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 to the sky————谦君润如玉 上

      手臂因为疼痛几乎丧失力气，他呻吟都没有的继续加力。他只知道，死也不能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前座的BRIAN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问道。
      "FANY，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闻到血的味道。"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手臂上青筋爆起，像蜿蜒的青蛇一样游走。
      门终于被打开了，他闷哼了一声，感觉有什么液体涌上了喉咙。
      来不及细想，他焦急的推着门。门只打开了一条手臂的缝隙，就又卡在地面上。
      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将手臂伸出去，也许能够得到前面的车门，他就能救出BRIAN了。伸出手臂的一刻，他感觉胸腔有碎裂的感觉，不禁倒抽口气，霎时冷汗流了下来。

      血液从他的口中缓缓溢出，顺着下巴流下去，再多一些就能够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BRIAN移动了身体，将脸贴在前面的玻璃窗上，看见了FANY如此惨烈的一幕。他的眼睛暴睁着，嘴角鲜血淋漓，狰狞的活像是地狱里的索命使者。

      BRIAN发现了他的企图，呼吸不稳的喊着。
      "你做什么？FANY，你别动！你胸口都是血，别乱来！"
      FANY浑若未闻，仍固执的够着前面的车门。终于，门咔的开了。
      BRIAN顾不得腿上剧烈的疼痛，爬了出去。他匍匐在地面上，看着FANY脸色惨白的就像一个蜡人，胸前都是鲜血。手臂因为和车门的挤压，已经有些青紫色。
      BRIAN用手死命拉着后车门。
      "FANY，我帮你出来。"
      FANY声若蚊呐，连呼吸的声音都浅了。
      "除非。。。你会穿墙术。。。"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后座的另一个车门靠在墙壁上，而这边的车门，已经瘫瘪，被地面卡住只留下了一条手臂的缝隙。自己的状况也不可能移动到前座。
      他的命，似乎就这么定了。
      他不是容易灰心放弃的人。可是面对现状，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认为自己死定了。他在缝隙里看着BRIAN匍匐的姿势，似乎右腿骨折了，其余的伤就只有额头的一个口子。他放心的喘了口气，闭着眼睛。

      "BRIAN，你听我说，尽量用你的左腿爬行，顺着隧道的边上，爬出去在路边等人救援，明白么？我已经出不去了，要靠你找人营救。"
      BRIAN开始还乖乖的点头，听着就忽然笑了。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真以为我这么好骗？我会自己爬出去看着你在这里等死？你的血已经流得太多了，而且这个隧道随时会有车进来，我不能自己活着，看你被碾碎。"

      他闻到汽车里有油的味道，基本的常识告诉他，也许不止以上的危险，这车也随时会爆炸。他只是疲惫的趴在地上，用手拉住FANY露在车缝外面的手：
      "FANY，让我们赌一下吧！也许我们不会输的。我不想死，可是更不想自己活下去。"
      FANY任口中的血液溢出了嘴角，在脸上倒流过去。昏厥前，他的心在祈祷。
      "如果一切都是命定的，那么上帝你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只求你别让BRIAN离开我，无论生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似乎嘈杂起来。
      FANY的五感只剩下了听觉，全世界都是声音。
      BRIAN。。。
      他再度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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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只是调查他？为什么会害得他受伤？"
      裴南苑承受着妹妹的怒气，耐心的解释着。
      "调查的笨蛋有夜盲症，当时他正在跟我汇报跟踪的情况，而忘记开车灯。而BRIAN也忘记打开后灯，才在隧道里发生了追尾。这是谁也没料到的意外。"
      "意外？一句意外能解释所有的失误么？要不是你及时找到了他们，他们也许就死在隧道里了。"
      锦瑟不能自控的流着泪，在恐惧的余韵里发着抖。
      她不能忘记他们重逢的第一面，那个开朗活泼的大男孩，脸色苍白的昏迷在她面前。BRIAN右腿的伤势最严重，医生说送治的再晚些就必须锯掉腿。
      裴南苑看着她流泪，脸色低沉。
      "他以后会在我们家接受私人治疗，还有他的弟弟。如果你想见他的话，随时可以。本来我找人跟踪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制造机会让你们相遇。现在这个情况，虽然特殊，但是也算做到了。"

      锦瑟明白了，若不是因为自己矜持的态度，哥也不会为了帮自己制造机会找人跟踪BRIAN，那么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看着哥哥冷硬下垂的嘴角，锦瑟知道他真的生气了，是自己的自私伤了他的心。她内疚的抓起哥哥的手，像以前跟他撒娇时那样，轻轻的摇晃着。
      "哥，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对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你都是为了我才做这些的，我知道。"
      听着她温柔的劝慰，裴南苑的脸色渐渐缓和。
      "锦瑟，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不会再有一个三年给你浪费了，知道么？"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
      BRIAN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隔壁床上的FANY。他睡容安静，眉毛微蹙着。
      FANY的伤势比自己想象中还严重，胸口被板子固定着，右臂也打着石膏。BRIAN清晰记得，FANY在自己面前，血不断从嘴里流出的场景。
      就是这样的他，拖着残破的身体，把自己从车里救了出来。注视着他沉沉的睡脸，BRIAN感觉胸口被堵住一样。
      他不能失去他，他又能忍受失去他么？那个傻瓜，还以为能骗着自己离开。
      当他们被发现的时候，救护人员费了很大力气才将FANY的手掰离自己。看着FANY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在恐惧中忽然明白FANY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沉默的性格。

