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现在谁又能知道,我就是三年前的小神童萧家公子呢......我只是......我只是男优小苍......"望着小苍惨白忧伤的脸,何洛的心一阵猛痛,他伸手将小苍揽到怀里。
小苍喝醉了,他喃喃地嘟囔着:"小武,你好狠的心啊,把我往死里逼,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我父母双亡,再无依靠,终于堕落到这步田地,你可满意了么......"
看着小苍伤心欲绝的模样,何洛低下头去,安慰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小苍像个孩子般抓住了何洛的衣服:"我没喝醉,我只是有点累。小武,我没喝醉......"
何洛一手抱着小苍,一手举着啤酒。太阳落下去了,秋风也变得微硬。那一刻,年轻的何洛忽然对生活的意义起了怀疑。他一直以为,还清欠债治好小恪的病就是他的理想和目标,可看着小苍沉睡中还在哭泣的脸,他忽然恍惚了。对人不要付出全部,总要留一些给自己。是这样的吗?何洛,你可要留一些给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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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何洛接到通知要去参加一个上流社会的招待会。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去做应召生的,每次这样的聚会,都能挣到不少钱,时间久了,羞耻心早已被折磨得麻木不堪,何洛只是木然地点头答应了。
招待会似乎是一个投标酒会,之前的那些官员讲话和主办商的无聊应酬,何洛根本没有去听,他只是抓着小苍冰冷的手指。
酒会进入自由活动的时间,平日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和商人们都活跃起来。同来的几个女孩子很快就被脑满肠肥的客人领走,小苍和何洛站在角落里,他们知道,要过一段时间,等气氛真正疯狂,才会有人来领他们。
"小武!"小苍忽然轻唤起来,何洛顺着小苍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大厅的一角,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正端着酒杯应酬着。小苍已经完全失去了常态,他的手抖得厉害:"骆驼,我......我有点难受,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小苍,我送你回去!"
"不用,别麻烦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可是......"
"我真的没关系,我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小苍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何洛不放心,但他的坚持却让何洛无可奈何。
柔软的舞曲响了起来,大厅里的灯光暗了。何洛根本无心挑选客人,更何况这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小苍的影子总在何洛眼前晃着,他真的担心朋友会出事。正若有所思地站着,只见一群人朝他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灯光很暗,看不出他的样子,但何洛却敏感地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那是一种他很少体会的压迫感觉,他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对方。
"这个......您满意吗?"主办方的人像介绍商品一样指着何洛说。
"好吧。"那个高大男人点头道。那声音低沉醇厚,像一瓶烈酒。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两个字,就让何洛攥紧了拳头。
主办方的几个人像得了大赦一般一下撤了开去,何洛如被人扔到岸上的鱼,完全暴露在那个危险人物的视线里。
何洛身高比较出众,对方那个男人却比他还要高些,匀称的身材显示出精干和魄力,看不出面容的脸却随时让人感觉到他的眼神。何洛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猎物,进入了捕食者的眼睛。
"跟我来。"那个人用符咒般的声音道,他伸手拉起何洛的手来,那感觉是和小苍截然不同的,小苍的手柔软而冰冷,而这个人的手,又热又硬。何洛被他牵引着来到大厅外,跟着他上了一辆车。
何洛坐在副驾驶上,总算有机会看到这个人的样子。眼睛很亮,如鹰隼一般,鼻梁很挺,嘴唇削薄却泛着好看的红色。他看起来很年轻,但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成熟。
"看够了没有。"
"啊......"那个人的话让何洛一惊,他赶忙低下头去。
"你多大?"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21。"z
"成年就好。今天晚上陪我上床,要录影,给你三万块。"那个人的声音依旧冰冷。
"哦......"何洛哀伤地回答着。不过如此,只要不玩什么花样,这个价格还有些太高了。
"不愿意?"听不出是询问还是威胁。
"愿......意。"何洛说出这句愿意的时候已经把自尊踩在了脚下。
车子在一间奢华酒店下停了下来。何洛并没有住过这样的酒店,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上去以后好好洗澡,我不希望发生什么让我扫兴的事。"
"嗯。"何洛应道。
花洒喷出令人舒服的热水,何洛却忽然有点晕眩。低烧一直在折磨着他,他没有舍得买药吃,只是自己扛着呢,他甩甩头,暗自对自己说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扛不住了。
洗好澡出来,才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脱掉了西装,只穿着洁白的衬衫。胸前的扣子解开着,露出迷人的胸肌。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看了看何洛,说道:"我去洗澡,你等我。"
何洛点了点头,看着那个男人走进浴室,他在柔软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晕眩和疲劳似乎越来越厉害了,他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刻,他忽然觉得很伤心,觉得自己非常可怜,他有点想哭。
第 4 章
朦胧中,何洛几乎是睡着了。他仿佛梦到小时候,母亲看向他的永远冰冷的眼神......一切都是错误,他的人生是个惩罚。他人生中第一道温暖的眼神来自于那个叫做黄珏的男人,所以并未花费太多工夫,他就陷入了情网......有爱,即使不算是爱,就是温暖也是好的......
