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 第三+四部 逆境丛生

　　"你...心情不好。"

　　"嗯。"我的头靠在马车的内壁，闭上了眼睛，不去想，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被迫地离开这里的。

　　"奇..."他的大手盖上我的额头，我没有反应。

　　"还好，没有生病。"

　　是啊，生病就不能为你卖命了。跟着于无宣，还有一个让我郁闷的原因，那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我永远无法夺得天下。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夺取天下，实在有不甘心。我们的聪明才智谋略不相上下，可是我生在完离，被灌上了圣童的盛名。他生在天豫，生下来就是二皇子，我和元磬对抗的时候，他带兵打仗操练，我因为元楠废太子逃离皇宫，他不用担心，只是把自己的哥哥和哥哥的情人送作堆。我因为避难，潜在东明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在天豫称王称霸，带领着天豫的数百万大军横行天下。

　　智慧我们都有，机遇却不相同。如果我输了，我也不会怨自己技不如人，充其量是没有生在皇家，如果我出生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皇族，我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篡位，谋权...算了，也许还是我技不如人，怎么也斗不过他，以前，我有元楠和爹的军队给我担保，现在我只有一个人，我在天豫境内人生地不熟，只有任人宰割的地步。

　　"不要想那么多了，到了天豫就好了。" 于无宣看着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你要我做什么？"我看着他。"将军是不可能的，你不会把军权给我，丞相？权力似乎大了些。参谋？"

　　许久，他瞪着我，似乎气得不轻。"太师。怎么样？"

　　"你有儿子了，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也是我完离的子孙。带着完离的皇族的血统。一定很聪明伶俐。"我恍然大悟。

　　"..."他看着我，没有答话。

　　"...不过，我还是认为大材小用了，你要我，不就是帮你夺取江山的么？"

　　"你肯么？你肯帮助我对付元楠么？"他突然坐近，看着我。气势逼人，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很胆小，你要是用我的小命威胁我，我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哼。"他轻哼了一声。"不用装得那么卑微，你是怎么样的，我会不知道么？我费了这么大劲把你虏到天豫，不会要你的命的。"

　　"是不会轻易的要我的命吧？"我自言自语。

　　"天豫的半壁江山都可以给你，你当真不理解？"

　　"...因为我的头脑比半壁江山值钱。"我悻悻地说。"你！要做什么？"我咽了一口吐沫，看着他渐渐逼近的双臂竟然圈住我。

　　"你是真的不是到，还是故意逃避我？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用意？"他的脸近在咫尺，火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如果可以，我会闭上眼睛，但是我不想示弱。这么明显的意味，我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想不通。我和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共识？最初的那一次，他看着他的弟弟和我，然后，还是看着他的弟弟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示过。起码没有像于无言那么激烈明白地表示过。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在看着我，这不是表示他的目标包括了我，江山也好，美人也罢，都不会放弃。我不是什么美人，但是也许由于他觉得我的实力和他势均力敌，引起了他的强烈的征服欲。他要降伏我，以证明他确实是无人能敌。然后呢，大概会放开我，让我发挥我正常的才能。

　　"...说话，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他叹气，然后放开我。

　　"..."你让我说什么？说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感谢你的厚爱？开什么国际玩笑。

　　"奇，现在我还有那个耐性，不过，你最好明白，我等了这么久了，耐性快要耗光了。"他离开我，径自坐好。

　　"..."他什么意思？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口气很恐怖，浑身恶寒。他要是对我来强的我也无法反抗，我马上就要到天豫了，哪里都是他的人，他的地盘。我没有任何的支撑，没有。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难过，没有想过我传奇竟然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我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开始蜷缩起来。

　　"真的不舒服么？"他的声音响起来，然后我整个人落入他的怀抱里，他把我放在他的胸前。"再等一会儿，到了军营，我要军医给你看看，不舒服的话就睡吧。"说着，拍拍我的背部。他一前一后的态度让我有种难过的感觉，我竟然想起了多年没有回去的家。我的父母，还好吧？

　　"没什么，是疲劳过度了，心神不宁。"

　　隐隐约约地听到某人这么说。应该是医生吧，我的头脑在慢慢地恢复清醒，我的身体很重，不想动。

　　"要不要先吃饭？"于无宣的声音，他离我很近，可是我不想睁开眼睛。或许说是无法睁开疲劳的眼皮。

　　"算了，先睡一觉吧！不用担心，我陪着你。"

　　"嗯。"我轻哼了一声，然后接着陷入昏睡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吃东西吧！" 于无宣坐在旁边，似乎是在工作，因为看见了熟悉的大大小小的地图和棋子。

