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棣皱起眉头:“陛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姬郦池浅浅地又是一笑:“我的忠心的大臣们都很恨你,而他们更认为最恨你的应该是我。”他一面说着一面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裳,裸露出来的雪白的肌肤上画着纷乱的红色伤痕,这片肌肤雪白里透着浅粉,燕棣微微闭了闭眼,这些醒目的伤痕令他呼吸艰难。姬郦池细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自己这些伤痕:“其实我不恨你,在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痛,是你告诉我,什么叫痛,对我而言,世上最难以忍受的不是痛,而是寂寞。你带来痛的同时,也教会我极度的快乐,我因此而不再寂寞。”
他亲亲热热地张臂抱住燕棣,赤裸的肌肤贴上燕棣同样赤裸着的胸膛,冰冷的脸在燕棣颈间挨了挨,耳语般的低声道:“每一次你伤害我的时候,我会痛到想哭,可是你眼睛里有兴奋的神色,告诉我你的欲望正在得到满足,而当极度痛苦到来的时候,你同时令我享受到极度的欢愉。燕棣,我很早就可以将你掀翻了,可是我一直忍着不想动手。那个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突然发现无论你用多么凶狠的方式对我,其实你是世界上唯一能令我不再寂寞的人。我也知道你用刀子划破我的皮肤,你享受那种快感.可我比你更享受,本来刀割在肉上那种锐痛,一直在告诉我必须要恨这个人,我却惊恐地发现我不能离开你。我在反反复复中不能决定。直到太后终于不能再忍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玩物,他们的眼泪和痛苦的神情令我不能自私地享受下去。所以我动手了。”
“那个时候你也准备动手了吧?”姬郦池仰起脸来,一点点褪掉燕棣的衣裳,直至腰间,燕棣身体已经变得火热,脑子像高烧般迷糊,姬郦池的话听得他时而清醒时而迷惑,同时在这些断续的话语中隐隐有烈火焚身的预感。
姬郦池的慢慢伸出他腰内,握住了已经立起来的欲望,燕棣终于不能忍受地啊了一声,姬郦池抬起眼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他闭了闭眼,狠狠地在燕棣的要害上捏了一下,激痛带着令人战粟的刺激让燕棣几乎要叫出声来,好容易忍住却已经将嘴唇咬得渗出血珠。姬郦池道:“你为什么不肯杀我?反而跟你的手下说,要杀我先杀你。申先生一早就说过,你迷恋我,迷恋到舍不得杀掉我,所以我一定可以赢。”
燕棣闷声道:“是你赢了。”姬郦池摇了摇头:“你不让人杀我,即让我意外又让我欢喜。也救了你自己的命。我本是想报复的,我要叫你的身上也画满伤痕,我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痛,我想为我自己受过的痛苦找回一点公平,因为我的确是赢了,这个十多年前就安排的局,终于成功了,我想我的父皇一定可以瞑目了。我得回了江山,却不得不杀掉让我不再寂寞的人。我着迷地看着你,你那么好,那么美,你的眼睛里全是奇怪的光芒,好像我手里的刀可以砍上你的脖子,对你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我很迷惑.燕棣,天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一定要杀掉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同寻常的人?”
