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明天你拿给我就是。"
姜子锡摇头:
"你在提防我?"
张楚发短信问宋祁跟谁一起吃饭,当时宋祁在车里,只简单发了个"姜"字给张楚,宋祁当然不会知道张楚已经会过了姜子锡,也没想那麽多。这个字让张楚坐立不安。当他踌躇了一个小时之後,毅然拿了外衣走了出去。宋祁在踏进姜子锡房间的时候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答应他的。姜子锡相当清楚了宋祁的心理,而从另一个方面反激著宋祁,宋祁自然答应了。
"随便坐,喝什麽?宾馆的冰箱里只有简单的饮料了。"姜子锡解下了领带,扔在一边。
"不用了,把计划拿给我看就行。"宋祁要用他自己的方法跟他保持著距离。姜子锡笑了笑,开了手提电脑,让宋祁坐在电脑前,自己在後面执导著宋祁找文件。姜子锡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要一收手臂,宋祁就是囊中之物了。
"对,你看怎麽样?旁边学生的舞蹈相当简单,是在基础的基础上编排的。"
宋祁看著那些分解简图,微微皱眉:
"好象太简单了,到时候出不来效果。"
姜子锡用手指抚平了宋祁那皱著的眉:
"别皱眉头。"
那手指的接触让宋祁警觉地推开了姜子锡。
"你他妈的离我远点儿。"
姜子锡的脸上浮起了个笑容,那笑容让宋祁毛骨悚然,那不是正常的笑,那是什麽的预兆......
反手将宋祁压在了桌子上,姜子锡轻易地办到了。
"宋......你不讨厌跟我做爱的,对吧?"
那声音并不是询问,而是暗示。
"姜子锡你跟我滚开!"宋祁怒目而视:"你根本在今天没有请任何人,这也算是你的计划?!"
"哎呀呀,"姜子锡笑了:"宋祁,你很聪明,但即使是聪明还是上当了对麽?我的小羊,我的虞姬......"
声音渐沈,咬上宋祁的颈,舌头有技巧地挑逗著宋祁。湿润,炽热的舌苔,以及身体不由发出的阵阵颤抖。还是没办法摆脱他麽?宋祁几乎要厉声呐喊。手机铃声从口袋逸出,宋祁颤抖的手指想要触碰到手机,但这个细微的动作依然被姜子锡察觉,很巧妙地拿出了手机扔到了地上。张楚浑身颤抖了一下儿,那电话声断了,断的太突然。手指轻触著房间门口的电铃。
姜子锡不耐烦地声音立刻响起。张楚灵机一动道:
"是您叫了客房服务麽?"
姜子锡的衬衫敞开了一半,并没把门全开。张楚粲然一笑:
"姜先生晚上好啊。"
姜子锡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张楚死死扒住了门,猛一用力,姜子锡竟然摔倒在地上。宋祁的样子让张楚的愤怒已然饱和。忘记自己是怎麽把姜子锡按在地上,又是如何打了他......
宋祁想奋力地将他们扯开,显然,这相当徒劳。再清醒时,张楚已经坐到了派出所的值班室。宋祁在向警察解释著什麽,但警察只摇手道:
"你不是他的监护人麽?叫他父母来。"
"我是他的老师!我有权利保释他!"
张楚颓然地坐著,他看见了姜子锡就算在最後也依然露出了那恶毒的笑容。姜子锡笑著对张楚说:
"或许你明天就被开除,或许是後天,但是谁知道呢?"
张楚,我怎麽会让你被开除?你还是个孩子,你需要学习,你会考上大学,那一纸的文凭就是你以後的依存,之後离开我,你还是阳光下的那个张楚。
──宋祁十九
校长的那一巴掌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红木桌子在余震的时候发出细微颤抖的声音。除了七班之外,所有人都振奋地互相传告,说张楚被取消比赛资格了,而追究其原因,却在学校里以各种版本形式失真地传开了。真真是,人言可畏。张楚嘴角带著不屑地笑容,他仿佛觉得自己是勇者,是一个男人。
"给我端正态度!"校长地嘴不住抽动,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在蔑视他,而他的严厉则是他自尊的最後底线。张楚笑了,用眼神睨了校长一眼,那一个向来讨巧的男学生逐渐消失殆尽,只听得张楚一字一顿地道:
"要端正态度的不是我。"
"混帐!!!!!!"校长一时间竟站不稳,跌向了後面,教导主任善於察言观色,早就在後面稳稳接住。
"张楚,你到底想干什麽?!这里是学校,不是你耍流氓的地方!社会渣滓!我早就说了,上次你殴打教师的时候就该开了你!现在你屡教不改......"
