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完)
(讨厌悲剧的同志们注意了:上面三个字当作没看到好了)
***
横跨过水面的石拱桥上,一名女子正撑着淡青色雕花竹伞,其身边站着一名白衣公子,拿着琼箫的手如珪玉般白皙,却又似珪玉那样毫无生色。
那女子见他在这里站了些许时辰,一直吹箫,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不由轻声唤道:"少爷,我们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再一会天就要黑了。"
那白衣公子停了下来,却只是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我还想在这里待会。"
"少爷......你现在的身子已经不如小时候那样健壮了......受不得一点凉,你这样等下去,又是何苦呢......"丫鬟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从她开始有记忆以来就开始照料少爷,可是他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看着她,眼中却是一片云淡风清:"翠竹,你也和雪梅一样?认为他不值吗......"
"不,不,不!"她心慌地解释道,"翠竹不敢这么想,只是你的身体--"
"那就行了,你是最了解我的,无论结果怎样......我不后悔。"
他轻轻地笑了,虽憔悴,却依旧倾国倾城。
她仍然想劝他回去:"少爷......"
"你回去吧。"
他不再看她,径自朝雨中走了几步。
翠竹赶忙小跑过去为他撑伞。
他驻足于桥段中央,翘首遥望远方,一双明眸秋水盈盈,顾盼生辉,而他那有些涣散的视线此时却是凝在遥远的一个点上。
"你瞧,翠竹。我从小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一直看着那儿,那个远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只要我觉得累了,我就会想,那个人已经走到那里了,或许我再等等,他就来了。"
翠竹更是哭到泪眼模糊,她已呜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却不知如何去安慰眼前这个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带走的少爷。
可是他却又微微笑了:"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你以前不都很乐观的吗?怎么这时候还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
翠竹擦擦眼泪,哽咽地说道:"翠竹没有用,不能把少爷的心上人带回来,可是你不要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啊......翠竹心好疼,翠竹没有用......"说到这里,眼泪又是如截断的玉筯一般滚滚落下。她无法劝解少爷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却要少爷来安慰她,一时更是觉得懊恼。
他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素色绡帕,递给她:"来,把眼泪擦擦,风吹了皮肤会冻皴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是......你吗?清儿......"
寒清全身微微一震,手中的绡帕便滑出手心,飘飘摇摇,如羽翎一般无声着地。
他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呼吸因为心脏的剧烈跳动而变得紊乱无序。
他看到眼前翠竹睁大的双眼和错愕的神情,还有她手中险些因为手指颤抖而掉落的竹伞。
肩上一紧,他被身后的人扳住转过身去--
霎时间,万籁无声。
只要我觉得累了,我就会想,那个人已经走到那里了。
或许我再等等,他就来了。
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人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真实到可以看得清他脸上沾上的许多幽微的雨珠,他颈项间戴着的玉蕊花项链,还有那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妖媚般的双瞳中几乎接近贪婪的思念。
"我知道,我只要再等等,你就会来。可是......我等到你了吗?"
眼前的东西都像笼罩着一层水雾一样,许多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着转,却迟迟未落。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等他来了以后一定要狠狠地吼他一顿,甚至动手揍他,要哭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为他吃了多少苦,要他还回来。
可是那些怨恨此时却是烟消云散了。
看着月有些错愕又有些心疼的神情,他满足地笑了,就像一朵凄然绽开的雪绒花。
冰凉的指尖触碰着月温热的颈项,他轻轻勾着他的脖子,泪终是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你告诉我,我等到你了吗?"
月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头一次这样主动的寒清弄得目怔口呆了。
而寒清似乎不想等他的回答,甚至是根本没有准备去听。
他的手指微微一紧,月的头便低了下来。
仰起头,猝然吻住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直到他将自己的舌探入月的口中时,一直被震住的月才反应过来,缠绵地回应着他。
这样的情,要怎样才能让那个人知道。
这样的相思,要如何才能表达出来?