"喂,起来!"冰冷的声音划破空气,何洛受伤般地颤抖了一下,张开了眼睛。眼前的男人刚洗过澡,绝美的容颜让何洛呼吸一窒,他居然这么好看,可是又这么冰冷。
男人没有开灯,而是拎着何洛的浴袍前襟,冷眼看着他。何洛清醒过来,他张着一双失神的大眼睛望着那男人。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谁叫你来的。"
"谁?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你恐怕还没搞清楚状况,我现在就让你明白一下。"男人伸手抚到何洛胸口的嫩肉,又在下一秒钟毫不怜惜地狠命掐住。
"啊......放开......"y
男人没有动,既没有加力,也没有放手,他的冷酷让何洛几乎无法呼吸,而胸口传来的剧痛也让何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考虑好了么?说吧。"
"放手......你先......放......"何洛只觉得胸前一阵绞痛,这痛楚并不是由外界施加的,而是由心脏部位传来,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却一下失去了知觉......
那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一下跌进了自己的怀里,火热,颤抖......解意不由自主地松开折磨何洛的手,一把环住了倒下的他。
怎么会这样?对方怎么会派如此虚弱的一个人来对付自己?难道......是情报出错了?解意的头脑在飞速运转,沉吟片刻,他将何洛从怀里拉出来。
仅仅一个动作,何洛的头就往后仰去,白皙修长的脖子像要折断一般,顺便露出来的锁骨和前胸成了黑暗中诱人的暗影。
解意叹了口气,他打横抱起何洛,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晕眩中,何洛仿佛回到了童年,妈妈领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一个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等我。"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在何洛手中塞了个包子,转身走了。
包子吃完了,妈妈却没了踪影。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么?我要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求求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是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解意郁闷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人。他似乎在无意义地挣扎,双手却始终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热,这让解意确定他在发烧。紧闭的眼睛和烧得通红的嘴唇让他看来病得很重,解意打量着这个人,心里在思忖对方用的什么花招。把一个病人派来刺杀他或刺探情报?又或者是一个新的自己所不了解的战术?到底是什么嘛,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眼下,这个病号该怎么处理呢?解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何洛,他想扔下这个人就这么走了,但他滚烫的体温和不停在噩梦中挣扎的可怜样子让解意狠不下心来。
"喂,我留下陪你一夜,明天不管你好不好都给我滚蛋,别耽误我的正事!"解意骂道,也不管何洛是不是听明白了,叫服务员送了些药来,喂着何洛吃下去。看着这屋里仅有的一张床,解意泄气地爬进被窝,将因体温流失而显得畏寒的何洛抱进怀里......
那个怀抱又暖和又舒服,紧紧抱着像一个大号抱枕,那么合手,那么安心。何洛慢慢安静下来,只是死抱着解意不松手,解意开始还觉得别扭,但躺得时间久了,觉得这人的依赖并不是十分难以忍受,明天又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办,这样想着,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迷糊过去。
半夜,何洛开始有些咳嗽,解意的心也微然一沉。看着他病得昏沉还不住咳嗽的模样,解意有些慌张起来。他甚至第一次想到,如果他明天离开自己,会怎么样......这样的想法吓了解意一大跳。不管是敌人还是不相干的人,他和这个人只有这一夜缘分,却再也不会相见了。细数这一生,解意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而眼前这个人......解意轻皱了一下眉头,将何洛揽得更紧。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得到片刻温暖,那么我们俩就这样凑在一起吧,因为......我也感觉很暖和......
