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去市里泡夜吧的德行,拿起一盒递给他,他看我,我说:“给我打开。”
是我最爱吃的松露,我笑得眼眯眯得。有点儿苦味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厚重的香味也跟上来。他看我笑,自己笑得更开心。从纸袋子最底下掏出来一样东西,我一看。靠,又是手机,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爱往我这儿塞手机呢!
我歪头撇撇嘴,透过玻璃一眼看见林成瑞从路口哪儿一溜小跑的过来。
我忙跟律师说:“你先走吧,回头找我。”果然是干律师的,也没赖着,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笑着冲我晃晃,拉开门出去了。
他一边小跑,一边往怀里看,快到门口的时候差点儿撞上自行车,用手扶扶大眼镜,回头冲扬长而去的自行车骂骂咧咧地。我笑,又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低头看见那手机盒子,忙掀起沙发垫子塞进去,把屁股坐实了。
“叮咚”他带着寒气进来,从怀里掏出袋子对我说:“给,捂在怀里,没烫死我。”一眼看见沙发上和我怀里的东西,问:“什么工夫弄回来这么多吃的?”
拿起一盒巧克力看,嘴里还念叨:“比利时Duc D’o(迪克多)…黑松露巧克力…吮指回味…”不是英语也能看懂?又唬人,不过松露倒是蒙对了。
看他眼神凌厉起来了,这小屁孩儿毛病就是多,你管我哪儿弄来的。我忙转移话题说:“栗子是路口拐弯儿那家儿的吗?” 他点头说:“啊,你点名的,我哪敢买别的,吃嘛?”
我点头,他把袋子递给我,我又把袋子递给他,他看我:“怎么了?” “粘。” “靠,你这‘三少’的名字还真没叫错。”
他坐下给我剥栗子,我伸着手撑在膝盖上等着。他剥一颗放我手心里,我就一抬手填嘴里,再一颗,我再填。迁西板栗虽然小,可皮脆又薄,好剥得很,他速度还挺快。
剥着剥着,他就开始往自个儿嘴里填,开头给我几个,自己填一个,再来我三个,他一个,再来就我两个,他一个。我不乐意了,拿脚蹬他说:“哎,该我了。”
“周扒皮也没你这么狠的。我吃个怎么了?!” “我掏的钱。” “我还出人工呢!” “我三个,你一个。” “一人一个。” “滚。” “好,那我自个儿都吃了哈。”
一斤栗子很快吃完了,我又拿巧克力,他白了我一眼,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拿一颗说:“你吃嘛?”用表情暗示他一点儿也不好吃,你别吃。
他哼了一声说:“男人,谁吃那个。”
“哎,那书上的灰都那么厚了,你干什么吃的?拿出你吃栗子的劲头来,还有,那武侠的都跑那科幻的里头了,分类,分类懂不懂?”我咬着嘴里的巧克力说他。
他气鼓鼓的去了。门“叮咚”一声,“老艾”进来了,冲我打招呼:“三少,小日子过得挺好啊,这吃什么呢?”托我两个姐姐的福,我自小就名声在外,除了武阳跟我姐叫我“三儿”,追我姐的人都叫我“三少”。这个“老艾”也是其中之一,没少看我脸色。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谁让我姐姐长的漂亮呢,到现在我还没见过有别的女人比我姐好看,电视上个别女明星除外。
我瞅瞅林成瑞,递给“老艾”颗巧克力说:“巧克力,你爱吃嘛?”
