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爱————catloveself

「你要走了啦？」当许君扬前脚才踏出门口，尹翔突然问了，「那你要在哪里洗啊？」
闻言，许君扬有些诧异地回过头。
「我可以等你洗完後，再进来洗，也可以在我房间的浴室洗啊。」回答著这种已知道答案的问题，许君扬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呃......对喔......」发觉自己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尹翔抓抓头发，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还是你要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洗？」眨了下眼，许君扬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
脸上一热，尹翔急急地否认，「才不是咧！你快出去啦！」
「那你慢慢洗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许君扬脸上的笑容也愈来愈大。
「你快点走啦！」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别人家，否则尹翔真想扔个什麽东西过去。
「好好好......！」连说了几个『好』，许君扬这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然後他的後脚终於也跨出了门口。
「对了！」才刚要掩上门，许君扬却又回过头来了。
「你要干嘛？」尹翔撇撇嘴，没啥好口气。
许君扬笑了笑，并不以为意，「有事还是要记得叫我一声。」
喀！门总算关上了。
可是，尹翔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他一直盯著关上的门，彷佛是要确定许君扬不会再突然走进来。等到五分钟过後，他这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澡。
爱就爱27

洗完澡後，尹翔走到许君扬房门前，打算问问自己今晚要睡在哪个房间。
可是......等一下会不会又被许君扬抱著到处跑啊？想到这里，尹翔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深呼吸了下後，他这才轻轻敲著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许君扬的声音从门後传了出来。
扭开门把，推开门後，映入尹翔眼中的是整理得相当整理的房间。
尹翔有些好奇地环视了下四周，然後他表情惊讶地盯著左侧的墙上。
白色墙上挂有一张约对开大小的照片，照片中由铁灰渐层至黑色的背景衬托著两名互相拥抱且全身赤裸的少年。在暗色的背景里，少年的皮肤难得白晢，甚至苍白彷佛无生命感。但极不可思议的，这样大胆的构图却有种异样的美感。
不过真正令尹翔感到惊讶的是，其中一人竟是十六七岁时的许君扬，尽管那张面孔犹带著稚气，但却是与现在相同的引人侧目的俊美。而另一人则因为脸埋在许君扬胸前，所以看不到他的长相。
为什麽许君扬的房里会挂著这样的照片？望著照片里相拥的人，尹翔胸口忍不住一阵沉重。
「你在发什麽呆？」坐在床上，许君扬向尹翔招手，示意他走过来。他不是没发觉尹翔的惊讶，但是他想等，想等尹翔自己提出来问他。
「没、没什麽。」尹翔摇摇头，想快点忘记胸口里不寻常的感觉。
「你还不过来啊？现在已经满晚了。」许君扬提醒著尹翔，现在该是就寝的时间了。
「喔！对了。」经由许君扬的提醒，尹翔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是要问你，我今天要睡哪里啊？」
「当然是这里啊。」许君扬笑了笑，一脸理所当然。
「这里！？」尹翔一脸愕然，比看到那张照片还惊讶。
「当然啊。」许君扬依旧微笑以对。
「为什麽？！」
「因为我家只有一床棉被啊。」
「可是......」尹翔苦著一张脸，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对他来说，这比被许君扬抱著走来走去，还叫他觉得难以忍受。
毕竟，两个大男生同床共枕是成何体统！尤其还是和曾经强吻过自己的人......
「不要可是了，我不会抢被子，也不会打呼，更不会睡姿差到会踹到你，而且这也双人床啊。」
「这......」这......问题不是在这里吧？他可不想和一个曾强吻过自己的人同床共枕啊......
「动作快点，你明天早上没课吗？」
「有啊......」想起明天早上的中级会计学，尹翔就开始觉得头痛。
「那就过来吧。还是你要我过去抱你。」说真的，他真不想用这种藉口来威胁尹翔。
抱！闻言，尹翔脸上一热，然後他立刻开始移动著自己有些不稳的脚步。
看到这种情况，许君扬还真有点笑不出来。真是的，让自己抱在怀里向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只有家伙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待尹翔爬上床後，许君扬这才按下电灯开关。然後，房里没漆黑几秒钟，床头柜上的夜灯又亮了起来。这在漆黑的房间里，晕黄色的光线显得格外动人。
趁著许君扬关灯开灯之际，尹翔赶紧拉著被子的一角，缩到床的另一侧，接著更以极快的速度窝进棉被里。
不料，尹翔才闭上眼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你干嘛啊！」睁开眼，转过身，尹翔有些气愤地拉开那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只是，许君扬却不为所动，甚至还增加了另一只手，也一起搂住尹翔。
「别告诉我......」忍不住，尹翔开始咬牙切齿，「你在睡觉时有抱著棉被的习惯。」
「唉，尹翔，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双眼微微眯起，许君扬称许般地笑了。「你猜得真是准呢！」然後，双手对怀里的人又收得更紧了些。
青筋忍不住爆起，分贝也骤然提高。
「许君扬你这王八蛋！」
爱就爱28

