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俩人忽略了的任可天做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举动。
他大步走上前去,抓起一坛酒来拍开了泥封,灌了一大口,抹抹嘴赞了声,"果然好酒。"
正在紧张对峙的两人都愣了。冷肃的气势瞬间消失殆尽。
顾怜生有点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吗?"
任可天笑了,"你说呢?"
"......倒也是。"顾怜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在酒鬼的酒里下毒,好像是没什么作用的。"
花七看着任可天摇摇头,"就算酒里没有毒。你难道就不怕我有些什么别的目的?"
任可天想了想,"你不像。"
"怎么说?"
"......直觉。"任可天笑得无赖。
"......"花七的脸色实在难以形容,他忽然叹口气,摇摇头,"我怎么会是这种人的儿子。"
任可天抱起酒坛喝了一口,突然呛到了,"你、你刚刚说什么?"
花七眯起眼睛,咬着牙,"别装了,你猜出来了吧,当年我娘走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
任可天擦擦下巴,觑一眼花七,"我以为你不会承认。"
"本来是不想承认的,不过现在发现多个老爹也没什么坏处,所以就认了。"花七坏笑,有意无意瞥了眼已经僵掉的顾怜生,"何况,这样方便一点。"
"方便什么?"
花七笑,"爹~你有没有觉得,当年很对不起我娘啊?"
"......"任可天红了脸。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么些年来很对不起你儿子我啊?"
"......"任可天有不祥的预感。
"那,这--些酒,你儿子可是费了好多事才搬进来的,你可要给个面子,全喝掉啊。"
任可天看一看堆到大梁的酒坛,有点欲哭无泪。
终章
"嗯,天高气爽,风和日丽,正该补眠!"花七伸了个懒腰,笑得惬意。
"吱呀--"一声,身后的屋门开了,一袭白袍的顾怜生走了出来。
"哎呀呀呀~"花七坏笑着凑了上去,视线向顾怜生领口看过去。
顾怜生终于忍不住拉了拉领口,然后就听到花七笑得更嚣张了,"昨天晚上,连叔太过分了哦。我可是‘被迫'听了整整一夜啊,你看你看,眼睛还是红的呢。"
瞪过去无力的一眼,顾怜生有点恼意,但是昨天做了"亏心事",今天再想教训人都没有立场啊。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小声说了一句,顾怜生忽然又起了火气,"下了那么多药!"
"哦?我下了很多药么?"花七笑笑地问。
"还不够多么!清流散、寒夜暖、如醇散、声香......"顾怜生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哦~怜叔你好厉害啊,认得这么多药。"花七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这些东西我可只给我爹备了一份,都下在他最后喝的那坛酒里了啊。那酒......好像他也喝光了啊?"
尝出来的......这话就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顾怜生红了脸。
花七笑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的会是怜叔你哦。"花七靠近了顾怜生,认真端详了半晌,得出结论,"还是怜叔你比较像在下面的那一个。"
顾怜生气得牙痒却无可奈何。
这个混世小魔头!
不由得又想到了昨天。
喝了一天,任可天居然真的把那堆到房梁的酒喝的干净,自己虽然愿意帮忙,但是那点酒量,真的是不够瞧。
不过纵然是海量如任可天,也已经醺醺然了。
于是他就接过花七递过来的最后一坛酒,加了料的酒,毫无所觉的一饮而尽了。
花七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拍了拍顾怜生的肩,走掉了。
于是顾怜生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任可天。
那么温柔深情的眼神,那样痴痴的笑,而且会那样流着泪对他说"爱"......
对着这样哪怕在梦里也不敢想象的任可天,顾怜生几乎不敢置信。
这二十年,怀抱了这般心思的,竟然不仅仅是我自己么......
但是那人摸索过来的手臂是真实的,温热的,那人磨蹭过来的脸颊是真实的,热烫的,那人依偎过来的身子是真实的,带了......情欲的......
顾怜生承认自己是动情了,甚至是......有些......过分了......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得不感谢花七。
但是当他把任可天压倒在床上时,从床帐上掉下来的那一堆东西还是让他有种磨牙的冲动。
春宫图......龙阳十八式......还有......通常意义上的......润滑剂......
这时候顾怜生才注意到,任可天的体温高到似乎不像是因为单纯的情动,而像是......用了药......
............咬牙..................
之后,跳过。
早上,顾怜生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合的花七,恨得牙痒,然而,无法。
"你小子好啊,跑到这里来以为我就抓不到你么?"突然一个庞大的阴影落在了花七身上,把本来个子就不算高的花七完全地笼罩了起来。
能让自己和花七都全无所觉地潜近身边,应该是个高手。顾怜生想着,就见花七身子一僵,而后慢慢地回过了身。
那是一个个子极高的男子。长着一张俊秀斯文,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面孔,然而个子极高,甚至比本已算得上高挑的顾怜生还要高上一个头。和花七站在一起嘛......
男子斯文漂亮的脸孔上现在全是怒气,"你小子好啊,闯了祸就跑,还能跑到天边去不成?总共就在我那里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倒是带走我多少梨花酿?酒也就罢了,你把我做的药翻成那样乱七八糟,想害死我不成?你以为你跑到这种偏僻地方我就寻你不着了么?"
花七干笑一声,"小月,你别生气嘛~"
男子眯起了眼睛,"不生气?你让我怎么不生气?嗯?!也不想想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事!......··¥......%......-%......·##!%%......%......"
花七看了看抱着胳膊显然是打算看好戏幸灾乐祸的顾怜生,又看了看气得全无风度地狞笑着的男子,叹了口气。突然一把扯住男子的衣领,向下用力一啦,然后狠狠地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男子喋喋不休的嘴。
男子当场石化......
而后,在男子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花七已经跳到了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了。
安全范围......花七松了口气,闲闲地笑一笑对着顾怜生大喊:"怜叔啊,我爹就卖给你了啊!还有,等他醒了你替我告诉他,我娘说,要是他有空不妨来三更院喝杯水酒,还说,其实她酿的梨花酒不比他的心上人酿的差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顾怜生和那被摆了一道的满面通红的男子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