翠竹不知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桥上只剩下两个人,紧紧相拥,柔情缱绻。
雨天的傍晚,华美的画舫轻浮在江面上。水如玉,船如刀,摆脱了游人的纠缠,两岸疲惫得紫霞满天炊烟终于慢慢升起了,一家接一家的,夜色逐渐凝聚在这片悠闲平凡而宁静的江面上,灯光照亮了窄窄的小屋,小屋的倒影歪歪扭扭地洒落在水面的涟漪上。岸边的老人守着那一潭碧蓝的河水,多年的竹椅光润舒适。夜晚的灯火和带着淡黄色和绛紫色的霞光,将往日透亮的江水渲染成一片暖红。
小小微亮的油灯挂在画舫船尾,映着两岸的红花,便是一道道斑驳的光晕。
画舫的船头站着两位俊美公子,自是南宫月与寒清。两人相隔太久没有见面,此时在一块儿待着,反而是不知从何说起。更是不敢打量对方一眼。
水湄处,几个垂髫幼童正坐在石头堆砌的河岸上,绾起了裤脚,褪去了布袜,赤足伸入水中,来回轻盈地晃动,小脚趾轻轻勾起的水花,如连珠般哗哗落下。
寒清见那些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顿时童心大起,坐在了船沿上便开始脱自己的白翎短靴。
南宫月问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寒清指了指那几个孩子,笑道:"我见他们划着似乎很舒服,所以也想试试。"
"寒少爷莫非不怕病情加重?虽是春天,可晚上也会冷的。"南宫月亦是坐在了他身边,却见寒清脸上略有转眼即逝的忧伤。
寒清摇摇头:"若是做任何事都这样扭扭捏捏举棋不定,怕是真到了将死之日也会感到后悔。"
听了这话,南宫月的脸倒是微微红了,再是蠢人也会明白寒清是在讽刺他。
见寒清已将白皙的赤足浸入水中,他笑着摇摇头,伸手在湖面上轻轻一指。那一块水面上立刻就透出了淡蓝色的光晕,还有许多偏紫色的光交错在里面,却不大明显。寒清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景象,那被光晕笼罩着的水也变得温暖起来,方才放下去时那种有些刺骨的寒冷顿时退了去。他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月将手撑在下巴上,微笑着说:"虽然我在天庭的官职不高,却也是个神仙,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还是办得来的。"
寒清只觉自己的心又开始乱跳了,当下便别过脸去看着别的地方,说:"我又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他正看着那远处的小灯塔,探出耀眼的光芒,却是及不过他眼下这片蓝光一成美丽。
过了许久,都未听见南宫月说话,转过头去看,却早已没了人影。左顾右盼了半晌,依然不见人。
寒清心想他定是躲到什么地方故意吓他,于是站起来准备去寻他。谁知他方站起身,便看着南宫月腾空站在湖面上,笑吟吟地说道:"我什么都听清儿的,怎可能会生气?"
寒清原本只有一只脚放到了船上,这下大吃一惊,一个踉跄,便掉入了水中。
"清、清儿--!"
月原本是站在湖面上的,见他掉入水中,也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那冰凉刺骨的水仿佛要浸入了他的体内一般,但他也没顾着这么多,四处摸索着,却没找着寒清。
"清儿!清--"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水中伸出来, 勾住了他的脖子。接着立即就有一个被湿漉漉的长发挡住了脸的头就从水中冒了出来。
若不是寒清一起来便像个小犬一般乱甩头发, 他一定会认为那是一只水鬼。
寒清在脸上乱抓一下,却是弄了好一会都没将头发扒开,不由有些恼怒:"你这卑鄙的小人,口口声声说怕我生病,转眼又在我最容易摔下水时吓我,我不拖你进来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清儿所言极是,东西都要丢失时才会显得宝贵嘛......"他说什么也得再享受一天当神仙的日子,却没再说下去。
见寒清的头发还是清汤般挂在脸上,遂游到他面前去,帮他把头发理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寒清迷惑地看着他,浑身上下不住地打着哆嗦,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紫了。他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却依然有些水珠挂在脸上, 顺着瘦削的脸庞滑下,从尖尖的下巴处落下。
南宫月一时只觉得心神荡漾,正在拨弄他发丝的手缓慢地移到了他的额上、眉上、双颊上,最后停在了那颜色极淡的唇上。
寒清怔怔地看着他,没一会,脸上就微微红了起来。
"清......你冷吗?"