说也奇怪，当尹翔住进许君扬家後，就真的再也没有那些恶意的作弄出现了。
不过，尹翔更认为这是由於许君扬每天都跟他身边的缘故。因为这些日子来，除了早晚有定时接送外，一到中午的时间也会直接到教室找他，两人不见面的时间只有上课时而已。
在这样密集的相处之下，尹翔对许君扬的认识也渐渐开始以往既定印象。
在还未同住以前，他一直像许君扬这样的帅哥的生活应该是多采多姿的。可是同住之後，他才开始发觉，原来许君扬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电视。而且通常是，一坐下之後，就得到十二点多才会离开电视机。
这点真的让他无法忍受，因此他常常是看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视节目，就会呵欠连连的人。不过当他表现出倦意时，许君扬通常也会赶紧把他赶到床上。然後，降低电视的音量，再自己继续守在电视机前。
同时，他也发现许君扬是很喜欢作菜的人。因为，大部份的学生都是外食一族。可是许君扬却是每天都自己下厨作菜，甚至还会做蛋糕甜点。而且，还爱乾净勤於打扫。
总而言之，许君扬就活脱脱的新好男人，但外表却又是极度的不相衬。
尤其，当他第一次看见许君扬围著有花样的围裙炒菜时，他真的当场笑出声了。
虽然那个时候，许君扬差点把炒菜锅扔了过来。
而且，许君扬总是喜欢揽著他看电视，甚至睡觉时也会抱著他。尽管他抗议连连，还因此去买了新的抱枕过来，但许君扬却都是置若罔闻，继续把他当抱枕一样地抱著不放。
然後这段日子住下来後，他才发觉虽然沈志渊是住他们隔壁，可是却几乎不会过来串门子。
这两人不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吗？他很疑惑，可是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之，除了许君扬老爱抱著他这件事令他心生不满之外，住在这里还真的是没什麽好挑剔的。
只是随著日子一天天平静，他的生活却依旧持续在往返学校和许君扬的家中。即使不是上课的日子，许君扬也都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
这比起受伤前他一个人的自由自在，目前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真的觉得有些耐烦。毕竟他只是脚扭伤了而已，又不是生什麽重大疾病，实在没有必要如此的照顾和保护。
而且这样平静的日子，他也实在不得不猜测，或许先前那些事情都只是凑巧吧了......

「我想搬回去住。」虽然犹豫了很久，尹翔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正看著报纸的许君扬，这时稍稍抬起眼帘，瞧了尹翔一眼。
那瞬间，尹翔突地觉得自己被瞪了。
「我已经好多了，也可以自己下上学了......」尹翔开始不由自主地解释著。
「我不想再送你去一次急诊室。」冷冷的音调倏忽打断尹翔的话。
尹翔低下头，口里喃喃著自己的猜测，「那可能只是碰巧吧......。」
眉头一紧，许君扬放下手中的报纸。「如果那天你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而是从二楼摔下来的话，你就不会只是扭伤而已。」
「哦......」尹翔低声应著。尽管许君扬的表情还算平淡，但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下来，他知道现在眼前的人已在生气边缘了。
「那麽......」忽地，胃一阵纠结，「我......什麽可以搬回去？」不过几个字而已，但却叫他有口难言。
看著尹翔吞吞吐吐的样子，许君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等你的脚伤好了再说吧。」
老实说，他可以体会尹翔想要自由的感觉，可是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全。
从尹翔住下来，也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了。这平静的时间，真的很容易就会让人遗忘先前的那些事情。可是，他真的不能放心。
现在他是可以寸步不离地跟著尹翔，但若他们松懈了呢？或许那个人就会有下一波动作了。想到这里，他就一点也不想把尹翔的安全拿来做赌注。尽管当初是他挑起的没错，但他又怎能预料得到竟会发展成这种局面呢？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也有持续待在尹翔的身边，直到那人对自己死心为止。
「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尹翔低声说著，同时也动动脚踝。其实经过这些天的修养，目前他的扭伤已经不会妨碍到行走，不过就是脚踝还是肿肿的，而且经不起用力。
「尹翔......」许君扬轻轻唤著，将语气放柔，「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还是你真的这麽讨厌和我住在一起？」
「没有这种事！」尹翔连忙否认，「我并不是讨厌和你住，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
「不会的......」眼神不自觉宁定，语气也坚定，「和你住在一起，对我来说，这并不麻烦。因为有你，这里才像我的家。」
心头一阵悸动，尹翔忍不住怔怔。那些简单的字，在他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同时，眼眶发热。
於是，他望著他，他也望著他，两人沉默著，谁也不知还该说些什麽，可是这相望的时刻，却难得美好。
铃--！电话铃声突地响起，这突兀令两人同时一阵慌乱。
「我去接电话。」许君扬平静地说，心里却是若有所失。
「嗯......」尹翔抓抓头发，心里突然感觉尴尬。
「喂，我是君扬......」
如果刚刚他们就再这样对望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会不会像那天一样......？看著许君扬讲电话，尹翔脑中忍不住阵阵绮思。
「......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再见。」挂断电话，许君扬的表情有些烦闷。
「怎麽了？」尹翔问道。
「嗯......」一瞧见尹翔的脸，他心里就真是千万个不愿意。「刚刚我家里打电话来，要我明天回家一趟。」
「可是，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这些天相处下来，尹翔对许君扬课表倒也摸熟了。
「不是白天，只有晚上而已。」
「那你不就不回来了？」
「应该还是会的，不过会稍微晚一些。」他毕竟不放心把尹翔一个人留在家里，就算再晚他也都会赶回来的。
「你这样很累吧？怎麽不留在家里过夜？」如果不是因为脚伤，而且坐火车回桃园又太费时的话，他还真想回家一趟。
「还好啦。我老家在高雄县，坐车回去也只要半小时而已。况且，我也没多想回家。」想当天往返的原因，除了尹翔令他牵挂之外，其实也是因为他对那个家并没有多少依恋。
「啊？」尹翔愣愣不太明白。因为，对他在这异乡求学的人来说，回家向来都是欢喜的。
「没什麽的，你别替我担心。」许君扬笑笑，然後赶紧转移话题，「谁叫我现在晚上都习惯抱著你睡。要是我明天在家过夜，然後你又不在我身边，到时我可是会睡不好的。」
「胡说八道！」尽管嘴上骂著，但尹翔的脸却是倏地一红，。
而许君扬笑容依旧，同时打从心底感到满足。
爱就爱29