还未说完,校长缓了口气,接口道:
"这次情况实在恶劣......叫你父亲来一趟吧。"
"父亲"这个词一时间竟然让张楚冷静了不少,那毕竟是温柔地凝望著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不温不火地对张楚说:
"累了吧,爸给你做饭去。"
张楚那一瞬间露出的温柔表情,几乎让校长误认为他确实心存悔过了。
"校长......"张楚苦笑:"开除是麽?开除就开除吧,别叫我爸。"
宋祁,你知道我做的这一切,还是会笑我幼稚麽?如果想笑就笑吧,我确实还小,如果分开了,你要能想起我,也算是......
想到这儿,张楚忽然看见了宋祁就靠著墙站著,张楚只给了宋祁一个虚弱的笑容,依然是那个动作,宋祁伸出了麽指对他笑了笑。只有一米的距离,张楚想紧拥住宋祁,想把他推到墙上狂吻,但现在他只能无奈地笑,笑地忘记了那表情更近似哭泣。
"行了张楚,多大点儿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被威胁著说要被开除了。"
"打了姜子锡不一样。"
宋祁笑意更浓,那笑意让张楚心脏一角塌陷地更厉害。
"这次也一样。"宋祁用了坚定地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宋祁下意识按住了领口:
"晚上出去吃吧?"
"好。"张楚那一声好说的悲壮。
宋祁记得这个上午的每一寸阳光,姜子锡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把整个窗户都遮盖紧,阳光依然能从缝隙里沈进宋祁的瞳孔。宋祁觉得,他像个英雄,仿佛用自己的手拯救那个叫张楚的孩子。姜子锡熟悉的手掌翻弄著他的身体。
"高兴点儿,"姜子锡笑道:"你以前一直高兴地打开腿,现在少他妈的来那一脸的贞洁相!"
姜子锡说,宋祁,咱们做个交易,你别说我卑鄙,谁他妈的都卑鄙,不只我一个,痛快点儿说,陪我玩儿两把,我不追究那小子的事儿。把双腿紧压在了宋祁的肩上,即将结合的甬道口像著男人张开著,宋祁忽然从阳光的某个折射点看见了张楚的脸,那是第一次看见的,张楚那满是汗液的脸,他带球过人的转身,之後跳跃著射出三分球,头发里汗液的颗粒散尽在阳光里。男人欢娱地进出著宋祁的身体,发出满足地低吼,他说,宋祁你的身体还是那麽棒,带劲儿。姜子锡知道宋祁所有的敏感点,那让宋祁的身体本能地兴奋。之後那张阳光下的脸忽然模糊起来,之後,渐行渐远。
"张楚......"宋祁迸发了痛苦地哀鸣,精液颓废地倾泻出他的身体。
"你怎麽了?"张楚往火锅里扔了两块豆腐,看著宋祁只是发呆却不太吃东西。宋祁这才缓过神:
"吃你的,反正在外面你不掏钱。"
张楚笑著夹了一筷子的牛肉给宋祁:
"等以後我长大了当然是我付帐,到时候我养你。"
宋祁一口吃下盘子里的肉,却不忘记笑骂了句,去你妈的。
大约是晚上的十一点时分,两个人再次从矮墙翻进学校。张楚对宋祁道:
"宋老师,再跳一次舞给我看吧。"
黑暗的舞蹈室,没有半点灯光。月光的余辉本是借来的,只照的亮人们的轮廓。宋祁褪去了上身的所有衣服,那结实赤裸的完美肉身呈现在了张楚眼前。
"我记得,"宋祁笑道:"以前舞蹈学院里学现代舞的朋友教过我一段舞。"把外衣扎在了腰间。那空旷的教室,宋祁的回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轻展身体,那脚下看似醉卧潦倒的步子,却扎实地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没有音乐,那癫狂地颂诗声便是调子。手如捧著酒坛一般,脚步惊碎一地旧梦,举杯共邀明月,张楚看痴了,那酒似乎溢了出来,洒落一地,落在自己的身边。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锺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张楚听著那诗,忽然心里一紧,伸手抓住了正在狂舞的宋祁。
"祁......"张楚说出这个字,忽然笑了:"你先别生气,我第一次这麽叫,真挺别扭的。"
宋祁那强烈起伏著的胸膛,张楚觉得,就算是不贴近胸口也依然能够倾听他的心跳。
"我要是被开除了,你会记得有个叫张楚的傻小子不?"张楚紧紧搂著宋祁的身体如是说。宋祁合上了眼睛:
"你真是傻小子!"
