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会厌烦这个游戏?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自由?"
"永远不会!"他恨恨回答,"别忘了,且初,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已厌了。"
"而我,却真正爱上了你!"
上官,是你逼我的。我本想让你放我走,我们从此没有交集,你却......
所以,会有什么后果,你怨不得我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
"你要我一生都困在你的身边?"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如果死了,你留得住。"话音刚落,带着血的刀便深深没入自己腹部。
"不!!!"上官狂吼着冲上去,抽出刀子压住他的伤口,可是血根本止不住,仍不断流着。他大声吼着,"快叫医生!快叫医生来!!"
"呵,上官破玄,终于有了你无法掌控的东西,对不对?你记住:世上曾有那么一个人不受你引诱,而且他不爱你。"一道血滑出他的唇畔,脸上却是笑容,他美得如此诡异,如此惊心动魄。
"我不要掌控你,我只要你爱我!如果我只是贪图新鲜,早在尝过你后,就不要你了。我只想抓住你不放,我根本放不开手!"上官绝望的说道,"且初,我只是爱你啊!"
心给什么撞了一下似的,有些生痛。他没有语言。良久,方道,"我喜欢血把白衣染红。"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喜欢血把白衣染红是不是?"他狠狠划开手腕,血迅速流出,滴在他穿着的白衣上,染红一片,"就用我的血来染红它好了。"
静静看着他的血把自己一身白衣均匀染红,他才满意的笑了。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声音温存无比,似在与情人窃窃私语,但他的眼中却似要喷出火来,"明知你若受伤,我定会心痛,于是宁可虐待自己,也不肯向我低头,宁可自残,以此控制我。"轻而易举的看穿且初的企图,心好痛,为什么爱人会是这样?
"是啊。"他既然已经看穿,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他畅快承认。
狠狠的瞅着他,上官气极,"好,你够狠!我认输,我输给你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只要你肯安心在我身边!"
上官突然将他抱住,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紧紧得,紧得似要将且初溶入自己的骨血中,永不分离一样。
"你好狠!你够狠!你这么做来惩罚我、控制我,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成功了!你昏迷两天两夜,我在痛苦中煎熬两天两夜!当你全身冰冷,我着急!当你发高烧不退,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时,我差点疯了!当你任我怎么叫就是不醒时,我快崩溃了!看着你的血把白衣染红时,我的心都碎了!"
"--全天下就只有你有这个本事,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恶,你太可恶了!"他激动的诉说着,"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为什么我就是没法不爱你?为什么我就是没法不在意你?该死的你,快把我逼疯了!"
"我该死?"唇角扯起一抹淡漠的笑,"那就让我死好了呀。"
"不要死!答应我不要寻你了,好不好?"他哀哀恳求,"我愿达成你任何愿望。"
"任何愿望?"是了,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如今,终于是说出来了。
"是,任何愿望。"
"让我走。"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上官,再给一次机会,让我们不要走到我想的那一步去。
"除了让你走,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
上官,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放开了我,就是放过了你自己,你不明白吗?
"真的不放我走?"他冷冷的看着他,改变心愿吧,真的,改变吧。上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仍坚持,我们的最后,只会是支、离、破、碎。
"不放!"拥紧了他,"绝不放手!"
叹息一声,这就是命运了,--上官,你我的命运从此定下,再不会更改!
轻轻的,他开始说出愿望,"那么,不要再碰我。"
"......好,我答应你,除非你愿意,否则我绝不碰你。"
"我要成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
"我倾尽全力,定会达成你的愿望。一定让你成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
"我要娶般若。"
上官愣了,半晌,方道,"可是,般若不爱你。"他明白,般若的心中,只有自己[自由自在]。
"那无所谓,只要她嫁给我,由我爱她好了。"
心中燃起熊熊妒火,"你爱她?你居然爱上她?"
他笑,是承认也是挑衅,"怎么,我不可以爱她?"
"我不容许!"
他运气举起掌,迅速朝自己天灵盖击去。
上官赶紧接下这一掌,血,自他的口中喷出,--这一掌,他是尽了全力的。
他却管也不管,再度运手举掌。
"好!我都依你!"用全身力气,他吼道,"你要天下,我给你!你要娶般若,我也答应!你不爱我,我也认了!有我爱你就好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手掌放下,他淡淡道,"别忘记你自己说的话。"
"我爱你。"
"我恨你。"
"有多恨?"
"非常恨。"
"那就恨吧。爱恨只在一念间,当恨到了极致,你也许会爱上我也说不定。世人常会因爱生恨,爱到了极致,就有恨了。却很有人知,恨到了极致,也会生出爱的。你恨我,就恨到生爱吧!"