翌日，许君扬在送尹翔回到家中後，就又自己坐车回老家。
尹翔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买回来的便当。在吃惯了许君扬作的家常菜後，他真的很不习惯这种充满味精的便当。
最後，整个便当尹翔吃不到一半就将它扔进垃圾桶里了。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啊......。看著丢进垃圾桶里的便当，尹翔心头忍不住闷闷的。
然後，他窝在沙发上看著电视，就像平常的那些夜晚一样。可是在空间突然变大的沙发上，无论再怎麽舒适，他就是忍不住三五分钟地变换坐姿。
不习惯......。胸口烦闷的感觉始终无法消去，尹翔忽地就关掉了电视。
但电视的声音消失後，周围竟倏忽清冷起来，就彷佛是被抽去了生气。
答、答、答......秒针移动的声音，突然占据了这空间。接著，屋外车辆行驶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一种不存在於这空间的无归属感，突地侵入尹翔心里。
怎麽才少了一个他，自己就失了重心呢？心头沉甸甸，尹翔不明白这样的依赖是为了什麽。
像是逃离这无归属感般地，尹翔在并非平日洗澡的时间里，拿好衣服极快地冲进浴室。
只是才一走进浴室里，当他瞧见浴缸时，他便想起了自己过来第一天的情形。
然後关上门後，也就想起了门外没有另一个人。
於是，他从那一个空间来到另一个空间，虽然地方不同，可是他的心却还是不停飘盪。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的，尤其他刚来高雄念书时，也曾经这样恍恍忽惚地想念著家乡的一切。
然而现在呢？他现在在想念是什麽呢？
他是已经习惯在异乡的一切了，那麽他现在不习惯的又是什麽呢？
其实，不管是在原本的地方还是在这里，不也都是寄人篱下吗？怎麽现在他会怅然若失呢？
走出浴室，尹翔有些失神地擦著自己刚洗好的头发。
若是在之前，许君扬肯定是会抓著他，硬要他把头发吹乾才罢休。
想著那个人，尹翔的眼眶蒙胧地发热，等意识到时，他才知道自己掉下眼泪。
夜很深、很深......
尹翔窝在沙发里，任由电视的声音飘盪在客厅，但视线却不在电视上。
现在该是他平日就寝的时间了，可是他却不想回房就寝。
因为，他刚刚走进房间里时，就看见了墙上那副照片。所以，他忽然就不想在房间睡觉了。
毕竟他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在没有许君扬的陪伴下，独自看著许君扬和他人相拥的图像入眠。
他什麽会回来呢？望著时钟，尹翔的眼神忍不住迷离。

喀啦......，钥匙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突地响起。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多，原本许君扬是想要早些回来，但却无奈被一些长辈拖住而无法脱身。等到要离开时，母亲又开始唠叨著，要他经常回来。
最後，当他安抚完母亲时，却己经十二点多了。虽然一路上，他都要计程车司机加快车速，但回到这里时，却还是超过了一点。
终於，他打开了第一道门。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转动著门把，就怕会发出声音吵醒在里头应当己入睡的人。
只是，当他推开门後，迎接他的却是满屋子的光亮和电视的声音。然後在沙发上，他看见原本他以为应该在房里睡觉的人。
怎麽不回房睡呢？轻轻带上了门，许君扬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放轻脚步向沙发走去。
当他弯下身，看见那因为寒冷而缩起身子的人时，他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高雄的冬天一向温暖，但夜里的寒意还是不容小觑，要是著凉了可就又麻烦了。真是一点都不懂注意自己的身体......。
「尹翔......」许君扬轻轻唤著，同时摇晃著尹翔的肩膀。
「唔......」尹翔有些吃力地开眼，然後发觉眼前的人，竟是自己想了一整晚的人。本来他是想要利用看电视打发时间的，但没想到最後自己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