”
燕棣感到下体微凉,姬郦池不知哪里找了一柄小刀,慢慢将他的底衣与下裳剥下,现在燕棣被四肢大张一丝不挂地裸呈在姬郦池身下,更为要命的是他的手脚均被绑住,完全不能控制局面,似乎除了承受他别无选择。
姬郦池缓缓除尽了自己的衣衫,慢慢跨坐在燕棣身上,私处紧密相连,燕棣小腹处抵着他灼热的欲望,一直在他体内幽幽燃烧的火苗顿时燃成一蓬烈焰,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身体因为强烈的刺激开始扭动。
姬郦池俯下身子,双手绕过他脖子,雪白的双臂交缠在他项下:“燕棣,从我赢的那天起我就很厌倦了,对江山社稷,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负担下去,我不想当皇帝.这句话,我很早就想说.,可是我说出来也没人会听的,就算有人听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但是我不但得当,还得亲手杀死你这个和我纠缠了十年的人。”他喃喃地说着,燕棣已经越来越难以忍受,开始艰难地低下头,吻在那漆黑的头上,姬郦池道:“我听说太后派人要毒死你,那时候我心里像油煎了一样,我发疯一般跑到禁卫府,我只想要救出你,然后放你走,江山也罢,皇位也罢,燕棣,那时候在我心里已经全然没有意义了。可是我也知道你如果走了,就再也不能回来,如果再回来,你我也必定会有一个人会死掉,那样的结局其实还不如让我杀死你的好,一样的分离,你死在我手边,总好过生生离别。可是你显然是不会死的,你脱困后那激扬的神情告诉我,你依然还有斗志,你仍然准备回来和我争。”
他一直断续地说着,身体紧紧地缠着燕棣的身体,肌肤相接处,姬郦池冰凉的身体慢慢有了热度,苍白的脸色转做嫣红,手指在燕棣全身游走,燕棣极力敖忍不让呻吟溢出齿关,下体却已经高涨了起来,他呼出一口长气道:“那你为什么还是要放我走?并且还自刺了一刀?是为了迷惑太后和大臣们吧?造一个被人杀伤的假象?”
姬郦池这一次笑出了声,手指却毫无前兆猛地刺入燕棣体内,从来没有被人占有过的地方传来撕裂般地疼痛,燕棣唔地一声闷哼,冷汗立时便泄了下来,只听姬郦池道:“燕棣,太后说得对,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心,你只会伤害它,践踏它,燕棣,我爱上什么人,是决不隐瞒的,我不自欺,也不欺人。”
25
他说着,缓缓抽出手指,目光定定地瞧着燕棣:“你不知道?”
燕棣下面激痛稍缓,脸色慢慢回复正常,迎向姬郦池的目光道:“你不想活了?”猛然间想起山中那个可怕的梦,顿时一阵寒意从背上升了起来,只听姬郦池喃喃地道:“我记得你问我要到哪里去,你叫我别抛下你,燕棣我好开心,你终于还是舍不得我了,可是我睁开眼时,看到母后的眼睛已经肿得变了形,我的床边围着好多人,却独独没有你。那个时候,我很恨自己还活着。”
燕棣听到这里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姬郦池捧了他的脸,继续说道:“母后说我是傻孩子,你不会放我在心上的,你只要活着,你唯一掂念的,就是这江山。她说,男人都是权欲的奴隶。可是我不信,我明明听到你和我说叫我别抛下你的,可是母后说梦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她讲了很多故事给我听,其实那些故事我早已在书上看过了,都是古往今来那些充满血腥的权谋故事,有父子相争,手足相残,夫妻反目,可是我还是不信,那个时候我就快要死了,天天梦到你的脸,那么近,可是伸出手去,每一次都摸一个空。燕棣,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有没有梦到过他?有没有梦到过他,燕棣心里也反复地问着自己,在北塘那些日子,只要闻到寒梅的馨香,都能叫他想起那九重宫厥里的人,他又是一声叹息,却被姬郦池柔软腻滑的唇堵在口里,燕棣怔了一怔,开始慢慢地回应他,唇舌相交,难解难分,突然口中一空,姬郦池微抬了脸,手指慢慢抚过燕棣的眉眼:“燕棣,北塘不断有你的消息传来,你的那个心腹姚顺,把你的行踪都报告了过来,原来这世上想当皇帝的真的不止你一个啊,可是你一定无比地相信那个忠厚的家伙吧?母后说:你看,就连燕棣的心腹一样对他两面三刀,这世上有谁抵得过权力的诱惑?”
“我不想相信,我一点儿也不相信。可是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有一天,她终于说要不我们来赌上一赌,如果我赢了,就不再管我的事,我愿意死还是愿意活着跟你在一起,她都不管了。可是如果我输了,我得答应她一定要杀了你。燕棣,我答应了她,我也被无休无止的猜测折磨够了。”
燕棣轻声道:“你定下的计策便是散布你快要死的消息吧?看我会不会进京来?”
