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都（续）————llling

也算是一点进步吧？海讶流着眼泪笑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不敢离他太近，海讶在离凌轩的房子外不远处摆上了一架钢琴，平时就在那里弹琴，或是念念凌轩以前喜欢的书，他知道凌轩会靠在窗边静静地听，只不过海讶一抬头他就会迅速的缩回去。饭菜还是海讶送进去，放在房子里，每样试一下再退出去。他会在这个时候试着和凌轩说说话，虽然一直得不到回答，但他知道凌轩对他的防范开始减轻了，至少现在凌轩会安静的把自己给他准备的食物吃完然后在夜晚躺在床上而不是缩在墙角睡觉。

 

 

"......这是夕花做的，味道很淡，要慢慢吃，香味才会一点点扩散开；这是驼肉炖的汤，清补的......"
大半个月后，这天海讶放下餐点，照例每样尝尝，一边随意说着。转身离去时，忽然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
"谢谢。"
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回过头来，凌轩坐在床边，有些胆怯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听到他主动和自己说话。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海讶一时张了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凌轩没有再强烈抗拒海讶的靠近。海讶开始试着在午夜起风时走到凌轩房里为他关窗，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为他拉开窗帘，有时会靠近他的床为他加被子。他知道凌轩会警醒，但是已没有了初时的恐惧。
他们开始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彼此保持着距离，虽然凌轩话仍不多，但是会在海讶谈笑时露出微笑。

 

 

"我可以去院子里吗？......我不会走远，只是想到院子里走走。"
海讶撤去了水屏，回到自己房子里。
又是几天过去，虽然海讶一直努力不去窥视他，这天还是忍不住站到了水镜前。没想到一眼过去，竟找不到凌轩的踪影，海讶一惊，正要冲出去，忽然听到了水声。
一扭头，庭院中那个巨大的湖边，温柔的月光下，透出一点不同的亮光。哗哗的水声响起，一个银色的身影从水中一跃而起。
月光在静谧的湖面上流淌，湖边站着那只银色的兽，一支细长的银色尖角在额顶高高立着，湿漉漉的银色鬃毛层层贴在身上，勾勒出一个矫健优美的身形。
独角兽，他美丽的轩。
并不知道海讶正看着自己，独角兽沿着湖边的小径走了几步，舒展着身体仰起长颈甩了甩头上的水，晶莹的水珠四下溅开，银色的鬃毛飞扬开来，渐渐恢复了人的形态，扯过搭在树枝上的衣服穿上，长角慢慢缩了进去，他随手拨开长长的银发，现出了那张海讶熟悉的俊雅的脸。
水镜那一头，海讶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直到凌轩走出了他的观察范围，他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忽然灵光闪现--轩现在失去记忆了，可是我并没有啊！我这个笨蛋，费那么多事希望他慢慢想起来，给他看我的记忆不就行了吗？
海讶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猛地兴奋起来，几乎是跳起来转背就往那边跑过去。
给他看，给他看，他很快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很快他们就能恢复到以前那种日子，很快......

 

 

19．
海讶一路轻快的小跑进了凌轩的房间，刚踏进门表情就被凝固住，所有的兴奋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海讶。"凌轩靠在墙边，有些不安的小声叫着。一个不速之客正挡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看向海讶。
"轩，"海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因为紧张而沸腾了，可他只能努力的调出一个笑脸，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别担心，是我哥哥。"
"是吗？"凌轩没有察觉海讶的异样，只是紧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生人。
"哥哥--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黯翎似乎是回味着，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偏过头看着凌轩，伸出了手，"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宝贝还真漂亮。"
看着这个陌生人向自己伸出手来，凌轩心中难以抑制的一寒，贴着墙无处可躲，放在背后的手悄悄握紧了海讶给他的长剑。
那只手伸到半空中，却被另一只手急急的拦下了。
"哥！"海讶惊呼一声拦下黯翎的手，扭头看见凌轩怀疑的目光，连忙尽量放柔了声音，"你别怕，我哥哥是来找我的，不会伤害你的。"一边说，一边抓着黯翎的手臂，主动靠近他怀里，"我们有事要说，你先睡吧。"
"讶--"黯翎只是看着，顺势一手搂住他的肩。
被黯翎搂住时，海讶身体不由打了个激灵，不敢反抗，只能更加顺从的靠近他，用几乎是哀求的声音说，"去我的房间好吗？"
黯翎并不拒绝，搂着海讶任他领着向门外走去。凌轩靠着墙不安的看着他们走远，临近门口时，海讶回过头，似乎是想让他安心的冲他微微笑了笑，一闪而过的笑容，苍白脆弱，在清冷的月光下没有温度。
两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边，凌轩走出几步，发现这夜海讶没有再在房子周围设屏。
是他忘了吗？
试探着走到门口，又缩了回来，他对海讶还不是那么信任，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逃走。