　　"我差点忘了问了，元楠的伤势有多严重。"我起身，拍拍自己的脑袋。

　　"不致死。"很不和善的口气。

　　"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姐夫，不致死我也知道，有多严重？"我看着他。

　　"伤了筋骨。"

　　"够狠。"我点头。

　　"你心疼了？"

　　"还好。毕竟是兄弟。"接着点头。

　　"我当然不会杀死他...杀死他的话，你会不会恨我？"

　　"应该不会，只是觉得遗憾。"我摇摇头。

　　"你...为什么？在我看来，你和元楠一起的时间最长，感情最好。"

　　"感情一旦变质，很难恢复。你不知道我当时那种绝望的心情，我当时只有心死的感觉。"

　　"你...爱他。"

　　"大概吧，鬼晓得，被最信任的人追杀的感觉很不好。"我坐下来，开始吃粥。早就知道天豫的厨师技术好，真是可口。

　　"...传奇，我的儿子，你听说过么？"

　　呲流呲流地喝粥，"当然没有。"

　　"他叫做宣奇。"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你也太明显了吧，我想接着装傻都不行了。

　　"嗯。"接着大声地喝粥。

　　"他...其实不是我的。"

　　"嗯。"听不见，我喝粥的声音惊天动地。

　　"是无言的。"

　　"嗯。"关我什么事情？

　　"你知道无言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他是九皇子的人了。"

　　"他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出生，才放弃的。"

　　"那个孩子，是不是北年那个？"

　　"我想你也知道了，北年被大哥征服了，那个皇后死了，孩子由我抚养。"

　　"你妻子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我张大了嘴巴。"不至于吧。就算是联姻，也不能忽视她到这种地步？"

　　"我不在乎她。我本来就不想联姻的，要不是大哥和人跑了，于无言又对你执著的很，我不用。"

　　"然后呢？"

　　"本来我就很忙碌，看她也不怎么喜欢天豫，帮她诈死，给了个新身份，找个人给她嫁掉了。"

　　"还真是方便。"我喃喃自语。

　　"要不是于无言的儿子的出世，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和于无言面对面。"

　　"..."又来了，你不会含蓄一点？一天示爱好几次，我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

　　"奇，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我打着哈气。

　　"借口。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们两个是最相同的人，想法一致，办事手段一致。"

　　你想说我们心心相印么？

　　"我不想等太久，如果你不尝试接受我..."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抖了一下。不要强迫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31初来乍到

　　头一次来到天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本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踏入这个国土一步，并不是因为我和于无宣的敌对关系，而是压根没有这么打算过。天豫的气候比完离冷上许多，不是我喜欢的。我害怕寒冷，不知道为什么，生下来我的体制就比常人低许多。好在一路上，于无宣的皇家的营帐很保暖，我吃了睡，睡了吃，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做。于无宣可能是看见我精神状态不好，也不再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

　　其实，我很怀疑于无宣捉我回去天豫的目的。当然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帮助东明一步一步强大起来，直到可以和天豫抗衡，所以他先下手为强。而且，有了我在他的手上，东明也好，完离也罢，都要顾及三分。我倒不认为他真的会利用我为他打江山，因为他不够信任我，毕竟我是完离的子民，又和东明藕断丝连。不能在战场上利用我的才能，只能让我教育他的儿子了。让我把他的继承人培育成精英，特别是有了我和于无宣同时教诲，那个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一代霸主，绝对不容忽视。

　　我还是不怎么开心，即使于无宣对我十分爱护，毕竟天豫是我完离的天敌这一个事实从我出生就是定夺下来的。而且，我害怕，害怕于无宣利用我的身份，我和元楠的旧情帮助她统一天下。我传奇虽然是贪生怕死，但是我绝对不愿意看着他利用我才能之外的东西。如果，于无宣真对我有着特殊的感情，那么他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我，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公开我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话。我何尝不赌一赌？看他对于我到底有几分韧性耐心。

　　"我要住进皇宫？"我说的是废话，但是还是要问。白了他一眼，表示我的抗议。

　　"你是太子的太师，当然要住得近一些。"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太师有没有俸禄？"

　　"你需要钱？做什么？"他的口气冷了下来。

　　"盖房子，赚钱养家糊口，娶妻生子。"我故意这么说。

　　"你...想都别想。"他突然龇牙咧嘴。"在我的眼皮底下，乖巧一些，不要竟是和我作对。"