没等寒清回答,两人周围的水面上都微微浮出了淡蓝色的光。水中的温度立即变得温暖,寒清的面颊却是越来越红。
月缓缓低下头,脸上露出了坏笑,小声说:"这样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却也跟着红了。
清澈冰凉的湖水此刻是温暖的,平静得如同一块无瑕碧玉。两岸早已是人烟稀少,一望无际的夜空上,繁星闪烁,如一片细碎银沙。
两人漂浮在被月施了仙术的水面上,彼此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
月轻轻碰了碰寒清的唇,只是短短的一刹那。然后抚摸着寒清脸的手紧紧地将寒清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又一个冗长的吻,却是越吻越深。
月的头脑早已是极其混浊,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不知不觉中,却感觉到有只微凉的手在他的背脊上极轻地抚摸。平日的镇定在那一刻烟消云散,抱着寒清纤腰的双手也是越来越紧。那只正轻抚着他的手没有停下,却感到寒清正在解他胸前的衣带,往衣服下摆微微一用力,他的衣服便滑落下来。南宫月原是想替寒清褪去衣物的,谁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寒清已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温度较低的光滑皮肤轻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自己的心却早已是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没一会儿,寒清便离开了他的唇,顺着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颈项,双唇轻轻摩挲着那串贴在他锁骨上的玉蕊花项链。南宫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交合的时候似乎也像现在这样紧张,却没有现在这般心神紊乱,殊不知是景色幽美还是因为此时吻着他的这个人的缘故,脑海中只有这个人,他的清儿。
寒清将月的双腿分开,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腰侧,那双腿轻轻地勾住了他。他在他的身上又爱抚了许多次,却感觉到身上的人有些微微颤抖。虽说如此,月却是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让他能看到自己的眼睛,温柔地笑了:"没有关系的。"寒清心中微微一懔,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忘记月这段时间对他做的事,还有他们第一次交合之后那一天,月连走路都会瘫软的样子。那个样子如何去青楼嫖娼?他不知道为何月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一直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他知道,月被他伤得很深。一想到这里心中又像是被刀狠狠着割着一样,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见他这么一哭,月急忙替他擦去了泪水,问道:"你怎么了?"寒清摇摇头,抱住月的头又是一阵亲吻。两人的喘息声却是越来越粗重。月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极力忍住即将到来的痛苦。
寒清慢慢进入了他的后庭,他却只是轻微地呻吟了一下。似乎这一次远远没有上次那么痛,他吻着寒清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自己不痛。寒清一边隐忍着心中的绞痛,一边试探地在他身体内律动。水面上随着两人的晃动而微微拍打着浅浅的浪花,岸边的花香伴随着寒清的体香飘来,月的神智已几乎接近了模糊,身上依然微微颤动着,勾着寒清的双腿也是越来越紧,虽有些疼痛,却感到一阵阵快感侵袭着他的全身。
一阵凉爽的风拂过,花瓣徐徐飘落在水中,洒满了整个江面。月忘情地仰起头,下颌与颈项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花瓣落在了他如黑玉般秀亮的长发上,那发丝亦是随着他的身体摆动着。旖旎的月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留下一片琼色的白。
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两,但是声音依然会传出去,所以月极力压抑住自己是呻吟声,急促的呼吸却更是让寒清觉得有股火苗在体内奔窜,越是如此,他动得就越用力撞击着月的身体和神智。片刻过后,他紧抱着月的背脊,所有的情欲在那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月的眼前一片氤氲,脸上露出了一丝妖冶的笑,轻盈如一只翩跹起舞的霜蝶,霎时令漆黑夜空中那斐美的月轮都为之失色。
寒清看着他,眼中却是充溢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月,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过没有关系,我只要能多活一天,我就能多看着你一天。
***
次日清晨,尚书府药房门前的花园。
几个三姑六婆般的丫头正围在一起唧唧喳喳聊天。
"来来来,你们看到没,今天南宫公子来了,还是和少爷一起的......"
"我看到了!可是为何他是被少爷搀扶着的......?"
"傻碧珠!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吗......当然是......那个那个啊......"
碧珠的脸立刻就红了,领悟得倒是挺快:"难道是少爷把南宫公子......所以南宫公子才......?"
她的头立刻就被翠竹打了一下:"你是笨蛋吗?少爷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是把南宫公子......肯定是南宫公子体力消耗过度......那个啊......"
"对啊对啊,少爷是不可能那个的......"
就在这个时候,药房里传来了南宫月的爆吼声:"你们这群死丫头!说话也不知道小声一点!我们全部都听到了!"
几个丫头的脸倏地花容失色--怎么,少爷和南宫公子在药房里的?
"就知道维护你们少爷!看他这么柔弱,一到那个什么时候就猛成那样,淫荡好色,欲求不满,倒底谁该哭啊......呜呜......哎哟......你轻点啊,痛痛痛痛......"
听到外面传来的女孩子的嬉笑声,房里的正在给月擦药的寒清立即变得面红耳赤。
"你还想不想活?这、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我怎么说不出口了?!你的技术这么差,又死活要当上面那个,我当然生气啊!痛啊--"
月说话就没像寒清那么小声了,刚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唏嘘声和忍笑声。
"你还好意思说,我什么时候坚持过?明明是你自己......"寒清先是支支吾吾地解释,说着说着脸上的红霞又浓了一些,"好,你可想一试?来吧。"
言犹未毕,便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月的脸也是"唰"地一下就红了,他急忙阻止了寒清:"外面听到怎么办?再说你身子这么差,哪里能受得了?给我把衣服穿好,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