他点头,接过去吃了,在屋里扒拉了一圈走过来问我:“有新的吗?让你给我留着的。”我刚要起身掀沙发垫子给他拿,一看林成瑞看着我,想了想那手机盒子,对“老艾”说:“没到呢,过两天一准儿有,再来吧。”他点点头,挑了两张恐怖片走了。林成瑞把钱扔抽屉里,拿了张碟过来说:“放这个看看吧。”我接过来一看,《咒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儿似的说:“不行,不能看。”
“为什么?” “等我不在,你没事儿自己看吧。” 他贼笑说:“不会吧,云迟,你害怕啊。”
“滚。”我瞪他。我不敢看恐怖片,其实看的时候没多大事儿,可晚上一睡觉就惨了,屋里一黑,各个角落都往外窜黑影,闭上眼就重演。那时候,他总爱捉弄我,拉着我看恐怖片,到晚上,我就把他抱的紧紧地,大气儿不敢喘。
“哎,想什么呢?眼又直了。”他摸我的头。 (九、) “哎,想什么呢?眼又直了。”他摸我的头。 我打掉他的手说:“爪子别乱伸。”
他笑,脸白白的牙也白白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不得他心情好,问他:“你租尹相杰的那个眼睛快摘了吧,反正也是个平光的,看着碍眼。”
他讪笑着挠自己后脑勺,我紧跟着:“你那三八痣在哪儿买得,平日里粘的挺瓷实呀。”他的脸白了白,去拿抹布。我拍拍身边的沙发说:“先别忙着表现,跟哥哥说说心里话儿。”我知道我现在笑得很奸,不过他还是呆了呆,坐在我身边,我眯着眼看他,伸手把他眼睛摘了,他那颗痣早让我扔垃圾桶里了。一张脸轮廓鲜明,虽然嫩看着倒挺顺眼的。
“让哥哥猜猜?”我歪着头沉思。“跟家里人闹别扭离家出走?”他眼一亮,下一秒钟脑袋就在我怀里了。“哎,干嘛呢,这是…”我懵了。
“呜呜,你别赶我走,我出来好几个月了,钱都花光了,我爸说我要敢回家就打死我。”
他在怀里哭诉。我翻翻白眼,伸手扑拉他的头说:“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套,别在这儿干嚎。那你也用不着把自己弄成那样儿啊,还找颗痣。”
他抬头笑,眼里头连滴泪星都没有,嬉皮笑脸地说:“虽然这个镇子偏,那不怕遇见熟人么,知道我被赶出来多难为情,所以想找个不见人的工作,嘻嘻。”
“刷碗啊?!靠。那为什么把你赶出来?”我有点儿好奇,他虽然淘加上有点儿泼皮,但是又勤快嘴又甜,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除了我。
他看看我脸居然红了。“嘿,头一次发现你脸部的皮下血管充血哎。”我嘲笑他。他瞪了我一眼。
“有什么不好意思地,不就是女人和钱么,男人就这两样,你高中毕业估计和钱扯不上关系,是不是?是不是早恋?”我追问,他脸更红。 “上床了?”我往前凑,他不说话。
“把人肚子搞大了?”我惊呼。小子看不出来,行啊。
“云迟!!”他暴怒。把我按倒在沙发上,胳膊别着我的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他龇着雪白的牙,咧着的嘴唇粉粉的,漆黑的瞳仁很亮很亮的看着我,在他眼中我能看见我的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笑着咳。他赶紧放开,我摸着脖子笑说:“得,只要不是通缉犯,我才懒得管你,别再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把他的眼镜扔到垃圾桶里。他还生气呢,门“叮咚”,有客人进来,我踢他说:“注意点儿职业操守,快接客。”
没几天,我正擦玻璃呢,律师又来了,我这才想起来那手机还在我屁股底下坐着呢。这两天心情不错,看他开着辆“帕萨特”,穿得很精神,我冲他笑,他下车冲我招手走过来。我赶紧回头看林成瑞,他蹲那儿点数,我冲律师示意别进来,我扯了张纸写“晚上六点半常秀门口等我。”我把纸贴在玻璃上给他看,他仔细看了看,笑着冲我点头。我挥手让他快走,把纸团成团儿扔垃圾桶里头。一转身,林成瑞蹲在那儿看我说:“你比划什么呢?”