张楚笑了:
"是啊,我以後还能给你发短消息,写信什麽的吗?"
"看我有没有空回。"宋祁凝紧了眉头,这个时候谁都强忍著自己的情绪。张楚哭了,放开宋祁,一个人躺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放声的大哭,年轻了,不用顾及自己的眼泪。宋祁蹲下身子,用手掩住张楚的眼睛:
"行了,你行了。"
张楚,我怎麽会让你被开除?你还是个孩子,你需要学习,你会考上大学,那一纸的文凭就是你以後的依存,之後离开我,你还是阳光下的那个张楚。
只是,我怎麽想的,你能知道麽?张楚......
第二天,戏剧性地,张楚的开除通告被撤消了。张楚成了传奇人物,两次面临开除而依然能死里逃生的传奇人物。没人知道,宋祁是个关键人物。钱,和身体。
二十姜子锡事先已经跟宋祁说了,让张楚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就是。而宋祁在转身的一刹那却看见了姜子锡那带著恶意温柔的眼神。宋祁猛地张开眼睛,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这半个月里姜子锡并不经常找他,只有一次却也只是两个人坐著,听姜子锡说些关於旅游的事。而那个眼神已经刻在了宋祁记忆地神经上,挥之不去。张楚的事,竟然不了了之,这次的事消失地那麽突然,突然地诡异。宋祁一看表,正是凌晨一点零五,台灯还亮著。
"你还不睡麽?"宋祁半坐起身。张楚回头笑道:
"没办法,明天期中考试,佛脚总是要抱的。"
"我看看。"宋祁抽过张楚手上的书,一翻封面──中国古代史。张楚笑著想上去抢宋祁手上的书,宋祁一个转身,让张楚整整扑了个空。
"好,我问了,屈原被楚王流放的主要原因是?"宋祁信手翻著书,半夜里两个人之间只有纸页摩擦的声音。
"这个我知道!!要求革新图强!!好,现在轮到我了!"张楚再抢回书:"宋老师最喜欢谁?"
这个问题让宋祁愣了下儿,他看著眼前笑著的张楚,不明白他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张楚本就知道,宋祁不会回答这个,那笑容渐渐从张楚脸上褪去。宋祁把书一扔,什麽都没说就上床去了,从姜子锡把他的开除通知书批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用语言表达感情的方式。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不到五分锺的插曲。张楚回头看著床上躺著的宋祁,呼吸已经均匀了。那漂亮的脸部曲线,让张楚觉得宋祁在渐渐远离他,一伸手,浸泡在了黑暗中,就再也摸不著他了。站起身把挂在床边宋祁的衣服拿下来,自己披上,那口袋里却掉落了一张照片。依然是这个叫宋祁的男人,在镜头前面笑的那麽自然,想来他从来没有在自己身边露出过这样的笑容,那时,站在他旁边的是姜子锡。张楚紧抿著的嘴角一直战抖,他觉得自己或许做了很荒唐的事,他太高估自己了,真相也许就是,宋祁爱著姜子锡,而自己却认为为了宋祁做了多麽了不起地事似地。熟睡中的宋祁翻了一个身。
轻轻走近宋祁,只是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那照片被好好地放回了宋祁的口袋,张楚在那个晚上,整整看了一晚上的历史。
考试为期三天,考试过後,学生们能得到个苟延残喘的机会,而对於女孩子来说,期待最久的艺术界接踵而至。
宋祁把那张照片甩到了姜子锡身上。
"这是什麽东西?怎麽会在我上衣口袋里的?"
