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个火腿包,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要迟到了!中午等我回来烧饭。"说着人已经走到门口。
砰的关门,没影了。
我摇摇头,受不了!
我已经在这座城市读上一所高中,虽然是私立的,但可以参加全国高考,我决定还学理科,数理化题目越做越顺手,我进步的速度都超出自己的想象。
(汗~~~~偶很想扯点数理化方面的知识来装点门面,但自从偶初二以后,数学就再没及格过,还是表丢人了~~~->_<||||||||)
洋洋今天考试,通过就能拿到一级厨师证,以后也有条路了。
下课,看表,11点,回家先煮饭吧。
"寒哥,寒哥!!"大呼小叫的声音飘进来。
"考的怎么样?"看他一脸得意,我笑。
"超常发挥!"接过我手中的鸡蛋,挽起袖子"今天要露一手,刚做的,芙蓉玉泥卷!"
我看着他兴高采烈的脸,打开他直接伸向肉馅的脏手,"大厨师,这样做出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哦,忘了,忘了。"他嘿嘿的笑。
"哎,寒哥,你知道吗,有个国外来的美食专家,当场就想把我带出国呢,他说我做的东西带着股什么‘疼的'的味道,怪怪的腔调,我说我听不懂英语,他还一脸失望,"凑上来,"寒哥,那‘疼的'是什么啊?"
我笑,"估计应该是‘tender'吧,有温情的意思。"
"啥?温情?这东西也能吃的出来?"
我大笑,"拜托你把嘴合上,口水都要滴锅里了。"
嗯,这什么芙蓉玉泥卷确实不错,不过,等它做好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我苦着脸看着洋洋,"为什么不早说要这么长时间?"
"这时间还长?我一个上午都在做这道菜,好不好吃?"他正襟危坐,等着我评分。
"不错,不错,果然有‘疼的'味道。"我笑嘻嘻的逗他。
"寒哥!"人影扑上来掐我的脖子。
我高呼救命,边咀嚼嘴里的美味。
颓然放开我,坐回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我疑惑。[自由自在]
嘴唇蠕动了下,低低的说,"寒哥,我没什么文化,今天在那里,别人说了好多话,很多我都听不懂......"小脸暗淡下去。
我走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认真的说,"你现在还小,如果想上学,随时可以去上,指不定10年以后这家里就出个博士生呢。"
他笑笑,"10年?10年才能当博士?我可不要。其实想想他们懂得多又怎么样,评委的高分还不是给了我。"
看着小脸又恢复得意,我微笑,"是啊,大厨师,现在连我都拜在你的围裙之下!"
"那是当然,不看看我是谁!咱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唉,好想多写点这两人的幸福日子,但故事要发展,不能停在这=_=||||~~~~
偶不想离开啊~~~~~
晕染11
洋洋毫无意外的顺利通过考试,捧着鲜艳的一级厨师证,我们找了家饭店痛快的吃了一顿。
吃着饭店的菜,洋洋一脸挑剔,"这什么‘京酱虾宝',虾仁这么熟,一点都没有本身的鲜味,还有这甲鱼汤,一股子和塘泥的味道!"
我扑哧笑了出来,"哎!快让我看看那证书,确定是厨师,不是皇帝的品菜谱吗?"
他瞪我一眼,又送了一勺松子玉米到嘴里,面露鄙夷的嚼着。
边吃边止不住的笑声。
"你被推荐到哪里上班?"我问。
他丢开餐巾,拿了片‘鱼翅糕',还不错,一口口咬着,"不知道呢,估计不会差,"猛地坐直身子,"糟了,如果被推荐到‘金瑞'怎么办?"
我淡淡的笑,"那就去呗,你在厨房干活,没那么容易碰到他。"
"那也有万一,你也不会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我吧?"他瞥了我一眼。
我没说话,可以肯定的是,我决不会去‘金瑞',即使迎面碰到陈宇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大不了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话这么说着,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我拍拍他的手,"真去‘金瑞',我也替你高兴,我可以悄悄去看你挥锅铲的样子。"
他反握住我的手,"不,我不去,你不喜欢的我就不去!反正我是一级厨师,比那些二级三级的机会多多了。"一脸的坚决。
洋洋被推荐到了‘天府',刚开业没多久,却打出‘华东最大'的牌子。
洋洋面试回来叽叽喳喳跟我说了半天,关于‘天府'的面积就重复N遍,"寒哥,真不是盖的,恐怕连你都很少见,我过去也去过不少地方,这样的规模、这样的派头我还从没见过。"
我知道他有点夸张,第一次嘛,难免兴奋过头。
我扯了扯他挂在我身上的手臂,没扯开,我无奈的说:"大厨师,求你体谅体谅小人我,从你早上出门到现在,我只喝了几口水,现在肚子都凹下去了,我只会煮个饭,连炒青菜都要指望你,你想饿死我啊?"