姬郦池却不搭言:“我与母后赌的便是:你会不会趁我病得快死来图谋这皇位。本来,是要在彭仪秀府里动手的,可是我不肯,我要见见你,哪怕我输了,我也得自己亲眼看到。燕棣,我很想见到你,可是我又盼着你别来,你图这江山,你可以带兵打进来,也好过你这样来逼我的逊位诏书。”
燕棣终于大声道:“你为什么就认为我这么千里来奔,便是冲着你这皇帝位置?姬郦池,你真是一个白痴吗?倘若有人告诉你我快要病死了呢?你会如何?”
姬郦池秀长的眉毛轻轻一拧:“燕棣,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燕棣的衣服早已被他用刀割碎了,这时候顺手扯过一块布来塞进燕棣口中,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听你说话。燕棣…燕棣,但愿来世,你我别这般相遇。”
他说着身子贴上了燕棣,肢体交缠在燕棣身上,身体火般灼热,燕棣禁受不住这样强烈的刺激,被堵住的口里发出唔唔的低呼,这时候听得分外情色,姬郦池搂紧他腰,终于挺身刺入,燕棣浑身一颤,姬郦池近乎暴烈的侵入,带来激痛,也带来极乐,在欲望的顶峰沉溺之里,似乎天地均已经化为乌有,所能感知的只有与他肌肤相贴的这个人,他的皇帝陛下,他的白痴,他的…冤家…
欢愉与痛苦如此地接近,燕棣已经不能分清这其间的差别,突然间,面上一热,似有水滴落下,他微微张开眼,姬郦池的脸近在咫尺,深黑的眼瞳里,正不断涌出大颗大颗泪珠,他们身体最私密处还紧紧挨着,姬郦池的脸却已经泪雨滂沱,燕棣竟然呆住了,他看过他哭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这般凄怆,那是姬郦池留给他最后的映象,紧接着,心口处传来极痛,极痛之后却是无比的轻松,适才冲上的顶峰的极乐似乎余味没消,他觉得心中无比平静,闭上眼睛前他只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
桌上的灯光渐渐地暗了,窗户已经发白,姬郦池呆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燕棣,在那已经变得冰凉的唇上印了最后一个吻,缓缓起身,一大堆衣物落在床边,在微微摇晃的烛光下,悄然有碧色在眼前一闪而过,他躬身拾起来一看,原来是系在燕棣腰带钩上的一块玉诀,那东西轻盈碧绿,宛如一小片绿色的薄云,中间却淡淡地镌刻了一个姬字,用红色的同心结牢牢地系在腰带钩上,姬郦池握了那玉牌,嗓子眼里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下,他弯腰大咳起来,手里却还死死地攥着那玉,好像那是他的命根一般。
半晌他平静下来,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燕棣,一步步跨了出门:“来人!”
这一年小皇帝改年号为平燕,春天的时候迎娶彭仪秀的女儿入宫,册封为皇后。三月后,彭夫人入宫探望女儿,却发现女儿竟然还是处女之身,年轻的皇后抱住母亲诉尽了委屈,彭夫人却劝女儿要安心忍耐,这一忍就是三年,皇后依然无孕,皇室无后,十九岁的年轻皇帝却毫不在意,支离破碎的国家却给他慢慢治理得有了生气,大臣们收起从前的小觑之心,中兴之主的说法也在朝内外流传。
满朝文武,并无一人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改国号为平燕。
平燕五年,京西碧云观。
正是金秋九成月,恰好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气,檐下摆了棋盘,两名男子正凝神对奕。一名青衣小童侍立在侧,院内金风飒飒,吹得枝头黄叶纷纷坠落,只听得青衣男子笑道:“棋输一着,这次又是你胜了。”
他对面的玄衣男子抬起头来:“道长这次没让着在下?”