      面对自己最爱的人，生命在自己面前流失，对当年那个7岁的孩子，打击一定千万倍于今天的自己。那么，宁死也要救出自己的FANY，是不是再度重温了可怕的恶梦？

      仿佛回应着他心里的问题，FANY的身体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
      FANY亲眼看着BRIAN慢慢被担架抬起来，然后雪白的纱布覆盖上他布满血污的脸。
      那一刻，他的血液冻结了。想呼喊，却被满口的鲜血封住。想哭泣，眼睛干涩的只能瞪的更大。
      他此刻无力的，甚至不能上前去拥抱他最爱的人，见他最后一面。挣扎着。。。泪水沉默的划下脸颊。。。
      BRIAN看见FANY忽然睁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上空，默默的流泪。
      做恶梦了么？
      "FANY。"
      他轻轻的唤醒他的神志。
      FANY随着他的声音震动了一下，转过脸来，看见精神头不错的BRIAN。他眼中忽然散发出光彩，那感恩，那热切的幸福，让BRIAN几欲流泪。
      两个人彼此贪婪的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语言，谁都没有动作。
      锦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在心底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FANY虽然长的不像BRIAN，但确实应该是朱家的私生子。两个人的感情一定如亲兄弟一样，才会在车祸中不离不弃，相伴着等待死亡。

      她有些不安的等待着BRIAN的反应，却迟迟不见BRIAN发现她。
      直到她转身打算离去，轻轻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她听见BRIAN说。
      "请问。。。是你救了我们？这里似乎不是医院。"
      她按捺失望的情绪，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三年，怎么能指望他记得自己的背影？所以她回答。
      "这里是我的家，已经有专科医生为你们会诊过了。目前，你们都很安全。"
      BRIAN对她的声音还是没有反应，接着问。
      "我能问问FANY。。。也就是我身边这个人，他的伤不要紧么？"
      她耐心的解释着。
      "他的伤比你严重些，胸骨骨折，伴随骨易位，和轻微的胸腔出血。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要静养一阵子。"
      她麻木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还期待着他起码会问一句自己的名字。
      却听到他对弟弟说。
      "FANY，感觉怎么样？我记得你好像吐血了，胸口还疼么？"
      叫做FANY的少年似乎发不出声音，她替他解释。
      "他的胸腔受伤，所以采取了医疗措施，短期内不能说话。"
      BRIAN看着这个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子，忽然想起了需要感谢这位救命恩人。
      "对了，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们，请问这件事情通知了警方么？那个肇事者是什么人？"
      她将哥哥事先叮嘱的话重复了一遍。
      "肇事者弃车逃逸了，目前还没有消息。"这些事实，当然是哥哥已经处理过的。
      BRIAN恨恨的说。
      "便宜那个人了，请问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锦瑟再没有耐心回答，开门急步走了出去。
      BRIAN心底嘀咕着，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不等他陷入回忆，FANY就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FANY的眼睛盯着柜子上的水杯，用尽全力也无法挪动身体，反而疼得倒抽口气。
      BRIAN自己也行动不便，便轻唤了一声，"有人吗？"没有人回答，他拄着拐杖下了床。他的身体还很虚弱，FANY担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拿到了杯子，BRIAN笑眯眯的逗着FANY。
      "张开嘴，哥哥喂你喝水，乖宝宝。"
      FANY知道BRIAN在竭力哄他开心，但是胸腔的疼痛马上使他的笑容扭曲了。BRIAN慌张的说。
      "别笑了，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的，一定很痛吧？"
      FANY喝过水，又沉沉的睡着了。
      安静的只剩下FANY呼吸声音的房间里，BRIAN的回忆在微微沸腾。那女孩的声音，他竟然才想起来。
      是她？
      三年前的记忆，慢慢浮上来。。。
      15岁的他为了寻找刺激，独身来到巴厘岛蹦极。他以为自己习惯了游乐场刺激的高空游戏，蹦极一定不在话下。但是那50米的高度，还是打击了他的自信。
      站在伸展台上，他在恐惧和自尊心中挣扎着。这时候，身后传来女孩子冷静的建议。
      "我也是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蹦吧！"
      就因为这句话，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就搂在一起蹦了下去。
      当他们呈抛物线滑过高空时，BRIAN忍不住发出惊呼，女孩子却睁大眼睛对他微笑着。那一刻她优美的表情，非常吸引人。
      没费多少时间，两个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他知道她叫做韩锦瑟，比自己大一岁。她有着秀气的脸和娇小的身材，性格却如男孩子般大大咧咧和坚强。
      然而这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却有着任性的怪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不然会像着了魔般不肯放弃。
      曾经的BRIAN却觉得她这点很特别，很吸引人。所以有一天BRIAN对她说，锦瑟，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我可以和你相处一个月以上都不会腻。
      然后，他吻了她。
      他们都以为，这就叫做相爱了。
      直到她的母亲从美国回来，一切还都是那么完美。她虽然是她的后母，却对她管教严格，认为她这么早谈恋爱，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情。
      于是，母亲开始在人前挑剔BRIAN的各种缺点，甚至质疑他接近锦瑟的目的。锦瑟还来不及解释BRIAN家世良好，BRIAN就带着冷笑离开了。
      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