 

 

"......别伤害他。"一进门就被黯翎拥着深深的吻住，好不容易得到解放，海讶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在跟我谈条件？"黯翎一边狂乱的吻着那张精致的脸一边小声的说，"他已经不能保护你了，已经变成你的累赘了，还不放弃？"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声音也开始带上了喘息，敏感的身体热起来，心却更加冰冷，"不要伤害他，这是条件！"
"跟我回影殿......"
"绝不！"头有些晕了，意识仍然清醒，他还知道若是去了影殿他就再没有谈判的筹码。
"好吧，我们不要再在这些问题上浪费时间了。"黯翎一把抱起海讶，向床边走去。
"先答应我！"被扔到床上，在黯翎压过来前海讶挣扎着坚持要一个承诺。
"行了，你我都知道现在阿利斯不在你手上，你的力量只够你一人逃走而你又肯定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跑掉，不必再跟我谈什么条件了。"黯翎俯下身，贴着他的唇说，"你放心，我只对你感兴趣。"
双唇再一次被封住，海讶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
他并不相信黯翎，他只是在拖时间。今晚撤去了水屏，凌轩不会不注意的，他对自己还有防备，应该会趁这个机会逃走吧？只希望然可以比琉璃先找到他......
衣服被粗暴的撕开，一双大手肆无忌惮的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游走，顺着他光滑的背向下滑去，身体发热的同时，许久未现的抵触与厌恶感油然而生，心紧紧地缩了起来。
"唔--"
"讶，你真太美了......"
双腿被抬了起来，腰悬了空，屈辱让海讶抓紧了身下的被褥，紧紧咬住了唇。
下一刻，他的身体一下跌落下来。并没有遭到想象中的侵犯，只听几声痛苦的闷哼响起，海讶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最后一点灿烂的光芒淡去，一团黑影痛苦的呻吟着，落下了大片的鲜血迅速从房间中散去。
不远处，凌轩握着阿利斯有些慌恐的站着，一滴新鲜的血滴顺着剑身滚动，刚刚饮了血的利剑在月色下泛出青色冷洌的光。
"轩！"海讶一下撑起身体，面前的人却因为他这一举动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海讶心一紧，低下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就那么坐着，忽然笑了起来。

 

 

"你......"凌轩紧紧握着剑有些紧张的靠过来。海讶只是坐着，在夜晚安静的房间里大声的笑。
凌轩小心的伸出手去，安抚的放在他的肩上，"你......你不要哭......"
最后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海讶最后的坚强，一手猛地搂住凌轩的腰。凌轩一惊，握着剑的手一紧就想反击，海讶的头已经埋在他的胸前，笑声变得沙哑起来。
还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凌轩身体颤了颤，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试探着，抱住了海讶的肩，"你不要哭......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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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还有人记得吧？^^b
汗~我知道黯翎很烦人，可是总得交代一下啊>_<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每次都没吃到......8过猫不同情他......（活活~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迦狄尔~^++^）
三章，我可不可以要三天的票票？嗷嗷~睁大眼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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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夜空中起了风，呼啸著扬起了层层密云，遮住了满天星光。
一道道闪电从窗外划过，如同利剑一般明晃晃的劈开夜色。
海讶猛地抬起头来，近在咫尺的轰鸣的雷声，那是受了伤的巨龙在咆哮！
"轩！"他匆匆跳起来 "我们得马上走！"
"啊？"凌轩还没明白过来，海讶已胡乱扯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拉起他向外冲了出去。
屋角出现了一团浓黑，开始迅速的蔓延，转眼间已将整个房间吞没。半空中，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海讶在雨中显出了巨龙的身姿，护著凌轩在密云中穿行。
"讶──"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他们身後穷追不舍。巨龙的身上蓝色的鳞片在大雨中闪著耀眼的蓝光，一波波急流擦著凌厉的风声，利剑一般射入身後的黑暗，石沈大海般没了生息。
黑影躁动著，虚幻的身形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黑龙，又仿佛是一个咆哮的巨人。一道黑影猛烈的向著海讶化成的巨龙劈了下来，凌轩站在巨龙背上，回身一剑迎了上去，魔界两大奇兵器──黯翎手中的黑茉莉和凌轩手中的阿利斯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炸出一道明亮的剑花，巨大的冲击震得双方均是一弹，黯翎一顿间又迅速的追上一剑挥下，凌轩举剑再挡，夜空中这场急速的追赶间，锵锵的兵器交接声不绝於耳。
"海讶──快！"海讶耳边传来然焦急的声音，"黯翎已经冲破黑茉莉的封印了，轩轩挡不了他多久！"
海讶一惊，只感到凌轩的气息越来越弱，立刻明白过来──
三圣剑太过强大，每一次舞动都会对持剑者的身体造成巨大的反冲。皇族出生的黯翎自身力量相当强大，一定时间内足以应付这种反冲，而对体质本来就弱的凌轩来说，简直是在拿生命挥剑。
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剧烈的反冲让凌轩止不住连退了几步，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挥剑速度越来越慢，黯翎却是鼓足了气，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气势惊人。
"海讶──快──"
感觉得到然也在急速的向这边赶来，然而电光石火间，这边战局已定，凌轩一剑脱手，海讶回护不及，黯翎下一剑已呼啸而至。
"轩──"