“你管我,把数儿点清楚喽。”我摸了根黄瓜啃。 “吃点儿别的吧,海参我都给你切好了,怎么总啃那排骨。”律师对我说,他叫李庆,我终于记住了。
我低头啃无锡排骨,摇摇头。解决了一根后,我抬头冲他笑,他把湿巾递给我擦手,看他盯着我的嘴角看。靠,还没到晚上呢,再说,到了晚上也不能让你亲嘴。他笑着拿了张餐巾纸伸手过来说:“吃得嘴角都是,不介意我给你擦擦吧。”
我点头,伸舌头舔了下嘴唇说:“不介意,你就是舔舔我也不介意。”我看见他喉结滚动,咽口水。靠,勾引男人的本事,我比你厉害。反正今天我心情好,陪你玩玩儿呗。我垂着眼皮把脸凑过去,他给我擦嘴的手有点儿抖了。
“我在上面。”我躺在床上看着他,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动,他这样的肯定都在上面,没试过在下面吧,我和他的那一次不记得了,反正我看上的男人都不是在下面的那种,做起来累死累活的,虽然我更喜欢在下面享受,但是这第一次我在上面的规矩不能破。
他凑过来轻笑,呼出的气有好闻的薄荷的味道,肯定刚才在洗手间漱口刷牙了,因为我也有这个习惯。“上次你也这么说。”他说。 “那你还等什么?”我撇嘴看他。
“你技术不行,弄得我太疼了。”他戏谑地笑。他以为我会反驳,没想到我点头。
“我知道。可我乐意,你到底干不干,不干我可走了哈。”我的态度很强硬,满脸不高兴,挑着眉毛看他,我知道他肯定会答应。从我姐身上得来的经验。因为我姐她们每次骂那些人,骂的越凶,他们越开心,包括武阳,一群贱人,真给男人丢脸。
我在他身体里冲撞,他疼我也疼,我不管这么多,终于草草结束了。他苦着脸搂着我说:“你还真粗鲁,怎么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一点儿也不温柔呢?!”
我翻脸了:“你说谁漂亮?有这么说男人的吗?滚!”我从小到大就恨人家说我“漂亮”,我认为那是对我的侮辱,我是跟我姐长得像,但是可以说她们漂亮,不能说我。
我踹他,起身穿衣服要走,他愣了,从后面抱着我说:“云迟,别,别生气,我随口说说,是不该用这个词,好不好,别走,我都等了你快半个月了,你不知道,从上次见了你,我就一直想你。”这话我信,和我上过床的男人,都四处找我,不过,我在市里打野食的多,只说自己的名字,什么联系方式也不留,像袁朝阳那样儿的是聪明的,跟着我回来。
他把我的裤子踩在脚底下,一边陪着不是,手一下一下在我腰上揉捏着,其实他还是挺对我的口味的,尤其他肯低声下气的赔小心。我的腰渐渐软了。 (十、)
不知道李庆是想惩罚我还是想表现给我看,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看来不止攒了半个月。他跟袁朝阳不一样,袁朝阳是我一说不要了,他就乖乖停下,可李庆一听我说不要了就更凶猛,我仰着头,在他的深入中把身体弓起,他把我的腰握的更紧,我的头向后仰,天花板上的灯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刺眼。我闭上眼,强烈的感觉一波接一波,我又不行了,身体颤抖,一直抓着床单的手抵在他肩膀上。李庆把我的腿抬得更高,在我耳边说:“云迟,等我一起。”他的低吼声和我的呻吟声一齐迸发,同时出来的还有别的。
我翻身趴在床上大口喘气,皮肤上颤栗的疙瘩还没消下去。李庆俯身趴在我背上,握着我的手,用牙咬我的耳朵,我扭头笑着躲他说:“滚开。”他轻笑说:“你心还真狠,吃饱了就骂厨子。”他撑起身子用手抚摸着我的后颈,慢慢的从背上滑下去,停在我的臀上。我白了他一眼。
“云迟,你皮肤真好。”他侧身趴在我身边看着我说,我的头侧着,他的嘴在我的鼻尖上。我耸耸鼻子说:“就皮肤好吗?”
