑，你刚才说什麽？」
「嗯？」转过头看了伊集院准人疑惑惊讶的脸，欣慧用手碰了一下老公「你不是跟准人老师讲过了？」
「喔！嗯。」柳承恩对伊集院准人说「欣慧也知道孩子们的事了！」
「知道了？」伊集院准人小心翼翼的挨到夫妻俩身边问「你不阻止吗？欣慧桑。」
通常孩子的妈妈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如果自己的妻子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做出什麽激烈的举动。
「我干嘛阻止？」欣慧露出笑容说「我还满高兴的咧，悠如果也来住我家就好了，我早就想要有个那麽帅的儿子。」
伊集院这时深深的认同这两个人果然是夫妻，想法都很莫名其妙。
「准人先生该不会排斥同性恋吧？这可是不应该的喔。」突然眼前的人开始教训起自己「他们人生的道路会比平常的人难走，只有我们做父母能帮助他们而已…」
伊集院准人只能尴尬的阻止她继续说教：「呃…欣慧小姐好像很了解同性恋。」
用小指头挖自己的耳屎，在一旁的柳承恩不以为然说：「因为她在家都在看同性恋小说跟漫画，她很向往那种充满男同性恋的世界。」
早知道也应该逼她去工作才对，她才不会每天看那些怪书还塞满了房间，自己工作了一天回到家，想拉个屎随手拿的书都是充满男性肉体的怪书刊，想到就肚烂。
「那叫做女人的浪漫！」又再度用手肘顶了自己老公一下，接著把眼神又放到自己儿子身上。
「啊啊！出场了！」
柳昭华依旧一脸苍白的在场边作刀礼，下一场就是他了，眼前的这组参赛者表现的也不是很好，其中一个手在收刀的时候还滑了一下。
他的眼睛盯著前方的评审看，三个穿著和服的老师坐在椅子上，左右手各拿著红白旗子审判，自己是红方的，希望等一下能让他们举起红色旗子。
「下一组进场！」司会的声音响起，柳昭华跟对手一起踏入场中，柳昭华觉得周围充满嗡嗡的噪音，心跳也的好快…
又来了！！柳昭华又开始感到强烈的不适，可是他明白这是要自己克服的，深呼吸盯著眼前的裁判看，结果看到伊集院站在裁判的身後，虽然有点距离不过可以确定是悠。
双手环著胸的伊集院也紧盯著柳昭华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不过他相信昭华一定可以的。
「报流派、号码！」司会大声的说著，柳昭华握紧手心大声的喊出自己的号码，
二段组的比赛开始！
「太好了！！」一群学生们在休息区鼓噪著「长野学长跟柳学长都是分组冠军，我们起码会包办一个名次。」
早上的预赛全部结束了，ABCD四组的优胜将在下午争夺前三名
柳昭华瘫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呻吟「真是吓死我了，我的手都在抖欸…」
「你表现的太好了。」伊集院拍拍他的肩膀，其实心里的兴奋不亚於本人。
柳昭华第一场虽然紧张，不过比赛时的水准还不差，甚至第二场开始就越来越放的开，表现出超水准的动作，连在另一边的父母跟伊集院准人也叫好。
「呐！我的目标只差一步了。」他仰起头看著正低头看他的伊集院「你一定要看到最後！」
「当然！」伊集院对他笑笑「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顾好我的比赛才行，换我要去检入了。」
「你不会输的！」柳昭华开玩笑的用手轻捶他「因为我也会看著你。」
「嗯！」伊集院摸著他的头，心中因为他的话感到无比的雀跃。
「好恶心！！」长野大贵从旁边冒了出来「我不过去买个水而已，你们就开始卿卿我我了。」开玩笑似的坐在柳昭华旁边跟他勾肩搭背。
伊集院不悦的扳起脸说「别在那边胡说八道。」
「啧！小气。」长野大贵吐舌接著说：「昭华你知道D组的优胜吗？」
「怎样？」柳昭华问，他倒是真的没去注意其他组的情况。
「只有十三岁，那家伙才国中一年级。」长野摸著下巴说：「我跟他交手过，不过是在剑道比赛，他什麽时候跑来练居合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能在国中拿到二段还真可怕啊。」
「叫什麽名字？」伊集院问。
「西多摩中学的冲田佑司。」长野大贵接著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啊，我小学六年级也就是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地区团体赛的决赛遇过他，你根本无法想像他只有小学一年级，身高不过一百二十公分，可是打起剑来比我们这些高年级还要狠，如果我对刀算有天份的话，那家伙绝对是个使剑的天才。」
「等一下抽签我们两个敌对或是跟他相遇的机率都很高，遇到他可不要小看他。」
「大贵！我被你这样一说觉得胃好痛。」
「你干嘛？怎麽说他也只是个国中生啦，你别紧张成这样。」长野先是给他压力又很贱的安慰他。
「小看佑司是不行的喔。」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他们谈话。