 

又是一道炸雷爆开，空中有大蓬的鲜血喷出，凌轩的身体从巨龙背上如撞在岩石上飞溅的水花一般击了出去。
"轩！"巨龙身体一卷，在空中盘住那个瘦弱的身体，落下地现出了人形来。
海讶惊慌的搂住凌轩，正要叫，凌轩已睁开眼睛来。
"轩？"
凌轩还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笑了笑，说明自己没事。再看他的身上，并没有血迹。
"这是──"海讶疑惑的一转头，不远处，躺著一个浑身血污的人。
竟然是──琉璃！
琉璃！刚刚竟然是他，在生死关头帮凌轩挡了一剑！

 

琉璃挣扎著撑起身体抬起头，看著海讶和凌轩，扯动著嘴，似乎想要说什麽，身体轰的一下又倒了下去。密云黑压压的盖了过来，沈闷的雷声震得大地不住的颤抖。海讶抱著凌轩倒退了几步，知道已无处可逃，压低了声音对凌轩说，
"轩，我拦住他，你往东南边走，你哥哥正从那边赶过来，找到他你就没事了。"
说著，刚要迎上去，手臂却被拉住了。
"海讶！"凌轩脸色苍白的拉住他，"我不会丢下你。"
"轩──"
凌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突然间胆子就大了起来，他只知道自己决不能、也不会丢下身边这个人，"我们快逃，还来得及。"见海讶不动，凌轩急急的说，"你还有话要对我是不是？我们一起走！"
还有话要说？是啊，好不容易想到恢复他记忆的方法，还有那麽多话要说，还有那麽的愿望要实现......
轰鸣的雷声越来越近，海讶看著那张为他而充满了焦急的脸，幸福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好，轩，我们一起走。"靠过去，在爱人的唇边落下一轻吻。凌轩反射性的一缩，身体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海讶──海讶──"被一个巨大的水泡包著，迅速的远离。凌轩解不开海讶的法术，只能拼命拍著水面，大声的叫。
海讶望著他，张开嘴似乎说了什麽，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凌轩远远的看著他的身影慢慢被黑暗所吞没，泪水止不住的奔腾而出。
他看见海讶空灵的笑著，对他说：
"忘了我。"

 

 

21．
忘了我──
海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说这句话。
一直那麽任性那麽执著的他，即使在凌轩当初不愿接受他时、即使是当初那样质疑凌轩的感情时、即使是当初互相伤害的那麽重、所有人都劝他放手时，他都执拗的没有放过手。
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句话这麽容易就能出口。

 

黑暗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海讶没有躲闪，全身上下在瞬间被水团团围住，"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讶！"黯翎的声音仍然是低沈的，海讶听得出里面深深的怒意，"你以为就凭你，也可以与我一搏？"
周身的水光更加盛，海讶嘴角扬起了一贯的笑容，"你已经被阿利斯伤了，我未必不能抵挡一阵，何况──我还有一条命。"
黑影慢慢凝聚起来，现出了人形。
"你竟然用生命威胁我？几百年过去，你都没有想过死，现在居然要用生命威胁我？"黯翎看著海讶的眼睛，"你以为我会相信？"
海讶笑出了声，"没有想过？你怎麽知道我没有想过？当我第一次被迦荻尔强暴时，当我陷在蔷薇城堡屈辱的苟活的时候，当我发现原来是我最信任最敬爱的哥哥陷害了我时，当你强暴我又那麽决绝的把我扔给他的时候，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死？"
海讶吃吃的笑声在夜空中空荡荡的响起，"可我没有死，因为我不甘心！我没有错，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麽！都是你们！你们逼我，利用我，我凭什麽要因为你们这些人去死！"
黯翎一动不动的看著海讶的眼睛，仿佛想从那里面找出什麽来。
止住了笑，海讶毫不畏惧的对上了黯翎的目光，"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可以为之而死的人。"
"你可以为他而死？"黯翎的话语中听不出感情。
海讶偏偏头，"就算是为他死了，我所做的也远远不能抵偿他为我做过的......废话说完了，你出招吧。"
黯翎收回了探寻的目光，眼神更加阴沈，"讶，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你！"话音未落，人已急掠过来，海讶身形一晃，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