他忙挪开,呵呵笑着,"哦,哦,烧饭,我烧饭,你想吃什么?‘云荷百叶'还是‘玉淋蹄筋'?"
我没好气的瞪他,"‘辣椒炒鸡蛋'最好!"
他摇头,"不行,我怎么能烧那个?"
我恨死自己,干嘛要送他去学什么厨师,越学越虐待肚子。
于是,等开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洋洋正式进入‘天府',穿着里面的制服,挺神气。我去过一次,确实很大,在这个城市找不到第二家,看他跟里面的同事相处融洽,愉快的开着玩笑,见我来,更是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
晚上,洋洋敲我房门,"寒哥,我能进来吗?"
我笑,"‘天府'真不同凡响,居然让你学会敲门。"
刚说完,他一屁股赖我床上,毫不客气的占据最好的位置。
"寒哥,跟你说个事。"歪着小脑袋。
"什么事,只要不是骗睡都可以说。"
"讨厌,人家也想说这个啦。"
"也?还想说什么?"
他犹豫了会,"你觉得我在里面干的怎么样。"
松口气,"不错啊。"
"哪里不错了,你才去过一次。"
"那,告诉我哪里让你觉得不好了?"
他幽幽的道,"好多人当面不说,但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后说我,我告诉他们我20岁,他们都不相信,有个30多岁给我当下手的人也不拿我当回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捏捏他的脸,"20岁,的确不像呵!"
见他圆溜溜的眼睛瞪起来,我赶紧补充,"他们那是嫉妒你,菜烧的好,受器重,年纪又轻,而且,还长的一表人材,玉树临风!"
我笑,他也忍不住笑了,"讨厌,就会骗我。"
"嗯?难道你觉得自己烧菜不好,年纪大,长的是一副土匪样吗?"
他嘟着嘴,"我哪有多好看,真正好看的是你吧。"含着笑的脸蛋。
"好了,别想太多,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不相信我家的小可爱会摆不平这么屁大的事,我对你有信心!"
他笑,"对,让时间证明一切!"翻个身迅速钻进我被里,"困死了,我要睡了!"
"喂!臭小子,滚回你房间去!"我推他。
"呼──呼──"震天的鼾声响起。
[自由自在]
晕染12
新鲜出炉~~~劳动光荣!偶是勤劳的小蜜蜂~~~
又去看过他几次,给他周围的同事挨遍送了点小点心,洋洋回来告诉我那些人都说他家的基因好,哥哥弟弟一个比一个显年轻,我笑,我这个20岁的人装25岁的能不年轻吗。
快升高三了,我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这是转折点,成绩掉下来是要费一番心力才能爬上去的。
洋洋真的成了一个‘大厨',已经有客人点名要吃他烧的菜,每回看他不可一世的小脸蛋,我都要拼命的忍住笑。
到家也越来越晚,经常12点锺声响起,仍不见人影。他倒也知道疼人,冰箱始终充满他做好的东西,我只要热一下就成为美味。
我开始挤出时间教洋洋英语,他也挤出时间积极的学。
因为有许多外国客人竖着么指说的话他都不懂,每次请教我,都要被我笑上一回。
从开始拗口的ABC到后来较为流畅的打招呼,与人进行简单的对话。
我很高兴,只要他肯学,聪明的头脑不会输给任何人。
周末,我的生日。
洋洋硬跟饭店请了假,陪我去看那部我向往已久的《天长地久》,德鲁.巴里摩尔穿着那条水蓝色拽地的长裙,确实很美。
昏暗中,洋洋偏过头问我:"寒哥,你有没有痛恨过自己是个男人?"
不等我答,他笑了一下,"忘了,你是真正的男人,不像我,这么没用!"
我看着他尚显稚气的侧脸,此刻笼罩在屏幕的阴影里,突然惊觉他长大了。
我一直自信我绝对了解他,现在他脸上却有着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惶惑不安,但从那次以后,洋洋依然是那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洋洋。
我想是我太多疑了,毕竟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当时,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吧。
才进入初夏,午后的阳光已经让人窒息。
我咬牙出门,‘高三毕业班',可怕的名词。一路小跑冲刺到书店,好凉快!中央空调就是爽!
挑到需要的书,恋恋不舍的挨到门口,准备再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回去,
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刚才我看到了什么?
银色的奔驰车,一闪而过。
那车上的人,怎么这么熟悉而陌生?
是洋洋。
脸上的表情我见过,那是很久以前面对陈宇时露出的笑容,女人般的妩媚。
我走到家,掏出钥匙开门,一样的锁,为何今天这般艰涩难开?
抑制不住的冷汗,从头上涌出。
在心底默念:洋洋,别让我失望!
我头晕晕的等他回来,10点、11点、12点...他向来很晚到家,要负责客人的宵夜,我理解,1点、2点...
开门声惊醒我,我看向时锺,2点10分,只睡去10分锺,感觉却如此漫长。
洋洋惊讶的看着我,"寒哥,你干嘛?怎么不睡觉?"