"你疯了。"
四,恨嫁
"你要我嫁给夏候且初?"她笑了,"为什么?"
> 他淡淡道,"我们要得天下,就必须手上有筹码。"
"筹码?"般若冷淡的笑起来,"你是自欺还是欺人呢?教主大人。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夏候青云与夏候惊艳,怎么还需要皇族再多一滴血?"
"再多一个,总是好的。"
"我看完全没有必要。"般若断然拒绝。
他继续说道,"你嫁给他,成为他的正妻,将来的太子妃,今后的皇后,在皇帝死后自然成为皇太后,实握实权,名正言顺。天下,就皆在我教掌握之中。"
嘲弄的看着他的眼,"我成为他的妻,你,不妒忌?"
他脸色一凛,有着被看穿后的狼狈。
素手抚过他的脸,她轻声叹息,"都是借口,是不是?真正的原因只为你爱他,所以他的一切要求你统统不惜余力的替他达成,对不对?"
自幼就没瞒过胞妹任何事的他,点头承认,"是,我爱上了他。所以,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耳畔传来她痛彻心扉的疑问,"你,一直都是无情又无心的,为什么会爱上人?原以为,我们能成亲,就算你不爱我,只一心爱你的天下、你的雄心,我只要能在一边守着你,与你分享喜怒哀乐便已足够。谁知老天残忍得不留一丝余地,他仍是让你遇上了他,也让你爱上了他。"不甘啊,在用尽了千般手段后阻止他们的相遇相见后,他们仍是相遇了,他仍是爱上了他,而自己,仍是落得得身嫁他人的结局。
究竟是天意让她阻止不成?
还是她的阻止原就是天意的一部分,因为她的阻止,所以,他们反而才能相遇?
他满心歉仄,"般若,我对你不起。"
定定的看着他,她问,"再对我不起,你仍是得要我嫁给他,是不是?"
他点头,无比沉重,却仍是点了头。
吻,轻柔的落在他的面颊上、嘴唇上。
她笑叹,"你为了成全爱人,甘作如此牺牲。我为了成全我的爱人,嫁给他,又有何不可呢?"
在取得了般若的同意后,要得到长老的认同更是轻而易举。
教中,虽然一直是教主、长老、圣女三权分离,但,这些年在他的领导下,逐渐的,成为中央集权,大权只在教主手中,把众人教导成教主为尊,以教主的旨意为重。所以当他说要嫁般若给且初时,长老们当然同意。更何况,他还告诉了众人要名正言顺窃国的那个借口。
然后,他就开始筹备他们的婚礼了......
烛光下的般若,凤冠霞帔,美艳非凡。
握住她的手,他轻轻道,"般若,由此刻起,你就是我妻、我就是你夫了。"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般若叹息,"且初,不要演戏了。"
他心上一惊,她知道了......
"是,我知道。"轻易看穿他的想法,她点头,"何必告诉哥哥,你爱我?你可知,他伤透了心。心爱的妹妹,居然是自己的情敌。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另娶别的女子,而且,这婚礼,由他一手促成。"
"般若,我爱你。"
"不必欺骗我。"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说道,"你我皆心知肚明,且初,除了自己,你谁也不爱。之所以坚持要娶我,一是为了伤哥哥的心,再则,是为了了为难哥哥,想造成哥哥与我以及与长老们的裂痕。你自己知道,只要是你的愿望,哥哥想方设法也会达成。你要娶我,一定娶得到。只是,这与教规相违,必遭长老们的反对,你想借哥哥的手除去长老们,让教众寒心。你却没料到,哥哥说服了长老们,让长老们也大力支持这门婚事。而我,自然更不会反对。"
"你为什么不反对?你不是自幼就深爱他?而且,依你们的教规,你只能与他成亲。你,居然甘愿嫁给我,为什么?"
"对于我而言,只要心爱的人开心,我就满足了。哥哥开心,我就快乐。所以,我答应嫁你。"
"般若,你真傻。"
"相对于你的一心为已, 我们的真心爱人,当然是痴傻。"语言虽尖锐,她的态度仍是那么温柔优雅,"无情无义无心的人,最是快活。而我们却不能,因为爱,所以被牵绊,所以任由对方的言行举动牵扯已心。所以,我羡慕你。"
在这一刻里,他无言以对。
"且初,在大错未铸成之前,放过自己,也放过哥哥吧。"
他狐疑的看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尊为圣女,并非因为我是教主之妹,而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我能看清过去未来!"
自然,她能清楚夏候且初的用心。
只是,看清了一切又如何?仍是得不到他的人、他的心,仍是得受命运摆布。
--她好恨!
且初却在微笑,"无论怎么样,我娶到了你,而他,仍得为了我的心愿而奔波。"
"无情无心的人永远快乐。且初,我只望你别在今后后悔。"
"不悔。"
舞台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棋子各就各位,游戏就要开始了......