“哪儿都好,真的,从来没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他手搭在我背上。 “我哪儿好啊?!”我问他,其实我也挺想知道为什么那些男人都对我这么好。
“装糊涂。”他笑。我闭上眼不说话,刚才太激烈,心还在“怦怦”跳。
“你太冷。”他说,我睁开一只眼看他,等他说下文。他一个翻身压在我背上说:“上了床,却像火一样。”我感觉到他硬硬的又抵着我。
这句话以前他也说过,他吻着我,深深的吻,想要把我身体里的空气全吸走,他在我身体里一次次放纵,在我耳边叫我,“三儿”,你像火一样,快把我烧死了。可每次被火烧死的人都是我。
“又走神了?”他的手顺着我的臀缝摸下去。“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一进酒吧的门,满满的人,可眼里只看见你一个,你坐在吧台上看着手里的酒杯恍惚着笑,当时我就想,哪来的这么…这么特别的男孩子。”我知道他又想说“漂亮”,他的手指很熟练的探弄着,我咬着嘴唇,身体慢慢的热起来,我撑起身子跪在床上,回头对他说:“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
我累得睁不开眼了,想想林成瑞那张木瓜脸问李庆:“几点了?”李庆看看说:“十二点不到。”我打着哈欠坐起来说:“衣服递给我。”李庆到真心疼我,看我说:“真要走?你看你累得,快别走了,家里人管的严吗?”我点点头说:“嗯,家里有个妈。”
李庆要开车送我,他坚持我也没拒绝,不过他路不熟,我强打着精神给他指路,到了大门口停下了,他要送我进去,我说不用。李庆看看院墙说:“你家还挺大的。”我点头说:“我进去了。”我的胳膊被他拽住了,他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下低声说:“别老让我等着,什么时候再见我?”我挣开他的手说:“看心情吧。”他笑,声音低低的。我想了想说:“你先走。”他还想说什么,看我脸上不耐烦了,笑着上车,顺路倒出去,伸出头来冲我挥挥手走了。
看他车没影了,我轻轻打开大门,我屋里和西厢房里都黑乎乎的,我伸伸舌头蹑手蹑脚往屋里走,轻轻把门打开,轻轻关上,呼口气,想想不对呀:“靠,怎么跟他妈的做贼似的,在我自己家里,怕个屁呀。”一转头碰上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我下意识的一拳捣过去,居然被人把手腕握住了。“啪”灯亮了,林成瑞站我跟前。他的脸看不出表情,只一对眼睛贼亮。
不会蹲在这儿逮我吧,还好回来了。我心虚的笑笑说:“呵呵,小林子,还不睡呢,用什么功呢?偷看我的碟吧。”他木木的脸忽然的嬉笑起来。这个神经病。林成瑞拽着我的手腕说:“你不回来,我一个人好怕啊,回来就好,咱们睡吧。”
我赶紧答应,反正是洗干净了回来的,被窝里热热的给我开着电褥子,我三下两下脱了衣服,想想李庆在我身上啃的,就穿着保暖衣钻进去了。林成瑞关了屋里的灯,打开台灯,钻进我旁边的被窝里,伸手拿了杯水递给我说:“屋里干,你先喝口水。”我接过来喝。“别喝多了,晚上临睡前喝水多了不好,润润就行了。”
“哎。”我答应着把杯子还给他躺下。他也关了台灯躺下。黑黑的听着他的呼吸声,不对头啊。 “哎,谁让你睡我床上的?啊?!”我起身越过他拧开台灯质问。
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说:“我屋里的暖气坏了,一点儿也不热了。” “不是有电褥子吗?”
“那不一样,屋里嗖嗖的冷,你试试,脑袋热着呢,肯定是前两天冻得。”他把头抻过来。 “那也不行,待遇里没有我陪睡这一条。”我摸摸他额头,还真有点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