姜子锡把照片从地上拾了起来,笑道:
"你该像那时候一样的笑,那小鬼给你带来了什麽?倒让你失去了不少,早就跟你说过,凡事不能太认真,你还欠著火候。"
姜子锡把照片再次塞进了宋祁的口袋里,宋祁也笑了:
"你要我收下它麽?也可以,但是你得知道一件事。"宋祁把照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撕为二,照片里那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白色不均匀的裂痕。
"报告!"一个女孩子先推开了门:"宋老师,一会儿是要在这儿选上台的演员麽?"
宋祁一看是陈籽便顺手把照片放回衣服口袋里。考试之後,学生们会统一休息三天,而在在校的最後一个下午进行舞蹈演员筛选。
"进来吧,等人到齐了就开始了。"宋祁若无其事地淡笑道。
张楚扯著瑞草,无论如何得陪他去舞蹈教室。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瑞草一甩手:"我讨厌人多的地方,人多就算了,你带我去全是女人的地方,一想头就大,你另请高明吧!"
张楚一狠心:
"那我包你一个月的午饭,你陪我去。"
瑞草像得了什麽难得的笑话似地:
"你这麽大方,我瑞大银行还怎麽开下去?"
张楚还当真当下拿纸笔立下状书,瑞草看不出张楚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他确实知道,张楚急了。张楚,你还是我瑞草以前的哥们儿张楚吗?这句话没来得及问的出口,外面的叶子簌簌落了一地。门口已然挤的水泄不通,但是能清楚地辨认出宋祁地声音。
宋祁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子:
"我跟姜老师示范一段,你们要去感悟这一段舞蹈,之後我会让你们跟著我跳,可以放心,是基础动作,但是我可以从你们的肢体语言里看出你们对这个舞蹈的理解,明白了麽?"
"明──白──了!"女孩子们齐声迎合。宋祁一击掌,弯下腰开了音箱。
楚国民歌里那份无奈的哀愁,宋祁仿佛就是虞姬,而子锡是那末世的英雄。虞姬在他的臂湾里,双手掩住耳朵,那脸上带著凄然的豔丽。士兵们想念著他们的故乡,那并不只是歌声,而是思乡的呜咽。楚霸王托起虞姬的身体,虞姬又地双臂让楚王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张楚没放过追逐宋祁任何一个眼神,虞姬地凄凉与坚强,以及对楚霸王那坚定地爱。张楚忽然长大了眼睛,宋祁的眼睛那麽多情,没错,那悲哀而豔丽地表情只为了最爱的人而绽开。宋祁舞蹈时的身姿让张楚著迷,而姜子锡的肢体语言也一样地动人。他们在再现那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张楚?"瑞草小声问道:"喂,张楚,你怎麽了?眼睛进什麽东西了?眼泪......"
眼泪流出来了麽?张楚笑著抹掉了:
"瑞草,咱们走吧。"
张楚把箱子拖了出来,箱子的小袋子里放著自己公寓的钥匙,那上面是父亲硬要给栓上的挂件。衣服一件件地扔进了箱子里。张楚取出了杯子里的牙刷,取走了一起挂在墙边的自己的毛巾,剩下的另一半孤独地在那儿守望。在出这个屋子之前,张楚问自己,只为了一张旧照片是否自己决定地太草率了?但宋祁的表情却久久不散,或许舞蹈演员需要表演,但那麽逼真地眼神,张楚没办法不怀疑。张楚打开柜子,把宋祁所有的衣服都扔上了床。没有人看见张楚那个样子,如果看见那样的张楚,或许谁都会说他是个疯子。张楚狂吻著那些衣服,他们曾经穿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宋祁......张楚想,自己还能吻到宋祁吗?房门在张楚离开之後,悄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