　　"也就是说，我除了可以吃饭睡觉，读书写字，教育你的小孩儿外，什么都不能做了？"我扯了一个难堪的笑容。

　　"你要房子，可以，但是，娶妻生子，不用了。"他看着我，有一股不可忽视的霸气。

　　"那多谢吾皇，我要一个大一点的府邸。最好靠山环水，环境清幽，太子殿下一定懂得尊师重道，每日来我的府邸求学就好了。"

　　"你，传奇，不是胆小之人？为何如此害怕我？"他邪笑着。

　　离你越近，我越危险，特别是你这种我打也打不过，耍赖耍不过的人。更何况你要是恢复了对我一天暗示三次，我不头疼都不行了。"传奇绝无此意，只是传奇觉得以传奇的身份，还是远离朝政比较好。皇上觉得呢？"

　　"叫我无宣。"他不满意地看着我。

　　"于无宣。"如果我还是不知好歹地喊他皇上，他可能飞扑过来掐死我。

　　"叫我宣。"他横眉怒挑。我缩了缩脖子，如果我传奇不明白他眼睛中那种威胁的味道，我就愧对我的聪明伶俐了。刚刚脱口而出叫出了他的全明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在其他人面前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久而久之，养成了喊全名的习惯。

　　"...宣"我装作痛苦地叫着，声音很小，跟文字哼哼差不多，充分地表达了我的不甘心，不情愿。

　　"不用在我的面前装得那么卑微，如果让我再次发现你故意演戏，我就册封你为妃子，拖进皇宫来..."他看着我，没有表情，没有说完。

　　"我知道了，宣。"我甜美地冲他笑笑。然后舒了一口气，和这个人说话，真累。不仅要考虑他的话中含着多大的威胁成分，又不能完完全全地顺从他，更讨厌的是他太了解我了，我甚至怀疑他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毕竟有个人说过一句伟大的话，往往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不是你自己。又不能拿出我以往最擅长的阿谀奉迎来敷衍他，也不能装出太卑微，祈祷他忘记我这号人物的存在。更不能不甩他，也不能太甩他，激怒他，或者让他误以为我对他动心，我的下场都不会太好。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被他压倒。光是用想的就抖落一地鸡皮疙瘩。那种人高马大的，自高自大的，一定很恐怖，肯定比不上元楠的温柔，更别说玉儿软体细语。我突然发现，我一点实战的经验都没有，就算有那贼心反攻，也没有贼技术，早知道就不要拒绝玉儿的投怀送抱了吗！多积攒些经验，不用纸上谈兵，说定能在场上打胜仗。毕竟两个强大的人在床上搏击应该和打仗一个道理吧？就是反应要灵敏一些，出手要快，狠，准。有道理，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以后有空多学习学习如何在房事过程中制服他。我拿定了主意。

　　"你现在笑得跟贼一样。"他默默地说着。我拖着下巴，继续激烈的美妙的幻想中。

　　"怎么样？喜欢么？"

　　"..."无言。当然很喜欢，但是不能表现得太卖国。区区一美丽清静幽雅的宅第就把我收买了？那我传奇岂不是太廉价了？

　　"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告诉管家，他会给你再修建..."

　　"不必了，很不错了。藏书如何？"我转移话题，照他这么‘宠爱'我，我想装聋作哑都难了，而且，越是被君王宠爱，越是树大招风，就算他于无宣现在没有什么老婆，也不代表他没有情人。他那种一夜不发情，就会出毛病的人当然不屑于自慰。晚上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也是那种夜夜歌声，说得太过火了，毕竟人家也是贤良的明君，应该说是夜夜不寂寞。天豫之大，人多嘴杂，特别是他的王侯将相级别系统估计比元楠的还要多几层次，复杂许多。一不当心，得罪了人，
当年完离的惨剧就会重新上演，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了一座离皇宫较远，安静的宅第。因为一，向众大臣表明我绝对无心参与朝政。二省去了许多人的登门造访，也就省去了口舌之争。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地方远离皇宫，一定给我一个客观的角度去分析天下的形式，如果我住在宫里，恐怕情报会在他的阻挠下远远跟不上局势的发展。当然最后一点嘛，呵呵，天高皇帝远，那个太子殿下再怎么调皮，我虐待鞭策教诲指导他，他于无宣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赶过来干预我的教育方针的时候，也晚了。

　　"藏书？也许比不上完离太书院，不过我已经叫我的国阁里边的人帮你搜集所有珍藏的图书，我想就算你让他们去完离太书院偷书，他们也不敢不从。"

　　"那些说我早就看过了，又不是温习功课，没有必要再看，而且我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在的，你怕我不好好教育你的继承人？"