何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略微清醒了些,他张开眼睛,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英俊的脸。脸上没有了冰冷表情,只有孩子一样安详的睡颜。不知道为什么,何洛觉得不再害怕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亲切,这个人,居然没有把自己扔下或者继续折磨,他......还算个好人。
感觉到有视线的干扰,解意睁开了眼睛,两人目光对视,何洛急忙移开了眼光。
"你觉得怎么样?"声音没变,但何洛却不再感觉那么冰冷了。
"我......好多了。"仿佛没有昨夜的伤害,何洛只觉得这个人的一句关心,已经让他忘掉了伤痛。
解意看了看何洛:"你能不能松开手。"b
"哦......"何洛急忙放开了手,意识到自己如章鱼般缠住人家,何洛也一阵发窘。以前,所有的人对他都是做完就走掉的,哪里有人会给他这样拥抱着睡觉呢?这样温馨到有些甜的感觉让何洛的眼眶有点痒。
解意优雅地起身,穿好了衣服,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给你的。"
"这......太多了。"自己没有为这个人提供任何"服务",看着这钱,何洛有些过意不去。
那人没再说话,将钱扔在何洛面前,转身走了。随着那砰的一声门响,何洛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
他收拾了钱,身体还是没有完全好呢,他本想去公司问候一下小苍,但爬起来才感觉脑袋依然晕乎乎的,掏出手机给小苍电话,对方却一直关机。也许他真的想一个人静一下吧,何洛想。他走出了金碧辉煌的酒店,上了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无力地打开房门,何洛惊讶地看到黄珏正倒在沙发上,桌上有几个空了的酒瓶。
"珏?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有课吗?"
看到何洛,黄珏猛地弹起来:"小洛!小洛,我就是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怎么了?珏,出了什么事?"g
"我......我赌马输了钱,现在,黑帮在追杀我了!"
"什么?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何洛甩开黄珏。
"我......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我想挣些钱给小恪治病的!而且,而且他们告诉我内部消息,说一定可以赢的!"
"多少?告诉我你输了多少?"
"十万块。"
"什么?十万......"何洛心头一痛,十万呢,就是去拍SM都要拍几部了,他愣愣地看着黄珏,不知道该做何打算。
黄珏见何洛没有表态,心里有些急,但又不敢惹恼何洛,现在何洛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眼珠一转,说道:"小洛,你别为我操心了,我走了,你忘了我吧。"说着,黄珏将何洛拉到自己跟前,吻住了他的嘴唇。这一吻,彻底将何洛的心理防线击溃了。
恋恋不舍地放开何洛的唇,黄珏道:"小洛,我走了,你以后要多多爱惜自己,我不在,没人心疼你,保重......"
泪水在何洛眼眶中凝结,他终于在黄珏踏出家门的那一刹那,叫道:"等等......"
第 5 章
坐在屋顶,何洛点着一根烟。
他并不经常吸烟,只有在郁闷或伤心的时候才喜欢吸,此时应该可以称得上是郁闷伤心了吧。最终,他还是舍不得看黄珏被人追杀,看着黄珏流泪的脸,他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还......
"骆驼!"小苍的声音响起来。
何洛无力地回过头,看着苍白的小苍。
"你......你为什么要签那个?你真的不要命了?!"
"不至于死吧......"何洛的声音里了无生趣。
小苍抓过何洛的胳膊:"你......你这个傻子!那个斯文败类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他你不值得!"
何洛甩开小苍的手:"值不值得不用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小苍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洛。何洛一贯对人冷漠,但对小苍却始终礼让,这份友谊也是小苍悲苦生涯中的一份难得慰藉,但现在他居然说不是他的谁,这人,怎么这么冷呢......
"不管你,你的死活本就跟我没关系。傻子骆驼,看到时候谁给你收尸!"因为生无所望,所以小苍说话一直就甚为刻毒,何洛望着小苍,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见何洛仍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苍心又软了,他坐下来,伸手搭上何洛的肩:"什么时候拍?"
"明天。"虽然说了不在乎,但何洛的尾音还是颤抖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帮人都是禽兽,这几年弄残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签都签了,不拍要赔钱的,我哪有钱赔给他们啊。"
"你......受不了怎么办?你还签的120分钟的,你不要命了你?就那样活活地给折磨120分钟,那还......就是活下来,只怕你也废了。"
沉默了好久,何洛叹了口气:"小苍,要是我万一撑不住了,你就帮我照顾妈妈和小恪。"
"哼,你有病。"小苍点上一根烟。
"是啊,我就是这么贱,这就是我的遗言了。否则还有谁呢?别说没有人爱我,就连我爱别人都会挨骂。"何洛半沮丧半撒娇地说着。
小苍一下呆住了,他将何洛抱在怀中:"傻骆驼,说什么呢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何洛从小苍怀中挣扎出来:"喂,你别干什么蠢事啊!"
小苍微笑了一下,那一下竟看得何洛想哭:"小苍,你......你没事吧,那次看到他......"
"别再提了,我没事。"小苍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将烟头扔到楼下,"骆驼,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保证。"
尽管何洛一再平静自己,但真的事到临头之时,他还是怯了。看着皮鞭、蜡烛、绳索以及一大堆他见都没见过的奇怪玩意时,他的腿都有些发软。
眼睛被蒙住了,黑暗让恐惧加倍,双手被捆在一根横着的铁杆子上,人也被迫着跪了下来,何洛咬紧了嘴唇......
听到那声凄厉的惨叫时,小苍浑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