那青衣道士呵呵而笑:“你的棋力半年来突飞猛进,贫道是真不能胜了。”
玄衣男子转过脸望了望北边,这是一张俊逸秀美的脸,只是因为缺乏表情显得有些淡漠,这使得那对漂亮的的眼睛显得格外地幽深,仿佛是一口幽深的古井,只得一片望不到底的浓黑。
便在此时,园门被人推开,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跨了进来,手里却握着一封信,远远地道:“道长,消息来了。”
青衣道士站起身来,接过信勿勿看了,转头看着对坐的男子。那男子却垂下头,淡淡地道:“是要班师回朝了吧?”
那道士不说话,却将那信递了过来:“兵困响石谷…”
“啊?”玄衣男子一直淡漠的面上突然掠过一丝惊慌,但是很快便消弥无形,接过道士手里的密信,看了一看,慢慢坐下,半晌没有言语。
一时四个人都静默无声,良久,却听得一阵雁鸣传来,那玄衣男子抬头望向空中,但见碧空如洗,一行大雁排成人行,向南飞去。
那道士收起了书信,对青衣小童道:“明月,收拾点东西,咱们往北去一趟。”
那童子应了一声,迟疑道:“师傅,燕公子他们…”
道士道:“燕公子留在观中,那几株墨菊就快开了,燕公子可花了不少心思侍弄这些花儿,岂可错过了花期。”
说着带了童儿往内园去,玄衣男子仍然呆坐在檐下,那送信进来的男子突然涨红了脸道:“公子,你该不是也想去吧?”
玄衣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作声。
送信男子跺了跺脚:“公子,你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再说了,他领着十万大军呢,哪里差咱们这几个人?”
玄衣男子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一粒粒收入棋盒,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声音,只听他低沉的声音道:“春来,你留在这里便是。我…势必得去。”
这两人便是燕棣与傅春来。
傅春来脸色一下子煞白:“公子,你…”
燕棣道:“我欠他的。得还给他。”
春来克制不住地嚷道:“公子你欠他什么了?这条命已经还了给他了,还欠什么?难道在这里整整作了五年活死人,还没够?”
燕棣微微一笑:“春来,这五年活死人的日子过下来,你怎么还是这般冲动易怒?”
傅春来语塞,跺了一下脚,冲出园门外,燕棣瞧着他转眼便奔进了自己住的屋子,嘴角微弯,又是一笑。
平燕元年,北胡可汗突然撕破协议,率大军南下,一路攻城掠地,声势猛恶,朝廷上下顿时人心惶惶。主战的主和的甚至主降的,一时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台,姬郦池初掌大权,深知国力衰微,北胡剽悍,兵强马壮,朝廷决然不是对手,当下派人议和,北胡可汗终算接受了朝廷的议和条件。
然而两国只安定得一年多,平燕三年,北胡再度来犯,双方军队打打停停,看看打个平手,朝廷已难以支撑,只得再度议和,这一次议和姬郦池被逼无奈,只得以宗室郡主下嫁,和亲政策再换得两年安稳,到平成五年初,国家气象一新,国力强盛,已非昔日可比,便在这年初夏天,郡主回京省亲,向太后与皇帝哭诉北胡可汗为卑污,口出狂言,不仅侮辱郡主,甚至言语中对皇帝也大为轻薄。姬郦池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恨极,暗中布置粮草兵马,预备着迟早一战。
本计划来年春天便挥师北上,荡平胡地,却在八月末先接到战报,北胡已经挥师南下,连夺三关,一路烧杀抢掠,北胡可汗甚至扬言要攻入京中,将姬朝皇帝掠来做禁娈。姬郦池不顾重臣及太后的强烈反对,坚持御驾亲征。
燕棣在观中五年,早已经知道姬郦池那个神秘的老师便是这碧云观主谢碧宵。这碧云观与皇家的关系极为隐秘与诡异,碧云观的历代观主都是文武全材,也是历代皇帝幕后真正的师傅,姬郦池也不例外,他因体质关系不能习武,然而兵书谋略,早已蒙谢碧宵倾囊以授。燕棣深知以姬郦池所学,北胡本不是对手,是以他要御驾亲征也不算孟浪,而且那般心性的人,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出击?
姬郦池,那本是个心思极为缜密,行事极为隐忍的人,他不出击便罢,他要便一定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