上官,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执意如此的!
不该怨我!
不该恨我!
五日后,上官破玄以皇子随身侍卫的身份入宫。王妃上官般若以体弱多病为由,经宗人府批准,长期离宫清修。
5,须弥座
上官破玄跟着夏候且初入宫已有一年了,这一年中,上官只是观望,以看清整个皇族形势----他必须在掌握一切资料后,配以全面分析、准确判断,再得出客观结论,最后再行理智取舍,以做出最有利于夏候且初的抉择。
于是,他不动声色,他冷静沉着,同时处理好夏候且初有意无意交付的各项任务。他活动在夏候且初身边,优雅得体,进退适宜,终于,他成为了夏候且初不可一日稍离的伙伴。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以致于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他们都可以知道对方想什么、做什么,而自己,又该做什么来配合。
转眼已是大然三十三年,上官破玄入宫后的第三年。
久已不近女色的大然帝从宦官手上的红漆盘子中随手翻出了一张。
然后大然帝直接由心腹太监王义引着,和三个贴身侍卫前往今夜侍寝的女子----九嫔之首的昭仪朱若水的暖玉阁。
未允许任何人通报,皇帝直接朝里走去。
一阵强烈的合欢声传来。
大然帝停下脚步,脸色铁青。
猛然踹开门,翻滚中的男女停下了动作,惊恐的眼对上皇帝铁青的脸。
"泽渊,很好!很好啊!"
传入他耳中的,是皇帝狰狞的笑。
深夜,一群军队向禁宫奔来,那整齐的脚步声在暗夜中显得异常沉重。
领队被宫中侍卫总管李全科喝住,"什么人?"
邻队恭敬回答,"禀大人,奉太子手谕,带兵前往。"
"太子的手谕?"李全科疑惑了,就在刚才,皇上不是才传自己派兵看守着太子,把太子禁在暖玉阁吗?那么,这张手谕的来源就可疑了......
"把太子的手谕呈上来。"李全科断然道,"一切待我禀明皇上后再做定夺。"
灯下,大然帝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道手谕,,不错,确是太子的笔迹。
从禁闭太子到可由太子自由调度的御林军出现在禁宫,仅短短三个半时辰,三个半时辰中,禁闭中的太子居然能调来了兵,----逼宫?!
不错,若非有逼宫的兵力,又怎敢勾搭上母妃,秽乱宫闱?!
----这孽子,留不得!
次日,皇太子夏候泽渊以谋反罪,问斩。
储妃及后宫相关人等,均流放贵州。
储妃肖氏连呼冤枉,经再审讯,供认那张调兵手谕出自她之手,但,这也出自太子的吩咐:若在二个半时辰内他没回来,就表示他出事了,那么,肖氏就以太子手谕调兵,前往逼宫,救太子。
大然帝闻言大怒,要将肖氏问斩。
这一日,上官破玄被大然帝召入宫内。
皇帝的痛风又犯了。
一次偶然的狩猎中,皇帝的偏头痛犯了,身为皇十三子夏候且初贴身侍卫的上官破玄在众人监视下,当即施以妙手,将无论御医如何医治始终除不了的剧痛当即消除,之后再经上官的长期治疗,慢慢调养,纠缠皇帝多年的偏头痛居然被要除了。
自那以后,几年来,皇帝的健康均直接由上官负责,并将上官外放做官,短短数年,上官已是从三品。
上官拨出最后一根针,皇帝吁出一口气,舒服的道,"上官,这几年来,也真亏有你。"
上官收拾着器械,一迳淡笑不语。
"别忙着走,陪朕聊聊。"
上官顺从的坐下,望着大然帝,等着他开口。这几年来,也只有他还可以陪皇帝聊一聊天了。九五之尊荣耀无比,却也寂寞无比。就像大然帝一样,虽贵为天下第一人,却永远只能与孤寂作伴[自由自在]。
"朕不明白,哪里对不起泽渊了。他居然逼宫,为什么?"恍惚中,皇帝幽幽长叹,"上官,王义,说说你们想的。说真话,不要讲些假话来瞒哄朕。"
王义与上官互望一眼,迟疑着不敢开口。
"直说无妨,"大然帝道,"朕要听真话。"
"奴才以为,太子么大胆子,"迟疑着,王义终于开口,"奴才以为,逼宫者,实际应另有其人。"
"哦?"皇帝沉吟,"说下去。"
"皇上,"王义诚恳的说道,"太子妃的供辞,是在太子已经问斩之后才招供的,这其中,恐怕......"
"你是说,"皇帝的一双眼发出狰狞的光,"有人敢诬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