「欸？」柳昭华跟长野抬头看著来者，一个身高跟伊集院差不多高的青年走到伊集院旁对他点点头：「我看到伊集院悠那个名字就在想会不会是你，果然啊！我是来打招呼的，没想到你是直传的宗家啊。」
「看到你的名字我也很惊讶。」伊集院对他露出礼貌的笑容「你也练了很久了吧？」
青年想了一下回答「幼稚园大班开始吧！练著练著就到现在了。」
看著两人一脸疑惑，青年用平易近人的笑容说：「我叫土方骏藏！是东京户山高中的学生。」
柳昭华惊讶的说「户山高中？哇喔！你头脑一定很好。」那间公立高中是东京最好的公立学校。
「不是啦！我爸只是普通的上班族，所以没办法让我读私立学校。」谦虚的回答「况且你们武藏野也有很多成绩好的人啊，不过是男校这点很可惜。」
「嗯？」三人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他们不懂男校为什麽可惜？
「女孩子啊！」土方理所当然的说「女孩子真的是上帝赐的礼物，没有女孩子的生活我可过不下去。」
「欸？」
土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著自己超爱好女色，让三个人感到有点尴尬。
「你在哪一组？」伊集院将话题扯回。
「A组！我们要决赛才碰的到！彼此加油吧！别让那些老人看我们看扁了。」
「关於这点我会尽力！」
「至於你们两位！进入决赛了也请加油，不过佑司不好对付喔！长野同学你小学时期不就体验过了吗？」
「啊嗯…」长野看著似乎知道自己的土方「我们见过吗？」
「你跟佑司那场比赛我有在现场。」土方指著自己的脑袋说「我记忆力还算可以，所以对你有印象。」
在土方准备告别的时候，一个童稚的声音大声的叫著他的名字：「阿骏！你跑到哪里去了？？」
「唉～黏人虫又来了。」土方露出苦笑，接著一个娇小的身躯快速的冲到这边，很自然的跳到他背上，紧紧的缠住他。
「叫我叔叔！不要叫我名字。」他转头很习惯的训斥，手也习惯放到後面背著他，自己已经从他出生背到现在早就习惯了。
「你跑到这边干嘛啊？我都找不到你。」小孩很习惯的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问。
「跟朋友问候一下！你也跟人家打招呼。」土方跟眼前三人说：「我的侄子，冲田佑司。」
顶著还带著因为冬天产生红晕的稚嫩脸蛋，冲田眨著有著长睫毛的大眼，好奇的打量三个人。
「啊！你是长野吧！」他指著长野大叫「我小一的时候打败我那个。」
「你还记得我啊？」长野惊奇的指著自己问。
「我对打败我的家伙是不会忘记的，而且我会讨回来！」冲田抿起嘴一副骄纵样「穿成这样代表你有参加比赛吧？」
「你是不看赛程表的吗？我是B组优胜，我隔壁的柳昭华是A组。」长野对这个臭屁的小鬼头感觉不是很好，他冷哼一声「你的机会来了！好好把握啊！小弟弟。」
「你说谁是小弟弟啊！！」冲田大声的吼。
「不许没礼貌！」土方对著背上的侄子骂。
「可是…」嘟著嘴，冲田想反驳著。
「是你的不对。」土方没有让他解释的馀地「道歉！！」
「不要！」冲田挣扎著让土方把他放下来。
「阿骏是大笨蛋！不但在女生面前是，现在也是！我最讨厌你了。」他对著土方骂完，又大力的踢他脚一下气呼呼的跑走了。
「好痛！！」土方痛的蹲下来摸著自己的小腿。
好幼稚！！！
看著冲田无理取闹的行径，三个人头上冒出了三条线。
「不好意思！」土方露出苦笑「那小子因为是冲田家的继承人，从小就被他们家的人宠坏了，加上不服输的个性所以讲话比较冲。」
「没关系啦！倒是你的脚没事吧。」长野蹲了下来问。
土方揉一揉小腿，噙著泪水说：「我常被他偷袭习惯了！没事的。」
「时间要到了！！」土方站了起来说：「那我先过去另一边了，伊集院！我在决赛等你！」
伊集院对他点点头「你也别输了！」
「他感觉应该很强欸。」在土方告别後柳昭华开口说。
「嗯！」伊集院附和，虽然土方嘻嘻哈哈的，不过感觉的出来他不是半调子。
「不过你不会输的吧！我们约定过的！」柳昭华捶捶他的胸口「就像我前面说的，我会看著你！换我给你力量了！」
「啊？」伊集院错愕的看著他。
看到伊集院的反应，柳昭华感到丢脸的连忙说「啊！或许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啦，悠那麽厉害，你不要理我。」
伊集院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贴：「我很需要！！拜托你了！」
两个人都羞红了脸颊尴尬的看著对方。
这时候长野的声音硬是插进来「真是够了！！还真是肉麻啊！我要去外面了免得被热死。」
临走之前他指著柳昭华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这些话对我说。」说完抓著头往其他地方闪了。
长野其实心里很失落，他也很想不要去理昭华，毕竟看著自己喜欢的对象跟别人打情骂俏，或是若无其事的跟他开玩笑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他知道如果这样做柳昭华会很难过，他无法去伤害柳昭华，一切只能自己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