我闷声道,"今天好晚。"
他关上门,走过来,笑着说,"什么啊,昨天还到4点呢。"
他放下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饭盒,"看,好东西!"一团褐色的,是鲍鱼吧。
"今天剩的,反正‘天府'不用隔夜的材料,我偷着做完,尝尝好不好吃?"
我茫然接过,茫然的看着他。
"吃啊!发什么呆?好好吃的,我做时有偷吃一点,嘿嘿。"还是那样的笑,天真无邪。
我拿起放到嘴里,咬一口。
期待的目光盯着我,"怎么样?"
怎么样?为什么没有放盐,也没有味精,没有任何调味料。
"不好吃吗?我还淋了些鱼翅汤在上面。"失望的小脸。没有任何不同。
[自由自在]
晕染13
我放下饭盒,看着他,沈声问:"今天中午,你在哪里?"
他一愣,别开眼,抚抚沙发的褶皱,"在饭店啊,忙得不可开交。"
"真的吗?"我的声音异常尖锐,"为什么我会在街上看到你出现在一辆奔驰车里!"
他沉默低头,片刻,抬头,脸上是我熟悉的微笑,"寒哥,你认错人了吧,我中午就在店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街上?"
心一凉,"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街上。"
"所以你认错人了,"他站起来,打个哈欠,"好晚了,要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你也要上课吧!我撑不住了,寒哥,晚安!"
他关上房门。
一阵恶心袭击我,我冲到卫生间,扒着马桶呕吐起来。
站在洗舆池前漱口,看向镜中的脸,憔悴、愤怒、痛苦、失望、无奈......人类的一张脸竟可以同时出现这么多表情,我又一阵反胃,猛地一拳砸向它,它终于迅速消失。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高考模拟考,总分750,我得309,一半都没到,看着考卷上鲜艳的数字,和老师在一边画上的惊讶‘?'号,我愣在那。同桌和我说话,惶惶然,只听见‘别气馁'三个字。
耳边像炸了雷,嗡嗡响个不停...
5天没有见到洋洋,他回来时我已经进房,清楚听见皮鞋和地板碰出的声音,我离开时他正在睡觉。
周末,没有课上,我赖在床上,直到听见他开门,漱洗,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我才从被里出来,打开房门,走出去。
脚步停住──
洋洋坐在餐桌前,看着我,"寒哥,我做了豆腐脑,快洗洗来吃。"微笑。
我浑身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笑容?他为什么可以露出那种一如以往的笑容?
他慢慢的没有表情。
我看着他,他直视我,毫不避让。
我愤怒上前,揪住他衬衫领子,张开嘴,我要骂他,狠狠的骂他,我要骂的他流泪,我要骂的他后悔自己的行为,我要骂的他说他下回不敢了。
嘴巴张着,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纯净一片,像个孩子望向自己的母亲般看着我。
他拉下我的手,静静的说:"寒哥,别这样。"
我无言坐下,端起一碗,吃着。
恶心感再一次传来,我奔向马桶,呕吐。
他无声的站到身后。
"对不起。"
我站起来,绕过他,漱口,那块碎掉的玻璃已经换了块新的,完整的倒映出身后那张满含内疚的娃娃脸。
我再一次挥拳。
拳头在半路被截下。
"别这样,会伤到你。"
我默默的坐到沙发上,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盯着他慢慢的说:"不要企图撒谎,告诉我,为什么?"
他沉默会,开口,"我爱他。"
我咬牙,"这次你收多少钱?"
他倏地站起,一字一字道,"寒哥,我、爱、他!"
我深吸口气,握紧拳头挥向他的脸,他站不稳,跌坐到地上。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声道:"你爱他?他没给你钱你能爱他?你还想装那个可怜虫?还想再一次骗我?"
他擦擦唇角的血迹,眼泪流下来。
可惜我已没有任何感觉。
被眼泪覆盖的脸,美丽的眼睛像承载泪水的容器,楚楚可怜。
我冷笑,"不要浪费在这里,那辆奔驰车的主人才值得你这样下本钱!"
转身,走向那个房间,曾经‘我'的房间。
翻出那个封存多年的牛仔包,东西一件一件塞着,很快塞满。还有很多书,找来几个塑料袋,一本一本放进去,系好。相架里的合照,被我狠狠撕碎,生日收到的水晶苹果,我毫无留恋的丢向窗外。环视四周,没有我的东西了,抬脚走出这个我曾无比珍惜,甚至为它的存在而心怀感激过的地方。
他仍旧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将钥匙扔到桌上,再不看他一眼,打开大门。
"寒哥!"凄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蓦然头皮发麻。
禁不住回头,眼前红艳艳一片,我睁大眼!
血液已经充满他周围,左腕化为喷泉,猩红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出。
他咯咯笑,"还是太慢..."右手飞快抹向颈部......
血...真的好多血...几乎要将他整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